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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年脸上怒意愈浓，他没想到此人竟敢拒绝他！
“不过是一客卿的孙子，行事居然如此狂妄！”
秦穹无奈摇了摇头，一看这人便是平日里习惯了作威作福的小少爷，无论到哪里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他并不想惹事，所以起先开口也没用什么过激词汇，但他也不怕事。
话到嘴边，正欲开口，身后兀地响起霸道的呵斥声。
“凌啸，狂妄的是你！”
火小棠正气势汹汹向这里走来，早先她以为凌啸出来不过是为评曲，哪知道他竟是这副德行？
凌啸没有料到火小棠会半路杀出，突然一愣。
“我的朋友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下人了？”
凌啸的口气在火小棠的耳朵里完全是一副对待下人的态度，他在自家这样就算了，偏是遇上了极为护短的火小棠，只要是她认定的自己人，她便死命维护到底，不论此人是错是对。
当然，若是占理的一方自然更好，这样护短起来也更加方便，这次显然秦穹更为占理。
“道歉！”她丝毫不在乎对方脸面，瞪着双眼，一步踏向前，又近凌啸一步，在外人看起来不免有些咄咄逼人，可被维护的人却暖在心里，比如说现在的秦穹。
“不可能！”
他凌啸可是堂堂凌家的小少爷，让他给一个下人道歉？他怎肯低头？
“火小姐息怒，这事的确是凌公子唐突，可他也不过邀请你那位朋友弹奏一曲，还是你那位朋友过于自傲了吧？”
说话的人是另一位少年，名叫欧阳刚，他身着白衣，一头长发披肩，长相倒也中规中矩，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五官端正，只是声音有些妖异，与其长相很不相符，说白了就是不男不女，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不肯接受邀请就是自傲？这算什么逻辑？我又不是你家下人，凭什么听你命令？秦穹本想这样反驳，不过一看这人长相还好，一听这声音他不禁就乐了，急忙背过身低头捂住嘴，强忍着笑意，可不免还是发出一些声响，看得一旁的上官玲儿也捂嘴笑了起来。
火小棠姓火，乍看花容月貌，实则脾气火爆，洛河镇里几乎人人皆知，但很显然，这凌啸不知道，欧阳刚也不清楚。
她的回答简洁明了，只有两个字，两个字很有力量。
“闭嘴！”
她瞪大了铜铃般的双眼，微微圆润的脸颊似是涨着气的气球，声音很霸气，怒意十足。
那声音不男不女的欧阳刚竟吓得就像根蔫了的小草，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小棠妹妹，消消气。”一旁的上官云姝轻抚着火小棠的背部笑着劝道，“大家都是初识，何必弄成这样？看在姐姐薄面上这事就此罢了吧。”
其实火小棠真正要招待的只有上官家的两姐妹，至于欧阳刚和凌啸不过是半路遇到，听闻三人有饭局便想参与。火小棠和上官玲儿本不情愿，想要回绝，只是上官云姝却是先一步出于礼貌答应，照她的话说，毕竟这二人也算是有些名头的公子。
火小棠长嘘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秦穹你怎么说？”她的声音平静下来。
“算了吧。”其实秦穹并不怎么喜欢跟人起冲突，只是偏偏有些人就是喜欢找他麻烦，就像苍蝇蚊子一样惹人厌烦。
“好！”说完火小棠又转头对着凌啸，“这次就罢了，下次若再敢这么不客气的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什么小姐不小姐，公子不公子的，火小棠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人。
看得一旁的上官玲儿一双美目里不禁异彩涟涟，心想这小表姐也太霸道了！
凌啸沉默，他哪受过这种气？可偏偏身处火家的地盘上，他也不好发作，心中不禁后悔前来观看这该死的火家族比。
“欧阳兄，看来此地不欢迎我俩，我们走！”
欧阳刚神情苦涩，本想借此机会与三名贵女熟络感情，却没想到好好的饭局会变成这样，不禁心想道：“这顿饭当真成了一个局！”
“哎……”他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走吧。”
他没走几步路，刚经过欧阳老人的身边，这时沉默已久的欧阳无余突然沉声开口：“小时候还算聪慧懂事，长大竟是这副样子。”
“大……大伯……”欧阳刚低着头，面颊很红，声音很轻。
但周围的人却听得很清楚，所有人不禁一怔。
“罢了，你不懂琴，欧阳家已无人懂琴，我与你们欧阳家已无干系，以后不要叫我大伯。”欧阳无余老迈的声音有些沙哑。
欧阳刚低着头沉默不语，满面愁容，与凌啸二人径自离去。
“小友，今日扫兴，无缘一叙，留待他日吧，有缘自会相见，就此告辞。”欧阳无余双手作揖，转身离去，刚才的争执令他没了兴致。
秦穹作揖回礼，心中惋惜错失了与大师交流的机会，而后无奈摇了摇头。
“今日倒是我为难你了。”火小棠歉然道，要不是她非要拉着秦穹介绍这些人，也不至于会弄成这样。
“的确啊，你要怎么赔罪呢？”秦穹脸上浮现出玩味的表情。
火小棠一愣，继而说道：“任你开口，尽力而为。”
“要求不高，将我这一桌的账结了便好。”秦穹眼睛眯成一道月牙，一脸贼笑，看得一旁火未鸣直摇头，上官姐妹也是看懂了他那表情，不禁噗嗤一笑。
火小棠却没在意，反而很爽快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小事一桩！”
“实在天真啊！”火未鸣不禁摇头说道。
“我就开个玩笑。”秦穹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火小棠竟然会当真，事实上他并没有怪罪火小棠的意思，那两人找他麻烦，跟火小棠有何干系？更何况火小棠还处处维护他，他感谢还来不及。
“可我当真了。”
“你怎么这么较真？”
“我就这么较真，所以我替你结账。”
“这……”秦穹哑然，他一向拿火小棠没办法。
“不如我们进厢房再叙？几位不想再继续被围睹吧？”上官云姝指着周围说道。
几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赶紧讪讪退进了厢房内。
“你如何听出那琴声中的疑虑？”上官玲儿仍沉浸在先前的曲子里，先前的小插曲对她丝毫没有影响。
“用耳朵听。”秦穹悠悠说道。
“正经些！”火小棠在一旁嗔道，可秦穹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一旁的上官玲儿看着他俩，满脸微笑。
“的确是用耳朵听，不用耳朵听，你还能用什么听？非要我学着那些人说什么‘用心聆听’？装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秦穹接着说道，其实他并没有在敷衍，他的确是在用耳朵听，只是有些本质上的东西让人听上去觉得太过简单。
“用心是没法听的，用心只能理解，我心里所理解的就变成了我的东西，不再是原来的曲子，恰好这次我的理解撞彩了而已。”
“倒是我误解你了，抱歉。”火小棠歉然说道。
“说得好！”上官玲儿赞道，一双美目神采熠熠。
“没想到你的理解如此深刻，真想听你弹奏一曲！”
“其实琴这东西若是当众演奏便落了下乘。”秦穹矜然道。
“哦？为何？”上官玲儿不解。
“冒昧一问，弹琴的要领讲究什么？”
上官玲儿捂着下巴，细眉微蹙，思考了良久。
“人琴合一？”
“嗯不错。”秦穹点了点头，“可我认为弹琴唯一的要领便是‘自然’二字，做到了自然，便可人琴合一。可若是当众演奏，常人或多或少都会在意他人目光，如何做到自然？”
上官玲儿一拍双手，恍然说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一旁的火小棠想起先前在秦穹家中邀他奏曲被拒，原来还有这么层意思。
秦穹摇头说道：“非你之过，只怪我琴艺不足，不敢丢人现眼，若是真正的大师，在何时何地都能做到自然二字。
“一人独奏，或是奏曲于千万人，又有何区别？”秦穹说到这里不禁心驰神往，那是他所向往的境界。
“期待秦兄成为大师那一天！”上官玲儿的话很诚恳，虽然她没有听过他弹琴，但她明白他一定弹得很好。
“你看欧阳先生如何？”她转口问道。
“还是少了一分自然，不知是心中疑虑太重所致，还是因为顾虑众人。”秦穹答道，“但欧阳先生此曲已是我所听过最动人的曲子之一，大师二字当之无愧。”
“嗯。”上官玲儿颔首微笑，“秦兄果然有见地，佩服！”
“胡言乱语而已，见笑了。”秦穹摇头道，他感到很惭愧，虽然他经常自己夸自己，但真到别人夸他的时候，他反而心虚了。
秦穹居然会不好意思？火未鸣觉得很稀奇，不禁调笑道：“弓哥你也会脸红？难得谦虚啊！”
“什么叫难得？我一直都很谦虚！”秦穹脸上多了几分恼意，伸手敲向火未鸣的脑门，可这回火未鸣学聪明了，早就远远躲在一边。
“秦兄可会参加明日族比？”原本沉默微笑的上官云姝忽然开口问道。
“嗯，会去参加。”秦穹听到族比二字不禁脸色一凝，五年连败在第一局令他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阴影，别人提到族比的时候他总有些不自在，总感觉会被问起些什么。
“时候不早了，未鸣，我们回药斋吧。”秦穹说道，算一算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快过去，是时候回去了。
“一起走吧，反正该吃的也吃完了，该听的也听好了。”火小棠随口说道。
于是五人便一齐离开了望返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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