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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之内突然一下子安静的吓人,纳兰若续呆呆地看着眼前几人,刚才的那一番争斗是他平生仅见,只见得一阵流光闪动间有两物相撞,饶是他站的稍远,但那余波袭来,也是令他身如刀割。
尽管如此,但他的眼神里却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渴望与火热。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平息了内心里的波澜。
时间一点点过去,安静的石室内,那半空中的蓝色珠子发出“呜呜”的转动声,也似乎在嘲笑着底下那不自量力之人。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时间,步云亭却是始终站在那里,没有半点挪动的意思。他抬着头,望着那颗蓝色珠子,而眼神里却尽是温柔。
这一刻,好似映在他瞳孔里的不再是那诡异的、高高在上的幽蓝,而是他等了千年、万年,终于能够跟他厮守的恋人。
一个人的心里,是不是都埋藏着一个让自己终究难以割舍的秘密,或人?或事?但不管如何,这个秘密里的人或事,都是他的主人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罢?
步云亭痴痴地望着,他忽然轻笑了起来。
仿佛他的思绪,他的灵魂早已飞回到那个秘密的深处,留在这里的也只是那一具没有任何感情的空壳罢了。
这一份宁静,谁都没有想去打破它。良久,步云亭终于缓缓转身,他仍然轻笑,甚至连眼神都不似以往那般的凶戾,而是一片温柔的朦胧。
孔无言与易长空心中都是一惊,彼此对望了一眼。时间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一片翠竹悠悠,白云缭绕的道家仙境。
易长空看着步云亭,声音似乎都充满了疑虑,也没了刚才的愤恨,“步,步师兄?”
这一声呼唤,像是尘封多年的老酒,只为迎接最好的兄弟朋友,悄然揭坛,那醉人的酒香不禁使人回味无穷。
孔无言也是一怔,疑惑地看了易长空一眼,又转头看向了步云亭。
这是怎样的一种纠结的眼神?愤恨中带着一丝希冀。
一声轻微的叹息,缓缓回荡在石室之内,经久不散。
像是年少单纯的孩童,突然失去了最心爱的玩伴,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时的不舍,有一丝无助,更有些许惆怅。那心中千万般的不舍,如刀割,如锥刺,痛的他无力的大哭起来。
只是,那单纯的孩童是谁?
决然,那不是步云亭!
“叫纳兰云景出来罢。”步云亭落寞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起来叫人心疼。
易长空终究是失望了,脸色一冷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哼!”一声不屑,孔无言负手与他对望,“你身后的不就是么?”
步云亭一怔,急忙转过身去。因为刚才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那半空中的一丝幽蓝所吸引,直到这时才看到身前那方石台上摆放的一尊灵位。
看着那尊灵位,他身体竟不由得颤抖起来,连嘴角的肌肉都不停的抽动着。
好久,他才缓缓伸手,轻轻的抚摸着灵位。他闭上眼睛,仰起头,似乎多年前的回忆又泛上心头,有些辛酸。
不远处的孔无言看着他的动作,哼了一声道,“大哥是在十五年前与你大战时去的,这下,你可满意了?”
步云亭身子又是一阵颤抖,他睁眼,转身,血红的双眼望着孔无言。饶是孔无言这般也不禁心头一跳。
步云亭笑了,放肆的笑了起来,一如,十五年前那个月夜里。
突然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纸折扇又在他的身边缓缓展开,那如血般的光芒慢慢涌出,石室内的空气像是一下子凝固了,连着那半空中缓缓转动的幽蓝也都为之一滞。
下一刻,只见得好似有千万只凶恶鬼脸从那扇子上一涌而出,挣扎着,呼啸着向四周冲去。霎时间,本来就不大的石室便被挤得满满当当。
易长空还在呆呆地望着那尊灵位,对周围事物却浑然不顾。
孔无言心中疑惑,但观那满室的鬼脸,虽然凶煞却好似没有意识般呆呆地游来荡去。
纳兰若续此刻脸色惨白,见那一只只凶恶的鬼脸不时从他的身边飘过,只觉得呼吸难过不说,一张脸上,也不知是不是被那诡异的红芒映衬,显得潮红不已。
步云亭抬头看着那满室的鬼脸,微笑起来。只是那微笑甚是妖异,让人忍不住心底发凉。
他缓缓抬起双手,举到平胸位置,那一只只的鬼脸像是受到什么召唤,变得开始躁动起来。虽说鬼脸凶恶,却始终不敢靠近蓝色珠子半分。一时之间,石室内被红蓝两色光芒相互充斥,甚是诡异。
步云亭忽然转身,向石室门口走去,他脸上的微笑不知何时也已经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呆滞。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他走到石室门口突然顿住身形,像是在做一番思量。或许他想再看看那颗蓝色的珠子,也许是那尊孤独的灵位罢?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回头,就那样的走了出去。
孔无言看着那道渐渐被黑暗所淹没的孤单身影,好似感到胸口有些气闷,却没有追下去的意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易师兄,你……”孔无言话还未说完,似是感应到满室凶物的愤怒,转眼看去,只见满室的鬼脸好似没了控制般纷纷朝四周石壁上撞去。只片刻功夫,石壁周围便纷纷落下细小的沙石。
孔无言大惊,刚欲阻止,忽然石室内“轰”的一声巨响,石室内的地面也开始颤动起来。
石室顶上开始有大块的石头落下,不一会儿便沙石如雨,烟雾弥漫。
纳兰若续一个脚步不稳,跌坐在地上。
孔无言慌忙跑到纳兰若续身边,刚把他拉起,身边就有一块大石落下。“轰隆”声中,石屑横飞,纳兰若续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见此,孔无言急忙将他抱在怀里,正欲转身间一块大石落下,刚好砸在他的脊背之上。孔无言猝不及防,当下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满室的鬼脸正猖,沙石弥漫中连那半空中的蓝色珠子都暗淡不少。
孔无言哪里还管的了其他,忙定神朝石门外奔去。无奈室内落石如雨,只几丈的距离,若不是顾忌怀里的纳兰若续,凭他自身道行便也不难。
孔无言挥剑击碎了落向身前的一块大石,方才行了两步。
石室内,地面晃动的越来越厉害,几乎连他都要站立不稳了。
这时,不远处一阵“隆隆”声响起,孔无言心下大骇,转眼望向那边沙石弥漫处----那唯一的出口,沉重的石门正在缓缓落下!
孔无言一怔,却听到一声呼喊传来,“孔师弟,石室要塌了,这石门也要落下了!”他循声望去,只见易长空正在不远处挥舞着仙剑抵挡这如雨的落石。
孔无言眼神一厉,单手一挥,一道七尺长的红芒急速朝石门处射去,堪堪抵住了石门下落的速度。
做完这些,他一咬牙,也不顾纷纷落石砸在自己身上的痛楚,朝着易长空的方向奔去。
易长空看着满身血迹的孔无言显然吃了一惊,低头再看他怀里护着的纳兰若续时,讶道,“孔师弟,你这是……”
孔无言的嘴角还在向外涌着鲜血,急道,“易师兄,你护着续儿先走,这石门就要塌了,我来抵挡一阵子。”
易长空怔怔地望着孔无言,一时竟愣在那里。
孔无言连忙把纳兰若续推到易长空的怀里,喝道,“他是大哥的遗孤,快,快走啊!”
易长空揽着纳兰若续的胳膊抖了两下,他低头看了一眼纳兰若续又抬头看了看孔无言。
却是看到了那一双焦虑而又布满血色的眼睛!
是期望么?能让人如此的不顾一切?
还是什么?能叫人甚至是不惜生命?
易长空不再说话,揽紧怀里的纳兰若续急忙朝洞口掠去。
孔无言心神全力加持着仙剑,饶是如此,被那厚重石门的大力挤压下的仙剑也从当初的七尺长短缩到现在的三尺不到。落石不时砸在他的身上,连着他的七窍都迸出血来。
易长空叹了口气,身子一翻,滚出了石室,又忍不住回头看去。
只见孔无言如同血人一般仍旧伫立着,看着他们二人逃出室外,血水模糊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缓缓倒地。
“让他修道……去,完成大哥……未完成的事……”
他应该是太累了吧,不然,他怎么会甘愿伏在这冰冷的地面,任凭这满世界的乱石如雨?
是不是也,没什么牵挂了么?
“孔师弟!!”无力的呼喊随着光芒的消散,无尽的黑暗涌来,瞬间淹没了这两个劫后余生的人。
……
……
数日后,玄天道太极殿。
此时,一身深紫道袍的老道正负手站在大殿门口发呆,看他神色间不时闪过一丝疑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玄天道掌门玉衡真人了,整个神州修仙九重大境界唯一一个突破了第八重的不世高人。
半响,他才伸出手捋了捋唇边雪白的羊须,转身看着昏迷中的纳兰若续,却是突然问道,“这么说,龙吟已经毁了么?”
一旁的易长空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吗?真是可惜了,连着孔师弟也被埋在了山洞里……”
“咳咳……”玉衡真人突然咳嗽两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易长空一惊,意识到自己失言,讪讪道,“掌门师兄不要见怪。”
玉衡真人点了点雪白的脑袋,缓缓道,“我知道你们师兄弟几个感情极好,但那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唉……往事休矣……”
易长空对着他行了一礼,轻声道,“掌门师兄说的极是,长空记下了。”
玉衡真人摆摆手,不禁又看了一眼纳兰若续,道,“却也真是个好苗子----对了,他是什么来历,怎么被你发现的?”
易长空笑道,“这个请师兄放心,此子是长空在西南寻查龙吟时偶然发现的,是个孤儿。”
玉衡真人微笑道,“如此良玉没有叫千药门的人发现,也是与我辈有缘,哈哈哈,就留在山上吧,说不定日后修为还在你我之上。”
易长空心中一喜,似乎不经意地说道,“对啊,我打算收入门下好好培养一番。”
他这番话刚说完,不想玉衡真人猛地转头,看了易长空一眼,但片刻又把头转了过去。
易长空不知所以,问道,“怎么了,掌门师兄?”
玉衡真人摇摇头,“没事了,既然你有意收徒,那便收了他吧,玄天道也该有个气宗弟子传承下去。”
易长空道了声谢,俯身抱起纳兰若续说道,“那长空先去把这小子安排一下。”看着玉衡真人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玉衡真人看着消失在走廊上的身影,不知为何却叹了口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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