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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峰桤正欲与他口枪舌战,一见他接过话题,感到机会来到,急切地道:“这却是两码事?”王承昭恨恨地道:“如何是两码事?”白峰桤道:“白某为其主,当年去截杀你王公子是我的天职,不然我虽为人臣却是不忠。你家仇在身,不思追根求源,却让真正的首恶遗忘在脑后,却是不孝!”言下之意,自己是个忠义之人,应当被人敬重,而王承昭却是个不孝之徒,不分轻重缓急和不明事理。如此一比较,语气份量也就加重了。
王承昭斥责道:“其他仇家,终有难逃之日。家仇之因,有朝一旦也定然会水落石出!”他年轻气盛,哪里肯听他的鬼话。白峰桤知道这条幼稚的小鱼已经被引诱上钩,心中得意,口中却“哼”了一声,道:“你道此事如同小儿科一般,容易被世人查得一清二楚吗?如果我白峰桤不向你王公子道出原委,只怕王承昭冤案永无披世之日。也罢,虽然白某与你令尊不是同一类人物,但也钦佩他的为人和品德。对你说出一二,也就是对令尊的一点敬意吧!”
白峰桤这句话,前面有虚夸成份,也有一定道理。后面的话已全是不实之言,对王忠嗣的钦佩之意或许有之,道出原委的目的却是拖延时间,以待援兵。王承昭一听顿时无言以对,万一自己一掌劈下去了结了这个贼子的性命,没法弄清一门血海深仇的来龙去脉,日后寻找仇家有了偏差,岂不是真的成了不孝之子吗?因此只有干瞪着眼睛且听他往下说些什么?
泰雁娜和韩桐柏等青竹帮众人也都知道白峰桤的险恶用心,但事关一件震惊朝野的奇冤大案真相,谁都不敢轻易一言,以免铸成大错。一时间,人们不发一言,静听白峰桤往下说些什么。
白峰桤道:“王公子可知你家最要紧的世仇是谁?”王承昭不假思索地道:“奸相李林甫是也!”他当年被何不凡擒到刘骆谷府中,秘送之前,从刘骆谷和白峰桤的交谈中和对凌鸷的吩咐中听到的,一直铭记在心,以期日后能学艺有成手刃李林甫,报仇雪恨。白峰桤道:“那李林甫位极人臣,乃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如何要百般陷害令尊大人?”
王承昭顿时被问个哑口无言,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知仇家是李林甫,看到白峰桤贼溜溜的眼睛,感到十分的迷惘。
白峰桤马上得意起来,煞有介事地道:“其实李林甫与令尊大人之间本无深仇过节,只不过令尊成了两大派角斗的牺牲品罢了。”
王承昭立刻来了精神,追问道:“是哪两大派?快说!”白峰桤不屑一顾地瞅了他一眼,反问道:“哪两大派?说出来吓得你跌上一个大跟头。你敢去找两大派算帐吗?”王承昭如何受得了他这般激将,吼道:“呸!如何不敢?快说!”
白峰桤冷冷地笑道:“嘿!嘿!敢于同李林甫作对的,还能数得上谁?”王承昭铁青着脸道:“难道是当今天子不成?”白峰桤摇了一下头,道:“与天子作对,李林甫有这样的胆量和实力吗?”
泰雁娜插上话来道:“一定是反贼安禄山……”话音未落,青竹帮汉子顿时叫了起来,附和道:“对!一定是这个杂胡。女侠高见!”他们都在想,除了天子外,当时能与李林甫分庭抗礼的也只有拥兵自重、早有不臣之心的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了。
哪知白峰桤依旧摆手摇头道:“当年我大燕国皇帝陛下虽然屈尊为范阳节度使,与王忠嗣王大人同为外臣,与内臣李林甫倒是井水不犯河水,哪来的冲突?更何况我大燕国皇帝文武双全,奸相李林甫即使有心相害,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泰雁娜反问道:“难道是你盖塞北不成?”白峰桤微微一哂,道:“见笑!白某如何有这样的实力?”
一名青竹帮三袋弟子岔开话题,打诨道:“这件事,小叫化子我倒一清二楚,明明白白。那就是皇后娘娘东宫太子!”说罢哈哈大笑,其他青竹帮人物都跟着笑弯了腰。青竹帮的人都暗恨白峰桤借故拖延时间,不知打什么鬼主意。因此有人出来干扰白峰桤的话题,盼望尽快解决了反贼人马,大家好去做其他要事。
白峰桤顿时瞪大了眼睛,拱手问道:“阁下是谁?”这个韩门弟子仍旧嘻嘻哈哈地笑道:“小的嘛,姓贾名讨字要饭,贾叫化子的便是。”其实他叫贾涛,后面所说的都是戏弄白峰桤之辞,胡侃一通。哪知白峰桤却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贾兄果然有见地。与李林甫为敌的正是东宫太子李亨!”
只听双方的所有人都是“啊?”的一声惊叫起来,一是惊叹贾涛居然一语中的,再就是李林甫竟有如此的贼胆,与东宫太子为敌,日后李亨坐上龙庭宝座,还有这个奸相的狗命吗?岂不是自我找死。
白峰桤道:“贾兄可知东宫和奸相为何要作对?”贾涛道:“那还不是太简单的道理,这奸相不欲太子将来登基继位,太子焉有坐视之理。”他十分痛恨反贼白峰桤一伙人,因此每一句都没有正经,皆是信口而来。韩桐柏见这名弟子没有正言,喝道:“贾涛,退在一旁。”他双臂被白峰桤打断,已被手下弟子接骨包扎好,用上秘方药物,疼痛大为减轻。他正在专心地听着王承昭与白峰桤的对话,也知道白峰桤在借故拖延时间,但事关重大,一直没有发话。见本帮弟子在此胡扯,因此出口制止。
贾涛见掌门责备,哪敢再语,立即后退一步,任凭白峰桤如何相问再也不去搭理。白峰桤更加称奇,道:“贾兄真乃神人,见识非凡!”继续往下说道:“这事得从头说起。奸相李林甫本是唐高祖李渊从父弟长平王李叔良的曾孙,小名哥奴。能当上朝廷辅首,却与后宫有着极大的干系。”
说到这里,向众人瞟了一眼,见不少人已经听得入迷,王承昭、泰雁娜、韩桐柏等人虽然认真在听,却阴着脸,显然是在用极大的耐性在等待。看他们的神色,说不准王承昭和泰雁娜二人会立即发招,向他施来。因此他不再卖弄玄乎继续说下去:“这位后宫妃子就是天宝之前,爱倾后宫的武惠妃。那武惠妃原是一代女皇武则天的堂兄弟恒安王武攸止的女儿。李林甫先前曾与侍中裴光庭妻室武氏有私情,这裴武氏又是武则天胞弟武三思的女儿。因此李林甫通过他的姘妇裴武氏便与后宫的武惠妃钩搭上了。李林甫为了巴结上武惠妃,向她大献媚态,私下表态愿辅武惠之子寿王李瑁。如此,武惠妃便在暗中帮助李林甫一步步爬上了辅道的位子。当然李林甫一方面为了讨好武惠妃,另一方面也为了培植势力,先后帮助武惠存妃除掉了玄宗的正宫王皇后和先太子李瑛,一步一步地将要扶持武惠妃登上皇后宝座和寿王李瑁当上太子。不想那武惠妃心有天高命如纸薄,竟在开元二十五年冬天突然暴病身亡……”
众人听到这里,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是为武惠妃命薄福浅而感喟,还是为李林甫在宫中失去一大依靠而松了一口气。白峰桤继续道:“武惠妃撒手人寰,风流天子唐玄宗在一阵悲哀后不久,又另寻新欢了。选来选去,竟选到了他与武惠妃所生的儿子寿王李瑁妃子杨氏的身上。这杨氏就是道号太真杨玉环的便是!”众人听得再次“啊?”一声一阵子惊呼,想不到竟有这样的事。后世盛传李隆基强占儿媳妇杨玉环,家喻户晓。但对当时的青竹帮及白峰桤手下的人来说,却是极其秘密新奇的事,突然听说,不能不引起双方的震动。
白峰桤在这里肆无忌惮,大讲宫廷秘事,一是他的主子安禄山反贼起兵作乱,已在东都洛阳称帝,攻陷了大唐京城长安。他认为,唐朝已经土崩瓦解,没有后顾之忧,同时也是他艺高胆大,不怕忌讳。青竹帮本与玄宗极有渊源,几次欲斥责白峰桤在此诋毁朝廷,总因事关王承昭而缄口忍耐住胸中怒火。白峰桤道:“李瑁本来母贵子宠,后来顿时优势失去,加之妃子被夺的怨言又传到了老昏君的耳朵,哪里还有他机会当太子?李隆基最后册立忠王李珏为东宫太子,就是后来改名为李亨的二王子。但是位极人臣的李林甫对自己多年来的如意算盘落空,岂能善罢干休。为了达到拥立寿王的目的,常常在废黜李亨的勾当上动脑筋……”
绕了一个好大的弯路,白峰桤才将奸相李林甫与东宫太子李亨之间的隔阂说清楚。白峰桤继续道:“李亨既然能入主东宫,就说明他非同常人。为了保全自己能与奸相抗衡,也到处拉拢外臣,培植太子势力。令尊王大人少时在宫中经年,与太子妃兄韦坚,就是担任水陆运转使职务的韦子金,以及与令尊同为边关大将的皇甫惟明三人,都成了李亨的挚友深交,并称为‘三大王友’。李林甫正是从铲除李亨的左膀右臂、孤立李亨的毒计开始的。这样,王、韦、皇甫三大王友便成了奸相的陷害对象。事实也是如此,三大王友哪一个能逃脱李林甫的魔掌。尤其是令尊王大人任四大兵镇节度使,控地千里,掌握天下劲兵,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李林甫更是不会放过。只不过,在陷害智勇双全的王大人时,颇费一番周折——”
说到这里,白峰桤突然住口,对王承昭道:“其中原由,王公子可否愿听一二?”这实在是明知故问,只因白峰桤所道出的是人们料所未及,想都未想的宫廷内幕,正如白峰桤之前所讲,如果他缄口不语,只怕王承昭永远不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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