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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了。
颠簸中,透过车上的窗户。
偌大的城市景观。
白天,这个城市积蓄着巨大的喧闹。
从医院出来以后,与这个城市有一种阔别重逢的味道。
有一种雨后的畅快。
重新回到城市的世界,胡鸣一不会与李天羽计较,因为那计较不出什么东西来,反而累了自己。
世界不公平,但是同样精彩。
羡慕人家的权势、地位,还不如自己努力爬上去,读书是一条出路,不过给人家堵死了,要通过不凡的努力,并不能只靠读书。
胡鸣一突然间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拿到高级广告师牌,再在大学里深造,出到社会总不会饿死自己,有了高级牌和大专或者本科的文凭,在社会上爬滚几年,处心积虑等待机会,总有一天出人头地。
现在那些有权势的人不是都这样走过来了吗?他们年轻的时候有什么依靠,只是他们的孩子凭着他们父母的地位,我们才会觉得不公平,其实我们都一样,只要奋斗过,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给予自己后代那样的条件。
车窗外,有一栋高耸入云的大厦,天河大厦,那大厦的主人,有一天,我要成为那里的主人,别跟我讲什么淡泊明志,那是你退休时才应该拥有的心情,年轻的心情是勇敢、奋斗、努力、拼搏、追求。
车停在了校门口。
胡鸣一瞩目了一下学校对面曾经与瑶婷一同居住的宿舍。
再见了,瑶婷,我真的放下你了,然后走进威远职高的大门。
胡鸣一今天回来是参加高考班选拔考试的,有一个大学文凭,职高只能是大专文凭,至少一个大专文凭也有一点底气,胡鸣一知道在职高学到的水平还远远不够,还要更多,也许要在大学里才能学到。
已经从班主任那里得知考试的地点,20班艺术专业也就只有胡鸣一、斐锦悦、林雨嘉三个人报了名。
三个人,在新的班级,陌生的地方,有一个认识的人,那是一件多么温暖的事情,可是只有3个人,而且还未必同班……
课室内。
胡鸣一早早收笔,考试的内容也只是初中经典的水平。
他观察班级里的情况,四处张望。
遇上会做的题目,咧开嘴笑;遇上不认识的题目,表情像苦瓜;遇上犹豫的问题,眉毛踌躇。
不过很快就与老师怀疑的目光接触在一起。
无奈之下,趴在桌子上,锦悦和雨嘉好像不在同一间考室。
考试之后是暑假。
胡鸣一的课程设计,那本立体书获得了特等奖,在暑假期间,在市区,成功考取了高级广告师牌。
一只手轻轻按在出神的胡鸣一肩头上,“鸣一儿,在想什么呢?”
眼眸震了震,回过神来,“没有什么呀,你找我有事么?”
“嗯,听说你考到了高级广告师牌。”胡鸣一父亲的眸子闪烁光芒,“我和朋友合伙开一间网店,希望你可以帮上忙。”
“开网店?你朋友可靠吗?”
“靠得住的,有你这个高级广告师,我们开网店这个主意一定行得通的。”胡鸣一父亲,打开手提,“朋友投资10万,我用你的名义投资了2万,我自己出3万,还有一些朋友投资5万,全部人加起来就有20万了。”
“你们把这些钱压在我身上,我好大压力的。”胡鸣一想推却,那可是20万,搞不好打个水漂,自己负责不起。
“男子汉小事情怎么能退缩?”养你这么大还不知道你现在想什么,“你想个广告策划就行了吗,你还是高级广告师呢,这点小事还做不成。”
“我才刚考上。”
“考上就行了嘛,合伙人对你有信心,因为政府都承认你的实力了,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怎么行呢?”
父亲按住胡鸣一的肩头,“爸爸第一个相信你。”
因为你是我儿子,我什么时候都会相信你,即使你骗我,我也会相信你。
“还有,上次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女生。”
“谁?”
“救你的那个啊,她身材不错,找她做模特儿,经济实惠。”
胡鸣一愣了愣,“找我也是经济实惠吧?”
“别这样啦,又不是不给你工钱。”
“谈钱伤感情,说,我做这个策划能有多少钱。”
“两父子谈什么回报呢?”父亲憨厚地笑着,“先给你讲讲计划吧,别忘了你也是股东。”
两父子坐下来。
“互联网时代,做生意做到网上才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生意,这也是我们合伙建网店的初衷。可是一间新的网店,没有一个好的宣传,默默无闻,它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我们在自己身边找一些人,做我们的帮手,上次那个女孩子,可以帮我们做试衣模特,拍些照片放到网上。”
“你打算用多少钱。”胡鸣一直奔主题,广告需要钱,用个1000万,找个明星拍个广告,砸在火热的黄金时间里面,一下子就达到宣传效果了。
“不超过1万。”
……
胡鸣一被烤的外焦里嫩,用1万做过广告宣传策划,这不是天大的考验吗,估计也没多少人敢接这个广告策划。
看见胡鸣一被雷到的表情,父亲赶紧洗白,“所以你要好好想想,我们的广告经费就有1万元,我们不是虚体经济,我们在天河大厦租了门面,有一间实体服装店,还设立一间小型工厂,还有一间办公室,什么都需要钱,拿出来的也就只有1万左右了。”
父亲的语气有些无奈,如果再多一些钱就好了,本来还有30万的,不过给胡鸣一当医药费去了,唉声叹气。
胡鸣一也是一个懂事的人,知道父亲在叹气什么,犹豫了一下,“好吧,我帮你们搞个策划吧。”
“儿子真棒。”父亲激动地抱住胡鸣一。
头颅靠在父亲的肩头,温暖的感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温暖了,来自亲情的温暖,年幼的我们,父亲是我们崇拜的对象,可是渐渐长大了,开始嫌弃他,初中的时候嫌弃他破旧的单车,一蹭一跛地接受我们放学,我们开始嫌弃、讨厌,甚至鄙夷,高中的时候,我们与父亲的关系更淡了,几乎如同白开水,只有我们需要金钱的时候,我们才会找他们,也许我们伤害父亲到遍体鳞伤,可是他们依旧会爱着我们,相信我们,即使我们为了自己的心事,在父亲身上骗取金钱,可是他们重来不会怀疑我们。
也许多年的住宿生活,与父亲淡如止水,犹如抛物线,有高潮有低鸣一,经过了平淡,父与子的关系开始呈现上升的趋势。
来自血管里的液体悸动,鼻子酝酿的酸味。
“什么时候完成?”眼眸里的水广被抹去。
父亲紧张地问:“怎么了?”
“眼睛进沙子了。”
着急的语音,“来,让我看看,父亲上下轻轻地掰开胡鸣一的眼皮,吸干口中的唾液,小心翼翼地吹着。
“好些了吗?”
“嗯。”可是水光更凶了,再也掩饰不了。
“你在哭?”父亲看见水灵的眼眶。
眼泪就是经不起鼻子的一酸,感情真挚地自然流露。
“都说沙子入眼了。”
父亲知道儿子的爱好面子,不戳穿他啦,带着笑意,“给你一个星期啦。”
“OK。”
“没事吧,你的眼睛。”
“我刷牙洗脸睡觉去了。”胡鸣一拿起一条毛巾,去洗手间打湿它,擦干自己眼眶里的液体,有些模糊。
真是的,这孩子还是那样好强。
记忆中的我们,都长大了,你变得苍老,我变得成熟。
62
夜晚是否承受了我们太多的感情,总是安静地聆听。
都市的霓虹照亮了夜,寂寞的内心世界。
我们都长大了,时间把我们拉扯成人,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份亲情。爱情是可以变幻的,每一个时候的自己都有特意爱的人,比如说现在的胡鸣一。
锦悦,胡鸣一手中掏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00:44,夜了,还是别打了。
不远处的房间里,也有一个人在失眠,长发在她不断地辗转发侧后变得凌乱。
在床上躺了一会,发现自己毫无睡意,精神满满的,眼睛发着白光,眼睁睁看着自己失眠的模样。
失眠很痛苦,尤其是想睡却睡不着的时候,究竟人为什么会失眠,没有人能解释得到。
有人说失眠是因为有人想见你,结果那个被想着的人失眠了。
他怎么样了?
她怎么样了?
双双失眠的夜晚。
喜欢望着阳台,不断飘扬的窗帘,好像有一种声音在耳畔徘徊,有一个影子在窗帘里躲藏,眼神仿佛穿透黑夜,似乎望到对面……
高考班,现在倒有些想开学了,因为开学能见过锦悦。很多时候我们并不希望开学,而是因为开学我们又是同学,能天天见面,不需要再用想念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啊~~”胡鸣一发疯地弄乱自己的头发,究竟我是不是爱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想你,很想很想看看你的脸,听听你的声音……
“啊~~”很快,胡鸣一在心里告诫自己:别再想了,想这些倒不如想想父亲的广告策划。
1万元、广告、网店、服装……各种各样凌乱的东西,需要一个灵感的火花,把它们连接起来。这需要许许多多无数次的脑电波冲击,如果偶然接上了,灵感都到了。
服装,一个与瑶婷名字息息相关的名称,她在英国学的也是服装吧?服装,学校的服装专业……是不是能在学校请一些毕业生做设计助理呢?这算帮学校增加就业率吧?
黑暗中,一道光亮。
胡鸣一打开抽屉,是自己的日记本上的金属扣。
想了想,点亮台灯,在灯下重温过去的故事。
随意一翻却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照片,瑶婷的照片,什么时候里面有一张照片的?搬东西回来的时候?难道是瑶婷放进去的?
……父亲不是说找锦悦做试衣模特拍照放在网店上,就是照片,照片上能否写一个故事呢?
每一张照片都有一个故事,不是更吸引人么?
胡鸣一生怕遗忘,用笔记了下来,才重温昔日的故事。
时间从我们身边溜走,总是无声无息地摧毁我们的记忆。
以前与父亲一起放过风筝的事情,不是日记本记载,自己都几乎忘却有这么一段记忆,即使看到了日记,记忆也模模糊糊,平淡地好像看着别人发生的故事一样平静。
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了,以时间为界限,今天之前都算过去。过去发生的事情,比如胡鸣一与瑶婷,过去爱得生来死去,不愿割舍,可是,今天看回那些他们的点点滴滴,丢失了那种爱的情绪。只是幸福的地方,会微笑;伤心的地方,会蹙眉,深刻的地方,会思考。
记忆的永垂不朽,感情的时过境迁。
夜尽天明。
天边露出鱼肚白。
胡鸣一的眼睛终于累得自动闭上,睡得深沉。
“鸣一儿,鸣一儿——”父亲打开胡鸣一的房门,发现他正睡得香,旁边散落的照片、书本、画册,“真是的。”便小声关门离去,一切都静悄悄的。
无声无息并不代表没有发生,比如感情,每时每刻都会变化,也许你我相爱,可是没有告白,或许有那么一天,一方遇上了更优秀的人儿,这份爱就丢失了。
锦悦走出家门,今天的她穿着波西米亚长裙,轻薄的布料正好迎合夏天的闷热,又不失优雅,带着一顶草编帽子,遮挡烈日。
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候,胡鸣一才睡醒,惺忪的双眼,走到桌面上有一张纸条:鸣一儿,自己煮东西吃,别饿着。
都下午了,都快到晚餐了。
“算,去外面吃算了。”
黄昏时刻。
夜市的摊位才刚刚开门做生意。
胡鸣一点了2个小菜,慢悠悠地吃起来。
“听说了吗?”
“什么?”
“今晚有美女看耶~~”
“Oh~~”
小市民猥琐的谈话。
不过……好像……可以利用?
胡鸣一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利用这些小市民娱乐节目,倒是可以宣传一下那间网店……顾客群就是一群上了年纪的中年人,父亲开的是女装店耶,如何吸引年轻女性或者中年女性才是正途。
虽然还没有想到具体怎么办,但是有了一个思路。
反正闲着就是闲着(容嬷嬷夹手指经典对白),去看看呗。
手中忐忑的手机,胡鸣一在手中玩弄,要不要打给锦悦呢?
邀请她来看节目,还是跟她谈谈网店的事情呢?
在心中做了无数个挣扎,终于还是放下手机,算了吧。
夕阳收起了它的微笑,暮霭轻轻地飘落而至。
夜空下。
踏着激昂的音乐,几位模特徐徐而至,她们表情冷漠,也许习惯了被各种不同的目光看待,表情冷艳,只是冷得有些冰霜,模特都是这样的吧,一副冷艳的模样,不会笑不会哭,没有表情……我想,穿上衣服,会感到幸福的人,才叫模特吧?
她们身上的服装发出来的光芒,侵入我们的心房,从而控制了我们的眼球,一耸、一摆、一转身……
在灯光与音乐的煽动下,我们的心跟着悸动,她们标致的身材,仿佛让人置身于梦幻当中。
霓裳一个动人的名词,有遮有蔽才显得动人,服装完全是符合人类发展的潮流应运而生的东西。
摇曳生姿的她们在夜里展示着她们的美丽:高挑身材、嫩白肌肤、可人容颜……她们在绚烂的T型台上展示霓裳的美丽,丝绸的光泽、震撼的手绘以及丰富多彩的工艺,发掘霓裳中的美丽……
斑斓迷幻的霓裳打动着每一位观众,它们(她们)精致得如同艺术品。
泰戈尔说过“世界上最优美的线条都能在女性身上找到”,女人就是上帝最出色的作品。
走秀随着音乐的火种熄灭。
一个华丽的转身,耳畔后面传来某间职高的名字,拿着麦克风的那个人在城市里举行走秀,在向时装公司证明自己的设计,那个声音的主人刚刚毕业,而胡鸣一走了另外一条道路——高职高考。
威远职高,这个一生的符号。
63
夜低垂着深沉的头颅。
灯光明亮的舞台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闪烁。
一个人影渐渐远离喧闹的人群,渐行渐远。
没有目的的走到天河大厦的喷泉广场,好像有什么召唤着胡鸣一前往。
那种心灵呼唤,一种归宿的感觉。
夜渐渐变得深沉。
抬头。
那栋高耸入云的天河大厦,犹如它的名字:天河,天上的银河,楼顶一颗巨大的钻石式样,在夜空里璀璨可见。
眼前,一层淡淡的水雾,飞溅的水流不断喷涌而出,变化各种图案花样。
另一道倩影,水光跳上波西米亚的长裙。
草编的帽子,流动光泽的小手玩弄如云秀发,在喷泉旁如梳洗的仙子。
为什么自己强烈地想到这里呢?
星瞳问深邃的夜空。
夜幕下,划过一颗流行。
就在喷泉中间,喷泉的两边,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对面的影子。
广场上所有的灯光在这一刻被打开。
模糊的影子逐渐变得清晰。
两人对望的瞬间,喷泉广场这个空间仿佛被扭曲了,变得虚幻而不真实。
很快的,那种惊喜转化为眼皮底下透明的感情。
广场上的灯光开始褪色,静静地,等候两位佳人的相聚。
胡鸣一主动地站起身来,圆形的喷泉不断在夜空飞舞。
他任凭泉水沾身,穿过条条水流、层层水柱,透过水雾,走到锦悦的面前。
锦悦站在轩的面前,宝石般的眼眸晶莹剔透,仿佛那双眼瞳缀满星光,用着微微颤抖的嗓音问:“你怎么在这里?”
夜风温柔地吹来,带来一阵清新的海风,还有飘渺不可触摸的感觉。
面对着锦悦,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说不出话语一样,胡鸣一的嘴唇微张,可是没有声音从里面吐出。
稍微平息一下内心,翻滚大海被压抑成了平静的海面。
胡鸣一面露微笑,那些邪魅的笑,“因为我感觉到这里有一个人在等我。”
锦悦白了他一眼,星瞳翻起白眼,看起来也让人舒服。
“你为什么也在这里?”胡鸣一反问锦悦。
“因为这里有个白痴仔。”
胡鸣一微微一笑,“你原谅我了么?”
“什么原谅?”锦悦好像忘却了。
“瑶婷的那事。”
星瞳上闪过一些画面,“我只是不想理你。”
胡鸣一挺直身子,眼瞳直射那双星瞳。
“所以,没有说原谅不原谅的。”
“你说过了。”胡鸣一提醒道,锦悦已经说这句话两次了,那种情窦清晰了很多。
她停住了,星瞳好像被抽出了什么东西,变得有些心慌意乱,低垂发丝。
胡鸣一也不介意动作过于亲昵,用手拂开她的发丝。
只见她的眼瞳在左右移动,而后抬起,瞪着面前放肆的人儿。
微醺的脸蛋。
“你脖子红了。”
锦悦咬咬牙,“你……”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她羞怒地忿忿不平。
“我认识你的么?”说着就推开胡鸣一,要走的样子。
胡鸣一追上去,像苍蝇一样烦人,“这位小姐,你很像我一位同学,请问我能打电话给你吗?”
“你很烦耶!”
“就告诉我,同学。”
“同学”两个字仿佛带刺,我不希望我们只是同学……
“都说你很烦!”
锦悦坚持离开。
终于,忍不住,一只手穿过黑暗,握住了那只皓腕。
悸动从神经传递到血管,皓腕上微微颤动。
她停了下来,安静得像个孩子。
“停下来,听我说说,好么?”
他的眼瞳里弥漫了温柔,走到她的面前,面对面。
月光下,最深情的告白?
“锦悦……”
她小声“嗯”,小到以为是错觉。
突然的,想吻下去,突然的一刻,我想亘古一样地和你在一起……为什么眼睛动容得这么厉害,几乎颤抖,胡鸣一的刘海遮住他蹙紧了眉梢。
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很痛很痛的感觉。
她低垂着的星瞳。
“我爸爸想见你。”语言姗姗来迟。
星瞳猛地颤抖。
“你换了手机号码,我打不通给你。”
那些颤抖是我眼花吗……
她从他的手中拿过手机,入手的温热,还有残留的体温。
手指滑动之下,她的包包传出铃声——
蝴蝶模样的睫毛抖动,那一个对视,仿佛如同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没有谁先愿意离开对方的视线,其实赤裸裸的感情就在眼前了,可是,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呢?
“胡鸣一?”
不速之客的声音。
凡是在不正确时间里出现的东西都算不速。
两人仅仅半步的距离,转过目光,肩头都摩擦在一起。
“你们两个……”她指着胡鸣一,又点了点锦悦。
是园欣和李天羽,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开。
既然打断了就打断了,再也恢复不到未断之前。
“胡鸣一,上次真的对不起。”他弯腰道歉。
上次?锦悦在一旁,星瞳流露回忆。
“没事了。”胡鸣一习惯地耸肩,却发现自己的肩头与锦悦的肩头粘在了一起,谁也没有离开。
锦悦移动了一步,与胡鸣一保持了一段距离,胡鸣一微微一笑,黑夜中的手,再次挽起她的手腕,“不许你离开。”
霸道而温柔,最平常的话语里隐藏着最真实的意思。
锦悦与锦悦深情地凝视,她在他的眼里确认着什么。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纠结于对方是不是也同样地爱上自己。
园欣嗤嗤一笑,李天羽也傻傻地笑起来,他们听得出言外之意。
李天羽与园欣一个眼神的交流,我们像电灯泡了。
“你们毕业了么?”(职高生不参加高职高考就要出去社会实习,算毕业了)
“没有,我们报了高考班。”胡鸣一回答,毕竟锦悦与他们并不熟悉。
“哦。”一个“哦”字扼杀多少句还没有说出的话语,园欣停顿了一下,“最近多了很多职高生,经常有走秀活动了……”
“他们一定受了你妹妹的刺激。”胡鸣一看着李天羽说,四人都知道,那个人指李瑶婷,那个胡鸣一曾经深爱过的女子。
“她在英国还好吧?”
淡淡的酸味开始在鼻子里酝酿。
“还好,有马克先生照顾她。”
“那就好。”
李天羽很想告诉胡鸣一,他与她是因为他们父子才……
突然,刺耳的声音——
李天羽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车锁,就是这个电灯泡再次打断了他们的凝视,再次却步于眼前。
“我送你们回去,夜深不安全。”
胡鸣一没有放开锦悦的皓腕,“走。”轻轻拉着她走。
黑色的轿车停在天河大厦面前。
地上还有一些撬车工具。
“连本少爷的车都敢撬,找死啊。”
“切~~不撬你撬谁啊?”园欣挑衅李天羽。
“上车吧。”李天羽并不生气,反而搂住园欣的腰,温柔似水。
车停在了华南花园。
胡鸣一和锦悦牵手进去了。
两人谁都没有说“爱”,可是却牵手了,每一次想说“爱”的时候,都会停止在嘴里,就像糖果含在口里,甜蜜融入心里。
爱,本是两颗心的感觉,说“爱”与“不爱”好像都没有了意义。可是,只是他的一方想法,对面的锦悦可不是这么认为,如果没有说出口的爱,不算爱,这就是不同的价值观……也可以理解为安全感的东西,你没有对我说“我爱你”三个字,我会缺少安全感……我怕某天你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毕竟你没有对我说过,我是你的女朋友,我们之间是暧昧的关系,似朋友,又似爱人,可是又不是爱人……
64
台灯光亮如同萤火虫。
灯光下,一个少年,拿着两颗石头,是医院那名护士送给他的双生石。
胡鸣一想送给锦悦,手中不断地把玩,心里痒痒地难受。
手中传来一阵麻痹的感觉,在灯光下,石子上染上了一片鲜红。
双生石表面有些粗糙,就这样送给她,她会不会像我一样不小心弄伤了手呢?
胡鸣一神经质地想到之后发生的事情,在入睡的时候疯狂运转大脑,无疑是想失眠。
灵机一动。
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画笔和两盒颜料,一红一白。
毛笔沾上白色的颜料,浓重地抹在两颗双生石的表面,在双生石契合的那一面,小心翼翼地涂抹,生怕涂得厚重不能契合在一起。
手上的这半颗双生石沾有自己的血迹,就送给锦悦吧,在血迹那部分,用红色的颜料工整地画上一个红心。
另外一颗也是如此,一切工作完毕以后,最紧张的时刻。
胡鸣一一手一半双生石,两颗石子渐渐靠近,终于无暇地契合在一起,他脸上的肌肉跟着微笑。
早晨。
“给我起床。”
胡鸣一迷迷糊糊中被一个拉着起床。
“爸,大清早叫我起床干嘛?”胡鸣一睡意未尽,摇头晃脑,昨晚又熬夜了,头脑沉重得不得鸟。
“广告策划呢?”
惺忪的双眼,不太受控制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然后继续蒙头再睡。
不料被子又被揭开。
“爸——”死气沉沉的声音,几乎抓狂了。
“晚上去见合伙人们,记得通知那个女生。”
“哪个女生啊?”
“上次送你入院的那个女生。”
晴天霹雳一样,雷打那么神采飞扬,“锦悦。”马上在乱七八糟的床单里找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锦悦么?”
“我是。”平淡的口吻。
“晚上有空么?我想约你出来。”
是不是……发展……太快了,她的思绪几乎变成糨糊,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算你答应了哦,晚上见,记得穿漂亮一点哦。”
真是的,父亲在一旁自己的儿子,眼神里不屑,重色轻亲的家伙,刚才还死气沉沉不肯起床,现在倒是龙精虎猛了。
神奇的爱情力量。
他……约我?锦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轻轻拍了拍自己吹弹可破的脸蛋,是真的。
穿……漂亮一点……
锦悦愣愣地出神。
被窝里,拿着部手机傻瓜似的傻笑了半天。
夜幕降临。
有两道身影正站立在华南花园下面。
“她怎么还不来。”她,当然指的就是锦悦了。
“化点妆也不用这么长时间啊~~”
胡鸣一的自言自语。
父亲在一旁看看手表,“还早呢。”
一道倩影走了下来,她心情忐忑地望向胡鸣一这边,因为他的父亲在旁边!见家长么?
胡思乱想是每一位堕入情网的女生必有的情绪。
“伯父你好。”
眼前的锦悦化了点淡妆,衣着出落水灵动人,波西米亚长裙在风中飘扬。
“你好。”
胡鸣一靠近锦悦,“爸,我给你介绍,她是斐锦悦,也可以叫她开心颜,来,笑一个给我爸爸看一下。”说着扯住锦悦的两颊,勉强扯出个笑容,他很注意力道,温柔地、轻轻地,生怕弄疼了她。
“刚刚好。”父亲放下手中的表,“走吧。”
胡鸣一三人坐上一位合伙人的人。
“你要带我去哪里?”锦悦好奇问道。
“带你去吃饭呀。”胡鸣一牵住锦悦的手,因为他不想放开,离开了那双手,会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你们好啊。”合伙人(司机),“你们可以叫我小芬。”
“小芬么?”
“嗯,我是小芬。”
一看她的样子就是活泼可爱的女生,年纪并不大,好像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模样。
“你刚刚毕业的么?”
“你怎么知道。”小芬有些惊讶。
“你额头写着。”调笑的口吻,“天下的坏人额头都写着坏人两个字,而你写着毕业两个字。”
她嫣然一笑。
“小芬,小心开车啊,别把我们一起送去地府报道。”
“知道啦,你这个坏人。”小芬给胡鸣一弄了个标志:坏人,当然是假的坏人啦。
旁边传来酸酸的味道,胡鸣一抹了抹锦悦的琼鼻。
好煮意(餐厅)。
“来,干一杯。”
觥筹交错。
酒桌上谈生意是中国人的特色。
眼前的男子是父亲的合作人,也就是最大股东,交谈一番后,得知他是外省人,特意来到这里做服装生意。
小芬是一名老师,她没有详细说在哪里教书。
“让我听听你的广告计划。”最大股东望向胡鸣一,一杯酒放了过来。
胡鸣一坐正身子,和他碰杯后,开口道:“你们知道我们的广告费用并不多,要用最小的金钱收获最大的成绩。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在城市举办一些节目,吸引视线。”
沉默,胡鸣一给他们一些时间思考,可不想一个在高谈阔论,要大家互相交流才有气氛。
“比如说呢?”
“我们可以举办走秀节目、或者教人化妆选衣购物的活动,传授他人知识,这不是你们老师要做的么?”胡鸣一邪魅地对着小芬。
小芬为之一笑,“胡鸣一,对吧,这样有个局限性,只能局限于某一个地方和地区。”
这是找茬。
“我们现在做的只是小生意,做不成全国范围,但是这也是一个问题,我们网店是小,但是顾客有可能是全国的,如何吸引他们的视线,这个限于经费无法解决。假如我们经营的网店打理得好了,在淘宝网有一定声誉了,全国范围就自然水到渠成了。”
一阵掌声。
“有道理。”大股东又对胡鸣一干一杯。
“另外,我还有几点建议,不知道你们接受不接受。”
“说来听听。”大股东爽快地答应,手掌横切一下空气,有一种横扫一切的气势,无论多大的困难,都要创业。
“我们有小型加工厂,可以招聘一些设计师回来自己设计时装,再放到网上展销,这样就有自己的特色,另外,放上网站的照片可以写上一些文字或者一个故事吸引眼球。”
“这个我们也想到了,来,这是我们的文编张谋,张飞的张,谋略的谋。”看样子刚毕业不久,身上还带有浓浓的书卷味,与小芬老师倒有几分合拍。
“你好。”胡鸣一站起身来,与他握手。
胡鸣一有一种成熟的味道了。
坐在胡鸣一身旁的锦悦很少出声,几乎到被忽略的地步了。
“这位一定是胡鸣一你的女朋友了。”小芬笑嘻嘻地望着锦悦。
小脸一阵滚烫,幸亏如云的秀发闪烁淡淡的光泽,遮蔽了大部分肌肤,只是两腮像染上了鲜红的胭脂。
“这一定是我们的试衣模特了。”大股东又是一酒杯,“来,我们干一杯,庆祝我们顺利。”
“庆祝我们顺利。”
夜幕下,有一群年轻的人正开始为事业奋斗,而为首是两名年长的人,带着5名年轻的少年开始创业,年轻没有失败,大不了重头再来;年轻没有资本,大不了重头再来;年轻没有负担,大不了重头再来!
创业,是一个沉重的词,多少人梦想过创业,可是又多少人成功过?可是我们还年轻,我们可以不惜代价,废寝忘餐地进行创业,虽然可能会很累很苦,但是尝试到成功以后,那种喜悦便会把之前一切的苦头冲刷干净。
年轻的胡鸣一锦悦,以后可以光荣地在自己的履历上写上一项:曾参加一个网上服装的策划,这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
华南花园。
“我先上去了。”胡鸣一的父亲识趣地离开。
两个人手牵手小步徘徊在华南花园里面,几栋高层建筑就在他们身旁。
“我准备了一件礼物送给你。”胡鸣一空闲的手心握了握,一种光滑的感觉。
一颗白底红心的石头。
“额?”锦悦出奇地望着胡鸣一。
“我给你变一个魔术。”
“好啊。”她笑的时候,脸颊微微凹陷。
“这里是一颗石头。”胡鸣一的手握住揉了揉,“现在它变成了两颗。”
双生石一分为二。
冷笑话一一+
“一点都不好笑,哼。”锦悦好像生气的样子,甩开胡鸣一牵住的手,自己双手互抱,放在胸前,脸别向一边。
“送给你的,你一半,我一半,加起来就是一块。”这算是暗示么?一块?一起?在一起?
胡鸣一拉下锦悦一只小手,把那块红心下隐藏着自己血液的那一半双生石放在锦悦的手心,她的手心传来一种莫名的悸动。
好像体内的血液产生了共鸣,一种内心的悸动。
“好吧,我收下啦。”锦悦的笑靥如同夜空上的繁星,那双会笑的星瞳,仿佛把胡鸣一的心魂都吸进去了。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我爱你”,没有说过“爱”,可是他们的影子开始粘在了一起,连成了一条线,被一种莫名的,叫宿命的力量牵引在一起。
可是安全感这东西又会在爱意消退的时候作祟。
我们没有恋爱关系……我们只是暧昧,照姊妹们所说,一个男人跟你玩暧昧,只是想不负责任,因为可以随时不再和你玩暧昧……可是那爱心的石头……
心中无限的疑问,自言自语,把自己的心神都弄得扰乱……都是你的错,为什么不愿意对我说一句“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好么真的那么难以启齿么?”
65
2010年9月1日。
高考班正式开学。
可悲的是,锦悦和雨嘉不在胡鸣一的班级里,一个人那么孤单。
胡鸣一失落地看着《分班情况表》。
有一种失落,奈何不了命运的折损。
在陌生的地方有一两个熟悉的人,那种心情是那样的熟悉温暖。可是,现在,面对着全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大家好。”讲台走上一个女子,“我的名字是刘晓芬。”她在黑板上版书“刘晓芬”三个大字。
胡鸣一原本失落的表情突然转变成惊奇,然后眉开,眼笑。
陌生的地方,一个熟悉的人。
“各位同学,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
眼前的小芬,穿着丝光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经典的工作服,可是不能掩饰她的那种年轻的味道,层层波浪的卷发带有浓浓的书卷味,黑色眼镜掩饰了她的小眼睛。
“我介绍完了,到你们介绍了。”
甜蜜的稚声,在幼儿园一定很受小朋友欢迎。
突然,她的目光在胡鸣一身上停滞了一下,哇哈哈……
姐,你笑得好淫荡……
“就你了,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刘晓芬(小芬)老师指着胡鸣一,笑吟吟。
哭都没眼泪。
胡鸣一走上讲台,“我叫胡鸣一,胡始皇的胡,山鸣一的鸣一,我爸说我的名字是想我像胡始皇一样伟岸。”
胡扯,这是缓兵之计,脑海里拼命发掘一些有用的东西。
“Stop,告诉我们,你来高考班的理由。”
有点找茬的意思,为什么,又是我?
为什么来高考班,胡鸣一问自己的心。
“朋友邀请我来的。”
“自己发现实力不够,想继续深造。”
“我们想去大学。”
一连三句大脑里还是混沌的思想,思绪想到了从前,想到了中考的时候……
“几年前,中考失败,我们都沦为职高生,但是我们可以再像几年前(中考的时候)一样,肆意想象,我们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脆弱……我们自从认识彼此那一刻,自信心重新变得坎坷重重,荆棘遍地,我们曾经跌得伤痕累累,但从未消失(自杀),希望也从未破灭。因为这些,我们学会了坚强;因为这些,即使再次刹那间,天昏地暗,也无需害怕;因为这些,我们的路才能走的更远,更宽,更大!水因受阻而出声,人因挫折而长大!很多时候,那些过去的经历会成为我们心头的负担,而我们,只要记住沿途的那些风景就好了。我们要知道。秋天,是个残暴的季节,成熟与不成熟的都要一同收割。我希望。倘若颓废是首催眠曲,但愿我们永远不会被催眠。”
引用了一些名言,每一个字眼都说到心里,有离情,有悲情,有激情,每一种情绪都是我们的共鸣,只有经历过的职高生才能懂得那种中考失败后的情绪,重新分班,你我殊途的离情别绪。
课室里的酸味浓重。
“给点掌声吧。”小芬老师带头鼓掌,她懂职高生那种情绪。
眼眶里的泪水在酝酿,谁都要忍住,因为要坚强,我们职高生都要坚强,我们学会的第一件事也是坚强。
当初踏进职高大门的情绪,如今一幕幕地重演,每个人都想起了自己当初的情绪,课室的气氛变得有些悲伤。
“胡鸣一同学说的对‘秋天,是个残暴的季节,成熟与不成熟的都要一同收割。’”小芬老师尝试改变气氛,“倘若颓废是首催眠曲,但愿我们永远不会被催眠,我也希望你们能做到。过去的失败,我们就应该忘记,我们要面对的是高考,我们在中考的时候倒下来了,我们就在高考这里爬起来!”
激情一下子被燃烧。
胡鸣一,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男孩子。
威远职高的高考班只有2个班,每个班大概60人,开学不久,就有人退学了,不过胡鸣一那个班没有,都是隔离班锦悦她们那班。
有人因为家庭可能支付不起高昂的大学费用,所以不打算读了,当然也有因为封建原因,女生,父母认为她们反正都要嫁人的,幸苦供她上大学为他人作嫁衣。
有人是不想读书了,想到社会上挣钱,受不了社会上的金钱诱惑。苹果Iphone3价格3000多,社会上工作一个月2000(职高毕业生工资一般都有1800),两三月就能买了,这是一种诱惑,靠他们的父母吗?他们的父母工资1500,大部分比他们孩子毕业的工资还低,天朝的孩子都知道,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当一群精英住在别墅,开着小车,睡着暖床,拥抱小二小三小四,他们就和普通人脱轨了。
退学的人没有了,剩下的都抱有大学梦,除了09届一个师姐,那是老师跟他们说的,高考完了以后才不读,原因太特殊了:父母离异,当然可以申请政府补助啦,可是她是一个外地人,公平与正义,那是什么东西?
所以要不顾一切地成为强者。
胡鸣一感到幸福。
自己虽然只有一个亲人,父亲,但是他一直任劳任怨,也遇上了李瑶婷一家,他们的100万,有了房子,有了小事业,虽然受过重伤,住过医院,不过这一切还是挣了。
如果仅靠父亲过去微薄的1500收入,自己能不能读大学,这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自己真的太幸运了,仿佛被上天保佑一样。
一个高级广告师牌、一个市级数学竞赛冠军、一个市级美术竞赛一等奖、一个校级课程设计特等奖、参与一间网店策划……这些都是自己人生履历最浓重的一笔,它们都发生在职高这段岁月里,仿佛之前的9年义务教育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初中化学梦想丢失了,小学美术爱好想不起来了,初中历史地理生物爱好只能是业余了。人总是要成长的,青春岁月的前半程都在丢失,青春岁月的后半程都在得到与失去之间进行。
粉笔划破课室的空气,点着了爱发白日梦的胡鸣一。
“给我认真点。”
小芬稚嫩的嗓子,天生的那种女人天真可爱的嗓音。
年轻没有失败,年轻允许我们发梦。
胡鸣一傻笑。
一根粉笔再次袭来,“给我认真点!”
青春的岁月无声地流逝,因为紧张的学习让我们无暇去思考爱与恨的得瑟,忙绿让人忘记了很多东西,距离更是让我们保持着渐行渐远的距离。
办公室。
“最近你老发呆啊。”小芬把胡鸣一拉到办公室,他们的关系有些亲昵。
“切,我想网店的事情么。”胡鸣一胡扯。
“哦,周末通知上次那名试衣模特去拍照。”小芬想了想,“是不是叫斐锦悦?”
一阵风从窗户里吹过。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一坐一站着。
“是啊。”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多事啦你啊。”
“告诉我嘛。”小芬很好奇。
……
上课我们是师生,下课我们是朋友。
66
烈日当空。
太阳火辣辣地炙烤大地。
南方的天气让人难以琢磨,明明是秋天,可是和夏天没有多少区别。
锦悦站在烈日下,试穿着各种衣服,在摄像师的镜头下,做各种各样的姿势。
胡鸣一就站在一旁,突然很想学会摄影,那样对着锦悦的感觉一定很棒吧,可惜……我不会。
突然间很想学会很多东西,可惜很多都不会。
与你有关的一切都想学会,可惜我没一样会,会的没一样跟你扯上关系……
遥遥相望可望不可即的人啊。
青春里,有多少可以捕捉的镜头?
一瞬间便花开花谢花不语。
圆点的小帽,可爱的你。
斑马围巾,痴心地追逐。
宽大的白T恤,
纯洁得一尘不染。
一切都像黑白的记忆,
点缀在生命里。
三三两两,亘古不变。
胡鸣一望着不远处的锦悦出神,心中作起了情诗,只为眼前的佳人。
锦悦每换一套衣服,胡鸣一就会看着锦悦新的造型出神,像诗人一样,在自己的心中写下关于你的诗。
风声萦绕在我的耳畔,
它告诉了我,你曾经的过往。
勤奋好学、精明能干、美丽大方,
永远一身白衬衫,
里面总是藏着黑白抹胸珠片衣。
下身一条奢华却不显庸俗的牛仔裤,
左手几条手链,开心一条,悲伤一条,忧郁一条。
还有一条联系着我的心房,
右手常常伴随着一个精致的小包,
抓紧了我的口袋。
偶尔你会带上墨镜,
调皮地让我猜猜你的心情。
我们相遇在那个夏天,
我们相爱在那个夏天。
穿上衣服,会感到幸福的人,才是真正的模特。正在出神的胡鸣一没有注意到附近已经站了一个人。
“胡鸣一,还记得我么?”
胡鸣一回过神来,“张谋。”
他手上拿着一本书。
“这是?”
“剧本,你不是说在照片上写一些文字,更引人入胜吗?”张谋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小芬说要你演出。”
小芬找我的事情不会是好事。
胡鸣一接过剧本,快速浏览一遍,“你是不是拿错了,怎么像个爱情故事。”
“你不演,我找其他人演咯。”
一一+答应你了。
张谋拍拍手掌,“大家停一下,现在进入下一幕。”
胡鸣一站了出来,与锦悦在同一个范围,外面3台照相机在各个不同的角度,随时都准备着,生怕错过镜头。
按照剧本的流程,这的确是一个动人的故事。
张谋摸了摸下巴,这个不用通知斐锦悦,这样才有真实感嘛,想着都忍不住笑起来,小芬实在太坏了。
一条红色的瓷砖围墙,无限延伸。
锦悦身穿白色logoT恤,周围白皙的皮肤与她的衣服互相呼应;脚上一条米黄色七分裤,露出雪白的小腿;水蛇腰间一条土黄色的腰封丈量着她的腰围,肩上挎着一个象牙白的柳丁皮包,脚上一双炫白高跟鱼嘴鞋。
她静静地望着他靠近,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眼眸期待的光芒。
一步,两步,三步……她数着他的脚步,一点一点地靠近,此时,就在眼前,四目相对,也许她有些紧张,腰弓起来,比胡鸣一矮了一个头。
她的眼瞳朝上,他的眼眸朝下,仿佛看见了电光在两双眼睛中传递。
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靠在她的右脸颊,深深的凝望,除了凝望,应该还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她期待的眼神,那种微笑,眼眸里的那种光,该如何形容,总之心会动的感觉,不安悸动,按捺不住狂热的心。
相机咔嚓咔嚓不断响起,抓住那一个个眼神变化的镜头。
两人的对视,扭曲了时间,扭曲了空间,穿过亘古,就像等待了千年轮回的牛郎织女在鹊桥之上,相遇的一晚。
所有的感情都被注入了眼眸里,通过无声无形无味的空气,只有心灵悸动的声音。
锦悦的眼眸里闪过的期待化作了光芒,刺痛了胡鸣一的眼睛,口水哽塞。
“OK,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幕。”
时间从静止恢复了运动。
目光脱离的一刻,星瞳了所有的期待化作了泡沫……
胡鸣一给锦悦递过一瓶水,“给。”
星瞳呈现强烈的光芒,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小唇微张,好像想说什么,想什么都问个明白,不能忍受这种似爱非爱的折磨,就像牙痛,隐隐发痛,永恒持久,让人欲罢不能的那种疼痛,痛不欲生。
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语言都会像针一样,刺激她的心。
能不能清楚地告诉我?
“怎么了?”胡鸣一望着出神的锦悦。
突然间,星瞳里传递的那种怨恨的眼神,恨,有时候是动用了爱的力量。
你的眼神带着怨恨。
恨我没有勇气?
恨我不敢向你表白?
你带上军人的帽子,希望自己能想军人一样坚强。
你穿上摩登的时装,希望自己可以冷酷地面对我。
裤子上珠点是我伤害你的次数。
你迷茫着,我是否爱着你,
你静静地等待我的回答。
……胡鸣一看着锦悦出神,她身上的衣服让他陷入了自己的幻想。
“准备——下一幕。”张谋在后面不合时宜地大喊。
“下一幕了,我们开始吧。”胡鸣一语调了藏着柔情。
锦悦还没轻声回答,一双手就按在了她的肩头,她眼眸升腾,可是他的目光却避开了,双手抓住锦悦的衣领,轻轻地抖了抖,给她整理衣领。
照相机不断“咔嚓咔嚓”的声音——
“下一幕。”
锦悦有一种木偶的感觉,被他们掌控,被他们摆布,更可恶的是胡鸣一也有份参与。
一棵树隔开了两人,一人一面,锦悦低垂着发丝,情绪低落,就像分手的情侣:我们隔着走。
胡鸣一知道剧本的内容,转过身,轻声地靠近锦悦的背后,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那双手下面的红唇开启,宛然一笑。
就是这一幕,所有相机抓住这个瞬间的镜头,不断按动快门。
咔嚓咔嚓咔嚓——
阳光从缝隙中照耀进星瞳,胡鸣一移开自己的双手,她的回眸一笑,他的眼神震动,真的想吻她,吻下去就好了,可是自己没有那个勇气,渐渐地,笑容冷淡了,心也冷淡了。
“下一幕。”
渐渐的,锦悦的表情变得有些苦,像苦瓜一样憋着嘴,眼眸闪过的是失落沧桑。
胡鸣一站在锦悦身边,她坐着,又是按照剧本的思路。
他偷偷瞄她的眼眸,那双爱笑的星瞳呢?
两人就像扯线公仔一样被那本剧本摆布,按照剧情发展下去,那本剧本是一本悲剧,是一部分手的爱情故事……
太阳的余晖染上红色的围墙。
“收工啦,大家辛苦了,今晚我请客。”张谋大喊。
好耶——
“我有事要先走。”锦悦闷闷不乐的模样。
胡鸣一追上她的脚步,“我送你回去。”
可是,前方回应他的只是脚步。
手再次穿过空气的阻力,扯住她皓白细腻的手腕。
可是,却被甩开了,那样猝不及防。
“怎么了,不开心么?”胡鸣一不屈不饶,他并不懂女人的心事,好像懂了,可是,那是真的么,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感受到的事情。
爱上一个人,开始猜测她是否也同样爱上了自己,可是说出了口,如果并不是自己想的那种感觉,那该如何收场。
眼见为实,可是眼见也不必为实,心感觉到什么,也可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夭折,只想和你做“朋友”,可是我对你的感情已经超越了朋友,只是有一层膜,隔绝了你我,这层膜可以是肉体上,也可以是精神上的,或者两样都有……
当猜不透对方的时候,你会疑惑感情是否已经虚渺了?你会困惑于彼此之间的距离,猜不透的迷雾会让你止步,不再敢向前吗?
我们忘了,我们都没有对对方说过“我爱你”,我们没有表白就牵手了,缺少了那一个“连接”的过程,彼此之间存在着一条鸿沟,只有“我爱你”能填满那一条鸿沟,可是我们都没有说出口……那一句话像一个魔咒,困扰着两个相爱的生灵。
胡鸣一一直跟在锦悦的后面……有那么一种表白的冲动,可以却没有那么勇气……
67
夜深邃。
生命沉浸在黑夜下,层层的冷漠侵占路上唯一温暖的光亮。
那点滴的光亮随时会熄灭。
好像感觉到了那种冷漠的味道,正源源不断地从锦悦体内传出。
那种感情被玩弄,被摆布的滋味绝对会生出冷漠。
“怎么了?”久久得不到回应,才小心翼翼地再问:“不高兴么?”依旧没有回应。
两个人站在了大街上,仿佛时间停止了,他不敢靠近,她没有离去。
胡鸣一尝试走过去,前面的锦悦也会走动,永远都有一段距离。
“为什么不高兴么?”
“有人欺负你么?”
还是没有回应,那种冷漠的墙壁拒绝一切声音。
好像有一扇门伫立在我们之间,
我们隔着一扇门的距离。你在门内静静地等待我,我在门外静静地看着着你。
可惜,一扇门遮挡了我们可怜的视线和脆弱的感情。
竟然看不透彼此,
我的心情就好像我身上的衣服,
无数的情丝扭成了一片,不断地扭曲在一起。
最后,我从担心,到失望,到绝望,我的心成为了荒芜。
可是我不忍心,我像飞蛾扑火一样走近你,不管你走多远。
我小步追着你,而你小步远离着我。
我想你终究会累的,累了就会停下来等我。
“别再跟着我。”冷漠的口吻仿佛如同陌生人的交谈,带着女人特有的口是心非。
“你给我滚!”莫名其妙的怒火燃烧了无边的荒原,锦悦那稚嫩的哭腔。
她在哭,一遍叫着胡鸣一滚,一遍哭,小声地抽噎,每一声的幽咽像手扼住了心脏一样,一声一用力,心就在纠结……
“你给我滚!!”
“你给我滚!!!”
一次比一次强烈的语气,“滚”字犹如刀片,心上已经插了无限刀。
好吧,我答应你了,我滚。
寂寞的路通向了一边,无边无际。
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静得只有自己的心跳。
锦悦转过身来,星瞳下挂着两道泪痕,脚上湿了一小片。
偷偷地看你离开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惋惜,你怎么不知道,我口是心非,其实我说你滚,其实我不想你离开,眼睛不能遮住你决然的背影,围巾不能温暖我的心房。
跌宕起伏的连衣裙就像你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踩在心上,通入心扉,痛入心扉。
我真的痛了,痛得那么彻底,我多希望你会突然转过身,给我一个留恋的眼神,那么,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可是,你没有。
胡鸣一的背影渐行渐远。
如果此时此刻我回眸会如何……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回过头看你一眼,习惯了压抑,被压抑住了的青春与悸动。
一遍压抑着一遍流放了自己,就像迷路的狗。
如果要冷战,男人肯定是最终的赢家,因为他们习惯了理性与压抑。
她静静在他的背后等待。
他真的,一眼都没有回头。
寂寞的路通向两边,只有中间的路灯丈量他们之间的距离。
如果真如雨嘉所说的“跟你玩暧昧只是玩弄你的感情。”只不过是他寂寞的时候,喜欢找一个人来暧昧,“他爱的只是那个永远得不到,为了她放弃她的李瑶婷,足以证明他有多爱她。”
锦悦一个走在大街上,糨糊的大脑开始混沌。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关于他与她的故事,胡鸣一与李瑶婷,还有自己的那件不堪回首的过去。
怎么了,自己深爱着他么?为什么那件事情都不能影响我爱他了,以前那件事可以扼杀我所有的爱慕,可是,现在,为什么,它不能?
星瞳里伤过刀伤滴血的寒光。
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像影子一样,困扰着锦悦的内心,可是为什么它现在不能扼杀掉这些情窦,为什么以前它能,现在却无能为力了?
为什么?
锦悦不断在内心拷问自己,审视自己的内心。
华南花园路口。
夜深人静下的十字,仿佛觉得城市的霓虹迷乱了我们的心情,一切都静悄悄的,有一种苍凉、寂寞、孤独、迷失的味道。
一群人把锦悦围了起来。
“斐锦悦,我们又见面了。”为首的是一名社会青年,不高的身材证明他在学校里辍学。
三四个人围着锦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袁葭蔚,你们又想干嘛?”说着,心慌得拿出手机都不稳。
闪电一下的夺取,“你还想报警啊?”
锦悦不自觉地后退,却发现后面也有2个人拦着。
总共有7个人。
“怎么说,我们都算同学一样,不念同学情也念一些旧情。”他伸出手滑过锦悦滑嫩的脸颊。
她低着头,心慌得害怕,上次是胡鸣一救了自己,这一次又是谁呢?
他猥琐的脸肉扭曲着,“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滑腻啊,今晚我们叙旧一番呗,上次给个疯子搞坏了,现在没有人能阻止我们的脚步啦,哈哈哈哈——”
旁边的喽啰也开始猥琐地发出狼一样的嚎叫。
这些话语仿佛巨石,一下沉到了锦悦的大海,发丝遮蔽了星瞳,也不知道哪里的勇气,“叙你妈的逼。”一向娴慧爱笑的她,不会说脏话,可是现在,她心中无比的懊悔,然后转变为赤裸裸的怒火。
“大哥,这妞有点辣,今晚一定……嘻嘻——”
“住口。”为首的青年突然一句冷却周围的气氛,然后又转变猥琐的语调,“我们只是叙旧一番而已,仅此而已……桀桀桀桀。”
色迷迷的笑意让人鸡皮疙瘩。
十字路口的对面,有一个人。
我们兜兜转转还是又走到了同一个地方,再次相遇。
胡鸣一认出那个男青年,不是第一次见了,去职高之前就见过,他好像认识锦悦。
那些声音让他纠结的心情更加不爽,可是压抑、理智还是困扰住他,他选择了报警,直接给锦悦的妈妈打电话,这样警察的效率才会体现出来。
心情非常不爽,扭曲的人格想发泄一场。
行道树的花圃里有几块砖头,也不知道谁放进去的。
胡鸣一拾起一块看起来最硬、最尖锐的,缺损的砖头只有3个菱角,其中一个尖锐得像尖锥。
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疯子似的人向他们跑来。
手中的尖锥模样的东西在黑夜里发着寒光。
68
夜幕下。
一个疯子拿着尖锥挥舞。
流氓也怕不要命的疯子。
尖锥刺破皮肤,鲜血溅到了旁边愣愣站着的锦悦脸上。
那一刻,胡鸣一觉得生命没了就没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想疯狂,想疯狂发泄,被压抑的情感转化为内心最疯狂的因子,就像曾经的爱情,爱得死来活去,最终在分手的一刻,曾经所有的爱,转化为恨,最幽黯的恨,恨不得杀掉他(她)。
爱有多深,爱就有多疯狂。
胡鸣一体内被压抑住的所有委屈、痛苦、纠结、爱都转化成了最狂暴的疯狂,1个对上7个人都敢手拿尖锥状的砖头冲过来,横冲直撞,当然这并不是为了救锦悦,只是一时失去了理智,心底最黑暗的情绪。
听说看守监狱的人也有黑暗的情绪,这就是为什么喜欢虐囚,有那么一种疯狂的快感。
为首的青年也不是吃素的,在社会爬滚的他,对于打架可是身经百战。
7个人有默契地牵制这个疯子,谁也不敢太拼命,毕竟对方好像并不是太在乎自己的命(#--)/。
为首的青年给发狂的胡鸣一拽住弄倒了,尖锥钻头就往他身上刺。
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就像一个发疯的屠户,疯狂地杀戮,享受那种攻击的快感。
锦悦在一旁愣愣地出神,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疯狂的胡鸣一。
失去了理智没有任何的战斗力,旁边的流氓赶紧扯住胡鸣一双手,人海战术地一个一只手,一条腿,完全地被压制得不能还手。
地上躺着一个人瑟瑟发抖,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死神,心理变态的杀人狂,如果不是自己的兄弟及时地出手,自己真的要报废了。
“妈的,刚才不是很拽吗?”为首青年站起身来,见胡鸣一就一巴掌。
响亮的耳光染红了半张脸。
又是一拳,颧骨吱呀作响,脸上的肌肉抽搐。
被捕被捕——警车的红蓝色的灯不断旋转。
“妈的。”为首青年大骂道,弹跳起来,在空中形成‘一’字行,狠狠地给胡鸣一最后一脚。
他瞄准了胡鸣一身体上最为重要的部位,腹部以下,绝子绝孙(⊙o⊙)。
两个捉住胡鸣一的流氓依然控制住不太清醒的胡鸣一,他的身体摇摇晃晃。
那一双带着高根的鞋子,一踹,与胡鸣一的身体接触。
胡鸣一的脸色马上煞白(⊙o⊙),旁边的流氓适时地放手,身体像纸一样地飘落在2米外,口中还流出腥红的唾液。
啊——小声地呻吟,喉咙里发不出字眼,眼睛煞白地望着天空。
夜空深邃而诡秘。
大脑短路了,眼前一片黑暗,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外面一直大喊的声音、大哭的声音穿不进受伤的躯体。
手仓促地躺在地上,呆滞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手指,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这里是哪里?
白光朦胧,好像幻境。
“你醒了?”护士把胡鸣一按住,不让他起来。
胡鸣一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好像自己被踹了一脚,好痛好痛的,手自然是伸下去。
手一接触就生疼。
“怎么了?”护士以为他病情加重。
摸了摸,还好,没事(∵)nnn,只是腹部弄破了一些肚皮,那人技术不够,还学人家‘一’字形空中绝子绝孙踢啊。
“要我通知家人么?”
“不用。”
护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刚才送你进来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哭得很厉害,要通知她么?”
“不用。”
“哦。”护士离去,“好好休息。”
周一,胡鸣一又上学了,毕竟高考比较重要,自己也只是磨损了一些皮而已,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
脸上还有些受伤的痕迹,走过都受到新一届学生的“注目礼”。
楼梯口。
“对不起。”背后传来一声久违的声音。
胡鸣一停了下来,望着对面的锦悦,她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垂着如云光泽的发丝。
“没事啦。”
眼神中都蒙上了一层薄雾,朦胧的感觉,把所有的情丝都掩盖在眼瞳的毛细血管里,红红的有些炙热。
生生的人为制造的不在乎,我们都没有那个勇气,去证明虚渺的感情,去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挥散那层猜不透让人止步不前的迷雾。
也许很久很久以后,两人就像雕塑一样面对面站着,眼中的对方成为了永恒不变的风景,直到钟声的响起。
上课的钟声急促地响着。
“我先走了。”
胡鸣一的班级就在楼梯口,一个转身就能进去,而锦悦的班级在走廊的尽头,挨着胡鸣一的班级。
自此以后,他们再也不见面了,谁都没有留意对方是怎么度过漫长的高考生活。
唯一能听到对方消息的就是模拟考。
“哇塞,胡鸣一,你又第一了。”一个‘又’字足以强调一切。
两个班的排名一出来就引起围观,只有胡鸣一对此并不敢兴趣,中考第一考进职高,599(总分690),这个中等偏上的分数,压过多少普高生。
胡鸣一偷偷瞄了一下红色的宣传栏“08届高考班第3次模拟考成绩排名”,宣传栏只有20个人的名字与成绩。
第二名的位置是斐锦悦,一开始她的名字在这块宣传栏以外,不知道名次,自从那次做试衣模特后,她就飙上来了,一下子冲进了前10,成为那次模拟考试的黑过乌鸦的黑马,现在已经占领第2的位置了,和自己也仅有3分的距离,就是一个选择题的分数。
成绩在学生岁月就是一种武器,一种无坚不摧的武器。只要成绩理想,照样星光闪耀,很多人都死在了这种光芒之下。
有嫉妒死的,为什么同样听课,分数却截然不同;有忿恨死的,成绩就差0.5分;有羡慕死的,人家成绩就是好。
颁奖的时候,锦悦总是站在自己的身旁(按排名顺序),那个时候,是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候,可是颁奖总是最短暂的,一分钟,一分钟也不到。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怪,他们在同一间学校、走同一条路上学,课室在相挨的两个课室,甚至连居住的地方都如此近。可是,他们自此以后再也没有相遇过,就像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中,偶尔相遇只是因为一些巧合,比如说: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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