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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部第三章苦命的黑嫂

  今日是平略赶集,妹夫说让我一个人去。他去南伽考察市场。平略是个小集市,总的印象是拥挤,脏。一条长街,两个胡同,车子停在一个小草坪上下车,我挑着一担笼子,在烂石子路一高一低的走。按照妹夫说的,找到一座雕堡下的四个门面。三个门面的卷闸门都关了,只有当头的店铺开了,是卖粮油副食的。老板娘走出来问我:“那个瘦子咋不来了。”我说是我兄弟,我们是一起的。老板娘忙说:“你放心,我们从不吃生,我的祖辈也是湖南过来的呢、、、、、哎,你喂鸡鸭的水不方便,你看到那头门面地上露出一个开关,你去用扳手扳开,打了水再用扳手扳回。不是我舍不得给人用水,而是一到赶集,我那水笼头就坏了,一个月换一次,所以我在当头备了一个水罐,装满水只供人洗手用,要喝水这门口有茶水”。这老板娘想得真周到,心里踏实了不少,招呼老板娘照看一下种苗,便朝对面的胡同走去。那些卖成衣的商贩才来了三两个,在扎竹杆挂衣服。我见黑嫂最后一个下车,忙跑过去,问她老袁为什么没来。她说:“回邵东打货去了,明天过来,你放心,我叫他带几盒苏木婉的光碟来的”。我帮她挑着货担往胡同里赶。黑嫂找到以前相熟的老东家,我便帮她把竹棚扎好,将成衣从大包里取出来用衣架挂在竹杆上。忙完了,黑嫂要我快去守自己的摊位,本地人爱养鸡鸭,八九点就有一阵好生意呢。

  我轻快地跑上去,果然有几个老农在挑鸡苗鸭苗,挑好后装在自己的小背篓里,等着货主来付钱。房东老板娘说:“要是你兄弟,我会帮他收了钱,免得人家等,你是第一次来,怕你不相信我们的规矩。”我忙说谢谢阿姨,我同兄弟一样呢。边收钱,忙过了一阵,只见赶集的人越来越多。老板娘说:“过了这阵,要十二点才是高潮,因为路远的要翻过几道山梁,不容易呢。”果然来往的人中没几个问津的,乡民们背着背篓川流不息。剃个头,买把锄头铲子,或是带几个冰糖糊芦。人们挤在拥挤的地方交易,争得面红耳赤,却并无打架迹象。因为争到无可开交时,一个自觉言语过火,连说乡里乡亲的,话大点别见怪,好兄弟嘛,旁边人也笑着劝几句,气氛缓和下来也就散了。就算有钱的城里人,也不盛气凌人,一个西装草履的男子拉着一个艳妇,蹲在地摊上买乌龟,对着三个山龟看来看去。卖山龟的是个衣衫破烂的苗家小孩,这对男女挑了一只活泛的买下来,装进一个塑料袋里,付钱时问:“你爸妈呢,你拿了钱别丢了,在内衣袋里藏好,不要叫你爸妈问我要第二次钱。”小孩子傻笑着点头,受宠若惊的捧了钱,揣进内衣口袋,按一按又烂又脏的外衣,生怕钱飞出去。

  我在火辣辣的阳光下走了几个来回。这排房子后全是莽苍的群山,山中古树苍翠,近处的矮山有稀稀落落的桃树,开满红的白的花,将房顶装扮得分外妖饶,氲氤之气扑面而来。而对面的店铺,房子后是柏油路,拖拉机板车来来往往。再过去是田野,田野后面也是一片绵延的青山,山脚一棵古樟树下,隐约可见小桥流水人家,几只白鹭在树间飞,一些乡民背着背篓从古樟树上的山道迤逦而下。我心头一热,今天开张不错,恐怕正午的生意会更好。捱到十一点,一个养鸭专业户说要六十只鸭苗,见我这里不足六十只,没有挑选的余地,便去对面的商贩处看。我空欢喜一场,只怪今天为什么不多挑一些鸭苗。过一会一个中年妇女买了二十只鸡苗,将刚才灰败的心扫除了些。一个汉族小伙子买了十只鸭苗,转身刚走。我见内中二十块钱不纯,忙喊住他,抖动着那张钱。身边的几个人围过来看。他心中有鬼,满面通红,挠挠后脑说刚才买米时别人找的,忙从口袋里摸出零钱换回假钱,然后从卖米的地方走去,走到人多的地方,转进胡同不见了。我疑心他撒谎,汉人毕竟比少数民族的人奸滑些,刚才差点吃了亏。

  过了一会一个苗民来买鸭苗,说好买三十只,他将选好的鸭苗装进背篓。另一个土家妇女也选了二十只,那土家妇女问什么价钱,我说跟他的一样,她说人家选了好的,剩下的价钱要便宜一点才合理。我说行,那就每只少五毛钱。那苗民一听,说怎么卖两个价,怎么做生意的,不公平,你明明罩我的,便把挑好的鸭苗又倒回去。那妇女也把选好的倒回去重新选,选好了又讨价还价,说我明明讲好少五毛钱一只的,怎么又变卦了,做生意不讲信用。气得我浑身发麻,又怕卖不完,只好低价卖了,心里一肚子气。挨到下午收摊,还剩二十只鸭苗,二十只鸡苗,按理今天开张大吉,应该卖完的,真晦气。我收了摊,跑去看黑嫂收摊了没有。刚到胡同路口,觉得今天早上黑嫂的眼神有特别的柔情,不由得心思恍惚,将刚才生意的不快压制了些。恐怕不能过于亲近,怕招人嫌话,与她一起的几个女伴,见我每次帮黑嫂挑担,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想到这层我又觉得好笑,我与黑嫂怎么会呢?

  折回来挑着担子下了柏油路,许多人在一个倒塌的木牌下等车,人群中散发着汗臭味。一个骑摩托车的人走过来说:“没有车来了,清平桥过去那边的栈道上出了交通事故,车子相撞起火,一台加长运煤车横倒在路上,死了两个人,交警还没有赶到呢。”众人发着牢骚,有的骂起了娘。这时天阴沉沉的,乌云盖过来,恐怕要下雨,有几个熟悉路径的商贩在商量合租马车回去。我急急挑了担子返回房东老板娘那儿,她指着前面道:“你看到上头那个小吃店前面有电线杆的,住一晚只要五块。”

  我忙让她照看货担,跑上去先在小店吃了碗米粉,要了二两包谷酒,吃完后付了钱,才谈住宿的事。小店的老板也不吃生,说好住一晚只收五块,我高兴地回去取担。黑嫂跑上来说:“还没交了住店的钱吧”。我说正要去,她说不用了,同我去住。”我挑担跟在她后面,朝她的摊铺走去。到了铺位前,我朝屋里扫视一下,见只有一间房,一间天屋。天屋的神龛上还摆了菩萨,没烧完的香插满了香钵,到处挂满了蛛网。我说就一间房怎么睡?她说出门在外还讲究什么,你就说是我表弟,房东老板娘同我熟,她也不会说什么的。以前我们男男女女三五个人,为省两个住店的钱,挤在一间屋睡也没什么呢。那里面有一张床,搭一个门板铺张席子就行了。我说好吧,熟人的地方安全些。

  雨脚已压过来,手忙脚乱的帮黑嫂收摊。刚收完,雨就下来了,接着是倾盆大雨,打得四处叮当作响,乡村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黑嫂同我将行担放在天屋一角,跑上楼同房东打了招呼。就在屋角找来门板,从门后拿出一张草席铺上去,拿几张旧报纸擦干净。返身对我说:“你睡在这里,我晚上就不怕了,以前我在这里赶场,回不去,晚上一个人睡,将门抵得死死的,一夜不敢入睡。据说这里有许多光棍,晚上拿竹筒伸进窗子吹迷药将人迷倒,然后开了门进来。他不动人身上钱财,只把人迷奸了,讨得一夜快活,又把门关上走人。我有一次睡到半夜起来撒尿,见窗棂上一根竹筒往里冒烟,我不敢作声,轻手轻脚开了间壁的门,开亮电光冲过天屋往楼上跑,边跑边喊老板娘。等老板娘下来开了门,那个光棍已上了正街,老板娘也厉害,一路追骂到街上,唉,出门在外担惊受怕也习惯了。”

  说完黑嫂拿出一块新毛巾和一只胶桶,要我趁雨快去洗澡。告诉我正屋后的岩石下有一个水笼头,雨布已破烂,根本遮不住,幸亏有雨,岩头的土路上不会有人经过的。我提着换洗的衣服,去了后屋。果然那岩头上杂草丛生,可以遮住一些。我脱得精光,洗了一身汗臭,见岩上有半块香皂,便摸过来用香皂擦洗,一身轻松地回屋。黑嫂便接过桶子去洗澡,我追出来问她也洗冷水吗?她说大热天的难道洗热水么?转身朝屋檐后拐过去。她的背影丰满匀称,象极了钟离静,(小说《苦旅孽缘》中的人物)。九六年我在深圳海洋公司打工,同我热恋两年的广西贵港的女子,那身段那眼神流露的慈爱,是何等的神似。钟离静是因逃婚而出走,又因父亲得了癌症而不得不回去。我的自卑和贫穷使我无法改变些什么。那时钟离静在家乡为我写了封长信,说是希望我去她家看她,或许能改变局面。我想当初我是多么的心硬如铁,而她在那样的处境是多么的绝望和无助。要是当时我勇敢点,带着阿静回湖南呢,不知是什么结局?

  正浮想联翩,黑嫂已洗了澡回来,连头发也洗了,我想肯定是用那半块香皂洗的,一种淡淡的香皂味和体香扑面而来。我陶然欲醉,觉得她身上的体香也有几份阿静的味道,但又说不出所以然,心里恻恻的生出些伤感,坐着发呆。黑嫂以为我怪她共用浴巾香皂太随便,说道:“象我们这种出身的人,还要讲究啥,只要没病。”雨渐渐停了。黑嫂说去老街吃个蛋炒饭,有青菜汤,只要三块钱。两人在胡同间转弯抹角,捡好走的石板路走,在土巷胡同间穿行。到了下街,找到她以前吃过的那家小吃店。店小二便倒出两杯热茶,上面漂着几片土家的红棉花茶。我吃着茶的味道甜而涩,有耦香味。和我家乡的棉花茶不同,也许是水土不同吧,喝下去好开胃的,将先头的酒气全化了。我对黑嫂说:“今晚点两个菜,喝杯酒好不好,为我们汰坝苏家出来的苦命姐弟相逢异乡干一杯,算我请客”。黑嫂说好啊。店小二把菜谱摆到桌上,我刚要点菜,黑嫂抢过来交到店小二手中说:“来一个兔子和乌龟赛跑,和一个金丝鱼钻洞。”又对我说:“菜谱上的鸡鱼肉是平常吃的,贵得要死,我点了两个野味,在外面只有五星级宾馆才有,在这里却是小菜的价,你肯定是头一回尝这个鲜,美死你。”

  过了一刻钟,上来一盘菜,从未见过,边上是胡萝卜蒸得稀烂,中间的肉沫和红花百合拌在一起,撒了胡椒粉和辣椒粉,吃起来麻辣香软,韵味无穷,又象斑鸠又象蛙肉。黑嫂说顾名思义,兔子和乌龟赛跑,中间的肯定是兔肉了。不一会又上来一盘菜,从未见过,金丝鱼钻洞,不知是什么玩艺。原来是茄子剥皮去心,里面灌满獾肉。獾肉亦是剁沫拌了黄鼠狼肉和辣椒莲子扁豆黑米,入口即化,五彩缤纷,奇香扑鼻,这两样都是先炒后蒸而成。黑嫂说炒而去骚,蒸而去筋,与杂物辅料相拌,增加色香味和口感,滋味无穷。我尝了一口,果然鲜美无比,忙叫小二打酒。黑嫂说打四两包谷酒,我不好说已经喝了二两包谷酒,又辣又苦的。只说不如来点天麻枸杞酒,又补又花得来。黑嫂说:“这你就不懂了,喝包谷酒吃野味,那香味那口感自是不同了”。我听得心痒,只好照办,果然是酒醇而不醉,香甜而不涩,清爽而不咸。酒菜入喉,直觉五脏六腑舒爽通泰胸中郁闷之气烟消云散。世人最难抗拒两样:美色,美味。今日吃了这两样美味,觉得美味还在美色之上。

  酒足饭饱之后,我同黑嫂回到住处。我发现她把窗子关死了,还盖了报纸,可见她也害怕别人在窗外看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等我进来她忙把门带上并上了闩,我问干嘛还上闩,万一老板娘下来呢。她说她习惯了闩门,总觉得黑夜里有人要破门而入似的。其实最坚强的女人也比男人更害怕,这是与生俱来的。黑嫂又拿出一瓶花露水,将床门板上喷了香水,压住了那股霉气。

  黑嫂示意我坐在床边,陪她聊天。她脱了鞋和衣坐在床上拿枕头靠着后背,同我谈起几年前初来贵州山上的苦楚。那时条件差,有的地方不通车,她与几个同伴风餐露宿挑着担子翻山越岭去赶集,脚上磨出几层老茧。记得有一次去赶平秋的场,几个人凌晨一点出发,靠着电光在深山老林的羊肠小道上穿行。那一带是漫山遍野的蝗竹,更显夜的黑和恐怖。当他们赶到一个叫死人岩的蝗竹林时,听到深渊里有凄厉的狼嚎。几个人吓得躲到岩石后面的小洞里,电光也不敢开,直到远远的山道上有猎人打着灯走近,才同他们一起上路。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经历太多,说也说不完。九十年代初这贵州山上还没解决温饱,钱是一分一分的数,赶完一个场趁白天赶路,去邻近的圩集,到半夜赶到另一个场集,就在街地上睡到天亮,第二天接着做生意。那时全是流浪式的,没有固定的住所,那才叫苦呢。幸亏那时商贩不多,竞争力不大,所以每天能卖点东西,倒也宽心。她那时与老袁刚结婚,穷得连一床象样的铺盖都没有。没办法,人都说她克夫,死了丈夫又带个女儿的,不好嫁。亏得他们苦打苦挣,慢慢地解决了温饱,又生了个儿子,才开始在塘前湾挺起腰板做人。

  农村的人都是势利眼,又穷又臭的人谁也瞧不起。再过了几年,他们修了房子,村里人开始眼红他们。其实他们修房子都是两口子手工制砖烧砖,一担担挑回去,只请了两个师傅,自己打小工,硬是把三层楼的房子垒上去了。那时他们初来贵州山上,舍不得坐车,就跟着一队行脚商贩抄古时的那条商道,自武岗,绥宁,过洪江古商城至靖州,边走边卖。到靖州往往歇一晚,再翻山越岭过都木寨,六甲岭,贵州锦屏秀山一带,把货卖完再进些天麻药材或贵州土货,按原路回去。那时抄小路做的都是农民的买卖,利润少,但回头货反倒赚得多,你不知道一斤天麻赚几倍呢。不过现在不行了,但是干了这行丢不得,老袁每次打货上来,都要收许多药材回邵东卖。现在已经把修房子欠的钱还清了,还存了几万块呢。女儿已上了大学,儿子也快初中了。再苦几年,等他们出身了,这赶集的穷买卖也可以停下来了。

  听着黑嫂简单的倾诉,心血澎湃,她说的简直是古代丝绸之路,既传奇又辛酸,令人望而生畏。人类为了生存与自然抗争,用生命踩出的路只供后人凭吊,没有经历的人是感受不出来的。

  黑嫂突然伸出右手说:“别人都说我克夫,你帮我看看,到底断掌不断掌?”我见那粗大的手掌,布满了茧,只是手背的肉倒细滑。我不忍拂她的心意,便胡吹了一顿,其实哪里会看相?我说:“你命苦,确实苦,年轻时东奔西跑,没过了几天好日子,但越老越享福,老得红。你年轻时也渴望一份真感情,只是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呀,今年是你的本命年,恐怕有灾星….”

  我信口开河,黑嫂却极认真,说:“什么灾都过来了,还怕什么?不过你说年轻时的感情,还真说的准。那时读小学吧,一次放学同几个小伙伴去苏家祠堂看戏。看了半天,不见苏木婉上台,我就自个回去。那时下着毛毛雨,路滑,我不小心掉在了鱼塘里。刚好同村的一个男同学在塘边放牛。他忙解下牛绳,让我拉了一头,他牵了一头,狠命将我拉到浅水的坝子口,然后跳下塘坝将我拉上来。当时他是奋不顾身,不知道拉绳子的手上磨出一层皮,鲜血淋淋,可他只注意到我的生命安危,哪里顾得了疼痛。他叫冷荣槐,在村里是杂姓,祖上是流浪过来的,所以常受人欺付。他在班上也是受人欺付的对象。经过那次,我就常同他一起玩,一起上学,碰到同学欺付他,我就挺身而出。他家穷,但还是坚持读完高中,我初中毕业就回家务农。他每次回家都要来我家串门,谈很多学校的事,也许见我父母脸色不好,后来不来了。我常见他在村后的将军岩上独坐很久,他还写过一封信给我,我那时是个农村姑娘,不敢回信,但心里常念着他。他高中毕业回家当了一年民办教师,托人说媒,几次未果。我父亲嫌他家穷,就接了有钱的屠夫家的彩礼。他郁闷之余,辞职回家睡了半个月,就去广东打工,在外受了很多苦。听说我结了婚,没心思打工,回家呆了段时间,又去城步山上扛木材,经常心神不宁,后来被倒下的木材砸死了。要是当初我勇敢一点,同他私奔去广东,就算两人都死了,横竖是死,不如了此心愿,也不至于让我一辈子抱着遗憾。”

  我跟着黑嫂一个劲地长吁短叹,一个简单而凄美的爱情故事,年轻时经过的爱情悲剧只有在岁月走过很远才会有深切的感悟。黑嫂因为没能同初恋的人勇敢私奔,而让对方丧了命,我当初收到钟离静的信没能勇敢去她家里找她,而使一份热恋终结。其实情感经历好多都是相似的。我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感动,一种轻微的电流的颤动,浸过全身的细胞,令我柔肠百结,握住黑嫂的那只手不肯放松,反而更紧了。黑嫂似乎受了感应,将头靠在我肩膀上,双手抱紧了我的腰。她的身体很重,我很自然地把双手环抱她的后背,感觉到的是她结实而有弹性的肉体和诱人的体香。一个多么苦命的女人,我心里再次升起迷雾般的幻觉,那幻觉是轻松而甜蜜的。

  两人不知不觉倒在床上睡了,似是半梦半醒之间,又似乎是酒精的催化使两人焦渴难耐。我用脸贴着她的脸,她不躲避,反而贴得更紧了,并动了一下身体。她用迷离的眼看着我,眼里有水雾的柔情,还有一种无奈和忧怨,似是某种暗示。她用嘴唇靠近我的脸,似吻非吻。我一阵狂乱的颤抖。当两人的嘴合在一起时,一股电流漫过来,开始燃烧起来,我发现这脸蛋黑黑的女人为何有如此迷人的眼睛,如此白生生有弹性的乳房。我发现第一次和她欢爱竟然配合得如此和谐。完事后她娇喘微微地在我耳边呢喃:“好兄弟,我心甘情愿给你,你让我真正尝到做女人的滋味,许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明天我就是死了也心甘了,好兄弟,你喜欢我么?”那双秋水的眼睛令我快要融化,我有气无力地嗯嗯,又将嘴唇封住她的嘴,两片舌头又搅在一起,热烈贪婪地持续到三更,然后两人起来撒尿,撒完尿又赤裸裸地搂在一起睡觉。她伏在我胸脯上,用温暖的热辣的眼神看着我的眼,那一刻我几乎要融化。眼中的欲望还在。她叹口气郁郁地说:“你不知道,我第一个男人性欲旺盛,常常搞通宵,现在的老袁却不行,尤其前两年他得了糖尿病后几乎丧了性能力。他人挺好,怕我熬不住,说如果找到体己的男人,做个相好,反正在外面,村里人不知道不会坏了名声,但不能在钱米上牵扯不清,我对老袁说儿女还未大,怎能做那种事。其实心里觉得这男人没一个好人,总是色迷迷的看人,真叫人讨厌……唉,好兄弟,你今晚把身子熬坏了,姐明天补尝你,反正明天赶不了集,姐姐明天带你去店子吃野鸡炖扁豆,还有青蛙坐月,还有地龙过江……”。

  听着黑嫂的话,我觉得老袁的想法太离奇了,竟然鼓动自己的老婆去偷人,真是难以想象。鸡叫四更,有清凉的晨雾涌进来,有山鸟的啁啾和马车在青石板上的嘀达声,又是忙碌的一天开始,苦命的摊商们又会有怎样的欢笑和悲苦呢?我胡思乱想着沉沉地睡去。

  纵横网老师你好,本人黄振华是湖南省作家,我的小说《茶花盛开的秋天》因作家出版社要我垫资出版,我没钱就不出了。是本人苦力生涯中八年心血之作,在本人博客上发过十多章,曾在榕树下网站发过几章,因为签约没稿费,所以不发了,现想以此书与你网站签约,决对是我本人的原创作品,希望你们重新审查,另外我的小说是乡土,言情。不是竞技同人类,是我选择错误,不知如何改过来,还有作品前言自序之类的内容应发在哪里如何操作,请回信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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