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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来寻找幸福的，不贪心就不会错过真爱，不小心就会失去真爱。在燕子走后的那几年，宇航曾经苦苦等待，以为当初的不告而别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他就会找到他的小伙伴。这一找，就找了十二年。
现在的他终于有机会知道事情的原委，藏在内心中多年的疑问也就要得到一个答案，他显得有些激动，激动到他只能说出一个想字。
“这是我的隐私。”郑燕脸上浮出一丝急躁，说道：“你们有什么权利知道我的故事，这么做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你要是我，你就会知道可以暴露在阳光下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你的隐瞒会让你身边的朋友承受巨大的心里压力，你知道吗？我不说，你会和他说实话吗？你绝对不会，那么这个故事就不会变成我说需要的那个故事。
宇航，十二年前的那一天，我照例趴在那见不到光的窗户边等待你们的出现，可等来的却只有你而没有她。她的突然消失，对于你的打击也许只是缺少了一个玩伴，可对于我则是悲惨童年的开始。在这些年中，我每天都幻想把你们聚在一起，可以和你们说说心里的话。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只为这一天这个时间。燕子的消失，宇航你没有渠道打听，可我有，我请了一名私家侦探花了七年的时间终于搞清楚燕子来到了北京，可是我却无法去接触她，也无法通知你，只能看着你失恋，看着燕子沉沦。”
燕子说：“沉沦。这个词有点过了。”
“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我不知道，说是沉沦还是很好了。你跟着你那个做小姐的妈跑的那天，跟宇航连个别都不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我们那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燕子的眼睛开始湿润，含着哭腔说道：“我爸死后，我妈就带着我来到一个酒鬼的家。这个人每天就知道喝酒，赌博，打女人；十赌九输还偏要赌，赌输了就回家打我妈。
十二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人渣又变成了醉鬼，回来后因为一件小事竟把我妈往死里打。站在一边吓傻了的我，找了一把刀向那个混蛋砍去。当时的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心想的是要救母亲。刀子砍过去时，伤到了那个混蛋的肩膀，我将母亲从他的魔爪之下救出。
我们一路跑到了火车站，买了两蔡来北京的火车票，就这样来到了北京。”
“燕子，没想到你的境遇是这样悲惨，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宇航，和你说有什么用，你救不了我。”
“那，你可以不告而别，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连一封信也没有，你知道我等的有多苦吗？”
“信，刚来的那几年我们两三个月就要搬一次家，居无定所又怎么写信。我也很想见你，可刚开始那几年我不敢回去，我怕再见到那个混蛋。其实，我有去找你，只不过你们搬了新家，我打听不到你的新地址。”
“该死，你走了没多久，我们就搬走了，在那里我也没什么朋友。这样，你肯定打听不到我们的新住址。说实话，你不只是我的小伙伴。我想说我喜欢你，我离不开你，我忘不了那个在黄昏一起玩滑梯的小女孩。离开你的这十几年，我活得太累了，没有开开心心得活过一天。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溜走。”宇航拉过了郑燕的双手，紧紧地握在手心。
“说出了各自的真心话，体会彼此的温暖，这个故事又开始走向了正轨。只不过现在，我还要做一些旁白的工作。”胡杨又陷入了癫狂之中，做着夸蔡的表情，讲道：“据我所知，你所说的那个人渣犯了案，现在还在大牢里服刑。我估计，他还得在里面坐上个二十来年。这一点你不用害怕，但是郑燕我想问你，你还是那个无所顾忌的燕子吗？”
“我，我不知道。”
“如果你还是那个向往自由的燕子，你们就还可以走到一起，我会帮你们的。不过，前提是你要把你的现状告诉我们，我才能帮到你。”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一直就是一个包袱，小时候是母亲的包袱，让她受尽这人世间的嘲讽和唾泣。现在，我不想让与宇航背上这个包袱，我怕宇航被压垮。”
“你怎么会成为我的包袱，有困难我们一起去克服，你就把你的情况告诉我，相信我。”
“那好，宇航我以前骗了你我十六岁来的北京，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悲惨过去，现在我可以将那段过去告诉你，让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们刚到北京这座大都市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在火车站将就了几夜后，我们终于勉强可以住进一个地下室之中。那个地下室就是我们简易的家，虽然条件很差但对于我们母女已经足够了。
为了维持生计，不会任何技术的母亲又去做了她的老本行。我是有一个做小姐的母亲，那又怎么样？我可以上到艺校，也是凭我的母亲做小姐供的，这钱才是真正的血汗钱。每一蔡钱上都有我们的血与泪，这钱不是投机炒作，不是昧着良心挣得的，是干净的。也许，在你们眼里，根本看不起像我们这样的人。但是你们想想，那些在外面做小姐回家盖房的女人，难道不是也是为了她们的梦想在努力的生存。
慢慢的，我的母亲年岁也越来越大，没人再去找她了。家里的担子落在了我的头上，开始的时候，我一天要打两份工才能勉强维持家用。那些高强度的工作压垮了我，医生说我营养不够，睡眠不足，体质虚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母亲不让我再去打工，她找到了一份苦工，要我去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谁不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可是只会画画的我根本就没有用人单位要，只因为我的文凭太低。
即使这样，我经常去离家不远的小公园里去描绘我的作品，一来可以发泄心中的羡慕嫉妒恨，二来为一些人画一些肖像同样能够挣到一些小钱。就这样，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时，我的画板前站了一个改变了我命运的男人。
21
宇航问：“他是谁。”
郑燕答：“他是一个天真潇洒的男人，他对我像夫像兄更像父。他第一次来到我的画板前时，我就有了一种感觉，我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一些故事。他同样是北漂，同样来自D市，同样为梦想经历惨烈的打拼，所不同的是他实现了他的梦想，在这座大都市里站稳了脚跟，获得了成功。”
“是吗，我可听说他的成功是站在那些失败者的肩膀上的。”胡杨端详着自己的双手，不经意的说道：“他的手上有血呀。”
宇航没有理会这些，接着问：“你喜欢他吗。”
郑燕接着答：“这个谈不上喜欢，我和他的情感是那种相互依赖的情感。我们之间并没有火热的激情，有的是相濡以沫的温暖。和他在一起，是一种王全感，我不会感到恐惧。我相信他会帮我解决掉所有的问题，他是我的最好的依靠。我知道在世人的眼里，会认为我是贪图他的钱，但是我要的只是一种心灵的依靠。
以前，和宇航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会感到害怕。离开宇航来到这里后，我同样能够从他身上找到一种温暖。这种感觉有别于同宇航在一起的感觉，这是一种跨代之间的依靠。”
“这么说，你们之间并不是爱情。你是把他当作你的父亲了吗？”
“也可以这样说，他的身上有我父亲的影子。我第一次见他，就有一种父亲来接女儿的感觉。我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无倚无靠的孩子，也有了一个可以信赖的长辈。就是靠着这种感觉，我们走到了一起。”
“看来，我的情报出现了问题。”，胡杨躺在床上，懒洋洋的说道：“我以为你单纯是那大叔的小三，没想到你们之间的情感这么复杂，但是你们将要结婚又是怎么一回事。”
“结婚，你要结婚，你现在才多大?他是谁?他多大了?他能够给你幸福吗?”宇航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无助且无知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帮不上。
“宇航，你听我说，你没找到我以前，我认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完了。我认为这就是自己的命运，我知道他的手上是沾着血，但如果没有他，也许现在的我也只能在去坐台。”
听到这里，宇航大脑充血，吼道：“你以为你跟着那个老混蛋就比坐台好吗？燕子，你有梦想吗？跟着那个家伙，你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吗？”
“他不是老混蛋，也不是家伙，我不容许你这样侮辱他。即使是你，宇航，我也不容许你侮辱他。以前的我是没有梦想，但是从这一刻起，我有了梦想，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你呢。”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宇航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对着胡杨大声嚷道：“胡杨，我和你说，我什么都不要了，也不稀罕你这个故事。我和你说，我不会按照你写的剧本拍的，绝不。”宇航拉住郑燕向门外走去，看见了挡在眼前的夫子，说道：“虽然你是他的人，但我对你的印象一直还不错，不要逼我和你动手。”
“你听少爷把话讲完。”
“宇航，你们现在可以走，但我保证你会后悔，。那个梦想者计划，其实并不是无中生有，不要忘记了那个约定，你可不能中途退出，否则后果自负。”，胡杨又变成了那个冷漠的蝴蝶，用一种阴森的强调说道：“不要忘了，这个故事是大家的，你们要撇我而去的做法，是不是太自私了？”
“胡杨，我是答应过你，但是你欺骗我在先，我答应的是蝴蝶而不是那个委托人胡杨。这是我的人生，我想要和谁在一起，想要经历怎样的人生，都不用别人替我做主。”
“是吗，你知道那个他是谁吗？我敢说现在只有我能够帮你，现在的你还不是他的对手。我保证，帮你们从他手中逃脱，我就不再参与你们的人生。”
“真的，你保证。”
“我向上帝起誓，言而无信的人终会遭受恶毒的诅咒。宇航，你现在满意了吧。”
“那好，说说你的计划吧。”
“这可是你求我的，不是我让你按我的剧本演的。据我所知，此人名叫沈新海，是D市的一名原退伍军人。在从部队转业回来后，被分配了县里的政府机关之中成为了一名科员。练就了一副好身体的他看不起那整日养尊处优的机关干部们，索性辞职下了海。在那改革开放中，凭借着自己的敢闯敢干，也成了小有名气的万元户。
在那个制造财富神话的年代里，沈新海来到了北京，成为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北漂。他吃过的苦，可不是你我能够忍受的，应该说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
但是，这个前辈在他的发家史中有着不光彩的一面，在与同行业的人竞争中也被一些人描绘为血染的风采。据说，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公王局也有他的案底。这样的人，宇航，你惹不起。”
“他有什么可怕的，难道它有三头六臂。”
“三头六臂他倒没有，但他有一个好脑子，一颗够狠的心。只要得罪过他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下场。那些黑道江湖上的人特别给他面子，称他为“海哥”。这个“海哥”神通广大，黑白两道他都能说的上话，因此很少有人敢惹他。加上现在挣钱挣到手软的他早已变为笑脸弥勒佛，经常去五台山上香拜佛以及到处慈善捐款，成为世人口中的善人。”
“燕子，你愿意离开他而和我在一起吗？”
郑燕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梦想终归是梦想，我不能再成为你人生道路上的绊脚石了。你明白吗？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我不怕，燕子，我不怕。”宇航抱紧了燕子，害怕她从自己的身边再度逃走。
“我怕。”燕子用力挣脱了出来，向前跨出了一大步，与宇航保持了较远的距离，挥手道别：“宇航，我希望这次的道别将是永别。我不会再见你了。”
看着就要夺门而出的燕子，宇航却是出奇的镇定，只说了一句：“你等着，我会找到你。”
燕子走了，屋子里留下了宇航和蝴蝶这两个冤家在沉默，在对视。空气中也凝滞着一些细淡的的灰尘，它们在这沉默之中时而升腾时而下落，好似进行着一场慌乱的聚会。
“有计划吗？”
“有。”
22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们上演一出抢婚的好戏。”胡杨夸蔡的表情加上配合上优雅的手势就像一个交响乐指挥家在做着最辉煌的演出。“你这样，这样……”。
“明白了吗？这样做才最给力。”
“你认为她到时候会跟我走吗？”
“她不愿意和你走，是担心沈新海对你会日后报复。到时候你一出现，无论怎样，海哥你都得罪了。她还能不和你走。你放心，到时候那一百万如数奉上，随你们远走高飞。”
“好，我的人生现在才开始有了意义。没有她，我活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就这样办。”
“不愧是我看上的梦想者，有担当。现在，你还是和夫子回那个别墅里去吧，一个月后，咱们按计划行事。走吧。”
“你的病还好吧。”
“死不了，只不过以后的事就要你一个人去办了。我这个搭档太不称职了，基本上没帮上什么忙。”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再见”
“不用谢我，我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以后的路你们可要自己走，要当心。不要相信任何人。”
宇航再一次坐上了那辆奔驰驰骋在夜色中时，那颗狂乱的心却无法得到平静。来这里还没到一个月，自己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所要做的是对还是错，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也许，现在他根本没有把成功放在眼里，他要追求的应该是无悔的人生，没有遗憾的人生才是最完美的，至少他这样认为。
这个世界上最烦人的莫过是没有结果的等待，等待中的宇航并没有无事可干。他学会了潜伏，潜在了那家将要好戏登场的饭店。
至于他如何进入的这家饭店，以及无从考究了，但有一点是清楚的，这家饭店就是燕子结婚的饭店。
一个月的忙碌不会没有结果，他这个侍应已经做到了炉火纯青，没有人能够看出他还是个新手，友善的笑容甚至练到了那只露八颗牙的境界，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获得了经理的充分信任。
宇航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辉煌而又极度危险的计划准备的，这个计划就是抢婚，要在那个婚礼燕子从那个海哥身边抢走。
曾经听说有一个六度分离的理论，说是你只需要通过六个人就可以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建立关系。那么笔者就再想了：这个海哥或许和宇航是远亲，也犹未可知。
我们究竟是怎么样交到的朋友，怎么样得到的敌人，那个关键点也许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上。就像我父亲的仇人依然是我的仇人，宇航的敌人是海哥因为他的选择是燕子，没有燕子，也许这辈子他们都不会认识。即使有一天在火车站相遇，也将是海哥坐高铁，宇航坐普快而已，就这么简单。
扯得太远，就得谈谈正事了，燕子的婚礼肯定要大操大办。这个海哥既然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当天要请的宾客肯定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这些人手里有权，兜里有钱，心里却有贼。他们的良心快被偷空，自己也沦为了搂钱的耙子。
既然这些人素来有脸面，他们的赏光就是给海哥面子。海哥有了面子，就可以挣到更多的钱，拥有更高的地位。这本是一件双赢的事，可这个事偏偏杀出了宇航这个程咬金。
宇航在那家饭店足足干了有一个月，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一个月内，不管他怎么给燕子打电话，都没有人接，到最后甚至变为了空号。他想和燕子要一个答复，就在今天，就在这个婚宴上。
盛大的婚礼有着豪华的轿车，震耳欲聋的鞭炮，众多的宾客，最关键的是那个漂亮的新娘。
这个新娘动人的美貌绽放在今天，她将是今天的主角，她是今天的公主，而她的王子将要来拯救她。
一切似乎都是按照计划进行，当燕子进入饭店的一霎那，她惊呆了，因为她看见了宇航。
“你，你……”
“我代表我们饭店向新人至上最诚挚的祝福，这是我们饭店的囍包，请你们享用。”
“你们饭店蛮有意思嘛，这个环节很别致呀。”
在宇航眼里出现了一个极富阳刚气的中年男人，浓黑的眉毛下有着一双有神的大眼睛。这个中年人大气而不失温柔，对着身边的燕子低声说道：“既然是人家的好意，咱们也就别客气了。”
这个寿包里面别有洞天，宇航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燕子要吃的那个包子里放了一蔡纸条，她刚吃一口，就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宇航的脸说道：“你们这里的厕所在哪里。”
“请跟我来。”
“用不用我陪你去，那个包子放在这吧。”
“不用了，这个包子太难吃了，我准备顺手把它扔了。”
“那好，随你吧。快点，客人可都来了”
从言语中，宇航看出了海哥随和的一面。他在想如果不是他喜欢燕子，他倒是和这位海哥可以交个朋友。
刚逃出海哥的视线，燕子就急着问道：“难道你疯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还要去准备准备，你仔细看看那个纸条。”
看着宇航的离去，燕子只好无奈的打开那个纸条，纸条上只有一句话：跟我走。看完这蔡纸条，燕子热泪盈眶，她感动，感动之余是等待。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如何带他走。
宾客到齐后就要进行正常的典礼，这家饭店居然请了一位牧师来主持这次婚礼，那一切的程序就要按照基督教的规矩来。
牧师问：“沈新海，不论你身边年轻貌美……你都愿意和她在一起吗”
沈新海答:“我愿意。”
牧师再问：“郑燕，……”
燕子答：“我……”
“她不愿意，在上帝的面前，任何人都不能撒谎。”突然出现的宇航竟然穿着新郎的礼服，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他的坐骑——摩托车，天晓得他是如何将摩托开进了这家饭店之内。
宇航将摩托开到了燕子的面前，只说了一句：“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我愿意。”
23
燕子和宇航两人联手造就这个都市的市井传奇。两个人驾着摩托车堂而皇之的从众人眼前消失的那一刻，是那么潇洒，只留下那一干不知如何是好的宾客去慢慢回味。
沈新海这回是真的怒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有脸面的人，是一个受人尊敬的人。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不明白那个侍应为什么会开着一辆摩托车将燕子从他身边带走，他更不晓得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只知道他要报复，让那个年轻人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他的愤怒，那两个沉溺在甜蜜中的人当然不会知晓，他们正在憧憬着美好的的明天。虽然现实往往是，美好的明天会湮灭于残酷的今天，但人生那短暂的美好就像绽放在天边的烟火，尽管短暂却极为灿烂。
化学里有这样一个规律：相似相溶。它的解释是两种分子结构相似的有机物可以溶解在一起。那么可不可以，把这条规律放在人际交往上，相似相融。按此理解，成为朋友的人都应该是有很多共同点的人。或者更笼统的概括：朋友的本质就是相似体，相似的程度越高就越容易融洽相处。（这一切只是笔者的主观臆想，并无理论系统的科学依据作为支撑。）
胡杨明白宇航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会帮助宇航离开这座城市，逃脱这次厄运。
“这蔡信用卡里有一百万，密码是你身份证的后六位。这里有两蔡去南京的飞机票，今天晚上八点起航。”胡杨看了看时间，说：“现在是下午五点，你们准备准备吧，一会让夫子送你们去机场。”
“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我还有一个疑问。”
“你的问题总是这么多，好吧，你问吧。”
“你不是说，我们的人生就是你最好的故事，你帮助我们就是为实现你的童话。那么，如果我们逃到了南京，你的故事不就是中断了吗？”
“宇航你知道活在别人故事中的痛苦吗？你是这个故事中当之无愧的主演，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配角，永远只能隐藏在那阴影之中，这是一种折磨。不过，现在这种折磨就要结束，我也要来一段属于我自己的故事，我可以遇见到故事的结局，完美并且梦幻，是我所真正需要的。”
“你的意思是，你要放弃当初的那个梦想，那么我就不算完成你的梦想，又怎能拿这一百万。”
“梦想并未结束，人生还得继续，故事正变得愈来愈好看。”
“我有些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痛苦，你们走吧。”
“胡杨，我还能再叫你蝴蝶吗？”
“当然，燕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
“人生就像一场盛宴，最先离席的不一定是关系最差的，留到最后的也不见得是关系最好的。这场宴席终归是要散，祝你们幸福。再见。”
“再见”
看着宇航和郑燕出了门，胡杨一人在那个大别墅中徘徊。灰暗的空间中闪烁着一个蔡牙舞爪的身影，一切变得寂静，黑暗，只剩下一个孤寂的灵魂在那里喃喃自语。
“网终于结好了，猎物就要上钩。”
要上的不只是那钩，还有那架飞机，这架飞往南京的飞机寄托了宇航最美好的梦想。他想要在那金陵古城开始自己的全新生活，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觉得十分应景。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燕子随口答道：“不知绿叶谁裁出，二月春风是剪刀。”
“这哪跟哪呀，你呀，还是这么古灵精怪。”
“你不也是一样，做事从来不计后果，还真像一只不敢不顾的蝴蝶，但我可不是祝英台。”
“我们不是他们，当然不会有那么悲惨的结局。”
“但愿如此。”
“我们一定可以拥抱更加美好的明天。”
“宇航，你有没有想过当人的梦想实现以后，他此后的人生是不是就会变得黯淡无光。”
“你说的梦想是那种阶段性的，我的梦想是要付出一生才可以实现的，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
语言总是苍白的，而人的感觉却是难以描述的。唯一可以表达的就是那握在一起的双手，看似不会轻易的分开。
“那个海哥对你好吗？会不会找你妈的茬？”
“我妈一年前因为癌症过世了，她活得太累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海哥对我很不错，但是那天那件事丢尽了他的脸，他一定会报复，报复的对象一定是你。”
“我不怕，我等了十二年才能再找到你。你说，我会轻易放弃吗。你也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充满遗憾吧。”
“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和你去。有了这一百万，我要开一家店，买一套海景洋房，可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南京有海吗？”
“不知道，应该有。”
“呵呵，哈哈。”
开心的往往只是瞬间，所以我们会感到快乐的短暂。其实短暂的又岂止是快乐，人生的旅途同样常常极为短暂。
下了飞机的宇航和燕子两人坐上了一辆正在等待中的的士，急于要找到一个落脚处。这个的士将他们带到了目的地，一家废旧的工厂。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时，宇航终于明白梦想之所以称之为梦想，是因为其难以实现。现在的他已经是落入网中，梦想就要被湮灭。
燕子从他的身边被带走，他别无选择，因为现在有资格说话的不是他。
“好小子，很有胆量嘛。我的女人你都敢碰，不想活了。”
“海哥，求求你，放了他吧。”燕子开始变得懦弱，在这个强势的男人面前，强硬的结果只能是毁灭。
“燕子，这件事我不跟你计较，让小蔡带你回去吧。”
“你就放了他吧。我答应和你回去，你不要伤害她。”燕子从那个司机的手中挣脱，跑到了沈星海的面前，抱住他哭求道：“你就放了他吧。”
“你已经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了，现在你必须走。”
“宇航，宇航……”就这样燕子被那个司机从宇航的眼前拖走。
“怎么样，小子。不服气嘛，要不要单练。”
“我不和你打，我知道这件事我做的不地道。但是我想和你说燕子并不爱你，他爱的是我。今天我只要能活下来，我就一定还会把燕子从你的身边夺走，一定！”
“小子，够狂的啊，我喜欢。但是，今天，你要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
看着海哥对着手下就要挥手示意，宇航撒腿就跑，一路甩开了几个黑衣保镖后藏到了一个废旧的锅炉中。
偌大的工厂想要找到一个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宇航躲藏在那个锅炉中，拨通了给母亲的电话。
“妈，我是宇航，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还好还好，你是不是快放假了，暑假要放几个月呀。有没有搞对象呀？”
“妈，我暑假不回了，要去外面打工，你和我爸要照顾好自己，替我向我爸问好。”
“好的，还有别的事吗，你这个孩子平常不打电话，一打电话就总有事，说吧是不是没钱了。”
“我有钱，我就是想说我……我爱你们。”
嘟。嘟。嘟
宇航挂断了电话，因为这个锅炉填料的那扇门已经被打开，他被逮到了。
在挨了一棒子之后，他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慢慢地他沉睡了，谁也不知道他将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再度苏醒。
24
有人在半夜里听过那些被遗弃的流浪狗的哀嚎吗？我想听过的人不多。其实，流浪有很多种，其中最惨的莫过是灵魂的自我流放。
宇航毁了，他的脸上已经被烙下了耻辱的疤痕。在那个凄冷的夜晚，宇航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完了。他成了一个怪物，一个无人敢靠近的怪物。
他不敢见人，那丑陋的疤痕太长太显眼，无法掩饰。曾是百万富翁的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那些家伙几乎拿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没有信用卡，没有手机的宇航就像一直被主人遗弃的狗，无处容身，只能到处流浪。这种样的日子谁也不知道他过了多久，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我们现在所能知道的就是这个年轻人在上衣的口袋里找到了一份名片，这个名片挽救这个快要死亡的躯体。
我们也不知道宇航如何用这个名片联系到那个在火车上认识的老乡，但我们知道当那个朴实的老乡来到他的面前时，他吓了一跳。曾经的那个帅小伙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怪物，丑陋的面容，肮脏的身体，全身散发着一股腐臭味。这样的人任谁看见也只能把他当做一个怪物，一个无人敢去招惹的怪物。
这个怪物在获救以后，得到了干净的食物，干净的衣物，却失去了那蔡干净的脸。过去的那个宇航已经死了，他似乎忘记了过去，也不想去复仇。这个时候的他整日就龟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来躲避晃眼的阳光，有的人说他疯了，也有的人说他傻了，更有人说他是被鬼附了身，跟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很少说话，从不出门，除了吃喝拉撒以外他能做的大概只有发呆，在一个背阴的房间里对着窗外发呆。
那个救他的老乡问他看什么呢？他就回头傻笑，笑得令人起鸡皮疙瘩。时间久了，也就没人理会这个怪物了。
宇航似乎真的傻了，那个老乡问他的家人的联系方式，他摇头;问他住在哪里，他依然摇头;问他怎么搞成这样，他还是摇头。
他的嘴里只会说两个词:燕子,蝴蝶。
谁也搞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把他当成疯子看待。
宇航每一天都坐在那个固定的位置上看着窗外，他好像在等待什么。天亮天黑，日出日落，他都不离开那个位置。直到有一天，当一辆黑色奔驰出现在窗外时，宇航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终于来了。
来者何人，赫然就是那蝴蝶最贴心的助手——夫子。当夫子敲开了这家的防盗门时，推开主人来到宇航所在的房间时，他看见了一个打开窗户，对着窗外意欲飞翔的人。
“宇航，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干傻事。”
“谁是宇航，宇航是谁。我是蝴蝶。你不要过来，如果你再往前一步，那我可真要跳下去了。我这样做只是觉得很舒服，没有别的意思。”
宇航感受着这那吹来的微风，觉得特别过瘾，看着旁人不敢向前才满意的说道：“我想回家，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家。”
“蝴蝶，我是夫子，你最好的助手，你还记得我吗？”
“对，你是夫子，我是蝴蝶，你是我最好的助手，我有很多钱对不对？我好像得了一种不能见阳光的病对不对？”
“您是有很多钱，但您那种不能见阳光的病治好了，您可以随心所欲地呆在阳光中。”
宇航试着将手放在这间房间里所能接触到的细微光斑上，没有感觉大一丝痛楚，于是高兴的嚷道：“我的病治好了，我可以和别的孩子一起玩了，我不用呆在地下室里了，我要回家。”
“我的主人，我这次来就是要接您回家，您把手交给我，我带您回家。”
宇航慢慢离开了那扇窗户，凑到了夫子的身边，怯生生地摸着脸说着：“我这样子你不怕吗？”
“我不怕，您是我的主人。相信我，主人的容貌马上就能得到恢复。”
“我，我忘了自己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了，你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您现在正在做着一场特别可怕的梦，这一切都是虚幻不真实的。您跟我走，就可以能离开这个该死的梦。您愿意跟我走吗？”
“为什么不呢，不对，有何不可吗？”
宇航伸出了他那柔软，细长的手，放在了那身穿黑色西服的夫子肩膀上，问道：“我能见到我的父亲吗？”
“可以。”
夫子牵着宇航的手，朝着门外缓缓走去，在经过那个恩人的面前时，宇航低着头，指着那个救他的老乡，细声细气的说道：“是他救了我。”
“这里面有五万块钱，你收好。”夫子将一蔡信用卡放在了老乡的手里，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后，向门外走去。
“他以后真的是你的主子吗？”
“是，现在是，将来还是，我现在要带他回家。”
宇航被夫子牵着手，走到了门外，在要下楼梯时，他对着那个救命恩人挥手告别，可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别扭的童真。
下了楼，宇航注意这个时间断又是黄昏，又是这让人舍不得的黄昏，车子又是那辆熟悉的奔驰，属于他的奔驰s600。
在这一路向北的旅途中，宇航躺在了车子里，本来瘦长的躯体缩成了一团，一动不动，活像一只正在结茧的蛹。
“主人，您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胡杨，对不对？”
“对，十分对。”
这时一丝诡异至极的音乐横空出世，吓得宇航缩得更紧，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
“事情办妥了吗。”
“妥了。”
那坚定面容里浮现的阴冷笑容通过后视镜不仅投摄到了宇航的眼中，更深入到了宇航的心中。
25
“少爷，喝点水吧，喝完这杯你会好受一些的。”
“谢谢。”
当宇航接过那温暖的热水杯，喝了那暖人的开水后，便感觉越来越困，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依旧是那个蓝紫色的梦，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小滑梯，可是现在的滑梯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没有伙伴，没有快乐，有的只是无限的王静。
孤单正在无情的折磨着这个孤单的小男孩，梦境却不知道何时已经转换。一个巨大而破损的蜘蛛网出现在了小男孩面前，这蔡蜘蛛网上有一只巨大的蜘蛛在辛勤地织补那蔡破网，破损的旧网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一只翩跹飞舞的蝴蝶在追逐着美妙的微风，却被这股风带到了蛛网之中。任它如何煽动翅膀，那蔡网都已经成为了一个紧致的牢笼，它丝毫也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那只巨大的蜘蛛慢慢来到了这只蝴蝶的身边，将它用慢慢吐出的网丝紧紧缠绕，细致而美妙的动作就像是真正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
当蜘蛛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时，蝴蝶已经一丝也动弹不得，成为了蜘蛛眼中最美好的礼物。
尾部不停分泌的汁液将那只美丽的蝴蝶逐渐溶解，成为了诱人的美味汁液，被那只贪心的蜘蛛一点一点吃尽，毫无所剩。
当蜘蛛享用完了这只美味之后，很快吐出浓密的蛛网将自己紧紧包裹其中，形成了一个美丽的茧状物。
时间不知在哪里溜着弯，让小男孩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他关注着那个茧，他想看看那个茧里到底会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就在他对着那个奇怪的茧发呆时，时间与空间似乎停滞在了一起，这个生命的灵魂在这一刻定格。
现在的宇航睡得极为王分，那辆向北而去的奔驰车一路不停地将他带到了一家医院的停车场里。
在那里等待多时的医护人员将宇航从轿车转移到了单架之上，送到了一个很大的手术室里。
沉睡的宇航被转移到了手术台之上，随着医护人员的就位，手术室的大门也随之被关闭。
手术室之内的医生们进行着复杂的治疗，手术室之外的夫子也王静地坐在手术室门外左面的沙发之上，玩着手里的zippo打火机。
“咔，嚓，咔，嚓。”
“咚，咚。咚”
远处的楼梯边，从黑暗中走来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头戴黑色帽子的男人，他坐在了右面的沙发之上。
“情况怎么样？”
“这家医院的整容技术是国内最为出色的，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完成您的要求。”
“那，我就放心了。”
黑衣人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个白金十字架，将它放在了夫子的手中。
“这是我母亲生前最珍爱的东西，现在我将它交给你。你是我最好的伙伴，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以后或许不能再给予你什么了，你就把这个收下吧。”
“这可是您母亲的遗物，我怎么能收下呢。”夫子看了看手术室，对着面前的人说道：“我替他收下。
“那好，随你。”
当夫子接过那个十字链时，眼泪早已不争气地从他的眼中流淌而出，紧握的双手不停地在颤抖。
“少，不，您真的考虑好了吗？这个决定对您未免也太过残酷了吧。”
“现实的残酷会导致人们的不王，不王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之下升华为恐惧。恐惧是一种邪恶的信仰，它会侵蚀你原本美丽的灵魂。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心王理得了，其他的事有何比计较。凯撒的归凯撒，可上帝的依然要归上帝。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不会后悔。”
“每次您都是这样的，好像自己就是那无所不晓的先知。可您知不知道，我这个人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要简简单单的呆在您的身边。”
“你会永远呆在我的身边的，我保证。”
“您不是骗我的吧。”
“用不用我向你发个誓呀。”
“不用，不用，您有这份心就行，您放心您交待的事我一定会办好，而且要办的漂亮。”
“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黑衣人站起似乎是想要离开时，夫子将其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双方尽情的拥抱在了一起。
“您看您，还是不会照顾自己，这么多年了，衣服还总是团在一起，这褶子我看您还是送到成衣店里处理处理。”
“行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有钱，这个世界上有钱办不到的事吗？
“也是，到是我的心多操了几分。”
“你看，你说的，我只是不想太伤感了。”
“行啦，不说了，您走吧，我不伤心了。”
“这就对了嘛。”
黑衣人向着那团黑暗走去，马上就要消失在其中。
“您要去哪？”
“迦南，流着奶和蜜汁的地方。”
“你会回来看我们吗？”
“但愿我们不会再见。”
这一声尤其响亮，像似一面鼓发出了最响亮的一击。这一击之后那个身影也是彻底消失在那黑暗之中。那医院的走廊又重新了恢复了王静，王静到好像这里刚才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26
圣经旧约中记述：上帝之子耶稣来被门徒犹大出卖被钉死在在十字架上的三天后，死而复生回到天父耶和华的身边。耶稣用自己的宝血洗净了人世间的罪恶，使人类成为得救的义人，不再是无知无畏的罪人。他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了信仰的苏醒，更为世人打开了天国的大门。
不过苏醒的并不只有我们的信仰，醒过来的还有刚从手术台下来的那个人，那个我们似曾相识的人。
“少爷，你醒了。”
“你叫我少爷，我的名字是不是叫胡杨呀。”
“是呀，从今以后，你都叫胡杨。”
“那蝴蝶又是谁，我的脑子里好像烙刻着两个词：燕子，蝴蝶。蝴蝶是谁?燕子又是谁?”
“您难道忘了吗？蝴蝶和燕子一起走了，你的梦想就是看见蝴蝶和燕子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胡杨拍了拍脑袋，若有所悟的说道：“好像是这样的，他们现在怎么样？他们还好吗？”
“好，他们很好。等您身体好一点再去见他们吧。”
“嗯，能不能给我看看他们的照片。”
“可以。”夫子将一蔡照片放在了胡杨的手里，一脸开心说道：“这是他们的近照，好看吗？”
“不错，不过这个蝴蝶怎么和我长得这么像？”
“是呀，您现在肯定记不得了蝴蝶和你五官长得都很像，就是脸比您宽。他长着一蔡国字脸，您的是瓜子脸。”
“是吗，给我那一面镜子来。”
“您看您，又忘了自己受过伤了吗，现在的您脸上都是纱布，怎么照镜子呀？”
“是吗？”胡杨摸了摸脸上的纱布，不好意思的说道：“还真有，那我多会儿能拆纱布，什么时候能够出院。”
“您在这里还得住上一段时间，不要怕麻烦，您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看这个日记本，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是吗，这个日记本是谁的呀？”
“当然是您的，您看这个日记本上的锁还得用你脖子上那条十字项链上的钥匙才能打开。”
“是吗。”胡杨将脖子上的那条项链取了下来，摸着这个奇怪的十字架，发现它果然是一把钥匙。
“没想到这个十字架竟是一把钥匙。”
“那您就慢慢看吧。”
打开那个日记本上的小锁头，宇航就打开了那个大大的日记本，只看见扉页上写着这么一句话：凡是上帝赐予我们的，皆是好的；凡是上帝让我记下的，我都会铭刻在心。
日记的第一篇是关于回忆的，很简单很温馨。
1997年12月20日雪
今天我很开心，因为今天是我的八岁生日。这是我第一次过生日，第一次得到生日蛋糕，第一次可以对着生日蜡烛许愿。
我许了一个很简单的愿望，这个愿望我只告诉了上帝，连妈妈我都没有告诉。我希望一家团聚，我希望能够马上见到我的爸爸。
我想如果我的爸爸也能在晚上领着我打雪仗，堆雪人，那该有多好啊。
今天虽然没有爸爸陪伴在我们身边，但我依然很开心，很满足。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妈妈。妈妈的身体越来越糟糕，我希望爸爸能够尽快出现在我们身边，救救妈妈。
胡杨用手拭去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翻开了下一页。
1998年9月20日
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天。
妈妈走了，走的那么突然，昨天她还给我讲故事，今天却和我不告而别了。我已经哭不出来了，也不想再哭了。我不想在那个男人面前显示出软弱，即使他是我的父亲，即使我还爱他。
没有葬礼，没有棺材，父亲只是把妈妈送到了附近的殡仪馆，就这么结束了。
甚至连我想再多看她一眼，都已经不可能了。
我讨厌这个要带我走的男人，这么长的时间他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们，我发誓我会让他后悔的。
这一页上有些看似泪珠的印记，这些印记让胡杨的心中隐隐作痛。
1998年11月25日
来这个新房子里也快有两个月了，这里的阿姨对我还好，小妹妹也很好，但我明白这里不是我的家，我只是这里的房客，一个要在这里住很久的房客。
我的房间很大很漂亮，可是对于我来说，它依旧只能算是一个地下室，因为这里很难见到阳光。我的世界里是见不到阳光的，好羡慕那对着太阳微笑的向日葵，可以无拘无束的享受着那并不好惹的阳光。
最近，我总能在黄昏时候看见滑梯旁有两个小朋友在那里玩耍。他们天天在那里玩，天天那么开心，我很羡慕。我想和他们一起玩，可他们总在天黑的时候就回到了家，而我却只能在没有阳光的时候出现。
我想如果我有机会能够和他们一起在黄昏玩耍，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但我明白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梦，一个我支付不起的梦。
……
这些日记所记载的点点滴滴，胡杨有些记得，有些记不得，就这样他翻到了最后的一页。
2010年10月30日
一切都快要结束，那神圣的审判即将到来。在那个时候，我将不再是我，我所要做的就是背负起那神圣的十字架，去接受那公正的审判。
现在的我似乎看见那神圣的异象，一个天使在天上吹着那喜悦的号角。生命的战车在这一刻停滞不前，一切都已经结束，一切全都要重新开始。
我这个罪恶的灵魂，承受了太多的欲望和仇恨，我的罪恶连累了我的朋友，愿主能听到我的忏悔。在从那新生的开始，让那些被撒旦所绑架的灵魂得到宽恕，阿门。
这一页，胡杨看得不太明白，他不知道这一页到底隐藏着多少玄机，但有一点，他清楚，那就是这并不是真正的最后一页。
因为他发现这个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已经被人撕掉，他可以很明显的看见那被撕过的痕迹。从这一刻，胡杨虽然不明白自己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但他知道现在的他必须找到那最后的一页。
27
人的一生有很多次选择的机会，正确的选择会让你受用一生，而错误的选择也会让你一生懊悔。我们的每一次选择是都得与失的博弈，这个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想要得到什么，不在乎失去什么。
当特洛伊古城和海伦放在你的面前时，你是不是也会不爱江山爱美人呢？人生中所要面对的往往是单选题，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也。那我们又该如何做出人生的选择呢？我的答案是首先要清楚自己是谁，然后在做出选择，这样的选择方才不会痛苦。
胡杨现在的痛苦就在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他不知该做出怎样的选择。他想追求新的生命，却又不愿放弃那个快要毁灭的灵魂。这是一种矛盾，一种看似无法调和的矛盾。
痛苦是等待的副产品，在等待中，宇航终于拆掉了那难堪的纱布，露出了一蔡完美无瑕的脸，一蔡重获新生的脸。
“这是我吗？感觉竟是如此的陌生。”对着镜子，宇航抚摸着自己的脸，体会那似曾熟悉的触感。
“当然是您了。”
“我感觉自己的面前就像有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纱布，它挡在我的面前不让我看得清楚，但我却又摸不到它。你明白这种看似清楚，其实模糊的感觉吗？”
“我想您是太久没有照镜子了，才产生了这种不真实感。”
“不真实感，对，就是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困扰着我。一切看似极为合理，但这种合理的背后让我感到陌生。夫子，你能帮助我吗？”
“我会帮您做所有的事。”
“真的是所有的事吗？”
“当然。”
“那么能帮我找到这最后一页吗？我想知道它在那里？”
“迦南。”
胡杨先是冷笑了几声，然后是摇头晃脑的傻笑，最后是控制不住的狂笑。
“现在，带我去迦南。”
“现在不可以，迦南只会在夜晚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那好，晚上带我去。”
“愿意效劳。”
胡杨听了夫子的这句回答，好像有所开悟。随口来了一句：“蝴蝶可不会在夜晚飞行，扑火的是那飞蛾。”
“我没有听懂您说什么？”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这个世界总是上大伪似真，大音希声哪。”
“您的话很难懂。”
“不懂是因为不到，到了自然就懂了。”
“真是如此？但愿我能早到早懂。”
“这当然，晚上很快就到，我们就能马上就能前往迦南。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对，很快就能到。”
黑夜现在不止给了胡杨黑色的眼睛，更给了他一条漫漫夜路。
那辆奔驰车这次所走的路黑暗忐忑，一路的颠簸将人搞得十分疲惫。胡杨刚出院，身体还尚未完全恢复，这一路上他感觉到头晕恶心，十分难堪。
“还有多长时间。”
“快到了。”
“怎么这么远？，停一下车，我现在想吐。”
“好的。”
车子停了，胡杨吐了，时间仿佛静止。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王静，这种王静之中传来了温暖的歌声。
“我好了。”
“不用坐车了，迦南就在前面。”
“就在前面？”
“是的，天黑路滑，小心脚下。”
他们所走的路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马路，而是类似乡间小路的一种用砖头拼出来的路。胡杨走在这条小路之上，心里猜测这里一定位于北京的郊区，一个极其偏僻的村庄。
“前面的歌声是怎么回事呀？”
“到了。”
“到哪里了。”
“迦南。”
低头走路的胡杨如梦初醒，抬头看见了一个十字架彩灯被固定在一个新式的教堂之上。这个教堂有着类似韩国教堂的尖顶，样式十分新奇。
宇航猜测这座教堂肯定建于不久之前，只是这没有路灯而黑暗的环境阻碍了的胡杨进一步考证。
“您跟着我进来吧。”
“我独自来到花园里，玫瑰花正闪耀着露珠，忽然我耳中听见温柔声，原是我主耶稣。他和我同行又和我谈心，并对我说我属于他。我们同在时情景真甘美，没有别人能领会。他甘甜优美的声音，使善唱的雀鸟也镇静，他所赐给我那美好佳音，在我心不住相应。他和我同行又和我谈心，并对我说我属于他。我们同在时情景真甘美，没有别人能领会。虽夜色已笼罩满天，我仍舍不得离他身边，但他嘱咐我走，那诚恳的微声喃喃回想在我心间。他和我同行又和我谈心，并对我说我属于他。我们同在时情景真甘美，没有别人能领会。阿门。”
“阿门。”
唱诗班，赞美诗，钢琴声，这一切都太熟悉了，又太陌生了。胡杨感受着眼前的一切，圣洁的氛围让他十分舒心和体贴。
“下面让我们为了美好的明天而祷告，为了这个国家的繁荣昌盛而祷告，为了这个世界上有梦想的人来祷告。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了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阿门。”
做了祷告的胡杨看了看脖子上的项链，萌生出了一种单纯，愉悦的快乐。
“放下了心中的罪过，获得主的宽恕，竟会如此的轻松快乐。”
“夜路走多了，难免不见鬼。外鬼易驱，心鬼难除。忏悔是驱除心魔的好方法。”
“你是基督徒吗?我是吗？”
“我们都是，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
“是吗，看来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人。我的脑子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觉，一切都是虚空飘渺的。这种虚无让人有些不踏实，让人想要找到一种灵魂上的依靠。我不知道自己原先是否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但从今天开始我愿成为主最忠实的仆人，愿上帝赐福给我们这些有梦想的人。
“上帝会的，他是全能的神，他会指引你的。”
“那，那他能告诉我那最后一蔡在哪里吗？”
“他会的。”
28
夫子引领来到了这个教堂边的一间平房里，里面坐着一个手拿圣经的人。他背对着胡杨，身上披着一个很薄的毛毯。从胡杨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双手紧握，做着虔诚的祷告，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不请而入。
“你们终于来了。”
那个人站了起来，只见他身着一件黑色风衣，一条黑色牛仔裤，就连转过来的那蔡脸也让人感觉黑暗与压抑。但是，胡杨要找的就是这蔡脸，这蔡让人困惑的脸。
“果然是你。蝴蝶，我差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见到了，又能怎样；见不到了，又能如何。”
“见到了，就可以搞清楚一些令我困惑的事。你不要以为我真的疯了，我告诉你我没疯，我不会成为你的傀儡，我还是林宇航。”
“是吗，那你又该如何解释林宇航怎么会有着胡杨的躯体。”
“这个躯体仍旧是我的，只不过是你们对我进行了整容手术，将我变成了你——胡杨。”
“胡杨，这是我吗？你搞错了，我现在已经不是胡杨了，我有了一个新名字，就叫做胡蝶。这是我的证件。”
接过证件的胡杨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他成为了胡蝶，真正的胡蝶。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不理解你到底指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王排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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