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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黑森林
玫瑰堡及其围墙是沙漠色的,一砖一瓦累积起来如此严密厚实,坚硬到连火药都要费些力才能炸开。城墙每一年都会被加固一次,威伊斯大陆的王座令所有手掌权贵的人都垂涎欲滴。城堡内部是应有的瑰丽气魄,富丽堂皇。奥古斯汀家族从不吝啬对于城堡的装饰和改造,作为统治者,他们有大量的源源不断的财富。当然民众也很爱戴他们,奥古斯汀懂得如何取得民心,使他们尽量不去遭受苦难。生活在这样的庇护下的人们,早已忘了同样在威伊斯大陆统治过的阿诺德家族,也忘了许许多多的不堪重负的耻辱。
接到消息时,凯里在庭院里同剑术师练习剑法,凯里显然对复杂的走位还不熟悉,剑法也比较慌乱,剑术师毫不费力地轻挑一下便把凯里的剑拨到远处。锋利的剑从地上划过,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阿尔弗雷德在远处的阳台上看着,这样的剑法还不如阿尔弗雷德的一半水准,年轻的凯里王子要走的路貌似还很长。报信人几乎是小喘着来到庭院,阿尔弗雷德感觉事情不妙,报信人说了几句话,凯里扔下被打落在地上的剑,头也不回地冲进长廊,阿尔弗雷德迅捷地转身下楼跟随着凯里,剑术师把地上的剑拾起。
穿过长长的走廊,一层层爬上高高的台阶,凯里显得焦虑而急促,阿尔弗雷德辨知了凯里行走的方向,大概预料到了什么事情,脸色阴沉了下来。眼前的大门越来越靠近,凯里推开大门,阿尔弗雷德跟着走了进去。凯里的一个姐姐和两个弟弟早已围坐在床的旁边,凯里的父亲--奥古斯汀国王躺在床上,体型较胖的他现在却消瘦不堪,白色稀疏的头发,残缺的牙齿和皮肤上的斑点,显出他奄奄一息的病态。他已经被病魔折磨了数个月,无法动弹,医师也只能靠药材维持他的寿命,而现在玫瑰城最好的医师也无能为力了。所有大大小小的事物一直都在由次子凯里料理。
凯里的母亲靠在床旁边,紧紧握住奥古斯汀的手,她的脸庞因日日夜夜操劳过度而变得憔悴肌瘦。国王的双目紧闭,却努力张开嘴试图发出声音。母亲意识到他要说些什么,把耳朵凑到奥古斯汀的嘴前,认真地凝听着。国王低语了一句,母亲抬起头示意凯里,凯里走过去,母亲起身站在一旁。凯里伏在父亲的身边,把头靠近他,侧着脑袋,耳朵凑到父亲的面前。
“艾文……”奥古斯汀张了张嘴。
“什么?”凯里保持凝听的姿势。
“像艾文一样。”奥古斯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他的头便深深地陷进了枕头里,再也没有醒来过。天色阴沉下来,整个寝宫传来悲痛地哭声……
护卫驾着马车停在了佩奇面前,佩奇跳上马车往颜夕山丘赶去。一路上有些颠簸,来来往往的人也川流不息,佩奇感到坐立不安。路程还没走到一半,车里的佩奇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和尖叫声。她掀开帘子,望窗外望去,奔跑的人群似在逃命,前方的混乱堵住了佩奇的去路,不远处宏伟的教堂似乎着了火,天空中飞翔着两条巨大的黑色的龙,恐惧和阴影笼罩着整个城镇。马车只得停滞在那里。
“怎么回事?”佩奇掀开门帘询问着驾马的护卫。
“是龙族!”护卫的声音颤抖着。
龙族和龙骑士本应在远离威伊斯的东方大陆,而此时却出现在弥林。
“他们袭击了教堂,我们过不去。”护卫说,大火挡住了去路。
“为什么袭击教堂?”佩奇不解。
“听说安德烈在教堂接受祈祷后准备下葬,弥林城众所周知。”护卫说。
“安德烈……”佩奇默念着这耳熟的名字。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向熊熊大火走去,护卫赶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胳膊:
“你想去么?你疯了!”
佩奇甩开护卫粗壮的手,看着他:
“现在我是你主人,你只需要保护我,而不是阻止我。”
佩奇把护卫腰带上的长剑从剑鞘里拔出来,随后大步奔向燃烧着的教堂。护卫也紧跟其后。佩奇冲进教堂,里面已是浓烟弥漫,被呛到的佩奇不禁拼命地咳嗽,用手捂住鼻子和嘴。佩奇往里面走去,卫兵已和龙骑士早已打起来了,模糊中,一条精瘦的体型较小的红色的龙横穿教堂,嘴里咬着黑色的方形的盒子,飞起来向着教堂顶部破窗而出。
佩奇发现被困在大厅角落里的诺维雅,她显然受到了惊吓,烟雾使她无法呼吸快要晕厥。一个强壮的身穿盔甲的龙骑士靠近诺维雅,他抓住她的胳膊想把她带走,诺维雅拼命挣扎,试图挣脱,但因龙骑士太强壮,力度而产生的疼痛感使她不得不屈服,就在龙骑士狞笑的时候,一只剑从他的腰后穿肠而入,血从肚皮里源源不断地淌了下来。剑从后面被拔出来,龙骑士吐了一口鲜血便倒下了。佩奇手中拿着剑站在后面,双手沾满了鲜血。诺维雅惊异的看着她,但佩奇没时间跟她解释,拉着她的手腕便向教堂外面奔去。教堂内部已经打成一片,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那里。佩奇带着诺维雅出来后,便上了马车。护卫对佩奇说:
“我发现一条小路,但我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可能……”
“那就走小路,走大道已经来不及了!”佩奇打断护卫的话。
护卫点点头,便骑上马折回去又转了个弯,在泥泞的巷子里快马加鞭地驰骋着,把混乱的一切抛在后面……
车里的诺维雅惊魂未定,佩奇不停的掀开帘子望着窗外,咽着口水,默默地掐着时间。马车走了很久之后,诺维雅才安定下来:
“我们要去哪儿?”
佩奇看了看她,清秀的脸上却带着一道伤痕。
“塞伦城。”佩奇直言不讳地告诉了她。
“塞伦城?”诺维雅更加疑惑不解,提高了音量:“为什么?我们要去北方?”
“没错。”佩奇说。
“那是你要去,我不会去,放我下来!”诺维雅对护卫说,但护卫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诺维雅,你听着,你不能在呆在弥林,所有的龙骑士都在弥林搜索,你也看到了,他们要活捉你。”佩奇解释道。
诺维雅浑身都在颤抖,最后终于忍不住地崩塌了,把脸埋在手心里,闭着眼睛流下泪水:
“他们把骨灰盒带走了,我父亲……”诺维雅哽咽着。
“你跟着我,我会帮你找回来,一切都会搞清楚的。”佩奇安慰着她。
“可那是塞伦城啊,我们都会被杀的。”诺维雅显得慌乱不安。
“我想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佩奇说。
一直以来龙族栖居在东方,从未和弥林有过什么交集,更别说有什么恩怨。此次对教堂的袭击看起来并不像进攻弥林的意思,而是单纯的窃取骨灰盒。想必接下来龙族一定有更多的计划和行动,但是骨灰盒对他们来说有什么作用呢?佩奇思索着,窗外已是艳阳高照,即将要到达正午十二点,佩奇惴惴不安地望着窗外,天空中的红龙和黑龙却向北方飞去。“也许龙族和塞伦有某种联系。”她想着。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飞驰,终于到达了颜夕山丘脚下,佩奇跳下车就往山丘上跑去,诺维雅也跟着,但显然体力有些不支。佩奇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跑着。到达了山丘顶部,树林里弥漫着层层雾气,佩奇大口喘着气,头晕眼花,却丝毫不见阿坡说的来接见的人。“还是晚了一步”佩奇想着,就在她失落绝望之余,太阳升到了最高,迷雾最终全部散去。在丛林深处,一只雄鹰坐落在树干上,两只人马兽面朝着佩奇的方向,望着她们。
“幸亏阿坡把杰克也叫上了。”其中一只人马兽说。
“我是杰克。”另一只人马兽说。
“我是古德,他好像就是知道一定还有另一个人。”人马兽望了望惊魂未定的诺维雅。
“是啊,他好像天生就有预知的能力。”杰克说。
佩奇和诺维雅骑上了人马兽,佩奇还没喘过气来,人马兽便向森林北方走去。
“这篇葱郁的小树林过去,就是黑森林了。”古德说。
“你们可要做好准备了。”杰克说,两只人马兽就像双胞胎一样一唱一和。
越往森林更深处走去,阳光渐渐不见踪影,而真正的北方刺骨的寒冷也随之而来。佩奇给诺维雅多加了一件厚厚的斗篷。人马兽有着矫健的身躯和强壮的肌肉,他们上身是人的体型,而下身却是马的身躯,披散的中长发。古德腰间佩着长剑,而杰克则是弓箭,除了这点,他们俩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难以分辨。人马兽有着灵敏的嗅觉,所有人都会在黑森林迷失方向,但是他们不会,除此之外,他们的战斗力也是相当强的。所以对于穿越黑森林的人来说,他们是最好的护卫。而那只棕色的雄鹰则飞翔在他们头顶,为他们提供前方的视野,以及周遭的一举一动。
突然一瞬,佩奇感受到了右手食指上,那只戒指所带来的刺痛感,仿佛戒指在不断地缩小,紧紧勒住她的手指,针扎一般疼痛。佩奇下意识看了看手上的戒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她琢磨着……
凯里的加冕仪式在中午举行,神圣而庄严的殿堂里站满了人群。
凯里神情严肃,右手握着金色的权杖,左手托住宝蓝色的宝球。教皇戴着高高的白色帽子,走到凯里面前,凯里背对着人群接受主教的宣誓,并由主教把王冠双手捧戴在凯里的头上,金黄色的王冠镶嵌着红色的晶莹的宝石。在照射进窗户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夺目。凯里转过身面对着众人,玫瑰堡所有的臣子单膝跪下,右手放在左肩前以示衷心。凯里成为了真正的国王,但此时的他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幸运,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的是父亲临终前最后一句话。
艾文是他的哥哥,从小时候起,艾文显露出比凯里更多的优点:聪慧,勇敢又英俊,对于凯里来说,艾文一直扮演着大哥哥的角色保护着他,而艾文也是父母亲最宠爱的孩子,因更加成熟和智慧,艾文是王位的继承人同时也是最适合国王的位置的孩子。天不作美,在艾文二十五岁的时候,也就是此时凯里加冕的年纪,因伤寒而离去。“也许哥哥太完美了,所以上帝让他献出生命。”凯里总是这样想着。父亲的那一句话让凯里知道,自己永远无法代替艾文,作为国王,却必须具备哥哥的优点,无形中给了凯里巨大的压力。
加冕仪式刚刚结束,人群还未散去,阿尔弗雷德走过来,皱着眉头,在凯里身边耳语着:
“弥林城的教堂被袭击了。”
凯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刚刚继承王位的他,没想到麻烦会这么快地接踵而来,需要这位新国王,面对更多的挑战……
太阳已经下山了,气温下降地异常快,寒气扑面而来,被一股阴森地令人恐慌的气氛笼罩着。所有的树木都是灰白色的,树枝像刺一样向上延伸着,上面挂着极其稀少的摇摇欲坠的枯黄的树叶。树干上遍布着大小不一的黑色斑点,地上是稀稀疏疏的凌乱的枯萎的杂草。一切都被包裹在迷雾中,看不清方向。时不时听见几只漆黑的乌鸦在树枝上鸣叫,远方的狼的哀嚎声,还有蝙蝠从耳边飞驰而过的声音,这种压抑让人窒息。诺维雅在人马兽的马背上蜷缩成一团,脸色有些发白,冻的直哆嗦。他们找了一片空地,佩奇和诺维雅下了马,雄鹰停靠在树枝上。
“再往前面就可以看见雪了。”古德说。
“所以等到天亮再出发,不至于冻死”杰克说。
“我想今晚我会死在这儿。”诺维雅有些虚弱。
“吃点东西吧,你一天都没吃了。”佩奇把一些干粮递给诺维雅。
习惯了贵族生活的诺维雅最初根本吃不下这些粗糙的事物,路上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面包就吐了出来,便再也没有吃一口。现在饿极了的诺维雅开始一口一口吃着这些食物,随即便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吃起来。佩奇在四周找了几根粗壮的残缺的树干和树枝,在空地中央把火升了起来。
“嘿!小姐!在这林子生火会把野兽招来的!”古德说。
“我们总不能冻死在这儿。”佩奇不理会他,把包裹展开,拿出两条厚实的毛毯。原本计划一个人盖会更保暖。现在必须给诺维雅一条。
“来一两个怪物我们还可以解决,要是来了一群可就没辙了。”杰克说。
“大多数黑森林的怪物都怕火。”佩奇说着把一条毯子搭在诺维雅肩上。
“你怎么知道?”古德说。
“我就是知道。”佩奇想起曾经的经历。
“好吧。”杰克耸耸肩:“你们好好睡一晚,我们望风,明早太阳一升起就赶路。”
佩奇正准备睡下,转身发现诺维雅盖着毯子,只露出了个脑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熊熊燃烧的火焰映射在她宝蓝色的眼珠里。
“怎么了?”佩奇看着她。
“你为什么救我?”诺维雅问。
“我不知道。”佩奇说。
“为什么要去塞伦呢?”
“因为骨灰盒可能被带到了那儿。”
“不,我是说,你自己为什么去那儿?”
“因为……得为奥古斯汀完成一些任务,当然我自己也会得到一些回报。”佩奇简单地坦白了下事实。
诺维雅沉默了一会儿:
“那对你来说太残忍了。”诺维雅接着说。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应该好好呆在家里,做些针线活,和朋友们在花园里谈论着趣事儿。如果我父亲还在的话,我也会……”
“我没有父母。”佩奇打断她的话。
诺维雅愣在那里……
“在我很小的时候,还不怎么记得事情的时候。”佩奇冷冰冰地说。
“那……他们为什么会死掉?”诺维雅小心翼翼地问。
“我只知道,他们是被一个长着翅膀的男人杀死的,我哥哥也不在了,应该也被杀了吧。”
在佩奇的记忆中,那些和家人在一起的美好而温暖的日子,通通被那个恐怖的场面所抹杀掉。父亲和母亲成了两具烧焦的尸体,自己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哥哥还在房间里。佩奇努力使自己睁开眼睛,看清那个恶魔的真实面目,却是一团模糊,浓烟弥漫着整个村子。隐约中佩奇只记得那个男人背后长着一对黑色的翅膀,随后便不省人事。等她再次醒来时,自己已身在塞伦堡了。
佩奇使自己不再继续回忆下去,对她来说眼下才是最重要的。戒指所带给她的刺痛感不断地提醒她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远处野兽的嚎叫声烦扰这他,寒风吹动树枝的声音也凛冽作响。过了很久似乎才睡去……
夜半中途佩奇醒来,迷迷糊糊微睁开眼睛,隐隐约约看见森林深处,一位身着白色纱质睡衣,披散着红色卷发的女人背对着她,唱着某种赞美诗,甜美的声音传到佩奇耳边。佩奇看了看周围,诺维雅睡得正熟,而古德和杰克竟站着睡着了,雄鹰也不知去向。佩奇难以相信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盯着那个女人,她清楚地知道,那是她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歌声停止了,女人侧过身,转过头,慈爱地看了看佩奇,微笑着,就像所有母亲看待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一样。随后,便抬起头直视前方,向远处慢慢走去。佩奇也站起来,远远跟随着她,走向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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