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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昭强忍悲痛和愤怒,躬身一礼:“请前辈明言!”若是换了其他事情,说什么也不可能向白峰桤这般低三下四。白峰桤见能如此要挟对手,甚是得意,道:“既然如此,白某就再透露一些机密给你!”他很会抓住对手的心机,拖延时间。接着道:“那奸相先在玄宗面前巧妙而恶毒的施了一计,让令尊王大人辖控区域内的济阳别驾魏林在皇帝面前诬告令尊,说什么‘忠嗣尝自言自幼养于宫中,与忠王相爱狎,欲拥兵以谋奉天子’等等,这乃是李林甫的一石二鸟毒计,既欲以谋逆之罪翦除令尊王大人,又要借此陷害太子李亨。试想,哪一位皇帝听说有人欲动摇自己的帝位而不震怒的……”
众人一齐“啊——”惊叫起来,无论哪一方的人,无不暗道李林甫这一招不是无上毒计。王承昭听得更是咬牙切齿,大恨不已。白峰桤见众人情绪被自己调激起来,更加得意地道:“那玄宗老儿开始不信,但经过后来对令尊王大人的系列试探,看看令尊能否为他所用。先令王大人带兵去攻打吐蕃的石堡城。这石堡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听说令尊王大人不愿以数万健儿性命,去换取无关紧要的小小石城堡,断言上书天子陈说利害。李隆基见王大人果然敢违逆圣旨,心中大为不满和吃惊。令尊王大人部下有个叫董延光的将军,暗中受李林甫指使,乘机上书李隆基请命去攻石堡城。玄宗大喜,当即特许下诏。昏君想:只要董延光能够攻克吐蕃的石城堡,易守难攻说法就是军情不实,有违圣旨就是事实。但那董延光是何等人物,如何能够攻克石城堡,虽经艰难努力,损兵折将无数也未能如愿攻下石城堡。为了洗清自己罪过,又听从李林甫奸计,上书昏君,状告令尊王大人阻挠军计,以致于惨败。昏君接到董延光的上书,顿时勃然大怒。奸相李林甫又见有机可乘,在昏君面前重复了魏林的状词。因而令尊王大人便在劫难逃了,昏君一道圣旨就把令尊王大人从边关召回京师。一进长安,便被关押在狱……”
白峰桤的话还没有说完,王承昭已听得怒火冲天,一声高叫:“老贼李林甫,你为何如此歹毒?哇——呀——”一伸手,右掌击打在一块石头上,听“叭”的一声,这块石头顿时裂成两半,再看他的手掌,被反击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奸相李林甫如此险恶,如何使他按耐得住。泰雁娜连忙靠近过来,柔声道:“昭儿,如何这样乱了分寸?”说着撕下一片裙绸来,为他包扎。
王承昭一见她满是不舍和责怪的脸色,马上省悟,大是后悔,不该如上冲动,道:“阿姨,不要紧的,一点也不痛!”嘴里这样说,还是一动不动地让她为自己包扎。
白峰桤见王承昭胸口怒火一激而起,心中窃喜,但对王承昭一掌裂石,内力能如此雄厚,禁不住心惊肉跳。此刻已经得出结论,他肯定不是王承昭对手,为此继续往下装腔作势地道:“审讯令尊王大人的三司在奸相李林甫的授意下,不问青红皂白,以种种莫须有的罪名,就定令尊谋逆证据确凿,判为死罪……”
王承昭顿时又欲怒火发作,泰雁娜站在他身旁右手正握住他的左手,连忙使劲地捏了他一下子。王承昭立刻会意,只得强忍心中悲痛,且听白峰桤往下说。白峰桤道:“本来令尊王大人难逃一死的。那一年继任令尊之位的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将军,念昔日王大人对他的携提厚待之恩,知情后向玄宗力陈令尊一案的冤屈,并且以自己的官爵为令尊赎罪。那哥舒翰在玄宗面前以首抢地,流血满面,情感天子,方才使得令尊免除一死。为此令尊才得贬为汉阳太守,后来转为汉东太守。再后来,就是白某六年前冬春之际追踪李光弼、裴仲卿及你王公子之前,令尊突然暴病而死。之后又听说你王府举家不知下落白某曾经作过暗访,却始终不得要领。这其中与奸相李林甫究竟有无关联,也就不得而知了。”
白峰桤说到这里,侧目瞅了王承昭一眼,只见他早已泪流满面,浑身发抖。泰雁娜与他双手紧握,极力在安抚和控制着他。否则早已狂怒难安,不能自已。但是王承昭泪水满面的脸上坚毅愤怒的神情,却是更加的强烈。可以看出白峰桤此番言语对他的影响之大。白峰桤道:“据白某估计,想起你王家祖祖辈辈世代为他李家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功高盖世。你祖父王海宾为国捐躯,沙场战死。你父王忠嗣南征北战,同样安边有功,举世无双。不想昏君李隆基竟然如此忘恩负义,竟使忠良被陷,忠义被枉。如此怎不让天下人心寒……”
王承昭听到这里,突然嚎叫一声:“恶贼,我与你势不两立!”说到仰天长啸,悲壮凄厉之声传出好远,在山谷里回落撞击。双方都听得心中凛然,小小年纪功力竟便如此,日后更是不可限量,
白峰桤知道自己一番口舌没有白费,更是精神十足,先是“唉”地叹了一声,而后振振有词:“想当年,我白家与王家境况是何等的相似。祖辈们为大唐天下东征西讨,立下了赫赫战功。岂料一代妖后武则天临朝,竟重用酷吏来俊臣、周兴等一般佞臣贼子,网织罪名,最后诬陷事成,竟使白家满门一百多人丁全部腰斩于市。幸得我父因事在外,得以保留一命……”白峰桤说到这里禁不住与王承昭一般泪水汩汩而下,说得咬牙切齿,恨怒之极。
众人听得也不禁心中凄凉,为之心软,心想:“英雄屈居江湖,哪个没有一本血泪的家史?”但白峰桤毕竟很能控制住自己,把无限悲痛很快藏匿在心间,话题一转,道:“王公子,就从你我王、白两家际遇来看,从此他李唐江山凭什么能再来取信于英雄豪杰,凭什么再能扭转乾坤?以白某愚见,王公子不如随我去共投大燕,一来保证王家血海深仇得报,二来保你荣华富贵,封妻荫子……”白峰桤口才便给,见识又广,一番言语说得极有诱惑。不但他的手下一班人马听得暗自佩服,青竹帮一边的人也听得惊心,韩桐柏暗叫不好。万一王承昭被他说动了心,以他和泰雁娜二人的武艺不但对大唐平息反贼大为不利,而且就眼前形势来讲,青竹帮韩门人马必将全部遭殃。
一些心智较快的青竹帮弟子率先叫骂起来:“放你娘的贼屁!”“王少侠,切不可听信杂胡奴才的乱言……”你一言、我一语,虽不能驳倒白峰桤,但人人明白,去投降反贼安禄山却是更加的不对。
王承昭眼里布满血丝,血脉贲张,紧盯白峰桤,恨恨地道:“你白峰桤在暗害我王家过程中的行为和罪恶又哪里去了?!”白峰桤吃一惊,没料到王承昭竟问出了这么一句来,当即应道:“白某所作与李林甫所为,一是不可相提并论,二是小巫见大巫。那奸相与令尊同朝为官不思报国,专门结党营私,打击异己,实属奸佞祸国殃民之徒。白某是为主人起大事立大业,不是为私愤而陷人于不义……”
没待白峰桤说完,王承昭便怒吼起来,道:“呸!任凭你白峰桤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暗中与奸相李林甫狼狈为奸,一心不利于我王家却是不诤的事实,如何逃脱得了干系?”他初次出道,见识不多,不能完全辩明白峰桤的真真假假、虚实结合起来的是与非,但十分清楚白峰桤既然参与了谋害他的亲人,就是自己的仇人。口中说得话,右掌便使足了劲挥打过去,听了半天再也不愿听他继续罗嗦下去。
白峰桤哪里敢去硬接,避开对方力道,还了一招“飞沙走石”,强势无比的横推过去。他想既然引诱不成,下手就不能慈软,因此起手就是浸淫数十年“云燕龙虎掌”的第一式。这门功夫本是他的父辈当年为逃避官方追捕辑拿时,隐居在北方森林深山中,模仿百兽之王老虎扑食时一系列动作练习而成。传给白峰桤时,已经逐步形成一门非常霸道的武功。白峰桤自幼聪明过人,又有世仇在身,练习“云燕龙虎掌”更是十足的用功,由初时的九式不断的延扩,直到现在的十八式,威力自然翻番。仗着这门霸道的武艺,白峰桤在北方武林屡挫群雄,方才赢得“盖塞北”称号。只因先遭青竹帮韩桐柏一帮人的缠斗,又出现王承昭、泰雁娜这样厉害的对手,不得不破例连续使出。何不凡等人见其一直深藏不露,今日看得无不钦佩而且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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