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煌宋 > 第二章 跳动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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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叔……赵叔”,翩翩少年长这么大还没亲眼见过自己亲近的人死去,他眼睁睁的看着赵叔就那样慢慢的失去生机,惨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无助、愤懑五味杂陈,他哪里还有刚才的咄咄逼人之势啊。

  翩翩少年呜呜的哭了起来,如果还有如果,他一定不会偷偷跑出来。此刻他后悔极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却是没有后悔药的,人总是回不到过去。

  “这厮!让你闭嘴没听见?休在这聒噪不停!”守卫被这哭声拨弄的颇为狂躁,他用刀鞘猛然撞击翩翩少年的额头,“闭嘴!给老子闭嘴!”

  顿时少年额头血流不止,令守卫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少年不但没有闭嘴,反而被激起了凶性,他舔了舔流向嘴角的鲜血,挤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双眼死死地盯着杀死赵叔的守卫,咬紧牙关狠厉的说道:“好个贼子,尔等这帮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扒你们的皮、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让尔等入十八层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

  少年疯狂的笑着,他眼神如野兽般如蛆附骨,守卫被这富有报复性的双眼盯的有些发毛,此时虽是酷暑天气,但守卫却感觉自己像是掉进冰窖一般,不寒而栗。

  好半晌守卫方才缓过神来。玛德,人人都顶两个卵,怕个屁啊!他吞了口唾液,然后轻轻啐了一口,“狗日的杂碎,老子非得先扒了你的皮!”

  说着守卫上前用刀鞘捅入翩翩少年的嘴内,他使劲用刀鞘在他的嘴内搅了搅,然后就是一脚飞踹,狠狠蹬在少年的脊梁之上,“我让你狂……我让你笑!”,守卫并不停歇,一脚一脚的踹着,尽情的发泄着内心的恐惧。

  翩翩少年脊梁被踹的凹了进去,他口吐一滩血沫,一口气没上来就疼的昏厥了过去。

  “哈!真是外强中干,可惜了这身好皮囊了。”守卫头领梁哆唛看着昏死过去的少年摇了摇头,他还以为碰见硬茬了,如今看来不过如此。梁哆唛举起茶壶深深地吸了一口凉茶,很享受的摆摆手轻描淡写的吩咐道:“哎,又是怂包一个!拖出去,把他们都宰了吧!”

  西夏士兵也是干惯了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借助玉门关这个咽喉要道,不知屠杀了多少来往商旅过客、贪墨了多少金银珠宝。当兵,果真是一个肥的流油的差事,穿着人皮干着鬼事,最起码在这个一亩三分地里他们还是说话算数的。

  河西走廊北侧的黑山之上,长着葱郁的林木,黑山峡谷和黑山湖分布其间,远远望着苍郁的绿色、奇险黝黑的山石,一股黑魆魆之感油然而生。

  西夏时期的黑山,植被保存还是十分完整的,常年林木遮天蔽日,各种奇珍异兽奔走其间。除却周围莽莽的沙漠,这里本应该成为文明和生命的发祥之地,可是最近几年来黑山却成为了死亡之林,群山峡谷多狼群猛兽伤人,每到夜间便有凄厉的惨叫和野兽的咆哮之声出现。

  身处西北边疆,黑山山脚下的居民自是民风彪悍,他们相约结队捕兽,可是进入黑山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音讯传来。山下的居民只得请来优秀的猎户前往黑山,可是最终只有一个猎户活着走出了黑山。

  走出黑山的那个猎户彻彻底底的疯了,他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只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妖怪!啊!妖怪!……”

  久而久之,黑山老妖便在山下的居民中间流传开来。而最令人恐惧的事情还在后面:每当月圆之夜,总会有人离奇的失踪。难道这是魔鬼的诅咒?居民们最终还是不堪忍受猛兽和黑山老妖的袭扰,纷纷迁徙而走。

  放在今日,世界上哪有什么妖怪,即使有也会成为人类的食物。可是在那个年代,人类还是十分敬畏鬼神的,凡夫俗子怎能抵得住凶残的牛鬼蛇神。

  如此,黑山果如其名,凶名在外,再也没有炊烟人迹,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死山,万径人踪灭。

  而这一切传说与杀戮的始作俑者,完全都是出自玉门关守卫们的高明杰作,他们潜伏在黑山之上遇人杀人,每到夜晚便装模作样学着鬼魅的凄厉叫声,时间一长任谁再坚强的心脏也承受不了这担惊受怕、家破人亡。如果放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会站在闪亮的舞台之上,高高的捧起奥斯卡小金人,闪耀全场。

  夜晚,万籁俱寂。远处传来车轱辘吱呀吱呀的转动之声,玉门关守卫们举着火把再次来到黑山,这次他们带来的是一行五十多人的西域商人,他们将商人们的头颅砍下扔进黑山峡谷,而那无头的尸体则被仍进了黑山湖,成为了鱼鳖的肥美大餐。

  西夏士兵做完这些之后,便返回了玉门关内。

  黑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今天是农历的七月十五日,中国古代的四大鬼节之一,俗称中元节。中元节的夜晚星光点点,一轮皓月自黑山东方冉冉升起。子时三刻,一轮明月当空,皓月将点点月色清辉徐徐洒落人间。月光映照在黑山湖之上,和着微风,湖面之上泛起朵朵银色的小花,亮晶晶、光闪闪。

  月光之下,黑山湖中西域商人的尸身早已被鱼鳖抢食殆尽,森森的白骨沉入湖底,唯剩下一具浮尸完整的、静静的躺在黑山湖之上。尸身不是别人,正是夜晚被砍下头颅的翩翩少年。他到死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西夏士兵会杀死他们。

  翩翩少年悲哀的成为了一个枉死鬼。他背井离乡到头来却成了这黑山之上的孤魂野鬼,他不甘,他愤怒,他要化为厉鬼。这股不甘和愤怒化为浓浓的怨念不断在尸身之上积聚,黑山湖内的鱼鳖恐于怨念不敢靠近尸身,纷纷调头潜入深水。

  每年每逢中元节日,天庭总会有神灵前往人间驻守。今年也不例外。此时正是玉皇大帝派遣“三官”之中的地官巡视人间,校籍赦罪。今夜地官来到人间,他手里拿着厚厚的生死簿,按照往年的惯例,根据凡人的表现,赦罪免刑。

  “哎呦,本尊的老腰,可算是完活了”,地官校核完毕生死薄最后一页,正待回天庭向玉帝交差,“咦?这是……”,生死簿突然金光万丈,地官看着生死薄上发出耀眼的亮光,他大惊失色,急忙翻开生死簿:“朝天阙?含冤而死。”

  地官凝神屏气,用通天之眼扫视人间,然后他抚着花白的胡须略微细想,忽而双手合十指着黑山湖中的无头尸体,“急急如密令,唵嘛呢叭咪吽,给本尊复活。”

  地官说完,两道强光同时没入湖中的尸身和谷中的尸首之内。做完法术,地官拿起毛笔,神气飞扬的说道:“这帮兵痞,连个孩子也不放过。哎,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一个,看尔可怜,本尊就再送尔十年阳寿吧。”

  说完,地官便在生死簿上重重的注了一笔。

  未等地官写完,夜空中有流星雨坠落,其中一颗恰巧砸中地官所踏乘的五色云彩。地官一个不留神受此一晃,毛笔不经意的在“朝天阙”上点了一道变成了“朝夫阙”。

  “好险,幸亏本尊躲得够快”,地官轻轻地合上生死簿,拍着心脏长长的吁了口气,他转念思忖,“逢此中元夜,天降异象,好生怪异”,说着地官掐指卜算,纲常伦理、日月星辰皆运行于正道,未见异常。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地官摇了摇头,清除杂念返回天庭向玉帝复命。

  翌日,阎罗判官将尚在人间的朝夫阙延长了十年的寿命,而那刚刚死去的翩翩少年朝天阙却已跳出生死,不在五行。当然这是后话。

  …………

  施法完毕,地官脚踩五色云彩优哉游哉返回了天庭。

  翩翩少年的头颅坠入黑山峡谷,随着峡谷内的一条小河蜿蜒流向山下。头颅之上的鲜血早已凝结成块,尸首披头散发、睚眦毕露,面目狰狞可怖之极。可是这会,头颅竟是动了动。

  没错,头颅的确就是动了动。紧接着它似乎受到感应,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摆脱了河水,一步,两步,三步,朝着黑山蹦蹦跳跳爬行而来。

  头颅行约了一刻钟的时间,来到了黑山湖边,它像长了腿般径直奔着湖中的浮尸而去。

  “嘎嘣”,头颅与浮尸合为一体,此时尸体身下的湖水旋成一个漩涡,尸体受到湖水的引力作用,竟然慢慢直立起来。

  “啪”,直立的尸体猛然睁开紧闭的双眼,它的眼色幽蓝而又妖异。尸体双臂水平并举前伸,双腿靠拢跃出漩涡直挺挺跳往岸边。

  诈尸!用茅山道士的专业术语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僵尸!

  僵尸跳出黑山湖,跳进了黑山密林,它身上的戾气渐消,然后像是被抽空了空气的气球一般,瘫软在地。

  夜,又重新归于宁静。可是此时天际有破空之声,似是法术引起的连锁反应,一道身影透过破空没入僵尸体内。

  如果此时地官还在,他一定会认得此种景象,这分明就是时空轮回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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