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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藏匿受伤八路军的事除了田兴山和我父亲以及几个乡丁知道外,村民真的啥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鬼子兵砸坏了他们家的坛坛罐罐,毁坏了他们的家什,让他们本不富裕的家遭受了巨大损失。
龟本杵着东洋刀站在乡亲们面前,气得扭曲到极致的脸抽搐了两下,然后对被集中起来的乡亲们说道:“你们的,再要不说,统统地死啦死啦!”
架在磨盘上的机枪手一听说“死啦死啦”立刻拉动了枪栓,准备向人群射击。
翻译官耀武扬威地来到众人面前,“大家听着,你们当中有谁知道八路的就举手。”
人群中没人搭理,他来到宋老师面前,似乎了如指掌一般问道:“你不是沁河村吧?”
宋老师用鄙夷的目光盯着翻译官:“我是不是沁河村的,管你什么事?”
“他妈的”,翻译官翻楞着猴儿眼骂了一声,“我是大日本皇军的翻译官,难道没权利问你?”
“就连你自己是不是中国人你都不知道,还有脸问我?”宋老师眼皮没撩就把脸转向了一边。
我父亲和我爷爷,我奶奶,我母亲和我大哥都在田兴山身边站着,他们谁也没拿正眼了看翻译官一眼。
翻译官一听宋老师说话是一口浓重的东北腔音,就断定他不是沁河村人,“你是不是东北人呐?只要你说实话,咱们都是老乡,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只要我在太君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太君马上放了你。”
“滚犊子,我用不着你给我说好话!”宋老师义正言辞地骂了翻译官一句。
“他妈的,我好心做了驴肝肺,本来想救你一命,你还给我耍横,你就等死吧。”
宋老师的确是东北人,九一八之后他流落到邯郸,经人介绍在沁河村小学做了一名老师。
戏台前的大榕树下一片恐怖笼罩。就在这时,靠近戏台不远的一条街巷里突然响起了枪声,“啪,啪,叭勾,叭勾。。。。。。”其中还有弹弓射来的“枣核”一样带着铁尖的东西。只见鬼子兵除被子弹射中的,弹弓也打伤了好几个鬼子兵,不是扎在喉咙上,就是扎在前胸,瞬间躺倒好几个。
龟本被从突如其来的枪声和不明飞行物吓了一跳,他急忙躲到大磨盘下边朝放枪的方向张望。
然而,枪声响过,龟本再找开枪的人没有发现任何目标,只有鬼子兵一窝蜂地随着枪声追跑过去。
一混乱,日伪军只顾追击打枪的人,却忽略了被集中起来的乡亲,混乱中有的就开始跑。
刚才枪一响,田兴山就猜到一定是本村的几个乡丁打来的,因为他的乡丁都有枪,虽然都是汉阳造,但那也是枪,也能伤人,他知道几个乡丁这是在给他和乡亲们解围。田兴山急忙说:“乡亲们,大家都快跑。”他说着,用手一推我父亲和我爷爷:“有德,带上你爹你娘快跑。。。”
“不行,”我父亲一把拉住田兴山说:“要跑咱一块儿跑。”
我爷爷焦急地说:“兴山,俺跑了乡亲们咋办?啥也甭说了,你就听俺的,你跟有德快带着宋老师和乡亲们快跑。”我爷爷说着使劲推了一把田兴山。
宋老师也去拉田兴山,田兴山使劲推了一把宋老师:“别管俺,你们跟有德快跑。”
我爷爷一看田兴山没有一点儿跑的意思,急了,说道:“兴山,你不走,俺也不走。”于是,他就跟田兴山一起为乡亲们寻找逃跑的路线。
紧急情况下,我父亲只好背着我奶奶,我母亲拉着我大哥,和宋老师趁着混乱往村北跑去。
年轻人跑得快,转眼就没了人影,剩下的老弱病残或腿脚不利索的妇女们又被日伪军拦了回来。
转瞬之后,鬼子兵才反过劲来,除了跑掉的二百多口,剩下的一百多口又被鬼子兵围在了大榕树下。这下,龟本恼怒了,他没想到沁河村还有武装,甚至竟敢向他开枪,这回他更有理由断定沁河村一定窝藏着那个八路。于是,勃然大怒。
龟本让翻译官清点一下人数,翻译官像小孩儿查数一样,一,二,三,四,数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又“颠颠颠”跑回龟本面前,“报告龟本大佐,一共一百零八人”。
龟本“嗯”了一声,强压怒火走到一个七十来岁的老汉面前,掏出一盒“富士山”牌香烟,强装笑脸从中抽出一根递到老汉面前让他抽。
老汉不明白啥意思就问翻译官“。
翻译官眼一瞪:“就是让你抽烟!”
“呸!俺以为啥事儿,”老汉一听龟本让他抽烟,先吐了一口,然后捋着花白的胡须对翻译官说:“你跟小日本儿说,俺嫌他的烟有骚味,脏了俺的嘴!”
翻译官一听老汉侮辱他的主子,不但没敢翻译,反而举手给了老汉一巴掌:“老东西,找死啊你!”
龟本本来就一肚子气没处撒,他一看翻译官动手打了老汉,就猜到老汉肯定没说啥好话。于是“歘——”从刀鞘里抽出东洋刀,嘴里喊着:“八格牙路”便朝老汉就劈了下去,老汉没吭一声便倒在血泊里。
乡亲们一看龟本杀人了,一窝蜂地往前拥挤,要去夺龟本的东洋刀,被荷枪实弹的鬼子兵死死拦住。
龟本又来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面前,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果:“你的,小孩,吃糖。”
小孩儿叫铁蛋儿,虽然小体格瘦了点儿,但长的虎头虎脑,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他瞅了一眼龟本,出乎大人们意料地接过糖,但并没往嘴里放,而是突然手一扬“啪”朝龟本的面门扔了过去,直打的龟本捂着脸“哇哇”暴跳,“八格牙路,八格牙路。”
乡亲们一看铁蛋儿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量,不由得都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竖起大拇指,心说:好样的!
龟本用手帕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抽出东洋刀要砍小铁蛋儿。翻译官急忙拦住。他咬牙切齿地说:“太君,休发雷霆之怒,砍死这小兔崽子太便宜他了,您看,这里有口井,我们把他顺到井里给他灌水,我就不信他不说!”
龟本朝那口井看看,然后把手一挥,几个鬼子兵立刻用打水的井绳子把小铁蛋儿两条腿牢牢拴住,挂在辘辘上头朝下顺进井里,灌一会儿拔上来,翻译官撇吃辣嘴地问:“小孩儿,见没见八路?”
小铁蛋儿大口喘着粗气,猛地朝翻译官脸上“噗——”吐了一口井水,然后瞪着小圆眼回答:“没有!有也不告诉你!”小铁蛋说着,井水“哗——”就从他的嘴角溢流出来喷洒到地上。
乡亲们望着瘦骨嶙峋的小铁蛋儿肚子被灌的鼓鼓的,知道他受老了罪,心疼的流出了眼泪,无奈地眼睁睁为他捏着一把汗。
翻译官用手指着奄奄一息的小铁蛋儿,冲着人群叫嚣:“这就是不说的下场!”
乡亲们紧握拳头,满腔的怒火烧到了顶梁门,他们恨不得把日本鬼子斩尽杀绝,还有这个该死的翻译官,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鬼子兵把小铁蛋再一次放下去又拔上来,又卸下去,又拔上来,乡亲们几次涌上前都被鬼子兵挡住。就这样,小铁蛋儿也没有吭哧一声。
龟本一看又是一个肉烂嘴不烂的硬骨头,只好把手一挥,几个鬼子兵过来把小铁蛋开膛破肚残忍地杀害。
木村瞅着如此刚强的老百姓软硬不吃,于是,就到人群中去拉一个妇女,妇女跟他推拉撕扯在一起。
田兴山看在眼里,怕妇女再遭不测,就挺身而出说:“太君,你们不要再为难乡亲们,他们啥也不知道,八路是俺藏的,你们就冲俺要人行了。。。”
“呦西。”龟本一看田兴山终于承认了,喜出望外,母猪眼儿一亮,问道:“八路的,在哪里?”
田兴山鄙夷地瞅了龟本一眼,“八路早跑了,你们想追也追不上了,哈哈。。。”
“八嘎!”龟本满指望从田兴山嘴里得到八路藏匿之处,可一听说八路跑了,就知道田兴山在戏弄他,顿时懊恼,掏出王八盒子朝田兴山腿上就是一枪,田兴山晃了两晃便坐在了地上。但他依然哈哈大笑,笑的龟本,木村,翻译官和那个浪人直瞪眼。
龟本费尽了周折也没能从乡亲们口中得到八路藏身之处,气急败坏的龟本于是便命日伪军持枪,棍棒,马鞭等凶器抽打乡亲们。乡亲们有的被打得鼻青脸肿,有的被打的头破血流。
这时,木村过来跟龟本提了一个建议,“龟本大佐,既然他们不肯交出八路,那就让士兵们过一个西方狂欢节吧。”
龟本一上午也没任何收获,木村突然又提出让士兵消过一个“西方狂欢节”的馊主意,他自然明白啥意思。于是“呦西”一声。
翻译官带头拉过一个妇女把他拽到一边就强暴。木村也上前拉住一个妇女在光天化日之下糟蹋了她。
伪军大队长董占彪淫笑着也拉过一个妇女就对她下了手。
鬼子兵们“哈哈”大笑着纷纷下手,对在场的妇女实施了肆意奸淫。顿时,沁河村一片凄厉的哭声和反抗的骂声。最后,龟本又下令日伪军放火烧民房,沁河村瞬间一片火光。
田兴山实在看不下去,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挪到龟本跟前,猛地站起来,仿佛闷雷一般大声骂道:“禽兽不如的东洋鬼子,俺跟你们拼了!”说着就扑向了龟本。
龟本被田兴山死死地抱住不得脱身,日本浪人拼命殴打田兴山,把他打得头破血流,伤口“咕嘟咕嘟”往外淌血,但田兴山就是不松手。龟本一着急冲着木村,翻译官高声喊道:“把他带走向谷口旅团长交差。”
我爷爷一看田兴山要被带走,马上大声说道:“你们把他放了,八路是俺放走的,跟俺们村长无关。”
乡亲们听我爷爷这样喊也都喊起来,“放了村长,八路是俺藏起来的。。。”
男人喊,女人也喊,一声高似一声,弄得龟本挥舞着东洋刀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不知谁说的是真话。他走到一个年轻人面前问:“你的,知道八路在哪里?”
“知道”,年轻人回答。
“你说,八路在哪里”,龟本急切地问。
“八路早跑了。”年轻人像老叟戏婴儿一样把龟本戏耍了一回。
龟本刚想要对年轻人动枪,田兴山突然冲着龟本说:“他们啥也不知道,要八路就冲俺来!”
龟本一看田兴山又在戏弄他,一挥手:“带走!”
我爷爷几步来到鬼子兵面前,两手一伸,“把村长放了,俺跟你们走!”
龟本一看我爷爷拦着不让走,掏出手枪冲着我爷爷就是三枪,我爷爷晃了晃身子倒在了血泊里。
田兴山最终还是被推上了摩托车。摩托车像被鬼魂推了一样“呜——”开走了,鬼子兵随着龟本的摩托车“哗哗”而去。乡亲们望着老村长被龟本带走的背影流下了难过的眼泪。
龟本做梦也没想到,他在沁河村这一烧一杀却烧出个“活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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