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是掩盖不了的,就好像纸包不住火一样,雨停了,可血还会再流。
地面镀上了一层艳丽的鲜红色,三具逐渐冰冷的身躯卧在了静默的血花丛中,很美,美丽的让人寒彻骨髓。
那三个黑衣人逐渐走近。
光,一缕阳光突破了乌云的重重封锁射在了这一条小巷里,也照映出了他们的形体,黑色的斗篷紧紧裹在了他们的身上,就连手上都戴有不明材质的黑色手套,他们的面孔也藏在深深的兜帽阴影里,随着他们的走出,逐渐得以窥视他们的面貌,领头的那一个,化妆成了狂欢节小丑的滑稽相,头上一顶乱蓬蓬的彩色假发,脸上打上了厚厚一层白色底彩,他的双眼狭而长,左眼上抹着一颗黑色的十字星,右眼上绘着一个血色六芒星,鼻尖上顶着一个大大的紫色假鼻子,绘出的一张大嘴几乎占了大半个面孔,带着对世间的嘲讽,呈现出一种无声的大笑。
后面紧随的那两个则是戴着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黑色的狰狞恶鬼面具,恶鬼都哭丧着脸,似怒似泣,就好像是两个森森的鬼影迈着完全一致的步伐跟随在小丑的背后,他们的步伐很大,却并不让人感觉他们在奔跑,而且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走动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就好像他们是漂浮在空中一般。
两个黑衣人走近了母女的躯体,谨慎地从怀中掏出了两柄小巧的手弩,手弩的箭头上淬着绿莹莹的毒素,抠动扳机在她们的心脏处又补了一箭,然后又谨慎地站在原处用手弩指着那两具已经冰凉的尸体静静等待了一段时间,方才无声无息的走上前去拔出了箭矢,轻轻巧巧的把尸体卷进了袋子里。他们收尸体的方式很奇特,他们并不用手拖尸,只是将右脚垫在尸体下,然后用力向上一挑,尸体便随着这股力量飞到了空中,然后大步向前迅速的张开双手拉开带口一兜,便完成了收尸的整个过程,仍然是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小丑默不作声的走到了罗征的身体面前,细细的观察了这具饱受折磨的躯体,可见的地方无处不密布着深可见骨的巨大创伤,他脸上看不出表情,他默默地对着尸体鞠了一躬,翻起斗篷,露出了里面的花呢子戏服,掏出了一把约三分之二他小臂长的匕首,一匕首精确地刺向了罗征的心脏。
“踏踏!”突然,踏水的声响蓦的响起,破坏了这片死寂,但是小丑仿佛全然没有听见,反而刺得更快,刺得更狠,一道银华闪过,小丑面色一变,匕首收回横在面前,挡住了这道原应致命的银芒,却猝不及防地被生生击飞。
他在空中一个后空翻,一个弓步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另外一把匕首也被他抄在了手中,狭长的双眼眯了起来。
黑暗中两个戴着兜帽的渺小存在走了出来,一抹快如闪电的银芒回到了走在偏后一点的人身边,那是一件奇特的兵器,是一柄如同圆月的弯刀,它就那么诡异的悬浮在那个纤巧的人影身后,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他们渐渐从巨大墙壁的影子里走了出来,为首的人有着一头银色的披肩长发,脸上戴着一个猴子一样的狂欢节面具,而走在后面的那一个,脸上有着一抹化不开的黑暗。他们的身高非常矮,完全与周围的高大建筑物不协调。
“人类?”小丑说话了,他的声音非男非女,与空气产生了奇异的共振,发散开来。他将匕首横在胸前,匕尖向内,摆出了一个特殊的格斗姿势,那两个黑衣人也迅速的站到了小丑身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回答他的是更为迅捷的挥击,“猴子”直接单刀独进,他并没有摆出什么招式,面前这个小小的身影有着和他的体积完全不匹配的怪力,只是一个踏步,“猴子”已经出现在了小丑的面前,他单手握着一把开单刃的长剑,右手向下狠狠一斩,小丑的匕首像玻璃一样被切成了两截,然后落地将地面崩裂出了蛛网状的裂纹,小丑脸上出现了掩不住的惊骇神情,双手作天女散花撒出了无数飞镖,这飞镖对于“猴子”来说就好比轮锯,叮叮当当的一阵脆响,飞镖被“猴子”用不开刃的一面全部格飞。“猴子”一言不发的向小丑走去,双膝弯曲再次发力一跃向小丑的脖子斩去,这是要赶尽杀绝。
那两个黑衣人手中则抽出了两把雪亮的长刀,一人一边,狠狠夹击向了那个身后悬浮着月轮的纤细身影,他没有动,或者说不屑于动,在长刀临头的一瞬间,他的双手突然向后一按,双手再向外一分,两把半月弯刀便拆解了出来,一道交叉的银芒掠过,两个硕大的头颅滚落在了血泊之中。
小丑脚尖点地,向后纵身一跃再次拉开了距离,同时甩出了一个瓶子,“猴子”迅捷的一斩,瓶子爆裂开来,空气中充满了白色的烟雾,烟雾散尽时,只剩下了三具尸体,小丑临走前带走了同伴的尸体,“猴子”用左手摘下了他的面具,一双紫色的眸子露了出来。
他望着小丑逃去的方向,深邃的紫色眸子若有所思的转了转,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把面具揣入了怀中,提着那口长剑不急不缓的朝着罗征的身躯走去,那个纤细的黑影又紧紧跟随在了他的身后。
紫眸少年踮起脚尖打量了一下罗征庞大的躯体,鼻子嗅了嗅,露出了十分陶醉的笑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面色就古怪了起来。
“阿嚏!阿嚏!又是这群神的气息!阿嚏!阿嚏!真是,恶心死了!”紫眸少年不停的打起了喷嚏,十分狼狈的捂住了鼻子,他身后的黑影摸出了一条绣着一轮圆月的手帕递给了他。
“原罪,阿嚏!亚当,以吾之名,阿嚏!”紫眸少年用手帕捂住口鼻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平息了过敏的症状,他再次大口的吸了几口气,气恼地用不开封的那一面砸在了罗征的头上,流畅的说道:“原罪之刃,亚当!以我之名,贯彻心中的罪业!”
那柄只开了单刃的长剑上闪耀起了七个色彩各异的字母P,其中六个P字一闪而逝,而正数第二个红色的P字却深深烙印在了罗征的额角处。
少年愤愤的踢了一脚罗征那巨大的头颅,将长剑“亚当”归鞘,左手用手帕紧紧捂住了口鼻,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融入了黑暗之中。
太阳终于再次露出了他的面庞,悬挂在了正中,一队守城的士兵巡逻到了此处,他们手持着长枪,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队伍的最前面,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兵,他的头发雪白,但是精气神确是很足,他的肤色偏灰,是一位灰泰坦,他扫视着街道向前大步走着,发出铿锵的声音,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右手向后一招,整支队伍停了下来。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某种惊恐,他冲进了小巷,而那对卫兵则是默默的堵住了巷口。
“看来又是冻死了乞丐。”路边也有了稀疏的行人,对着卫兵指指点点。
“据说那些卑微的灰泰坦联合了一些奴户族在修飱亲王陛下的阿里斯里欣草原发动了叛乱!”一个穿着很是奢华的肥壮中年人指向了那群卫兵,他粗壮的手指上套着两个硕大的宝石戒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语气吊了一下周围人的胃口。
“然后呢,老夸克,我们可是多年的朋友了,你可别再吊我的的胃口了。”一个身着着深蓝色礼服的高瘦中年人插嘴道。
“然后,嘿嘿,足足八十万的泰坦叛军,全部像是竹签肉一样被修飱亲王钉在了阿里斯里欣草原西边的厄尔伦丹沙漠里,估计都快晒成人肉干了!”那个胖子再次评头论足。“老杰克,你知道那个首领怎么样了吗?”
“和修飱亲王作对,真是活腻了,难道说是因为他给平民施粥?整个泰坦王国里那个贵族没有听过修飱亲王的故事!”周围的人一片哄笑,纷纷议论起来。
“然后呢?消息灵通的老夸克,我当然不知道,然后发生了什么?”那个高瘦的中年人笑的合不拢嘴再次询问道。
“那个首领,好像是叫罗蒙,被我们的修飱亲王削断了四肢,钉在了雷霆城门上,整整挂了三天才死透,那些灰泰坦还往他的脸上砸臭鸡蛋!真是笑死我了!”那个肥胖的泰坦终于遏制不住的大笑了起来,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又是一阵剧烈的哄笑,周围的人又像聚起时一般再次纷纷散开。
少顷,一个满头白发的悲切面孔从巷子口冒了出来,他身后紧紧跟着三个扛着布袋的卫兵,他们再次迈着铿锵的步伐走远,他们的步伐更加沉重,更加生硬。
头,止不住的疼,视线止不住的模糊,我是在那里?我是谁?一间向阳的民房里,一张宽大的床上,卧着一个虚弱的泰坦,呼吸,都好困难,我?死了吗?他好像尝试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却一次没有成功,他一次又一次的挣扎,但是总是没有办法成功,仿佛是有着一层布在束缚着自己,最终还是无力的躺倒在了床上。
“你醒了?”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和蔼的脸,他使劲的辨认,想要从自己那搅成一团的记忆里找出这个人,他是,他是?头愈发的疼了。
“来喝口药,孩子。”一张和蔼的亲切的脸,有着满头的白发,眉骨很高,额头上有着深深的皱纹。
“你是?”罗征喝下了一口药,感觉到它在自己的喉管中流淌,终于可以开口说话,沙哑而疲惫的声音从他的口中蹦了出来。
那个白发苍苍的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罗征,你昏迷了整整四天了,终于醒了,我是你的罗门叔叔。”
记忆渐渐地流淌了回来,一张张亲切的面孔迅速的回放着,雨夜的记忆,所有的希望都被无情的击碎,心,好痛,泪水,止不住的流,流泪在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最后的记忆是那个人残酷的背影,罗征久久的无言,但还是鼓起了勇气,将所有的情感、希望都寄托在了一句话里问了出来,“妈妈和妹妹,还活着吗?”
这个问题如此简单,但罗门却无法给出答案。
沉默,久久的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罗门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脸上的皱纹揪成了一片,手掌死死的攥住了自己的衣摆,他的神情告诉了罗征一切。
罗征咬住了牙,在床上挣扎着,脸色狰狞了起来,他死死拽住了床单,要坐起来,但还是无力的再次躺倒在了这张柔软的床上。
“畜生啊!”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是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发出毫无意义的怒吼,泪水铺满了面孔,心已经痛到了没有知觉的地步,妈妈、妹妹的笑容在他的眼前浮动,他使尽了全力,抬起了右臂,虚弱的向眼前一抓,却只是梦幻泡沫,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我真是没用,什么都保护不了!”罗征重重的把手砸在了床上,他的身上密密麻麻扎满了绷带。
“你想要复仇?”罗门的脸色冰冷了下来,他的面色凝重像是寒冰一般沉冷。
“此仇不报,何以为人!”罗征吼道,他又重重的砸了一下桌子,泪水再次流淌了下来“可是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
“废人?我的侄子怎么会是废人,菲南检查过了,你只是皮肉伤而已!”罗门讶道。
“我不是废人?”罗征一时仿佛缓不过气来,那场冰冷的雨,自己明明被挑断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经脉,他试着运行了一下雷霆之力,原本只有三塔的雷霆之力居然暴涨到了五塔,只是那两座新生的雷霆塔是血红色的,居然无法驱动,一旦他想要驱动这两座雷霆塔,额角上就会传来蚀骨的疼痛。
“二十岁的五塔雷霆武士,怎么说也不是废物,不是吗?”罗门骄傲的笑了起来,他是在为自己的侄子骄傲,“那些贵族子弟恐怕只有他们的老爹才有这个实力!”
复仇的烈焰已经被点亮,谁将会成为这把火焰的第一个牺牲品,阳光暖暖照在了罗征那布满泪痕的脸颊上,少年愤怒的面孔从未如此坚定,他透过了那扇小小的窗户,望向了窗外,修飱啊!修飱!你又在干什么呢。
四面高高的墙壁耸立在雷霆城中,四座高耸如云的方尖塔矗在城堡的四个角上,城堡的墙壁之上巡逻着一列列穿着猩红色盔甲的侍卫,其上还镶着四排如同兽首一般的排水口,而排水口下,则是高达十八米宽达十米的城门,一只狰狞的怪兽被浮雕在了城堡的正门上,正门旁边还有着两个供仆人进出的低矮侧门,这就是修飱亲王府,修建在雷罚城之中的一座城堡。
一个如猎豹般矫健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飘往了侧门,侧门也静静打开,他低着头迅速的消失在了侧门的阴暗中,他快步的走着,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栋高大的城堡和一条直通往密林的小路,他不加思索的一拐,就直直走进了那条密林小道里,走到尽头,两座小小的墓碑和一座低矮的土夯房立在尽头,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墓碑,向民房径直走去。
他不轻不重地扣了三下房门,默默等待了半分钟,然后推门而入,单膝跪在了那个藏在黑暗中的身影面前,而那个身影正是修飱,他换上了一身粗麻布的灰色贫民服饰随意地坐在床边,他的眉毛柔柔顺顺的垂了下来,一副柔弱的样子,那身麻布衣服上打满了补丁,针脚细细密密。
“失败了!”那个黑影终于抬起了头,那是一张滑稽的小丑相,他就是小丑。
“你不应该失败的,‘小丑’。”修飱的语气很平淡,让人听不出什么端倪,“你也非常明白失败的后果。”
“请‘双子星’惩罚。”小丑再次将头颅深深低下埋入了兜帽的阴影里。
“不过,对于有用的工具,我会大方地多给一次机会。”修飱眼睛向下一垂,若有所思的样子,“‘白士’开始了,你去把‘棋子’埋好。”
“是。”小丑逐渐后退,逐渐融入了黑暗中,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他只是抬头望向了窗外,他又在想什么呢,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他只是轻轻抚摩着那身打着细细密密针脚的衣服,又躺在了那张破损不堪的木床上,闭上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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