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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活阎王”就是我二叔,时年二十五,性格长相酷似张飞。
我父亲姐弟三个,大姑嫁到了孟。我二叔跟我父亲相差五岁,我二叔生性好斗,跟本村拳师贾万田练武十载有余,练出了一双铁拳头,拳头硬的就像铁榔头。所以,村里人都喜欢称呼他“张铁锤。”我二叔不仅枪法拳脚玩的好,而且还善打“神弹子”。他有个奇特的弹弓,弹弓是用两条牛皮筋,一根树杈子做成的,最特殊的是它的弹子,别人一般用的是石子,而他用的是粘泥做成的,弹子形状比枣核大点儿,他戏称“枣核镖”。这样的射击物一旦打出去不仅杀伤力,而且打得还远,五六十米都在他的射程之内。
当初,他只是出于玩耍做了这个弹弓子,那时他用的射击物就是一般的石子。后来有一天,不知哪来的十多个土匪深夜到沁河村抢掠财物,被正在村里巡逻的我二叔发现,为不伤及土匪性命日后引来报复,他就用弹弓子“啪啪啪。。。。。。”连打多发弹子打得土匪蒙灯转向,一声“扯呼”土匪仓惶逃走。
乡亲们一看我二叔居然用弹弓打跑了土匪保护了他们的财产,高兴的不知说啥好。我二叔一高兴后来又改进了射击物,用沁河里的粘泥做成“枣核”一样的射击物,粘泥做成的“枣核镖”两头是两厘米长的钢钉,焙干后硬度跟石子儿一样坚硬,这就成了他的独门绝技。
虽然乡亲们对我二叔很敬佩,但平时也很怕他,因为他性如烈火,一着急跺一脚村子都颤三颤,他不是蛮横霸道,而是好打抱不平,一看谁说话不在理儿他就上前说两句,结果管来管去说服不了无理的一方就动手打人。为这事儿,他师父贾万田没少训他,我奶奶和我爷爷也没少说他,可我二叔他是个江山好移秉性难改的倔人,谁也拿他没办法。
就说龟本到沁河村找八路,我二叔带着田明礼,马春等人偷袭龟本就是他出的主意,几个乡丁也没拦住他,一出手光他的“枣核镖”就打伤好几个鬼子兵。
2:我二叔眼巴巴地望着冒着黑烟的沁河村,知道龟本在村里把乡亲们祸害残了,气得他火冒三丈,几次想闯进村跟龟本火拼。
这时候,我父亲和宋老师气喘嘘嘘地跑来了,我二叔一见他俩就迫不及待地打听村里的情况。当他听我父亲我爷爷被龟本打死了,他顿时疯了一般,上前一把揪住那位受伤的八路军就要动手揍他。
我父亲赶紧拦住我二叔,“二弟,你这是干啥?”
“干啥?”我二叔死死地盯着那位陌生的八路军,“俺揍死他!”说着又要动手。宋老师一把抱住了他。他一看打不着那位八路军,气的两眼通红,突然双膝一跪,双手锤打着自己的胸膛仰天长啸“啊,老天爷啊——”那吼声犀利无比,撕心裂肺,如魔咒一般把旁边的乡亲吓了一大跳。
我父亲望着我二叔知道他心里难过,不由的也一阵心酸。
我二叔咽不下这口气,他猛地站起来推开众人突然又扑向那位八路军,像一头发怒的雄狮猛地揪住他,“狗日的,都是因为你俺们村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俺爹,要不是你招来小鬼子他咋能死?你说这笔账该咋算?”
我父亲又拦住了我二叔。宋老师又开始劝。
我二叔一指被龟本糟蹋的村子,气呼呼地说:“他奶奶的,都是他,这个啥八路,把鬼子兵引到咱们村,才让乡亲们遭了劫难,你说他是个啥玩意儿,还保护他个球!”
我父亲抓着我二叔的手不放:“二弟,他也是咱中国人,难道他愿意看到小鬼子祸害乡亲们?你跟人家算啥账?有能耐找小鬼子算账!”
旁边的马春一看我二叔要跟八路算账,他也过来气愤地说:“对,要不是他像无头苍蝇一样跑到咱们村,咱村还不致以成这样,这下好啦,房子,妇女们,还有被打死的乡亲。。。。。。”马春哽咽着伸手就把那个八路扔了个大跟头。
“来,包子,咱一块儿揍他!”我二叔说。
“包子”是田明礼的小名儿,三岁那年村里闹旱灾庄稼颗粒无收,家家户户食不果腹。田明礼的家也和其他家庭一样粮缸底儿朝天,没有一粒粮食,田明礼饿的奄奄一息,是一户邻居送来仅有的一个包子塞进田明礼的嘴里,才使他又活了过来。
每当父母提起儿子吃包子的事就对送包子的邻居有报不完的恩。父母为了让他永远记住那个包子的救命之恩,就给他取小名“包子。”虽然这个名字有点儿俗气,但田明礼不嫌弃,他知道如果没有这个包子就没有他的今天。包子耳朵好使,就是因为一次发高烧,郎中也没查出病因,没想到高烧几天后竟不药而愈,包子左耳失聪,右耳灵了,隔多远就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只要他两个耳朵一忽闪,就能分辨出远处传来的声音是啥东西发出的,每一次验证百分之九十他都是对的。
包子骂着又给了八路一拳。受伤的八路向周围的人瞅瞅,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怒不可遏,好像要把他吃了似得目光吓人。他愧疚地说:“乡亲们,你们听我说,我没想到今天会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的灾难,你们难过,我也难过。。。”
“扯淡!”我二叔说。
宋老师是个文化的人,他说话做事不像我二叔,马春,包子那么鲁莽,他一看三个人油盐不进,谁的话也不听,就一把把我父亲拉过来站在那位八路军身边把他保护了起来。
“你他奶奶的是不是喝的沁河水?”我二叔怒视着宋老师。宋老师回答说是。
“那你还护着他,你跟他近还是跟俺们近?”我二叔问。
宋老师回答:“当然咱们近。”
“那你还护着他?”马春逼问。
我父亲实在看不下去,大声呵斥道:“二弟,你们是不是想气死我?咱们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咱爹死了,较劲能把咱爹和那些死去的乡亲换回来吗?”
“不揍他俺心里气不过。”我二叔气呼呼地掐着腰,两个袖子挽得高高的,不服不忿地说。
面对三个小老虎一样的年轻人,我父亲就埋怨我二叔和包子,马春:“要不是你们到村里偷袭小鬼子,龟本能杀那么多人?也不找找自己的问题,老跟他过不去,这是一个乡丁应该干的事儿吗?”到了这时候我父亲也不怕八路笑话,把三个人没鼻子没脸训斥的体无完肤。
陌生的八路胳膊上淌着血,血浸透了外衣,一阵阵的伤痛只见他脸上直抽搐。但他看到还在燃烧的大火和冒着黑烟的沁河村,似乎这种疼痛在他脸上顿时又消失了。
我父亲擦了一把眼泪说:“你三个听着,你们要是还把我当成你们的队长,你们就听我的,谁也不要乱来,老村长说了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回村看看,要是小鬼子撤走了,咱们就回村。”
马春急忙说:“有德哥,你不能回去,小鬼子这会儿说不定还没走。。。”
“就是,”包子也劝说:“小鬼子这会儿还在气头上,等等再回去吧。”
“村里啥情况不知道,我在这儿待不住,”我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后晌,村里已经听不到枪声,房屋冒起的黑烟已经渐渐淡了下来。他往村子方向看了看说:“小鬼子不可能一直待着不走,看看再说。”他说完就回了村。
树林子里还有很多乡亲再向村子里张望,他们一见我父亲回了村,就都过来打听。
我二叔还在气头儿上,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可后边的人一直追问,他急了,突然一回头,大声说道:“不知道!”这句话一出把在场的人又吓了一大跳,纷纷离他而去。
不一会儿,我父亲回来了。他说:“小鬼子都撤走了,咱们回村吧。”说话之间,他脸上带着遗憾和悲伤:“老村长他被小鬼子带走了。”
“啥?”包子一听说老村长被龟本带走蓦地大吃一惊。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两步窜到我父亲面前又问道:“有德哥你说啥,俺爹被小鬼子给带走了?那俺娘呢,俺娘她没事儿吧?”
我父亲点点头说没事儿。
“他奶奶的,这可咋整?”包子哭了。
乡亲们有的不敢回村,怕龟本杀个回马枪,就劝我父亲等天黑再说。
我二叔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奶奶个球!小鬼子已经把咱村折腾的不像个样子了,他们再回来你们怕,俺不怕!他要真再回来,俺就跟他们拼了!”
有胆大的就随着我二叔说:“对,小鬼子再回来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走!”几个年轻人青筋暴跳,骂着就往村里走。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乡亲回了村,大街上一片狼藉,骂声哭声随处可传进耳朵。
我父亲因为是沁河村乡丁头儿,现在没了村长,他这个头儿就成了村里唯一的首领。他顾不上去看我爷爷,而是一边组织回村的乡亲灭火,一边安排宋老师,马春,包子赶紧找贾万田给受伤的八路军疗伤。
正说着,贾万田来了。贾万田一看我父亲回村了,不由得潸然泪下,“有德,咱让小鬼子给害苦了,往后这日该咋过呀?”听到贾万田的哭诉,那位八路顿感一阵伤心。
那边,我二叔正抱着我爷爷的尸体嚎啕大哭,我奶奶也在一边哭泣。我母亲和我大哥也在哭泣。我二叔擦了一把眼泪,止住悲声。他瞅见了贾万田,就问:“师父,你没啥事儿吧?”
“没事儿。”见完提俺说。
我父亲问:“叔,家还有枪伤药吗?”
贾万田说:“那谁知道?家都成这样了,小鬼子又抢走了不少东西,有没有俺还得回家看看。”
我二叔瞥了一眼远处的八路,“这样师父,你老赶快回家看看,要有的话赶紧拿来给这位给咱村带来灾祸的八路治伤。”
八路听出我二叔话里带着讥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面色显得很尴尬。
贾万田小跑着回了家。
我父亲说看了看还在大街上忙碌的村民,然后说:“春儿,包子,你俩把八路军搀回我家。”
两个人谁也不想动。我二叔说:“你们两个咋回事儿?俺大哥说话不好使咋的?啥玩儿意?甭糗着了,快点儿。”我二叔的怒气似乎消了不少,说话也没那么冲了。他突然想起今天刚见到这个八路时田兴山问他姓啥,他说姓江。于是他就让包子,马春称他江八路。
我们家一片狼藉,我二叔的屋子被鬼子兵翻得乱七八糟,家里值钱的财物几乎被抢掠一空,但屋里的家居摆设还完好都在。
不一会儿贾万田回来了,“铁锤,俺刚才回家看看,家里被小鬼子抢走了不少东西,不过还好,翻腾了半天总算找到这些药。”
我二叔听说有药,马上要给江八路疗伤。
贾万田说:“光上药不行,得把他胳膊里的子弹先取出来。。。”
“眼前都成了这样,咱上哪儿给他找郎中?”我二叔说:
贾万田说:“你小子忘了,咱是练武出身,取个子弹还能难住咱?东西俺都带来了。”
“你有麻药?”马春问。
贾万田一拍他的小药箱,“咱这儿啥都有。”贾万田所说的麻药并不是西药吗啡一类的镇痛药,他用华佗传下来的“麻醉散”,都是中药,经他一加工就代替了吗啡,还没副作用。
贾万田先给江八路伤口抹上麻醉散,然后说:“江八路,你挺着点儿。”
江八路一笑,“我不怕疼,只要能把子弹取出来再疼我也能坚持。”
我二叔似乎被江八路这种坚强毅力感动了,他拍了拍江八路,“好样的。”
贾万田怕手术时江八路动弹就让我二叔,马春按住他的上身,包子按住他受伤的胳膊,等麻药一起效便开始取子弹。
江八路强带微笑,嘴上说不疼,但见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淌个不停。我父亲不停地给他擦脸上的汗珠。
半个小时,手术终于做完,子弹被取出来。贾万田长长出了口气,赶紧给江八路附上枪伤药,没有纱布,宋老师就找一块干净的粗布先给他包扎上。
大伙正在屋里忙乎完,突然,一条黑色溜光的狗吐着舌头跑了进来,进门就冲着我二叔“汪汪”叫了两声,好像在说:主人,你上哪儿去啦?让我好找。
这条狗是我二叔从小喂养大的,由于它全身毛发黑色溜光,我二叔就给它起名“黑子”,黑子很通人性,我二叔叫他干啥它就干啥,比如,叫个人,送个东西,他都能办到。好坏人只要让它用眼一瞅准能替你判断出来。所以,我二叔很喜欢黑子,平时上哪儿都领着它。
刚才我二叔回到家黑子在没在家他不知道,他只顾忙着给江八路治伤了也没顾上找它。可能是今天龟本带着日伪军到村里找人,又烧村子又杀人,黑子见不到主人一害怕就跑出了家,躲哪儿去了不知道,刚才它见村里有人回村,它也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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