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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阳城中最富盛名的客栈共有四座,其中以建在谷阳王府外三里外的林福客栈最是令才子佳人吹捧。
谷阳王派兵遣将在自家门口挖了一条足有十里的大湖,湖水口是谷阳第一山上积雪融化流下来的水,故而大可清澈见底。
阳春三月,王府前的大湖莲蓬处处,湖畔是十里杨柳随风欢快飘动。贝利库倒算个厚道的王爷,也不知是放心还是胆大,并不阻拦慕名而来的游客四处观光不说,更是派人建了许多船只在湖畔供人划船垂钓。
相传当年曾有一重瞳儿趁母亲不注意时偷偷划船至湖心捞莲子时掉进湖中,时逢老王爷与友人于湖中对酌,亲自跳入水中将小孩救起,后者不但没溺水不说,手中还捧着一条比他还大的锦鲤,老王爷高兴之余,将小孩收为第四个义子,前三个义子皆是镇守一方战功卓越的大将,足已见孩童是有多讨老王爷欢喜。
正是暖风吹来之际,伏天先是在林福客栈要了间便宜房间后便往王府前的大湖赶去,坐于湖畔中心地段的石凳上,看才子佳人湖上划船,看行人来往,或是三三两两或是成双成对,春风拂来,皆是乐在脸上。他身后便是高墙厚院,一路过去,杨柳树下皆有石椅石凳之类供人休歇的地方。
谷阳州比起江南水井州来更要热了几分,故而当地人大多穿着单薄绸缎,偶尔几位妙龄少女走去,也顾不得大庭广众下对伏天那光头指指点点嬉笑一番才肯离去。
捧着书看的伏天并不理会游人善意的嬉笑,武学与书的联系便如同人与剑的关系,武道多数在于自身领悟与战斗磨练,再厉害的秘籍到了不识物的人手里也没什么鸟用,这就好比往往在高人那里,即便是一块石头也算是神兵利器,到了杀猪的那里,神兵利器也只能用来杀猪。
伏天自认是块朽木,身负凶名天下无双的魔剑与吸纳一切的天引子涌入血脉之中也比不上许多人安心修炼来的更快,噬灵在他手里,果然是好白菜给猪拱了。
看书看得有些烦躁的伏天猛地拍了拍自己额头,自言自语道:“哪有自己骂自己猪的。”
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女魔头意料之中的跟了过来,趁着四周无人之际小声笑道:“哥哥,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谷阳王府的?你对我真好。”
“你来王府做什么?”伏天总算是回了她一句话。
“咱们还是回客栈再说,你记不记得我要你帮我我两件事?”
“我记得你威胁我。”
女魔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红道:“你不要害怕,反正我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事。”伏天低下头看书。漫不经心说道。
王府里养了一头怪物,它能治好我的病。
“以你的本事需要我帮忙?老规矩,把那些人杀完不就行了?”伏天嘲笑道。
女魔头并不在意他的恶意讽刺,缓缓道:“从出生那一刻,吞血瞳折磨我到现在,每当我用了自身之外的力量时便会遭到反噬,每晚丑时后的半个时辰内,我会灵力尽丧,而那个怪物只有丑时之后才会捕猎。”
“你是说河祀?”
女魔头点了点头,道:“哥哥也听说过这种怪物?”
伏天嗯了一声,当初与空无人闲聊时他曾说起过这种贪婪残忍的魔兽,几百年前就已经灭种的怪物,竟然存在于人类密集的地方。原来百姓口中仁慈厚道的老王爷还藏有些猫腻。
“吞血瞳喜血,河祀亦喜吞食生灵,河祀五百年算上一个轮回,一千年结胎,胎中河祀口含晶珠是为一身精气所在,比起我四处杀生而来的灵力厉害了不止半点。我猜那王府里定有镇压河祀的器物,否则一座小小王府如何困得住它?只是当我往王府地下看时被一团黑雾挡住了视线,如今看来,应当被那怪物察觉了。”
“我要回苍天学院去了,你有胆就跟着我来。”
“才不要,那里住着的老怪物一个比一个厉害,哥哥,帮我最后一次吧。”女魔头做出一副可怜模样。
“我打不过河祀。”
“不会,那头怪物并非有那么厉害,用你的噬灵剑把它脖子割下来就得了。”
“告诉我你的弱点,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的。”女魔头犯花痴一般双手衬着下把盯着光头的二少爷嬉笑。
“江...莺,这次过后,在没有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再无瓜葛。”伏天收起书籍,正色道。
“该看的都看了,该干...我又不会害你,干嘛说的这么绝情。难不成我还比不上客栈那位老板娘不成?”
“你知晓每个人的过去,你知道每个人的未来吗?”
女魔头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的未来。”
“那个老东西给了你一把带来厄运的剑和丁点恩惠,你何必要去帮他复生?本就是一缕残魄,你不知道复生的希望有多渺茫?还有苍天学院那群坏透了的长老,无非是看你有利用价值才答应为你寻找丹神的下落,你寻得他又怎样?还不是又陷入诡计之中,你知不知道你的道路有多艰险?哪天身死异乡恐怕葬身之地都没有。你跟我回圣祖吧,待我取得河祀内珠后这吞血瞳再也控制不了我,到时候我会帮你重铸噬灵。”看见伏天脸上是冷笑,女魔头急切说道:“你不相信我?”
“人魔殊途,你有你的阳关道,我有我的独木桥。你三番五次出尔反尔,我相信你?我连自己都不相信。”伏天大笑了起来。
江莺没有说话,两人从正午坐到暮色降临。
谷阳王府正门足有三丈宽,门前立着一排威风凛凛的披甲军士,贝利珲外出归家时看了一眼湖畔那位黑衣女子便再也没迈开步子,身边随从顺着目光看去,道:“又是那两个人,小王爷,需要我去杀了他们两个?”
贝利珲温和笑了笑,道:“大哥,你说那位姑娘一身的煞气,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你打得过她吗?”
“那娘们儿年纪不大,想必是宗门里倾力栽培的人物,如今跑到王府门前来,还得多注意注意,至于那个光头的小子,看不清,想必是个被迷了心窍的书生,我还不信他能蹦跶到晋道境去了。”
“要不我去会会他们?”
“小王爷还是回府里好一些。”
贝利珲手中折扇收起,拍打在随从头上,道:“说得对,万一那娘们儿看上我了可难办了就。吩咐府中地字府卫沿路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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