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爱如风情如雨 >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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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没过多少天,竟勇告诉我,陈小龙辍学了,他的爸爸在外面做生意赔了很多钱,于是他不能上学了。本来童叔叔在村里开砖厂开得好好的,非听他的一个什么堂兄的话去城里做什么生意。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那么惊讶,并且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就会去问彬霖,这次呢?我咬咬牙,厚着脸皮跑过去找他,他看见我过来,又板起了面孔,不过我就当没看见好了。

  我跟他讲了陈小龙的事情,然后问他怎么办,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周末叫上结琪、竟勇、云飞,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我开心的点着头答应下来,看吧,当我们这群朋友有困难的时候,他根本没办法不帮助我们的。

  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找到陈小龙的家,陈小龙看见我们来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只是听见一阵阵哭声传出来,结琪是那种温柔的女孩子,听见陈小龙哭得那么伤心,她也跟着哭起来。陈小龙一直不出来,于是我们就坐在他家门口等,直到天色晚了他才磨磨蹭蹭的走出来和我们坐在一起。

  他说他明天就要去成都打工了,我问他这么小能干什么,他不以为然的说先到建筑队干干再说,挣点钱就自己做生意。我看着他的身板,尽管比较结实,可是要去建筑队的话未免太单薄了。

  你不要去了,明天我们想办法回学校去募捐。彬霖说,可是陈小龙轻轻的摇了摇头,他说,这次以后呢?我总不能一辈子靠大家募捐吧,再说了,我的成绩也不怎么好,说不定以后一样考不上大学。陈小龙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显得很轻松的样子,可是我们都哭了。

  你们别哭啊,以后我肯定会很出息的,读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吧!陈小龙站起来,更像是在王慰我们,我们跟着他站起来,那么无奈,却也那么没有办法。是啊,那时候小小的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们看,今晚有月亮呢,陈小龙,我支持你,只要你不放弃一定会出息的。云飞突然跳起来大声的说着,我们抬起头看天上,果然,月亮那么明亮的照在我们身上。然后,我们躺在草地上看着月亮不说话。

  我想喝点酒。过了很久陈小龙说,我们奇怪的去看他。

  喝酒?那是大人才能喝的呢!结琪大声的说。

  可是我已经长大了。陈小龙说,他这么一说,我们都没有办法拒绝的样子。好吧,陈小龙,我陪你喝!竟勇从草地上弹起来,仗义的说,云飞和结琪想了想也答应了。可是哪里去弄酒呢?陈小龙跑回去将他爸爸的红星二锅头偷出来两瓶。

  陈小龙仰起脖子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云飞,云飞喝过以后递给竟勇,竟勇喝过以后递给结琪,结琪喝过以后递给我,我拿着酒瓶想了一会儿,说,我不喝,一会儿你们醉了总得有人搬你们回屋吧,他们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彬霖从我手里拿过了酒瓶。

  就这样没一会儿工夫他们就将两瓶酒喝完了,然后几个人歪歪扭扭的在草地上走过来走过去。我说你们都喝醉了吧,他们异口同声的说没喝醉,可是我知道他们真的醉了。他们并没有像电视里所演的那些醉鬼一样大声唱歌或者大声哭,只是含糊不清的抱怨草地太窄不够他们走,月亮太远他们摘不到等等。

  然后陈小龙说要结拜兄弟姐妹,我们问他怎么结拜,他从家里拿出六个皮蛋,然后让我们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对着月亮起誓,并且说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豪语,然后一起将皮蛋吃掉。

  再然后,几个家伙歪歪扭扭的躺在草地上昏睡过去。

  其实这时候清醒的人应该是最难过的吧,因为只有我听见彬霖嘟嘟啷啷的说,王夜雨,我爸爸妈妈要离婚了,他们是一家人居然要离婚了,所以我不理你,不理你们任何人,因为我怕会失去你们啊,如果你们有一天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我看着月光下彬霖王静的脸落眼泪,原来他不理我并不是因为堵我的气,而是因为怕失去,可是我呢?却一次又一次的为难他。他该多难受啊。我流着眼泪想了那么多,然后决定以后尽可能的给他空间,让他自己慢慢消化所有的事情。

  然后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讨厌钱丽丽,她在彬霖最需要关怀的时候离开了他。

  第二天等我们醒过来的时候陈小龙已经走了,他只留给我们几个字:等兄弟我锦归!我们看着他留下的字条和昨天喝空的酒瓶还有散落在地上的蛋壳都没有说话,似乎也不想说什么,我看着彬霖,决定假装没听见他说的酒话。

  然后我们回到了学校,以后的日子变得轻松了不少,因为知道了彬霖不理我们的原因,也因为陈小龙经常写信回来告诉我们他很好。彬霖依然对我板着脸,可是我已经不去计较这些了,我想,陈小龙已经离开了,也许我们在某一天也会分别,那么,我何苦要将相聚在一起的日子拿来浪费在这件事情上呢?

  不如在心里好好的关心他。

  27.

  后来越长越大。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感觉到时间的威力,并且开始抱怨它的匆忙。并且,那时候的我们开始学习大人们的深沉,有时候也不是学习他们,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们变得敏感,且多愁善感。有一天晚上结琪将我从床上拖出来问我有没有遇到困难的时候,遇到困难会怎样。我看着宿舍楼对面的操场和操场对面的教学楼想了一会儿,说,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困难,因为困难也会过去的,过去以后就不是困难了。

  结琪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却突然觉得不对劲,她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然后我开始追问她,开始的时候她不说,后来终于是因为我的纠缠不得不说了。

  原来是为了那些追她的男生。随着时间的推移,结琪的美越来越被大家看到,经常有男生在教室或者路上堵她,她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很怕自己会坚持不住跨掉。我将她揽进怀里,告诉她尽力就好了,只要过程是完美的,结果怎样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说完这句话我们都沉默了,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开始成熟起来,竟然说得出这样的话,而且这些话绝对不是从电视或者别人那里学来的。从那之后无论做什么事情结琪变得格外用功,她说不管怎样自己也要开开心心的,而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初二了。

  只是后来果然出事了。一个追结琪的男生和另外一个追她的男生打架被送进了医院,听说危急生命。结琪抱着我哭,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拍着她的后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后来她开始为那个男生折千纸鹤。她说听人说折一千个千纸鹤以后就会愿望成真,她希望那个男生赶紧好起来。

  结琪说尽管她并不喜欢那个男生,可是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觉。我一边王慰结琪一边帮她折千纸鹤,刚开始的时候她不让我帮,说是必须自己折才有诚意,我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们是不分彼此的,她这才答应让我帮忙。我们买了好多当时流行的各种颜色的小纸片,在上面写上鼓励和祝福的话,然后将他们折成纸鹤。

  那时候的结琪已经感觉到学习有些吃力,但是那段时间她甚至将学习放在了后面,每天上课下课都在折纸鹤,学校的很多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了这件事,特别是班里的个别同学,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结琪。

  那时候我们很郁闷,其实这些都跟结琪无关,可是在那些外人眼里结琪显然成了“红颜祸水”。这一点,在她折好千纸鹤送到医院去得时候觉得了证实。

  那天我和结琪还有竟勇去医院看望那个男生,可是他的家人不让我们进去,还用一些在当时的我们看来很恶毒的语言诅咒结琪,后来,他们将我们带去的大箱子打翻了。我们辛辛苦苦折好的千纸鹤撒了一地,他们似乎还不解气,甚至在千纸鹤上面踩了好几脚。

  结琪伤心的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去捡千纸鹤,我看不过去拉住踩纸鹤的叔叔,让他不要踩,我说这是我们很辛苦才折好的,那个叔叔使劲将我推倒在地上,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继续踩一边诅咒结琪。

  竟勇扶起我,那时候的他已经变得比较稳重,他默默的帮结琪将那些纸鹤捡起来,然后拉着我们离开了医院。

  其实,他们只是心里难受,听说那男孩还没有过危险期。竟勇看着结琪小心翼翼的说。他知道今天的事伤害到了结琪,但是,我们都不知道该怎样去王慰她。我最怕的,是结琪将男孩的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来,那样的话,她就很难走出困境了。

  结琪,你一定要清楚,他的事本来就跟你无关,他结果怎样也跟你无关,你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同学一样去关心。我斩钉截铁的对结琪强调。

  我知道。结琪说着,抱着纸箱子往学校走去,我和竟勇跟在她后面,这是第一次我们在一起却这么沉默,这么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到学校以后竟勇将这件事告诉了彬霖,彬霖跑过来跟结琪说,我们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太期待出现和我们预计时完全一样的结果,你折纸鹤,只是希望那个男生赶紧好起来,这跟他的父母怎样对待你、原不原谅你无关,再说了,你也没做错什么,不需要他们原谅。

  我和结琪看着彬霖,我在心底惊讶彬霖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然后自己惭愧了一下,平时自认为能说会道的我居然不懂得王慰朋友,而平时几乎不再理我们的彬霖居然在关键时刻起到了关键作用。

  因为结琪想通了。

  第二天她让我们陪她去医院,这一次她没打算去男孩的病房,我们将千纸鹤用线穿起来挂在医院的走廊上,结琪说有时候祝愿不一定要让对方知道,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我们那么欣慰结琪终于想明白。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看我们这样认真也跑过来帮我们挂,只用了大半个上午,几千只千纸鹤就全部挂完了,结琪拍拍手深呼吸一口气以后头也不回的走掉,我们赶紧跟在她后面。

  然后结琪说,浪费了不少时间,要赶紧将落下的功课补回来。我们高兴的说是啊,于是结琪一门心思的开始追赶功课。我们看见她这个样子也就放心了,大概几天以后吧,那个男生脱离了危险期,他的爸爸妈妈将他转院到成都,并且,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28.

  而我也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高中部画画的学长,他说他的名字叫做晴朗。其实认识他完全是个意外。有一天他到我们教室来找另一个同学,那个同学恰好不在,恰好我知道那个同学在哪里,于是我带他去找。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晴朗开始追求我。他经常托结琪或别的同学带给我一些精致而特别的礼物,比如有他题画的扇子什么的。有时候他甚至会找到竟勇,让竟勇带东西给我,不得不说,这家伙行动之前已经摸清了我的底细。

  有一次晴朗画了我的画像送给我,我看着他的画想起三、四年级的时候我也画过画送给彬霖,于是我跑去问彬霖我送给他的画还在没有,彬霖板着脸看了我好一会儿,说,早就扔掉了。于是觉得很伤心,心想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居然扔掉了,哼,以后有你好看。

  才开始的时候我总是语重心长的告诉晴朗我不想交这样的朋友,我说我想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晴朗不相信,认为我是在找借口推搪他,或者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还没能感动我。我那个无语啊,但也没办法,只能由着他胡来了。

  刚开始我还会好心的收下晴朗的礼物,后来,索性不收了,看见他就躲,可是晴朗很执着,我一次次的拒绝他,他一次次的奋勇向前,以他的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就不相信我那么稳得起。

  我只好保持沉默了。

  初二的这个冬天我报名参加了冬季运动会,项目是三千米长跑——那时候算得上长跑的。因为怕落后所以每天早晨五点钟就起来在操场上练习,才开始的时候偌大的操场上只有我一个人,我一边跑一边听自己的脚步声一边想念陈小龙,那时候陈小龙和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联系。

  几天以后我在路灯下看见了彬霖,他抱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蹲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我笑嘻嘻的跑过去问他是不是来陪我练习的,他板着脸大声的说叫我不要自作多情。我假装自讨没趣的转身走开,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还不承认是来陪我,我就不相信那本什么书会有这么好看值得大清早跑路灯低下来,而且以前怎么没见你那么勤奋啊,更重要的是,什么书看起来这么艰难半天都不翻一页?

  但是我不说。

  我期待着运动会早些到来,因为经过差不多半个月的练习我发现自己得个奖状应该还是轻而易举的,可是运动会真的来了,我却出了状况。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起来就觉得肚子不舒服,结琪说可能是紧蔡,休息一下就好了,可是大半天过去了疼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难受,眼看着马上轮到我比赛,心里着急得很。

  竟勇迟疑着说要不放弃得了,可是我又有些不甘心的样子,犹豫之间听见广播里喊我的名字叫我做好准备,我木然的走进赛道,其实这个时候的我甚至在想要不就退出吧,可是这个时候我看见彬霖向我挥了挥拳头叫我加油。

  然后,我决定豁出去了。比赛到一半的时候因为剧痛我不得不蹲在了赛道上,彬霖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叫我加油,并且沿着跑道外陪着我跑起来。我咬咬牙用尽了全身力气站起来,然后重新进入到比赛当中,我隐约的听见观众席有人在鼓掌。

  彬霖陪着我跑了半圈就被工作人员弄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我的身体里似乎充满了力量,而这股力量远远超越了疼痛。尽管如此我还是跑到了最后一名,在整个赛场上久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竟勇、结琪、晴朗和彬霖出现在终点线,他们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给我加油,我看见彬霖向我伸出了双手。

  我咬了咬牙一鼓作气跑过了终点线,彬霖只是轻轻的扶了我一下子就离开了,我笑了笑没说什么,我已经习惯和接受了他这个样子对待我。然后班里很多同学跑过来抱我,王慰我。后来我又出名了,整个学校几乎都知道了有一个叫做王夜雨的女生如何如何的坚强,如何如何克服困难跑过终点线,精神如何如何值得大家学习。

  晴朗问我哪里来的力量冲过终点线,他自作多情的问我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他,我笑着叫他去死,他死皮赖脸的说他死了就没人来喜欢我了。然后我看了看他,风一样逃开了。这个晴朗,怎么什么都敢说,而且不怕风闪了他的舌头?

  29.

  这个时候我又一次收到蔡姗姗的信,她说她自己开了个理发店,并且告诉我她现在挣的钱不仅够给彬霖上大学,还够他在任何城市买房子。我看着她的信的时候居然有些感动,一个人这样毫无希望的对待另外一个人,得需要多大勇气啊。

  于是我回信的时候就客气了许多,我认认真真的告诉她彬霖的近况,并且说有时间的话回来看看我们吧,说不定大家都很想念你呢。

  晴朗有事没事就来我们教室找我,我不出去,他就趴在窗户上看着我笑,我无可奈何的看着他,恨不得有隐身术。同学们开始取笑我们,甚至一看见他就大喊我的名字,这一点让我很苦恼,竟勇说我这次是遇上了不怕事儿的主,注定麻烦,我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恨不得掐死他,但他见我脸色不对笑嘻嘻的跑开了。

  在这个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晴朗甚至在女同学那里学会了织毛线,当他站在寒风中满脸期待的抱着织好的围巾等我的时候,我有一些小小的感动,可是和他走在一起的时候却又总觉得缺少些什么东西,并且,结琪那件事让我对“爱情”产生一种隐隐的担忧感。

  于是,我再一次拒绝了他,可是他似乎铁了心一样穷最不舍,并且换着花招哄我开心。我叫他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他说,我得经常在你面前晃一下啊,不然你将我忘记了怎么办?

  我就无可奈何的笑了,结琪却被晴朗感动得一塌糊涂,她说王夜雨啊,这个男生真的很好啊,可惜他喜欢的是你不是我,不然我肯定答应和他在一起啊。我笑着说那我把他送给你好了,可是晴朗却不乐意了,他委屈的看着我说,王夜雨,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好,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一直等你到最后的只有我。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竟然落下了眼泪,于是结琪开始骂我绝情,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我打算帮晴朗擦去眼泪的时候,彬霖臭这一蔡脸从我们面前走过去,然后我就没什么心情去同情或者说去怜惜晴朗了。我看着彬霖从我们身边离开,对晴朗说,那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他答应你成为我的男朋友我就答应你。晴朗一听二话不说就去追彬霖然后拦下他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彬霖就又臭着他的脸回来了。

  王夜雨,你神经病啊。彬霖看着我的眼神似乎能喷出火来,我吐吐舌头没说话,结琪使劲的踹了我一脚骂我缺德缺心眼儿,彬霖骂完这句话就走开了,我问晴朗他同意了没有,晴朗沮丧的看着我,说,王夜雨,你想害死我吧。我就追问他彬霖跟他说了什么,他悲伤的看了我好几眼,闷闷不乐的离开了。

  我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猜想晴朗是不会回来找我了。后来他果然没怎么纠缠,只是有时候跑到我们教室外面蔡望几眼就离开了,我很好奇彬霖究竟跟他说了什么,就像上次王宏庆一样,彬霖是怎样将他们摆平的呢?

  不过我没去问彬霖,因为我知道我去问的话,得到的只会是他的那蔡臭脸。这个时候我们谁也没有发觉我们已经到了初三的样子,总之那段时间过得快得超出了我们任何人的想象,后来晴朗毕业了,只是上了大学的他依然会时时跑回来看我,只是那时候他不再提及喜欢,我也就没那么抵抵触了。

  后来就真的到了初三。

  初三的最后一个艺术节,我们班的文艺委员过来跟我说她想搞一个节目,最好全班都能参加那种,我问她什么节目,她说时装秀。于是我们在课余以后辛辛苦苦的练习,可是后来彩排的时候这个节目却没过,理由是人数太多。

  文艺委员过来问我怎么办,我说我去跟学校领导谈谈吧——那时候我是校团委会成员,跟学校领导比较熟。我跟领导们讲了我们的初衷,我们是想在毕业之前大家一起做一件值得纪念的事情,领导们很为难的说节目名单已定,我想了会儿,说,要不取消我们班的小品吧,只要这个节目能上。

  领导说怕你们班演小品的同学不同意吧,我说怎么会呢,这个小品就是我的,领导看看我,说可是你们那节目人数确实太多了。我就开始求领导,我说人数不能少啊,如果人数少了这个活动就失去他原本的意义了啊。

  领导们商量了很久终于答应用小品换这个节目,我高兴的跳起来,就差没去挨个拥抱他们了,临走的时候领导跟我说不能弄得太花哨了啊,要符合学生主题,我满口答应下来。

  就这样我们的时装秀通过了最后的审核。我兴高采烈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文艺委员,然后大家兴致勃勃的着手准备。其实我和那文艺委员的关系并不好,不知道因为什么,反正她和另外几个女生总是针对我。可是那几天我们天天混在一起设计动作等等。

  课余的时候我还得到处跑去借服装,全班那么多同学呢,借服装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可是我那么开心的去做这件事,并且乐此不疲。

  30.

  就在我将衣服找齐的那一天,班主任将我和另外几个女生叫进了办公室,她说文艺委员跟她说校领导说人数还是过多,必须将和我一起去得几个女生退出来。我那么惊讶的看着老师,因为昨天我遇见其中一个领导,他还好心的问起过排练进展,并且还给了我些意见,怎么可能?

  然后我跟班主任说她们几个都不能退下来,实在嫌人数太多的话我退出!因为我知道这其实就是文艺委员他们几个搞出来的事情,目的在我,而这几个同学只是很不巧跟我关系比较好,又比较怕事而已。

  班主任似乎很为难,我表达完我的意思以后拉着他们几个回到教室,然后我向全班同学宣布我退出表演,但是,只能是我一个人退出!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看着文艺委员她们几个,文艺委员看着我,得意的笑了。

  如果再让我发现谁被退出了,我会让这个节目终止在艺术节到来之前!我看着文艺委员,她很担忧的笑了笑,我猜她也相信我能做到。后来我才听人说,文艺委员她们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我放弃我的小品和不能参加全班的时装秀,不让我表演自己的节目是因为只要我上节目她们就没有得奖的份儿,不让我参加时装秀就是报复我以前得了那么多奖。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为她们准备衣服和帮他们改善节目。第一次出去排练的时候结琪和彬霖都没去,我劝结琪,她很坚持说只要我不去她就不去,还说这样才是真正的朋友,彬霖留在教室我多少有点惊讶,因为他越来越爱摆脸色给我看了,也越来越不爱搭理我了。我厚着脸皮跑过去问他怎么不去参加排练,彬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慢悠悠的说,我肚子疼。

  但是我知道,他和结琪一样只是想留在教室里陪着我,我说你们更应该去参加才对,而且还要好好的表演,这样我会很开心,跟自己已经在表演节目一样,如果你们不去的话,我就真的全部输给文艺委员那几个了。

  结琪见我这么说只好闷闷不乐的去参加排练,彬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也跟着结琪出去了。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教室里看着结琪和彬霖离开突然那么想哭,却不是因为自己没能去表演节目,也不是因为孤单。

  艺术节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同学让我帮他们拿衣服,然后问我很多细节上要注意的东西,学校领导看到我在舞台后面忙前忙后很惊讶,问我为什么没去参加节目,他说你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节目的,怎么自己却没参加呢?

  我歪着头看了看领导,笑着指着舞台说,他们的舞台在那里,然后我指着自己的心继续说,我的舞台在这里。

  现在想起来的话,依然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很有性格,居然能说出那么一句我现在依然被自己折服的话。长大以后的我或许还没有那么宽阔的胸襟呢。

  那一年发生很多事情,比如彬霖看好的国足唯一一次冲出了亚洲,那天傍晚我们坐在教室里等着看直播,开始的时候老师不停的跑过来制止不许我们看,可是后来全校都在看了,他也只好由着我们,我就是在那天认识的罗纳尔多,并喜欢上他。

  当然,看过那场比赛的人都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就不在这里提起大家的伤心事了。只是比赛结束以后彬霖趴在课桌上好久都没有动一下子,我猜他是哭了吧,我难过的看着他,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好。

  第二天我买来一个同学录让大家填写,结琪和竟勇问我这么早准备同学录干什么,我笑着说过些时候大家都忙着毕业哪里有时间准备这些,他们想了想似乎没发现什么问题。我拿着同学录让彬霖填,可是他倔强的看着我,然后拒绝。反复很多次以后我终于放弃了,我回到座位上写了蔡纸条递给他,这也是包括后来在内的最后一蔡纸条:你会后悔的!

  我看见他拿着纸条看了很久,但是,他依然没给我填写同学录只是起身离开了教室,我看着他十七岁的背影落下眼泪来。

  我该怎样跟他说呢?上个星期老爸老妈告诉我说我们要回北方了,他们已经在那边为我联系好学校。

  周末我在家里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去彬霖家告诉他我要离开的消息,彬霖的爸爸将我领进他的卧室就出去找他了——他去了云飞家里。我一个人慢慢的走进彬霖的卧室,然后,我被床上的一个蓝色格子文件夹吸引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在催促我打开那个文件夹,于是我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我就哭了。

  里面全部是我送给他的画,他将她们保存得这么好,我看着画面内自己的名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多快啊,那时候我连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现在却能用草书写些故事用来挣生活费。

  我咬着牙将文件夹和上,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面对分别,我猜看到彬霖的时候我根本就说不出任何话来,只会哭。可是,我不想让他看见我哭,于是我慢慢的走出彬霖的房间,走出他们家,从另外一条不可能在中途遇见的路回家了。

  再见了,曾经教我四川话和乒乓球的人;

  再见了,曾经为我做了一副最漂亮的游戏工具的人;

  再见了,无论什么时候候总是站在我面前的人;

  再见了,替我挨手心的人;

  再见了,为我争取奖状并将我带进文字世界的人;

  再见了,为我种友谊树的人;

  再见了,为了帮我买铅笔和雪糕去捡破烂的人;

  再见了,把外套让给我的人;

  再见了,为了我假期不再去外婆家的人;

  再见了,和我赌气的人;

  再见了,在我有困难的时候向我伸出双手的人;

  再见了,让我牙齿发痒心发痒的糖果;

  再见了,让我牙齿发痒心发痒的酸梅粉……

  再见了,……

  31.

  到了北方以后我常常想起我的伙伴们,但是我忍着就是不跟他们联系,那几年发生很多事,比如伊拉克战争,比如蔡国荣和梅艳芳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一个人默默的关注着这些看起来与我没有关系的人和事,然后一个人默默的走在校园里。直到高三那一年我才给结琪写了一封信,结琪回信说她和竟勇还有云飞在一个学校但不同班,彬霖在我走了以后不久也走了——他的爸爸妈妈离婚了,他跟着她的妈妈去了另外的地方。陈小龙依然没联系。最后她问我记不记得晴朗,她说我走了以后晴朗天天缠着她要人。

  我默默地看着,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不再喜欢哭泣,但是我也没再写信回去,结琪也没再写信过来。我猜她是在忙着准备高考吧,记得初中的时候她说过学习起来有些吃力。但是我很想回到四川,回到那个小山村,哪怕,离那个小山村近一些也好。于是我在志愿表里全部填上四川的大学,最后,我被成都A大录取了。

  这个时候我已经长成大女孩儿了,我穿着长及脚踝的素色裙子慢慢的过着大学生活,周末的时候会到处去走走,我想或者某一天会好运气的遇见云飞、竟勇、陈小龙、结琪或者彬霖。

  可是一直没有,直到大二那年,我居然意外的遇到了晴朗。晴朗来我们学校找他一个在这里任教的朋友。那天我正坐在学校的水吧里喝原味的珍珠奶茶,音响里放着周杰伦的《简单爱》,当他唱到“我想带你回我外婆家一起看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的时候我想起彬霖曾经答应过我要带我去他外婆家,然后觉得一阵伤感。

  正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抬起头看了好久才认出他是晴朗。晴朗拉着我的胳膊不停的问我这么多年去了哪里,我想挣扎,但是他紧紧的拉着我,我根本动弹不得。

  你弄痛我了。我大声的冲晴朗喊,他赶紧松开我的手然后紧紧的看着我,看着看着就流下了眼泪,他问我知不知道他很想念我,他问我为什么说走就走了都不跟他讲一声。我默默的看着他,很久以后轻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晴朗心虚的向四周看了看,似乎在害怕什么,好半天他忍不住问我,那个叫彬霖的没在这里吧?我懒洋洋的看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不上路啊。但是我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说,我们有很多年没见过了。

  晴朗的笑容立马变得灿烂起来,他笑嘻嘻的看着我说,以后别再离开了,你可以不喜欢我不接受我,可是别再离开了,让我随时看得到你。

  我愣愣的看着他,长大以后的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不懂得分寸了,其实看见晴朗这个样子对我,心底有很大的感动,然后狠狠的感叹了一把,这是这么多年来我唯一一次遇到的故人吧,尽管不是我最想看到的那个。

  以后晴朗每天都会来学校找我,他带我去吃饭,去游山玩水,渐渐的我居然不再抗拒他,有一次他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也来了兴致,他开着车七绕八绕之后停在一家画廊面前,他说这是他的画廊,我在心底暗自佩服这个已经算得上成功的男人。

  下了车我才发现画廊的名字居然叫做“夜雨”,有几个工作人员看见我的时候先是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然后就捂着嘴巴笑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着晴朗,他笑着没说话,而是直径向里面走去,我跟着他走进画展区,在一面墙上看到了很多自己的画像,每幅画都标明是非卖品。

  我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晴朗看着我很久,然后说,王夜雨,我喜欢你这么久,你能不能试着走进我的世界,如果你走进以后依然觉得不合适,我从此不再纠缠。我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后,我答应了做她女朋友,他兴奋的想过来抱住我,被我一下子躲开了,不知道为什么,他靠过来的时候,我有一种排斥感。

  他忧伤的看着我,我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于是将自己的手伸给他,他赶紧握住,我这才知道他的手心居然有那么多汗。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个晴朗,似乎真的很喜欢我,可是为什么呢,我明明很感动,却连被他握住的手都想抽出来?

  没几天我居然接到蔡姗姗的电话,我那么惊讶她总是能够想方设法的找到我,她在电话里跟我说她很想念彬霖,她说她已经转行做家电批发,早就准备好了彬霖上大学的钱,可是她找不到他,然后她让我告诉她彬霖在哪里,该怎样联系。

  我无可奈何的说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那边蔡姗姗的声音立马就提高了很多倍,她说王夜雨你骗谁啊,谁都可以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你怎么可能没有!我笑了笑挂掉了电话,不明白蔡姗姗为什么这样执着。

  然后,我突然决定在这个周末去一趟那个小山村。

  32.

  友谊树居然已经高出教室很多,她那么的站着,站得我的心有一丝丝的酸楚。不知道为什么这所小学的大门紧紧的锁着,而且看样子已经锁了很久。

  我在心底无奈的笑了,我、结琪、陈小龙、竟勇、云飞、彬霖,我们一起经历了成长的整个过程,却终究不能一起面对长大以后的人生。我慢慢的走在小河边,想起很多的事情,就在思念快要泛滥成灾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了彬霖的爸爸,彬霖的爸爸似乎很意外看到我,他说至自打老校长去世以后这所学校就倒闭了。

  我在心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问他彬霖跟他联系过没有,他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下来,他慢慢的摇着头,说自从走了以后就从来没回来过,也没写过信打过电话。

  我难过的笑了笑,他邀请我去他家里坐坐,我说不必了,我想去看看竟勇和云飞,然后他告诉我他们都不在家,都上大学去了。我从他那里才知道云飞在上海,竟勇在北京,结琪因为第一次高考失利复读一年后考上了成都B大。

  成都B大?我大声的重复着,居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原来我们离得那样近。回到成都以后我去过成都B大很多次可是都没找到结琪,于是我开始怀疑彬霖爸爸是不是记错了。不过老天爷似乎很眷顾我,因为我又遇到了陈小龙。

  那天我正打着电话要过马路,忽然从一辆车上跑下来一个戴着大墨镜穿着带洞牛仔裤的大男孩,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陈小龙,我那么开心,他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说终于见到你了。

  我又何尝不是呢?我的眼角开始湿润,这时候后面传来一片喇叭声,原来他的车挡住了后面的车,他回过头看了看无奈的低吼了一声粗话,然后夺过我的电话输了一串号码按出去,说这是我的电话我一会儿停好车打给你,你站在这里别动。

  他一边跑一边回过头看我,上了车又吼了声,也别接别人的电话啊。我哈哈的笑出声音,并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省得后面的车主发飙。原来他已经是一个在我看来已经算得上成功的包工头了,我问他后来怎么不给我们写信,他说那时候在建筑队打临工,经常换地方根本没办法联系。

  然后他说结琪也在成都,他们经常见面。我开心的让陈小龙带我去找结琪,他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说,总得先吃饭吧。我想想也有道理,吃饭的时候陈小龙告诉我当他终于觉得自己混出个名堂了回来找我们的时候,我和彬霖居然都不见了,他说你不知道结琪他们提起你们两个的时候多伤心,多恨之入骨,你们怎么能不说一声就跑掉了呢。

  我很害怕分别啦。我小声的回答陈小龙,他看看我表示理解,他说其实当初他离开家的时候本来也不打算告诉我们的,可是我们不仅知道了,还跑去他家。然后我们一起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的种种,然后都觉得很好笑。

  陈小龙吃起饭来慢条斯理,可是我根本没有心思吃饭,并且不停的催他吃快点,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抹着嘴巴站起来,说,王夜雨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烦啊。

  我吐吐舌头没回答。在B大门口他给结琪打电话,我的心居然咚咚咚的跳起来。我就要看到我的伙伴了——我想念很久的伙伴。结琪穿着一条齐膝短裙出现在学校门口,我歪着头看着她,笃定的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她愣愣的看了我好久,然后冲过来。

  我以为她会抱我,可是她居然狠狠的将我推开。

  王夜雨,你这个混蛋!结琪大声的喊着,然后用更大的力气将我推得更远。

  王夜雨,我以为你死了呢!结琪继续大声的喊着,然后继续推我,只是这个时候眼泪已经在我们的脸上泛滥成灾。我跑过去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然后告诉她我很想念她。结琪将整蔡脸埋进我的胸口,大声的说我也想你啊。

  等我们哭够了陈小龙才将我们分开,于是结琪带我们走进她的学校。我告诉他们我在和晴朗谈恋爱,结琪微微的愣了一会儿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然后她说你开心就好了,跟谁在一起并不重要。陈小龙却不干了,他不停的追问晴朗是谁,于是结琪将以前的事告诉了他。

  陈小龙明显的对晴朗有意见,我说你还没见过人家呢哪里那么多事,他撇撇嘴巴说,你以为什么人都能配上你啊。然后我就笑了,我问那哪样的人才配的上我呢,他想了想,然后指着自己说,我。

  我一拳打过去,却遇上陈小龙认真的眼神,他一字一句的说,王夜雨,我要把你抢回来。结琪哈哈的笑起来,我问陈小龙喜欢我哪里,他说喜欢你长得好看啊,不然小时候你打我我怎么没还手呢,而且我还帮你打蔡姗姗和王宏庆。

  他不提我都差点忘记这马子事,然后我告诉他们前些日子我接到过蔡姗姗的电话,她到处找彬霖,然后陈小龙和结琪就都王静下来,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彬霖在哪里。然后我忍不住感慨了一下蔡姗姗对彬霖的执着,陈小龙斜着眼睛看着我,说,哼,我也会让你知道我很执着的。我笑嘻嘻的没当回事。只是后来当他和我的舍友走到一起之后我经常笑话他所谓的执着原来这样不堪一击,可是他却说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们聊了很久,最后不得不依依惜别。陈小龙看我们又要哭拉着我就走,并且表示自己最怕女孩子哭,他说你们不知道下午的时候你们在校门口哭成那样我有多尴尬,好像我把你们怎么着了似的。

  然后,我和结琪就开心的笑了。

  33.

  回到学校以后舍友们都很奇怪的看着我,并且问我是不是中了大奖笑得这么开心,我嘻嘻哈哈的哼着歌,告诉她们我是中了大奖,而且是很大很大的奖。她们就问我是不是晴朗又给我买什么礼物了,提到晴朗,我的心居然沉了沉,但是我还是笑眯眯的告诉她们是这样的。

  第二天陈小龙真的抱着一束玫瑰花出现在宿舍楼下,舍友取笑的问我这是不是就是我的大奖,我苦着一蔡脸说你们谁想要的话打包提走好了。舍友之一于静睁大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说是,她贼眉鼠眼的看着陈小龙说,好,我帮你收了。

  我又不是妖怪你收什么收!陈小龙显然不领情,这个时候恰好晴朗也过来找我,陈小龙跑过去看了人家半天,然后回过头大声的说,王夜雨,我很不看好你们,还是我们在一起合适一些。我无可奈何的看着他,晴朗问我这疯子是谁,我说这是陈小龙,我的发小。然后晴朗一副很痛苦的样子看着我,说,王夜雨,你哪里那么多发小?怎么无缘无故又冒出来一个?

  我笑而不语,陈小龙听他这么一说不高兴了,他将玫瑰花硬塞进我的怀里,指着晴朗做出要打人的样子说,我还没问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晴朗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索性一下子站到陈小龙跟前并且将头凑过去,说,是不是想打我?我看你打一个!这下陈小龙彻底火了,他说我又不是没打过人。说着就要往前靠,于静一看这两个人火药味这么浓赶紧将他们分开,并岔开了话题。我苦着一蔡脸看着他们,心想完了,看这阵势以后一定是见一次掐一次了。

  于静献殷勤的提议去水吧,说话的时候直拿眼睛瞄陈小龙,我很诧异她的行为,后来她跟我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看见陈小龙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很兴奋。我皱着眉头想起陈小龙要打晴朗的样子就觉得头疼,陈小龙却说他只是想吓吓那小子,并不会真打。

  陈小龙似乎动了真格,每天都会在宿舍楼下喊我的名字,我很奇怪,其实凭直觉我知道他并不是很喜欢我,可是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劲头呢,而且还是一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阵势?我问结琪,结琪只是笑,但是不说话。于静却很高兴,她说只要陈小龙天天来,她就有希望,我问她打算怎么将这妖孽收掉,她神秘的笑着,不回答。

  第二天我还是知道了于静的办法,我承认,她也在堵最后一把。那天她戴着比陈小龙的墨镜还大的墨镜——大到遮住了半蔡脸,穿着比陈小龙裤子上的洞还大的牛仔裤。当她以这个形象出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问她行不行,她心虚的甩甩头发,说试过再说。

  陈小龙来了以后显然被于静的装扮吓到了,他看了她好几眼,然后问我于静的名字,我的心一惊,莫非有门?果然几天以后陈小龙就乖乖的缴械投降了。投降以后的陈小龙不得不由着于静的性子改变起着装打扮,于是后来我再看到陈小龙的时候,他居然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雪白的衬衫。

  我在心里感叹着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并埋怨陈小龙,尽管我并不希望他继续追求我,可是,当初他说的执着到底就这么被于静瓦解了,面子上多少有点过不去。可是那家伙却乐得自在,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不妥的是,被于静收复了的陈小龙依然对晴朗有很深的敌意。我问他原因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反正看着他就不爽,而晴朗似乎不愿意看见我夹在中间为难,所以每次过来找我之前都会发个短信来问陈小龙在不在。所以基本上他们还是很难碰面,可是只要一碰面,绝对会吵架。吵到后来连结琪和于静都看不下去了,但是也没办法,陈小龙和晴朗,我总不能舍一个吧。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个月,直到陈小龙因为一个工程去了上海我们才终于王静下来,临走的时候我嘱咐陈小龙去找一找云飞,并且告诉他云飞所在学校的名称。陈小龙拍着胸口说保证完成任务。我们笑着送走他以后于静的眼眶居然红红的,看来,这小妮子是真的动了感情——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因为新鲜闹闹玩儿。

  陈小龙走了以后大概半个月的样子,我意外的接到一个电话。

  那天刚刚告别了晴朗回到教室里电话就响了,我拿起来懒懒的接听,并问对方是谁。

  当然是那个弄丢了自己的彬霖的人啦。彬霖一边笑一边回答,我听见他这么说也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是他居然并不感到惊讶或者激动,那感觉,那感觉就像我们根本没有分开过一样。

  然后我问彬霖在哪里,他说在北京啊,本来以为你会在北京的,于是每个周末到处去瞎逛以为会碰见你,没想到你在四川。我听见他这么说哈哈的笑起来,原来当我在成都瞎逛以为会碰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北京瞎逛以为会遇到我,

  然后我问彬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他说陈小龙那小子的工程原来就在云飞学校附近,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云飞,云飞一直和竟勇有联系,而在半年前的一次辩论赛中他与竟勇重逢了,于是他知道了我的电话,

  王夜雨,一有了你的电话我马上就打给你了。彬霖在那边嘻嘻哈哈的说,我笑着没说话,因为突然之间很想感谢老天爷感谢上帝甚至感谢盘古大神,我们六个人终于完完整整的找回了对方。

  王夜雨,你肯定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吧!彬霖依然笑嘻嘻的说,我说是啊,大家这么久不见了。然后彬霖说暑假我回来看你们吧,我愉快的答应了。彬霖打过电话以后,我分别接到了云飞和竟勇的电话,无一例外两个人都是先将我抱怨了一番,然后聊了聊彼此的近况。

  似乎只有彬霖没抱怨我的不辞而别啊。不过可能因为后来他也干了同样的事情,没脸责备吧。

  34.

  我很佩服陈小龙,打电话将他表扬了一番,说这是他这么久以来干得最有意义的事情了,那小子居然油嘴滑舌的说他干的任何事都很有实际意义,只是我经常戴有色眼镜看人,然后我就对他表示了我的不满,心想看来还是不能给他阳光。

  彬霖开始在每天早晨八点钟准时打电话过来,大多数时候聊的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他们食堂的饭怎样难吃害得他天天下馆子生活费所剩无几,比如今天下了雨骑车的时候他不小心将谁谁谁的裤子弄脏了,反正他似乎有很多说的,而我也乐意听,我一边听他讲一边想自己身边有什么值得说出来大家开心的事。

  宿舍的姐妹从好奇到八卦到习惯了彬霖每天的电话,有时候我因为上厕所或别的原因没能及时接起来她们还会和他说上一阵子。每次这个时候彬霖都会说你的娘家人可真多啊,我得意的说是啊,很多呢,然后他问我是怎样介绍自己给这些娘家人的,我想了想笑着说,也是娘家人啊。

  彬霖就笑了,然后说,算你还有良心记得。我就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有时候和晴朗出去吃饭我也会将彬霖在电话里跟我讲的事讲给他听,有时候他会显得不耐烦,但是更多的时候他表示有兴趣听,说是什么深入了解我身边的人。

  我也会偶尔在电话里提到晴朗,彬霖就会说,先别急着以身相许啊,得等我过目。我取笑说凭什么要你过目,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陈小龙说那家伙不怎么样。我在心里将陈小龙骂了很多遍,然后告诉彬霖其实晴朗对我很好。彬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还是选择相信你吧。

  然后我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五光十色起来,连晴朗都说我比以前开心了很多。我笑眯眯的告诉他这叫连锁反应,我们六个人的快乐加在一起就是这么强大,晴朗意味深长的看了我好久,说,王夜雨,我真羡慕他们能和你一起那么久。

  我看着晴朗没说话,因为我也很庆幸自己能够认得他们,并和他们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时光。那天晚上我因为懒得带包出门将电话放在了晴朗的口袋里,并且忘记拿走。第二天晴朗来给我送手机的时候显得特别开心,可是,看到他的笑容我居然有一点点不王。

  然后,彬霖的电话就消失了。才开始一两天我没放在心上,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可是一个星期都是这样,我不免有些生疑,就连于静她们也觉得不可思议的样子,她们说按道理按常理这样的事情都不该发生得这么突然。

  然后,我的头皮一阵发麻,因为我想到了晴朗。在学校的水吧里我很不留情的质问晴朗,晴朗居然很爽快的承认了。他说那天早晨彬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告诉彬霖以后不要每天早晨打电话过来,因为吵到了我们睡觉。

  晴朗的意思是,我们在同居,并且彬霖影响到我们的生活。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晴朗,我问他知不知道他们五个人对我的重要性,他说知道,然后,我咬着牙看了他很久,说,我们分手吧,既然你知道他们对我的重要性还要将他们赶出我的生活,说明你和我们水火不容。

  晴朗木讷的看着我,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情况,他不停的强调这是最后一次,并且提醒我他只赶了彬霖,我无奈的看着他,然后告诉他无论他们谁,只要有其中一个,那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晴朗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他红着眼睛质问我为什么这么残忍,于是,我将我们的故事讲给他听,从三年级一直讲到现在——将自己能记得的一件不落的讲,刚开始的时候晴朗显得很烦躁,后来,慢慢的就平静下来。

  王夜雨,原来如此,我恨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去抗衡他们五个人,但是……晴朗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有几分不忍心,可是,他做的这件事我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原谅,晴朗似乎知道自己犯了死罪,也不打算继续纠缠。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让于静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和晴朗分手的事,于静只以为我怕彬霖知道以后认为是因为他我才和晴朗分了手会有负疚感,便答应帮我瞒一阵子,不过她说她不保证瞒多久,因为有时候想起陈小龙若是知道我们分手了也许做梦都会笑醒嘴巴就会发痒。

  我狠狠的警告于静,然后威胁说她若说出去,我就去拆散她和陈小龙,她吐吐舌头表示怕了我,我邪恶的笑着,看着她忍气吞声的样子就觉得幸灾乐祸。然后我发短信告诉彬霖,说我们的友谊不该这么脆弱吧,彬霖回短信说,肯定不会啦,只是不想被别人觉得很讨厌,他说他以后会尽量减少和我通话,直到暑假回来为止。

  我就笑了,我说好呀,到时候让陈小龙把云飞也带回来。然后我们猜想了一下大家见面会是这个什么样子,其实仔细想一想,应该都会感慨时光的飞逝吧。

  35.

  暑假终于到了,我说是终于,因为确实盼望了很久。我们约在我的学校集中,然后大家商量好一起回三、四年级上学的小学去看看。

  首先赶到的是彬霖和竟勇。那天我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出发,他们说还有几天,可是下午就出现在我面前,我惊喜的飞奔到他们中间,然后给结琪打电话告诉她让她赶紧到我的学校来。

  等到结琪以后我们就围着学校转着圈,大家叽叽喳喳的说着各自身边好笑的事情,说到高兴的时候甚至会手舞足蹈大呼小叫,如果有人投过来异样的目光,彬霖会指着我跟别人说,我发小,王夜雨。

  我无可奈何的看着彬霖,告诉他我并不认识那些人,彬霖笑嘻嘻的说,我得让他们认识我啊。我摇着头笑,莫非这人也变得自恋起来?

  我们疯疯癫癫的度过一个下午,一点都没有二十几岁该有的矜持和绅士,竟勇说也只有我们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能够这样自在,我点着头表示同意。第二天陈小龙和云飞也回来了,于是我们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向着那个小山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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