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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御风身在半空,见石头舍命扑救自己,心中感动不已。
“我纵然粉身碎骨,也要救下石头兄弟!”
他转头观察四周,不见有任何松枝藤蔓,心中骇然想道:“那怪人定是算准了方位,知道这边没有借力之物,故意将我投掷下来!”
“我宏愿未了,怎能死在这里?”
他等石头靠近,逆风大声说道:“石头兄弟,看来我俩还要再下坠一阵!”脸上若无其事,心中甚是焦急。
石头却也不如何慌张,只将二人遇见怪人、唐公子被怪人投掷下山都一起算在自己头上,心想:“唐公子说镇元门里没有好人,我不相信,这回可害了唐公子了!”
他年纪虽小,苦难却多,想到母亲苏熙也是为了救自己而死,心中酸苦至极。
忽然不自觉的伸手朝怀中摸去,摸到一个椭圆形的坚硬之物,在怀中散发出徐徐温热,宛如怀揣着一枚暖石一般。心中默念:“娘,你要保佑孩儿,找到父亲!”
一想到那个从未谋过面的亲生父亲,此时也不知是生是死,只觉得天地茫茫,白云苍狗,浮华易逝,甚至连至亲也遥不可及,这辈子也不知能否与他相见。
他就这么默想着,忽然听见唐御风的声音,模糊的感觉到后者正向自己指手画脚,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愕然抬头,却看见唐御风双手指指画画,朝自己比划道:“石头兄弟,你身上……你身上发光啦!”
石头一愣,这才看见自己周身被一层白芒所罩,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他不知道这是怀中那枚鹅卵玉石所发,只以为自己中邪,或是被那怪人施了什么法术。
想到那个紫袍怪人,石头心中又是一阵惊悚,冥冥中觉得那怪人似乎就在身边,不由得四下张望起来。
唐御风好似知道石头心意一般,心中顿时也发毛起来,与他一起四下张望。
二人就这样身在空中,直直坠下,也不知道那山有多高,竟然还不见到头。
“咦?”
二人就这么四下里张望,这才发现自己下坠之势越来越缓,就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托住一般。唐御风暮然心惊,指着石头身上那层白芒道:“石头兄弟,一定是你身上有什么宝物……显灵了!”
石头闻言,立刻从怀中掏出那枚鹅卵玉石,只见这白玉似的石子在手中散发出一股温煦白光,将自己双手十指也映得明亮生辉,炫目不已。
这奇怪的玉石表面光滑通透,通体呈半透明状,里面却有无数青丝纹路,一起散发着莹莹青光,煞是好看,也不知究竟是何奇物。
只见白芒温润,青光明亮,一起投射在二人身上,将二人包裹起来,下坠之势便减缓了不少。从一旁看去,二人不像是跌落山谷,反倒像是腾云驾雾一般,徐徐下降。
二人正自诧异,忽然只觉得眼前一花,彼此中间似乎多了一个硕大的阴影。
唐御风吓得向后一仰,要不是身在空中,已经是在下坠途中,他就要翻个跟头,向后倒去了。
“鬼、鬼啊!”
石头看见那“东西”倏然出现,竟是一张木无表情的人脸,登时只觉得浑身发凉,一股凉飕飕的风沿自己皮肤,吹遍了全身,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你才是鬼!你是小鬼!”
只见那“鬼”单手托腮,身子在空中笔直如卧,竟然像是才睡醒一般,打了个哈欠道:“小鬼,你手里的宝贝不如给我算了。我顺便救你们一命,当做酬谢,如何?”
这“鬼”鼻塌耳斜,一双眼睛却大得出奇,眸子精光闪烁,一脸贪婪的盯着石头手中的玉石,正是先前将唐御风抛下山谷的那个怪人。
石头见这怪人倏然现身,头皮也似乎要炸了开来,手中一抖,差点没将玉石抓稳,手心已是湿漉漉一片,心跳如鹿,咚咚可闻。
那怪人咧开大嘴,这才露齿一笑,道:“怎么样,小鬼?不急,不急,你慢慢想,想通了告诉我!”说着,又伸了个懒腰,倒头大睡。
若是在其余诸如是空地一样的地方,石头就算惧怕这怪人,却也不像此刻般觉得诡异。这怪人明明是横卧在空中,身子还在徐徐下坠,却恍若不知,酣然入睡,不一会儿便鼻鼾声大作,口中又是臭气熏天,不知道多久没洗漱过了。
石头被怪人口气一熏,几欲晕厥过去,抬眼朝唐御风使了个颜色,似乎在说:“唐公子,不如我们趁机会逃吧!”
唐御风无耐的摊了摊双手,耸着肩膀,朝脚下努了努嘴,意思是:“我们身在空中,脚下又没有路,如何逃啊?”
石头这才想起自己处境,不由的嘴角抽搐,与唐御风一起大眼瞪小眼。
忽然那怪人大喝一声,坐直身子,把石头跟唐御风都吓了一跳。
只听怪人大叫,道:“不好,他们追来了!”
暮然伸出双手,一手一个,将石头与唐御风提在手中,脚下御起清风,化云烟为大鹏,竟然骑在一只虚幻的云鹤上,赫然高高飞起。
石头二人俱是大惊,心中又是惊叹不已,只觉得这怪人露出这手“化云为鹤”的神技,手法熟谙,光明磊落,不像先前在山头遇见一般,浑身上下,一股鬼气。
那人示意石头二人不可出声,驾驭着云鹤,向云层深处冲去,不一会儿便钻入云海中去。顿时眼前白茫茫一片,只有石头手中的玉石散发着温润光芒,照亮身前三尺之处。
石头只觉得自己腾云驾雾一般,云海茫茫,一起将自己笼罩,身上湿漉漉的,竟然沾了不少云中湿气。
此情此景,竟是他这一生中最为梦幻的一刻,他忽然想起母亲苏熙来,几个月前,她也是仙人这般携自己飞翔,那时却是生死一线间。而此时此刻,虽然身畔是一个怪人,那怪人却在七分乖戾暴躁之余,又有三分滑稽可亲,让他莫名其妙追忆起逝去的母亲来。一股暖意流淌心中,石头忍不住抬眼朝怪人身上看去,只觉得这人身上的紫衣好熟,俨然与那紫袍少女身上的相似,心中一动,脱口道:“你是道界山的仙人!”
……
云海茫茫,山谷空旷,青龙山脉,真元山上,两个紫衣人身悬空中,扼腕叹息。
在他们眼前的青石地板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无头尸体,俱是清一色灰色道服,俨然是“镇元门”弟子。只是这些死尸都被斩去头颅,也无法分辨身份。
左首那紫衣人浓眉怒张,大声说道:“妖人作恶太甚!尽然连自己弟子都不放过!”
“轰”一声巨响,他怒不可遏的轰出一拳,将堂上一座巨钟连横木一起震出屋去。
“师哥息怒!”右首那人眉清目秀,只是脸色苍白,血色极少,正是道界山“元宗”弟子黄天荡。
此时黄天荡脸上也是剑眉紧蹙,劝道:“我们晚到一步,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手,若说是镇元子自己……”顿了一顿,凄然叹道:“那鬼王是我放走的,虽然不知镇元子生死,鬼王却是他召来的。”言下之意,镇元门惨遭灭门,若是鬼王或者镇元子所为,那自己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责任。
先前那个紫衣人回头说道:“六弟,我知道你素来心地善良,可是此时牵涉上百条人命,你切不可妄自猜测,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他与黄天荡同门二十载,知道这小师弟技艺惊人,为人却极易心软。起先听黄天荡说放走了鬼王元神,心中已经暗道不妙,此时与黄天荡一起赶赴真元山,果然见镇元门里狼藉一片,数百具无头死尸横陈地上,更是让他看得触目心惊,一股怒气无处宣泄。
黄天荡心中懊悔、自责、羞愧、愤慨……都一股脑儿迸发出来,就像是喝了花弧的“十年一酿”一般,百味横陈,一起发酵。
虽然他知道逃脱的只是鬼王元神,短时间内无法寄托他人身上,害死眼前这数百人。当初自己也是不忍见镇元子二人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为了择日将他二人的魂魄救出,这才放过鬼王元神,可是他放走的毕竟不同一般鬼怪,只怕这些无头死尸还真是死在那鬼王手里。
他忽然想起花弧的话来,“人生在世,最难得就是肆意驰骋,若是有朝一日,我脱身圣教,一定做那闲云野鹤,心无旁骛,一心自由!”
在黄天荡心中,他虽然身在仙门,被天下人推崇膜拜,羡慕不已,却也与花弧一样,只是希望自己心无旁骛,一心自由!
想到这里,他心中默然一叹,攥紧两个拳头,面对地上死尸,在心中暗自发誓:“我黄天荡一定竭尽全力,为你们报仇!”
“终我一生,定要斩尽妖魔,为天下黎民百姓除去恶患,让世人生活在八方乐土中!”
……
青龙山脉,一不知名的山谷沟壑中,月光清冷照来,汇聚在石头手中的鹅卵玉石上,发出“嗡嗡”轻颤,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一般。
玉石旁边,三人围坐在一堆篝火前,六只眼睛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地上的玉石。其中一人生着肉圆圆的一颗脑袋,鼻子像是被腮帮的两坨肥肉挤塌掉一般,软绵绵的贴在眉心下,两只眼睛又圆又大,一双招风耳歪歪斜斜的挂在两边,好似随时要掉下来一样。
这人生的极为古怪,任凭谁一见之下都要感慨惊叹,觉得既古怪又好笑,石头二人被他捉住半天,想尽办法也逃脱不掉。那怪人起先还道他二人是镇元门门人,后来知道二人只是碰巧“路过”此地,也就信了。偏偏又不许二人逃走,一心要将石头手里的奇怪玉石据为己有。
他明明本事高出二人百倍不知,只需要强抢豪夺便可,偏偏要坐下来与石头好好商量,一起想出解决的办法来。石头哭笑不得,无奈唐御风使尽浑身解数,也碰不到怪人身上分毫,自己却被揍的浑身淤青,重伤不已。
此时那怪人见玉石上清光聚散不定,摸起来微微有些发热,立刻唤过唐御风,指示他道:“宝贝捂热啦,你快抱抱它看!”
唐御风白了那怪人一眼,无奈的走到玉石跟前,俯身将它怀揣在怀里,如同抱着心爱的女子一般,脸上神色颇为古怪。
那怪人在一旁训斥他道:“你这是什么表情?让你抱这宝贝,你还不情愿是不?”说着,作势要踹唐御风一脚。
唐御风在心中暗骂道:“你这个丑八怪、大肚子野狗!老子打不过你,却被你像猴一样耍!”暗自朝自己怀中摸去,见两本“春@宫图集”完好无损,心中颇为感到欢欣安慰,将那玉石依言好好抱在怀里。
只见缓缓流光,犹如丝絮一般缠绕到唐御风身上,将他浑身包裹住了,只是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他身上的淤青伤口都不见踪迹,竟然周身伤痕顷刻治愈!
那怪人欢喜的跳了起来!跑到唐御风跟前,指着他怀中的玉石向唐御风道:“你让我试试!”
唐御风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你又没受伤,试有什么用?”
怪人一怔,摸摸脑壳,失声笑道:“也是!不如你将我打伤,让我试试这玉石的疗伤神效!”
唐御风心道:“你明知我不是你对手,这不是故意刁难我、取笑我么?”
口中却和颜悦色道:“前辈,我不是你对手,伤不了你啦!”
怪人歪头一想,点头道:“也是!这样吧!我瞧你二人资质不差,根基也有,不如教你二人一些本事,学成以后,你们尽力将我击伤,让我试一试这‘龙鳞’的愈伤神效,如何?”
他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二人俱是身子一颤,齐声讶道:“你说什么?龙鳞?”
终于轮到怪人白二人一眼,吃惊道:“怎么,你们不知道?身怀上天神器,怎的如此糊涂?”
石头只听见有一股声音在脑海中狂啸,心中激荡不已。
“前辈说是上天神器!我娘她——我娘她果然是仙女!”
石头心中激动,却没发现唐御风也是一脸错愕,傻愣愣的盯着那玉石,惊讶的下巴都快要掉了。
(怪人究竟是何身份?与石头二人又会生出怎样的趣事来?下一回,《剑仙前辈》将尽情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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