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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杜兰德在与皮埃尔一世道过晚安之后走出房门，他放慢了脚步，缓缓的向住所行去。满是星光的夜色中，一袭微风拂过脸庞，带来丝丝凉意，可是杜兰德对此毫无感觉。他此时心不在焉，脑海中回想着自己与奥丽薇亚相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而如今，分别就在眼前，可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要亲自将她送回教廷。
有时候，杜兰德也想过应该放手，直接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从此天涯相别再不相见。但是直到最后也没有能够狠下心来。奥丽薇亚惊人的温柔就像是一种摄人的毒品，一旦品尝到其中的滋味，就再也没法离开，当然这种温柔仅仅是针对她认可之人。在外人的眼中，她只是一个软弱而美丽的少女罢了。
但是杜兰德从今天的冒险中能够感受到，其实少女的内心也是无比的坚强。外表的柔弱只是因为她过于关心别人的感受，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他人身上而已。而越是这样发现奥丽薇亚的优点，杜兰德越是感觉自己无法离开她。就这样，他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怪圈。更何况，他清楚奥丽薇亚对自己有着好感，他不清楚她对自己的好感来源于少女的懵懂还是出于真心的爱恋，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恐怕自己最后都会辜负这份纯真的爱情。
毕竟，奥丽薇亚是一名光明圣女，正如皮埃尔陛下所言，她的未来属于诸神。而自己则是黑暗世界的弥赛亚——如果这不是个玩笑的话。即使世俗可以接受这份感情，教廷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同样想过直接占有奥丽薇亚，将他变成自己的女人，然后两人远走天涯，隐居于世，他相信少女绝对会陪伴自己走到世界的尽头。可是那样的话自己父母的深仇又如何得报。杜兰德突然发现自己的肩头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沉重的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心里胡思乱想着，身边的‘暗影侦测‘却是无声无息的延伸开来，杜兰德根本没有主动释放这个技能，但是今天的战斗中，他看到了圣力与执念共同造就的奇异生物瓦格蕾，虽然那并不是完整体，但是他依然从中窥视到一丝能量的本质，圣力与黑暗能量并非是完全相对的，甚至于包括风火水土等元素能量在内，他们都应该有一个共同的本源，而不同种类的能量应该只是这种本源能量表现形式的差别而已。但是这些都是些模糊的概念，杜兰德并没有详细的思考下去，而且由于缺乏魔法基础理论的支持，即使他想继续深入的研究，也是无从下手。
本来，他身边组成暗影侦测的触须是由黑暗能量所构成，但是此时由于这种潜意识里对能量本源的认知，他周身的触须都转化为了无属性的能量。这使得这种触须消耗更低，并且更加安全，甚至于释放了空间侦测的法师也无法发现。而原来的黑暗能量形成的触须如果敢于在教廷的势力范围内释放，肯定会被一些有心的神职者所发现。而这次深入教廷，这种无属性的侦测魔法对自己肯定会大有助益。
之前奥丽薇亚没有发现这点，只是因为她并不会对自己有所怀疑而已。她总是相信自己的，正如自己总是相信她一样。
杜兰德有了这个发现，不由得兴奋异常，他停住了脚步，试图将最低级的痛苦折磨，一级恐惧术这两个法术使用这种无属性的本源能量来驱动。可是他发现虽然确实可以将它们释放出来，可是却没有了原来的减速或者恐惧的效果。
“看来这种本源能量并不能够代替原来的属性能量，更多的用途还是在辅助类的魔法上。”杜兰德默默的想到。
不过能够在无意中有所收获还是令他感到很振奋，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回到了住处，早在进入房间之前，他的探知就知道，奥丽薇亚还没有睡去。果然，他走进了小屋之后，发现少女还坐在桌旁，用头枕着交叉在桌子上的双臂，双眼透过窗口望向璀璨的星空。而窗外清冷的月光洒在她清纯的脸上，似乎她整个人都从内向外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杜兰德看到她的摸样也是不由得一怔，开口轻声问道：“怎么还没睡？”
奥丽薇亚没有移开她的视线，只是慵懒的恩了一声，算是做了回答。杜兰德拿过一只椅子坐在了她的身边，伸手轻抚着她的长发，说道：“明天就要出发去瓦尔卡纳斯了，路上会很辛苦，还是早点休息吧。”
少女这才收回她迷茫的目光，坐直了身体，看向了杜兰德，杜兰德从她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平日里无法见到的狂野，这种狂野结合少女清纯的面庞简直对于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杜兰德并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他的呼吸不由得略微沉重了起来。同时他能感觉到少女的体温也在悄然的上升，她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丝红霞。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杜兰德收回了扶在少女头发上的手，微微皱起了眉头。而少女已经却向他走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过于接近，杜兰德能够感受到少女的如兰的呼吸和她身上传来的阵阵清香。
少女的伸出双手缓缓张开，整个正面毫无防备的面对着眼前的男子，她的双眼幽幽的望着他，眼神中满是鼓励。
可是杜兰德却在这个时刻选择了退缩，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只是伸出双臂拉住少女的双手，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决然的向门外走去，他走出屋子的脚步充满了慌乱，仿佛在逃避着什么，然后他轻轻的拉上了房门，在房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他看到少女绝美的侧脸上滑下了一点晶莹的泪水。
杜兰德纵身跃上屋顶，在上边躺了下来，他望着天上的明月，平复着自己的心境。虽然刚才的场景已经在心中预演过了无数次，可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他却没有办法坦然面对。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唯独是她，绝对不行……
屋子里，奥丽薇亚走到了卧室中，木然的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她知道他就在上边，她知道他绝对不是不想，他的退缩只是为了对她负责。可是，难道他不知道此去一别，或许永无再见之日。
此刻，屋内屋外的两位青年同时憎恨起自己的身份。
难道这就是命运的捉弄？不，命运不会也不需要捉弄任何人，它只会提供机遇，至于当事者能否抓住这些机遇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则取决于他的实力。无数人喟然长叹为何当初自己为何没有抓住机会，只是由于自己的实力不够强大，命运垂青于强者绝对不只是一句空话。
而目前以杜兰德的实力，他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事实：他无法得到他爱的人，即使那个女孩同样深爱着他。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他足够强大之时，就能够打破这种命运。
他满怀着期待。
黑暗的天际倏然划过一颗流星，杜兰德微笑着许下了愿望，虽然他并不会相信这会实现。
第二天清晨，依然一夜未睡的杜兰德轻巧的跃下了屋顶，走进小屋，意外的看到奥丽薇亚已经洗漱整理完毕，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可是她通红的双眼和黑黑的眼圈表明她昨夜也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杜兰德在看到少女一刻，心中突然间充满了安慰，心中那些对未来的迷茫尽皆退去，只要她还在身边，他就会无所畏惧。少女看着杜兰德目光依然温柔如水，开口说道：“去准备一下吧，不要让皇帝陛下久等。”
片刻之后，两人出现在了皮埃尔皇帝的餐桌旁，皇帝看出了二人的憔悴，却没有点破，只是招呼着他们吃过早餐后准备动身出发，他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车马与公函，斯拉夫维亚帝国内驿站密布，有了这封公函，他们可以轻松毫无阻拦的直达帝国国界，也就是莱尔多纳河的南岸。
至于渡河之后，则是北方联盟的地盘，但是凭借光明教会在北方的势力，想必奥丽薇亚自然有办法顺利的抵达瓦尔卡纳斯。
杜兰德与奥丽薇亚用过了早餐，衷心的感谢过皇帝夫妇的慷慨。然后坐上了马车，挥手与皇帝夫妇告别。
皇帝夫妇则同样点头示意，而皮埃尔望向杜兰德眼中更是有着一丝深意：“活着回来。”
当马车带起尘土消失在小路的尽头之后，伊莎贝尔皇后摇头轻叹着说道：“真是一对可怜的恋人。”
皇帝则微笑着回应道：“并不完全是那样，或许小伙子会有机会拿回所有他想要并且应该得到的。”
而行驶在那并不平整小路上的马车中，奥丽薇亚与杜兰德面对面的坐着，天上的太阳很大，散发着明亮的光线炙烤着大地。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奥丽薇亚突然开口说道：“好像你从来没有对我谈过你的过去，为什么你会选择做一名佣兵，以你的实力，足以在任何一个帝国内谋求一个体面的职位。”
杜兰德思考了一下，向她反问道：“那么，薇亚，你是否想听听我的故事呢？”
奥丽薇亚连忙点了点头，就像一个渴望听到故事的小孩。
杜兰德见状，嘴角不由得浮起了一丝微笑，缓缓的陷入了回忆……十年之间，从一个逝去双亲的孤独少年成为一名实力强悍的佣兵，他又会有着多少刻骨铭心的记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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