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丽娟醒来后,全身都感到痛,可心更痛。脑子里浮现昨晚男友金清逃跑的情景:他朝身后看了看,眼看四个彪形大汉就要追上来,接着用力甩开自己。在那一刹那,自己愣住了。等到金清走远了,才拼命地喊:“金清,金清……”他回头无奈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就跑了。
“金清,金清……”那时候自己心都碎了。
“我发誓,我以后肯定好好爱你,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受半点苦,要不……”那时候金清信誓旦旦。自己沉醉他的甜言蜜语中,幻想为他做饭,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做任何事情。可昨晚那个危险关头里,他只想着自己的安危,抛弃了自己。我真傻,爱上了一个伪君子。丽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
丽娟想到这里,不由得流下了眼泪。如果时间可以逆流,我宁愿不认识这个伪君子。
“砰”的一声,丽娟朝邻床看去,原来是不小心摔倒了玻璃杯。丽娟只是关心问候了一下:“没事吧?”
“没事。”那三十多岁妇女挣扎着想起床。
丽娟正想像平常起床,发觉自己的身体并不是很灵活,肚子还痛。可能是因为小产的原因。
“大姐,让我来。”丽娟走过去,“你是不是想喝口水?”
那妇女点了点头,接着紧张地说:“小妹,小心玻璃碎。”
丽娟到饮水机那,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了妇女。妇女没有反应过来。丽娟心里很奇怪,说:“大姐,水。”
“谢谢,小妹。”妇女双手在空中毫无方向感地摸索。
丽娟心里一惊,原来大姐是盲人。丽娟伸手在大姐眼前晃了晃,眼珠没怎么反应。
“对不起。我是一个盲人。”妇女不好意思说。
丽娟醒悟了过来,连忙把水杯递到妇女的手里,觉得大姐很可怜,还这么年轻,就看不见缤纷绚丽的世界了。
“谢谢。”妇女接过丽娟手中的水。
房外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鸟叫声,很久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了。丽娟朝外面看去,发现外面一片绿色,看着心情很舒服。于是她慢慢地走到房间外面。
她伏在栏杆上,看见几个可爱的小鸟,快乐地在树枝上窜跳,悦耳动听的歌声暂时抚平了丽娟心中的伤口。丽娟脸上露出很平静的笑容。
“弟弟,别乱跑。”一个大约来岁的女孩,身上的衣服,很宽松而且很旧,应该是捡她妈妈的衣服穿的。她手里提着一个大饭盒,行动很不方便,却要追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小男孩跑得太快了,就在丽娟的身后摔倒。
丽娟忍着身上的痛,扶起那小男孩。小男孩真的很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一对小酒窝。
“谢谢,姐姐。”小男孩声音很甜。丽娟听了,忧伤的神情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女孩追了上来,急忙放下手中的饭盒,一边拍打小男孩身上衣服的灰尘,一边紧张地问:“弟弟,没事吧?”
小男孩胖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摸着胸前的衣服,说:“不痛,不痛。”
“是不是,阿珂和阿辉啊?”房间里面的盲人妇女听到外面的声音,问了起来。
“妈,我们来了。”女孩领着小男孩走到那妇女的床前。
原来他们是大姐的孩子。她的丈夫怎么没有来?要这么小的孩子送吃的。难道又是一个负心汉?丽娟觉得奇怪。
“小妹,你在不?”大姐喊。
丽娟听到大姐的叫声,以为有什么要紧事,走了过去,问:“什么事?”
“来,喝点汤。这是我老公熬了很久的鸡汤。女人喝了,对身体好。”妇女一脸的幸福。
原来自己猜错了。那为何她的老公不来?丽娟问:“大姐,都是你的小孩。你老公呢?”
“他三年前在工地施工的时候,不小心给摔断了脚。行动不方便。也只好让这两个小孩偶尔送点汤水补补身子。唉,都怪自己身子不争气,在这里只觉得浪费钱了。”妇女神色忧伤。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大姐不要这样责怪你自己。”丽娟安慰说。
“妈喝汤。”女孩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小心烫。”小男孩瞪大着眼睛看着那碗汤,好像是全天下最美味的东西了。
“先给姐姐。”妇女说。
“不,不了。待会我的朋友会来的。我饱了,怎么对得起他们呢?”丽娟连忙推却,她感到这家人可能生活不是很好,甚至这鸡汤算是他们最好的食物了。
“那我不客气了。来,阿辉。鸡腿,拿着。”妇女摸索着从碗里夹出一个小鸡腿。小男孩看见是一小鸡腿,很高兴,胖乎乎的小手连忙往身上的衣服擦了擦,接过鸡腿。可又皱着眉头了。
“来,我拨开鸡皮。姐姐吃鸡皮,你吃鸡肉。”女孩看穿了小男孩的心思,小男孩听到女孩的这样说,又高兴了起来。
妇女喝完了汤,和女孩说:“妈很饱了。你把这些鸡肉都吃吧。”
“妈,你只喝了点汤而已。都没看见你吃鸡肉。”
“妈病了,胃口不好。”
女孩顺从地点了点头,盯着妈妈的脸一会,眼睛变得有点红了。
细心的丽娟觉察到这一细节。其实是大姐舍不得吃,才给孩子们吃。
女孩把每一块鸡肉的皮都吃掉了,然后对弟弟说:“姐姐吃了,你也吃。”
小男孩又笑了,露出洁白的小牙齿,说:“妈妈吃,姐姐吃,我饱。”小男孩说完,拍了拍小肚子。
妇女和女孩都笑了。
“大家一起吃。”女孩说。女孩先给小男孩喂一块,妈妈一块,自己随便地夹起一块骨头放进嘴里。
小女孩朝丽娟使了一个颜色,丽娟示意地点了点头。
丽娟看了这一场景,心里十分感动。
女孩看了看天色,说:“妈,我要赶快走才行。快要下雨了,家里腌制的萝卜干那么多,爸行动不方便。”
“好,快点回去。路上小心。”妇女叮嘱女孩。
女孩麻利地收拾餐具,走进卫生间冲洗。
这时候,韵竹和文雅手里提着大袋小袋出现门口了。
“丽娟,想我们吗?”文雅在门口高兴地叫了起来。
“想,快进来。”丽娟很兴奋看见韵竹和文雅。
“唉哟,好可爱的小男孩。来,姐姐抱一个。”文雅伸开双臂,冲向小男孩。小男孩被吓得连忙跑向妈妈那里。
丽娟看见了这么多东西,心里有了想法。
“文雅,你看,你长得多恐怖,吓着小孩了。”韵竹开玩笑说。
“小男孩看见我长得太美了,感到害羞而已。”文雅信心十足。
丽娟看见女孩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忍着身上的痛,从文雅和韵竹手上接过那些水果、零食之类的东西,一把塞到女孩手中,说:“拿回家里吃。”
女孩傻愣愣地看着那一袋袋美味的东西,过了一会,才回过神说:“不能,我们不能要。”
“拿着。听话。”丽娟轻轻地说,本来不想让盲人大姐知道。
可盲人失去了视觉,听觉却特别厉害,说:“小妹,不,不能要你的东西。你病了,也要保养身体。”
“太多东西了。我吃不完。坏了就扔,怪可惜的。”丽娟边说着,边向韵竹他们使了一个颜色。
韵竹立刻会意了,说:“是啊。大姐,小妹的朋友一大堆。后面又来一群,肯定是提着不少东西的。丽娟吃不完,坏了,肯定扔的。”
“拿着,快点回去吧。帮你爸爸的忙。”丽娟把袋口栓得更紧些,以免东西掉下来。
“快,快谢谢姐姐。”妇女摸索着下床,想送姐弟出门。
“大姐,我来。你行动不方便。”文雅和韵竹意识到丽娟邻床的大姐是一个盲人。
韵竹和文雅送姐弟俩出了医院门口,又帮忙把一袋袋的食物安装在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上。
“谢谢姐姐。我要赶快走了。我要回去帮爸爸收拾东西。”小女孩看着逐渐阴沉的天色,神色显得很紧张。
“你爸爸?什么东西?你爸爸不能一个人收拾吗?”不知情的韵竹问。
“我爸爸是没了一条腿的。行动不是很方便。我家都是靠腌制一些萝卜干,菜干这些来挣钱的。如果给雨淋坏了,那么我们就惨了。”小女孩一边说,一边矫正弟弟的坐法。
韵竹和文雅听了,眼睛都湿湿的。一个瞎了眼睛的妈妈,一个没了一条腿的爸爸,还有一个很小的弟弟。这么小的年纪就撑起了一个家,真是令人佩服。
“姐姐,拜拜。”小女孩坐上了车,回头说。
坐在车尾架的小男孩露出了洁白的小牙齿,摇了摇胖乎乎的小手,朝着韵竹和文雅告别。
文雅和韵竹望着小女孩远去的背影,觉得自己幸福多了。自己父母都很健康的生活着,为自己生活学习撑起一片天空。
当韵竹和文雅回到丽娟所住的病房的时候,发现丽娟把那些补品都给了邻床的盲人大姐。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早知道,把金清那份也拿来。”文雅口不遮拦说。
丽娟眉头皱了一下,低下头。心在隐隐作痛。还在乎,在乎昨晚他残忍的做法。
韵竹走过去,坐在丽娟的床边,握着丽娟的手,说:“我们都在你身边。”
丽娟点了点头。文雅不好意思地站在一旁。丽娟笑了起来,轻声说:“我要罚你。”
“罚吧。只要你开心。”文雅豪气地说。
“罚你以后多买点东西。”丽娟突然变得更低声了,眼睛朝盲人大姐那里看了一眼。
文雅会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丽娟不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而是一个生活在幸福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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