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兰舟行 > 第二章 江中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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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弘一行所乘的是一艘长约七丈的大船,上有两层的阁楼。但如今加上随从约有二十人,是以还稍显有些拥挤。叶弘仍然在陪伴澜夕等人游玩,迎接他们上船的是叶弘之子叶亮,看上去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文弱少年。

  “洛夷的客人已经安排在二楼,两位先知只有委屈住在下面了。”叶亮稍稍表示了歉意。

  “没关系,能搭上你们的船已经很不错了。”白灵芸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她与闵清住的是隔间,心里反而非常满意。

  “还有,家父叮嘱,请尽量不要与洛夷的人来往,以免引起冲突。”

  白灵芸嘟囔一句:“可是我看之前那位蓝衣的姐姐不像坏人啊!”恰在此时她瞥见一个身穿皮衣、露出半边肩膀的洛夷大汉从楼梯上下来,心中一惊,连忙又补充道:“不说话就不说话,我跟师兄说话就好了。”

  叶弘等人是在日落西山之时才返回船上的。其时闵清已经伫立船头许久,并没有人去惊扰他,而师妹则催逼着叶亮陪她出去采莲了。

  他原本仅仅是感受一下船泊水面的感觉。他本便很少坐船,可此次却是要奉师命出海,一方面是要寻找三十年前失踪的师叔的下落,另一方面则是继承师叔的事业,去寻找另一片传说中的大陆。

  但是他却偏偏不能只去想这些事情。他本是一个孤儿,蒙先知收养,习得无上的术法,成为世人膜拜的对象,本应该非常满足了。只是他却觉得很空虚。世上的纷扰,他只不过是个旁观者,难道他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这次的出海?

  或许他师父便是这样想的。历代先知多有不同的成就,有的遍访名山大川,有的识遍世间百草,有的调解无数是非争端。只是,这些事情到底是他们的乐趣,还是他们的责任?有时他也想,师父谷衡炼了二十多年的剑,最终如愿以偿,他可觉得满足?

  一股清香从背后传来,熟悉的味道,他转过头来,果然是白天遇到的澜夕。

  “惊扰先知了!”澜夕仍然是那么温婉,竟完全不似夷族中人。

  “无妨,如何只有你一人?”闵清问道。

  澜夕掩口轻笑道:“您不也是一人在此吗?”她顿了顿,神色平静下来,又道:“我见先知驻足良久,想是有什么心事。”

  闵清点点头:“确是有些心事,只是并不一定值得对外人言道。”对方毕竟是外族女子,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所想。其实纵然平日有师妹在侧,他也不会说出什么。

  澜夕却并没有因他的保留而有所不快,她轻叹道:“世人均有自己的烦恼,却不料如您这样的方外高人也会如此。”

  闵清失笑道:“先知一派虽然说超脱俗世之外,但归根结底,我们仍然不过是平凡人而已。若是姑娘不见外,还请直呼闵清姓名便好,先知、高人之类的实在不敢当!”

  澜夕忍不住又轻笑起来,她点点头道:“也罢,那么,我便称你为闵公子吧!”她莲步轻移,也倚在了栏杆上,凝视闵清,四目相交,闵清却不好意思地将目光转向远方。

  她犹疑了片刻,是否应该直接问他呢?未免是太急切了吧,只是对方看上去并不是一个有太多城府的人,想来坦诚一些或许会更好。

  她终于下了决心,轻声问道:“不知闵公子此番去影州所为何事?”

  闵清这才重新望向澜夕,他似是已经看出了端倪,笑道:“是为了门派中一件大事,只是却与你们长洛国此行没有任何关系,请不必多虑。”

  “嗯,多谢公子相告。”澜夕本也不是寻常的女子,只是为了族中之事才难免紧张,此时听罢,立刻便舒展开颜眉。

  闵清却并没有止住话语,而是继续说道:“其实此次我乃是奉师命出海远游,前往影州,便是为了出海作准备。”

  “出海?”澜夕秀眉微蹙,“三十年前也有一位先知驾船东去,难道你是要效法前人?”

  闵清讶道:“你也知道此事?这位先知便是我师叔郑回,他自出海后就杳无音讯。我此次出海,其中一件事就是要寻找师叔的踪迹。”

  “那别的事情呢?不知可否相告?”

  闵清也无意隐瞒,接着说道:“先知派历代相传,在大海的深处还有一片新的大陆。如今这片大陆湛江国已然立足了脚跟,因此我们从上代开始,便决心渡海去新的大陆传扬教化。”

  澜夕听他称许湛江国也并无不悦,只是说道:“可是当年那位老先知未能成功,你此行岂不是有很大风险?我听族中沿海的渔民说大海中凶险莫测,平日里他们出海最多都不过数百里。不知公子可有什么准备?”

  “准备?”闵清听她如此一说,也不禁苦笑,只得应道:“目下虽然对大海所知不多,但我一定会尽力准备。我们先知一门天赋灵力,能避常人不能避之险,想来还是有机会成功的。”

  澜夕沉默了一会儿,倏然又正视闵清,温言道:“我族航海之术虽然未必高明,但想来必然各有长短,公子若是有心,他日可来长洛了解我族的技艺,澜夕也必然倾力相助。”

  闵清心中忽然有些恍惚,眼前的女子虽然是头一日相见,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这样温婉的女子容易使人信赖吧,他却不曾想到,他也是一个简单纯粹的人。

  “多谢姑娘关怀,请姑娘方向,他日有机会一定要去长洛登门相拜!”闵清郑重地说道。

  澜夕却“扑哧”笑了起来:“你若是去了长洛,我父亲肯定第一个要见你,却还轮不上澜夕呢。”

  闵清不禁愕然,他这才想起对方竟然是长洛国主的公主,叹道:“闵清虽有此心,但还是要两族能够化解干戈才好。”

  他本来虽然也乐意两族止息干戈,但是却远不如此时的希望强烈。他想,他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呢?

  夏日的白天虽然绵长,但两人聊了许久,夜色却也已逐渐降临。远处的景色已经模糊,闵清又看一眼澜夕,只见她发冠上几朵花簇中垂下的流苏末端泛出柔和的荧光,映得她娇美的面容更加温润动人。

  在船上的第一夜闵清并没能安然入眠,他的心思就如晃动的船只一样难以平复。

  次日一行人便乘船离开莲浦。闵清虽然一夜未睡,但他神念过人,精神倒也不差。众人多立在船舷边欣赏沿岸的风景,只是长洛人与湛江人却分立船的两侧。白灵芸平日里多缠着他,但如今见识也外界许多新奇的事物,此时却在向叶弘父子问长问短。闵清回头观望,只见澜夕和她的侍女有说有笑,心中不觉有些冷清。

  船行的并不快,这一日晚他们在丹水与湛江的汇合处抛锚休息,第二日行过飞云浦已接近黄昏。听叶弘说入夜前他们将继续行到鹤洲泊船,在鹤洲休息一天后,再行船一日便可抵达影州。

  “先知大人,晚饭的时候到了,请到前舱用膳。”侍从敲门时闵清正在房中行功。他昨天在船外待得无趣便回舱一直练功,此时闻言便准备起身。忽然船身一阵晃动,片刻后便是剧颤,门外一片“哎呦”之声。

  闵清立时便有所反应,推开房门疾步冲到前舱,只见多半人已倒在地上,澜夕、师妹等则倚在船舱两侧。

  “怎么回事?”闵清向陪在师妹附近的叶亮问道。

  “我也不知,恐怕是触礁了,父亲已经和长洛国的久副使上去……”叶亮似乎是受惊不小,见了闵清才稍作镇定,可是话没说完,船身又是一阵剧颤。

  “漏水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众人这才看到船侧的外壳已经破开一处,水流激射入内。

  “这恐怕不是触礁,还请先知大人也上去一观究竟!”澜夕双目注视闵清,肯定地说道。

  她旁边的侍女寻雨也恨恨地对澜夕道:“肯定又是你们湛江人想暗害我们!上次遇袭我们就应该及早回去,不该继续来这里冒险!”

  澜夕扫过湛江诸人一眼,轻叹一声:“寻雨,不要说了……”

  闵清此时不容多想,已经闪身窜上甲板,只见江面波涛起伏,水中似乎有什么巨物游动。叶弘已经漂在水面与水中之物对抗,久浪则与另外几人靠在船边,均是弯弓搭箭。

  “先知大人!”一名湛江人见到闵清,先是一喜,继而急道:“是青蛟,是青蛟在攻击我们!”

  闵清点点头,接着注视水中。片刻间,青蛟巨尾扫出水面,叶弘应声而退,久浪则觑机射出一箭。青蛟虽然并非凡物,久浪这一箭却也威力不小,竟透入蛟身,在水中染出一片血迹。青蛟似乎极是愤怒,径直袭向船面诸人,其身未至,巨浪已经滚了过来,众人赶忙向周边散去。

  闵清见状,毫不犹豫地上前长袖一挥,波浪便化为无数冰块,攻向即将撞上船舷的蛟身,青蛟吃痛沉入水中,带得船身又是一晃,接着船底一声巨响,似乎船底又受了极大的碰撞。

  “可恶的畜生!”叶弘此时刚飞回船面,稍稍立稳后便猛拍船舷,恨声说道。

  此时澜夕等人也走上甲板,原来舱中漏水愈发严重,诸人在舱中已无法立足。

  “此处距鹤洲不远,若是能击退青蛟,或许还有机会赶到鹤洲!”叶弘指着前方水天交接之处,虽然已经日落,却仍然能够看到浮出水面的一片岛礁。

  可是马上他就变色了,因为前方远处似乎还有几艘小船。久浪扫视四周,气愤道:“看来贵国有些人真的欲除我等而后快!”

  闵清和澜夕等人向四周看去,隐隐约约可见近十艘船只将他们包围。这些船只早先并无人发现,看来是有人蓄谋以青蛟先行骚扰,待到他们船沉,再以小舟追杀殆尽。

  叶弘沉声道:“能够御蛟之人,也只有莱夷。莱夷早已加入我湛江联盟,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寻雨跺脚道:“哼,有什么了不起,若是遇到我族的神龙,一合就能把这只臭蛟给灭了!”

  闵清有些愤怒了,他实在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如此费尽心机谋害他们。青蛟已经游到了不远处,似乎在准备下一轮的进攻。闵清觉得他不能再等了,只听“铮”地一声,闵清拔出他所配之剑。这柄剑朴实无华,其身并非以铜铁所制,剑尖也瞧不出任何锋利之处,但是却有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气势,世间的灵气也被其所牵引。叶弘自不必说,连普通的习武之人都能感受到周边气流的波动。

  闵清纵身飞临江面,闭目凝神,只觉水中之物正朝他趋近,距他两丈时,却又迅速转向旁边一侧游去。闵清不再等待,朝青蛟所在之处汇出一剑,只见挥剑的方向水流径直被分开,远处却是一片腥红,晃动的水面却就此平静下来。接着,巨大的蛟身也浮出水面,却是整齐地分为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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