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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嘛，哪有不变的？几年前的你能想到会有今日？”程剑抱拳于胸，夜的风猎猎而来，他的身旁，于禁的兵士都在有条不紊地向后撤退着，张绣的兵士却只能干瞪眼着急。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会有今日！”张绣却也不急了，今夜他斩获的战绩也是够曹操心惊的了，而程剑不早出现也不晚出现，他知道定然有别的原因，也因此他没有再下令让部下攻击，而是任由这些本来是要偷袭他的大本营的敌人撤走。
“可是今日已经到来了！”程剑语气蓦然一变，再次冷冷看向张绣。
张绣不明白程剑心中在想什么，他只略略不满道：“如果是为了帮助曹操的话，你已经达到目的了，程剑，我的诚意已经够大了吧？”
“是不小！”程剑回头望望身后城下，是率着大批人马赶到的曹操，曹操望见了城下带伤的于禁和城上和张绣对峙的程剑，他命士兵将于禁抬下去治伤，随后拔剑冲张绣喊话“敢伤他一根汗毛的话，势必屠城！”
“听听，听听！”张绣不禁有些感伤的说道，“曹操对你程剑是何等看重？只可惜啊，这天下再没有人会有人为我而说这样的话了！”
人群一阵骚动，贾诩带着人绕了进来，看了看迎风而立的程剑，微微一笑，来到张绣身后，拱手而道：“主公，清点出来了，此次伏击，我们歼敌五万余人！刘表亲率四万大军已到叶城，先派了流星马来报消息！”
程剑直接咳嗽起来，差点从城墙上摔下去：“你们撒谎要不要这么不负责任，据我所知，曹操此次一共带来的人马还不足五万吧！”
“不这样说的话，刘表怎么舍得带人前来一起打曹操？虚假瞒报这种事情，有时候你不喜欢，却也得硬着头皮去用！”张绣摆摆手，令贾诩退到一边去，看着眉宇舒缓不少的程剑，静静说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真的，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四海为家，毫无牵挂！”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程剑笑得勉强，“恨我就说恨我，别因为打不过我就来巴结我！”
“被你识破了哈哈哈哈！”张绣大笑起来，直接向城下走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陪了，改天再出现的时候麻烦别用这个方式，一次两次还行，用多了，我的部下们都看腻了！”
“一定会是个清新脱俗的方式的，放心！”程剑也笑着回应，他看了一眼跟在张绣身后的贾诩，纵身一跃便朝着曹操所在而飞来，耳畔还回响着张绣的声音：
“这个样子的你，太令人不舒服了，以前的你哪里去了？”
是啊，以前的他哪里去了，他对叶紫涵说他不会再笑了，所以，他真的就不笑了，甚至于他对着铜镜都不知道他笑的样子是如何的了。
叶紫涵，叶紫涵，今天是她二十岁的生辰，可是他却在这里替曹操的部下解围，可是他却在千里之外，和曾经最爱的人分开得这样远。
曹军见到空中一人急冲而来，立即架起弓弩要防备，曹操却对夏侯惇道：“是程剑！”
当下命令撤去戒备，亲自出迎：“程剑老弟，你这一消失，又是大半年啊！”
程剑刚一落地，却对曹操道：“立即让你的人马退出宛城，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乐进等人剑眉一轩，挺枪指着程剑怒道：“主公，他是来给张绣做说客来了！”
“放肆！”曹操上前，一手握住乐进的长枪，一把夺了过来，“他刚救了文则的性命，若是已被张绣收买，何必费这些周折！”
“可是——”乐进很是不服，却见程剑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很是愤愤然，“但他一见主公见勒令主公退兵，是何道理？”
“对啊，是何道理？”曹操视线转向人群中的程剑，悠悠问道，“程剑老弟，你也看到了，若是不能给我的将领们一个好的解释，他们是断难心服的！”
程剑冷笑一声：“还需要我多说吗？曹操大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淮南离宛城有多远？宛城里襄阳有多远？”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没有等曹操从淮南战场发兵宛城，张绣就已经向襄阳刘表处请求了援军，而宛城到襄阳不过五百余里，淮南距宛城却有千里之遥，现在曹军又在这里僵持了这么久，刘表的援军，随时会到。
曹操还是不服：“我有大军六万，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大可像年初那样，分段张绣与刘表，使之无法合流，首尾难以兼顾，我再各个击破，一举拔掉宛城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开启通往荆州刘表的门户，进可据，退可守，哪里会死无葬身之地，程剑老弟自在惯了，兵法这种东西不是武艺，虚虚实实，可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老曹，这种骗敌人细作的话你说说就算了，还真的打算让我相信吗？”程剑继续冷笑，“真以为这二十多年我程剑都是白活了吗？俗话怎么说来着？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吗？”
夏侯惇一向看不惯程剑这种没有正形的样子，他毫不客气地说道：“这是在战场之上，我们没有时间听你废话，你到底是什么来意，赶快说清楚！”
“好，老曹，我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绝不仅仅是为了来救于禁将军一命这么简单！”程剑看着对他虎视眈眈的曹军将领们，试图让自己像以前那样笑得没心没肺一点，却发现他已经做不到了，他的笑，现在好勉强，好难看，好虚假，“而是为了问你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问！”曹操从来没有见过程剑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说话，也从来没有见过程剑露出这样严肃的神情，他似乎隐约猜到了程剑会问什么，要问什么，他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说了出来，虽然只有一个字，却是说得无比凝重。
“那好，我要问你，你不知道紫涵她受了极重的伤吗？”程剑盯着曹操，语气忽然变了凌厉。
“知道！”曹操的回答极快，几个是不曾有半分的犹豫。
“那么，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程剑几乎是吼了出来，他的武艺何等之高，内力也是出神入化，这惊天一吼，倒把方圆半里的人都给震到了。
曹操仿若无事人一般：“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呵呵，好！”程剑自顾自笑了起来，笑得凄然笑得凄厉笑得凄惨。
突然，西南方向亮起了一片火光，在这夜色之中颇为醒目，曹军各个大惊，那并不是简单的一片火光，而是夹杂着震天的马蹄笃笃声。
“杀——”
近了一些，宛城外的每一个曹军终于反应过来，是刘表的人马！
“准备迎战！”曹操虽然心下大惊，但面上却装作毫无动静，沉着下令，曹军虽然慌乱了一阵，却立即组织好了防御阵势，不等荆州军来到，已经把拒马和鹿角摆满了道路中央，同时令强弓硬弩兵各个搭箭上弦，备好弩箭，只等着荆州军前来送死。
程剑看着曹操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这一切，不禁幽幽说道：“真是一位出色的统帅！”
“却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是吗？”曹操脱口而出这句话，眼睛却是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荆州军的一举一动。
程剑暗自叹息：“我半年前答应她，不再帮你们中间任何一人！可我现在却自食其言，还是出手帮忙了！”
“那一定是有着特别的原因，而程剑老弟你来找我，似乎也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原因吧？”曹操铿地拔出倚天剑，他知道战斗随时会打响，他必须时刻让自己保持在亢奋的战斗状态。
然而程剑的一句话却让曹操的佩剑落到了地上，只愣愣转头看过来：
“原来失去记忆的不只是你的燕儿，还有我，我离开她的原因没有别的，只因为我恢复了记忆，我……是她的亲生哥哥！”
“孟德，对面统领荆州军的是咱们的宿敌文聘，此人带兵能力不下于我等，他的人马到了弓弩射程的范围之外便停了下来，不撤退不进攻也进城，不知道耍什么阴谋诡计！”
夏侯惇飞马前来，没有发现曹操的异常，指着几里外的勒马正布着阵型的荆州骑兵队伍对曹操说道。
许褚从不远处走来，俯身把倚天剑拾了起来交给曹操，有些不解地问道：“主公，荆州军大半不擅长马上作战，为什么这次会选了骑兵前来，这不是以其之短攻我之长，完全自寻死路吗？”
曹操不动声色地接过倚天剑，牢牢握在手中，讶异地盯着许褚道：“咦，仲康也会这么文绉绉地说话了，真是难得啊！”
许褚憨憨一笑：“都是小姐教得好！”
“燕儿，爹爹对不起你！”曹操转过身，似乎有很多话要对程剑说，可是程剑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以其之短攻我之长！”曹操暗暗咀嚼着这句话，忽然后方传令飞马而来，不及下马，喘息而报：“启禀主公，刘表亲率荆州主力绕道我军后方，已经封锁了我军退路，正欲与宛城张绣内外夹击我等！”
此言一出，曹军在场将士无不变色。
“杀——”曹军后方前方同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果然是绕道而来的刘表人马，密密麻麻地堵住了东去的退路。
“杀——”宛城城门也大开，披挂上马的张绣领着一彪人马如风似火而来，也密密麻麻地堵住了西北角的退路。
“杀——”文聘也不敢示弱，似乎就是为了等这个三面夹击的机会，领着战斗力并不怎么高的荆州骑兵个个飞马前来。
“中贼之计矣！”曹操这个时候才懊悔没有及时听从荀攸和程剑的话，果然这下子要成瓮中之鳖了。
“孟德，北面是山，无路可退，唯有趁乱向南突围了！”夏侯惇情急之中，对曹操道。
“南面是荆州地界，刘表必然已经布下大批伏兵，如何能去？”曹军诸将对夏侯惇的这个建议纷纷质疑。
“相信我，孟德，今年春天我不就是指带了数百人马，将他的大营搅了个天翻地覆？”夏侯惇将灭世麒麟牙架在肩膀之上，信心十足地说道，“刘表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整他第二次！”
曹操看向荀攸，荀攸点头：“这个法子未必不可行！”
“恩，如果不能顺利回到许都，元让你就等着把自己头砍下来让我当蹴鞠踢吧！”曹操翻身上马，对全军振臂一呼，“向城南开拔，避敌锋锐，迂回赶往许都！”
“哼，我夏侯元让的头颅就那么不值钱吗？”夏侯惇冷哼一声调转马头，紧跟着曹操的身影而去。
而曹军的身后，程剑的身影则是略显孤单地立在荆州军和张绣追击曹军的必经之路上，朦朦的夜色勾勒着他的轮廓，他嘴角动了一下，说出一句话来：“老曹，下一次再见，就不知又是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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