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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世纪的异世界。
在北欧大陆极北之地的海角处,有一个常年冰雪遮盖的维京人港湾城镇,名字叫哈格斯塔德之牙,由与之同名的哈格斯塔德世袭伯爵家族统治。
这座城镇由浅滩上几条木质栈桥搭建的简陋码头和百余间笨重橡木盖成的维京长屋组成,人口不过千余人,这在当地已经是很繁华的城镇了。
因为极北苦寒之地,人烟稀少,大多数维京人居住在乡间的家庭农场里,平时耕种黑麦和大麦,过着农夫的生活,而他们另一种身份是海盗,春播和秋收之后,他们每年外出劫掠两次,这是自由人~~也即维京武士阶层才配享有的荣誉和特权。
局时维京青壮自由民们自备武器护甲集中到城镇议事厅里,在哈格斯塔德伯爵的主持下,商议调派船只和劫掠方向,而农场里的诸多农事家务则交给妻子主持,由她们带领家中老弱及奴仆们打点一切。
在一个霜寒依旧的清晨里(维京人没有精确时间概念),在那个怪异的黄皮肤异邦人~~穿着用蒿草枝条捆扎成的蓑衣出现在城镇边上的时候,正是大多数壮年自由人已经出外发财的时节,否则他早就被哪个早起的维京男性居民随手格杀了,就如随意宰杀一条危害城镇安宁的野狗一样。
“快来看啊,大怪物!野人,是野人!”孩子尖叫声。
“错了,是地精,大地精,专喜欢吃小孩的,快跑啊!”比较警惕的孩子。
“快来人啊,妖怪进镇子里来了!”比较聪明的孩纸。
就这样,他被发现了。
怪异的黄皮肤异族人长得很不矮,比维京古老传说中的山林大地精要高,身材比例匀称,大概一米七五的高大身材(和当时北欧人比较),三十多岁年纪且容貌丑陋;他长着(相对北欧人)扁平的鼻子和黑色短发、怪异的黑色瞳孔眼睛,牙齿倒是很白~~因为他总是掀起嘴唇露出八颗白白的牙齿,不停的对每个碰到的人打躬作揖,后来大家总算理解了,那是黄皮人表示人畜无害的笑容。
看来职业性公关笑容在千年以前同样好使,为了便于记忆,于是镇子上的人们给他起了第一个绰号‘露白齿的地精人’。
但是和善无害也没用,这在维京地界上混没有自由人身份就相当于没有身份证的偷渡客,生命财产安全没丝毫保障,更何况他这种怪异肤色的异族地精,立刻成了全镇关注的焦点。
更悲催的是,维京人社会奴隶制合法存在的,一个健壮奴隶很值点银币的,所以簇拥成黑压压一圈的镇上民众,目光热切的看着这个露着白牙微笑的黄地精,那眼神无异于看着一头吃醉了发酵野果闯到城镇大街上的山猪,这真的放倒了就是白花花的银币啊,而且谁逮着了就是谁的。
一开始大家伙而都没好意思动手,都邻里邻居的,贸然抢在前面,未免吃相难看多掉份儿啊,最后还是由一群半大小子动起了手,这些光着膀子的十五六岁维京少年正是血气方刚、急于表现勇武的年纪,他们拿绳子的拿绳子,摸棍子的摸棍子,怕敲死了猎物~棍子上还特意缠上几圈麻绳···
扑捉过程却很没劲,很没看头~~那个露牙的黄皮地精根本没反抗,几棍子就放翻了,几个没捞到动手机会的少年很不甘心,很不解恨的上前又踹了几脚,那黄皮地精也像死狗似得趴在地上动也不动,最后由这群趾高气昂的少年把一根绳子套在脖子上,牵驴马似的牵到镇中心的奴隶市场上,卖给了一伙要远行深山的铁料商人,据说将要转送到矿洞坑道里做挖矿奴工,那里死亡率太高急缺人手来着。
这笔卖奴隶的三十银币意外之财,让少年们很是意气风发的买醉潇洒了一场,本来随着篝火燃尽,酒气消散,这件事会被慢慢的淡忘掉~~~但是,两天之后,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掀起嘴唇露白牙的黄皮肤地精,居然又回到了镇上!
这次,他没再哆哆嗦嗦的穿着破破烂烂的草叶树皮装,而是换了一身兽皮装,虽然陈旧破烂,毛片都快要磨穿漏光了,但那好歹也是兽皮装啊,所以这黄皮地精能抵御得住春寒彻骨的夜风,又回到了这里。
这下可把少年们乐坏了,他们不理黄皮地精含糊不清的叫喊,七手八脚的把他摁倒放翻,又拖到奴隶市场上卖了一回,这次的买主是更远深山里的维京森林部族,需要大量的奴隶去砍伐造船用的木料。
就在镇上的维京老少汉子们酒酣饭饱后,议论着这个怪异的黄皮地精能不能再次创造逃跑奇迹时,惊奇的事情还就真的发生了!
第三天早上,那个黄皮肤的丑陋地精又出现在小镇的码头上!
这回这个黄皮肤异族人不但换了一套厚实暖和的毛皮装,腰间别着锋利的手斧,脚下蹬的靴子里还插着把铁匕首,此时他正用一种怪异腔调的语言,不断手指着海滩上的船只,连说带比划的诉说着什么。
但是密密匝匝围拢着的他的维京男女老少们,没有一个人在意他想表达什么,大家伙儿只是等待看热闹~~很快,人群让出一条通道,那群喜出望外的少年抄着棍棒家伙跑来了,他们甚至开始喜欢上这个不断给他们送酒钱的黄皮肤地精了,路上一致商量决定下手轻点,绝不弄伤弄残他的手脚,好让他多跑回来几回!
“特么的!”
望着拿着棍棒逼上来的众维京少年,黄皮肤异邦人终于爆发了,怒吼着嚷出了一句华夏国骂,用在场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叫道;
“还有没有天理了!老子只是想找条船回东方去,你们几次三番的把老子当羊牯卖,看样子这辈子老子也做不成好人了,特么的!来吧,小兔崽子们,都是你们逼我的!”
于是,维京老少爷们知道了黄皮肤异邦人的名字,从此以后称呼他为‘特玛德’。
只见这位特玛德猛然马步弓腰,抖肩沉势,‘噼啪噼啪啪!’密珠爆豆般的骨节串动声从肩背腰身一路延伸到腿脚手臂,就像在抖动着一挂环环相扣的金属锁链,最后双手变拳为掌的的缓缓探出,腕骨啪的一颤,周身气力已经连贯透达指掌骨节!
刹那间,这个黄皮肤的异邦人气势变了,仿佛由一只温顺绵羊变成了一只发怒的棕熊,充满了要摄人而食的凶虐!
维京少年们不由一惊,但他们血液里都传承着嗜血好斗的基因,从孩提时代开始,就耳濡目染见惯血腥,所以惊而不惧,手中棍棒再不留手,都是卯足了劲搂头盖顶的砸击而下!
‘啪啪啪!喀嚓喀嚓!’腕口粗细的木棍应声打折了五六根,接下来,这位黄皮肤的异邦人提前一千多年让北欧人见识了中国功夫,但见他腰脊耸动,大踏步迅疾向前,上半身拳掌齐出,或挡或架,或拨或挑,将少年们的棍棒交击全数封挡出去,而他真正的攻击手段却是他的下半身两条腿!
每当他提膝冲撞或者拧身侧踢时,必有一个维京少年痛呼着扑跌出圈子,而黄皮肤异邦人往往还能诡异所思的变换攻击角度,伏地两腿旋转踢出,如同棍扫轮砸!
措不及防的熊孩子们纷纷中招,很快十几个维京少年没一个站着的了,呻吟着躺倒一地。
“耶嗬!”黄皮肤异邦人摆了个POSE~在当地人看来好像大鹅张开翅膀的怪异姿态,不过他没迎来料想中的掌声,而是一声唿哨,人群散开,许多城镇卫兵们张弓搭箭,就要把他叉穿成烤鹅肉串子了!
“苍天啊,大地啊,不带这么玩的啊!太饿了我,怎么也让我饱吃一顿再死啊!”黄皮肤异邦人怪异的嚎叫了一声,闭目等待嗝屁。
不过大神大大不能让他这么就死了啊。
‘哗愣愣!哗哗愣愣~~~’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奇异声响挽救了他的生命,维京卫兵们闻声纷纷松弛下手里的弓箭,他们恭谨的闪开一条通路,让一个拄着拐杖的黑袍罩头老者走到包围圈来,黑袍老者拄着的手杖上垂挂着许多骨质挂饰,奇异而有韵律的声响正是它发出的。
这位黑袍罩头的老者就是维京部族中的智者,传说中与能神沟通的先知,在所有信奉奥丁神的维京部族中他们都享有崇高的威信,所说的话往往被视为神的预言,所以又称为真言者。
黄皮肤异邦人前世经历丰富,看老者这么拽的威势,哪有不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道理,立马右手抚胸,深深鞠下躬去,再抬头时,张嘴露出八颗牙齿,脸上努力堆出最谦恭的笑容。
“嗯哼(感叹音)~~~~这个丑陋的黄皮肤地精没有杀心恶念,只是不想冻饿而死,在这镇上讨口残羹冷炙活命罢了~~既然他能几次逃回哈格斯塔德,说明这是神的意念,是云端之上神灵们希望留下这个伶俐幸运的奴才,给我们今后的枯燥生活增添些乐趣,也增多些烦恼和考验而已。”
在人群的哄笑声中,先知又深深看了一眼呲牙微笑的黄皮肤异邦人,说道;
“他很强壮狡猾,是个不好对付的奴隶,需要主人时不时的皮鞭伺候~~唔,倒长了一嘴好白的牙口,那么以后就叫他露牙犬特玛德吧,你们谁愿意为取悦神灵而买下他?”
人群中一阵骚动后,挤出一个戴着铁匠围裙的维京壮汉,把一袋银币呈献给真言先知,说道;
“我,铁匠哈克尼尔愿意出二十银币买下它,我正缺一位劈柴看火的伶俐奴工呢!我向您保证,尊敬的莫格乌,我绝不吝啬皮鞭和拳头,让这个奴才以后做条乖乖听话的狗!”
“嗯,他是你的了。”
神的代言人替神收了钱后,咕哝了一句,拄着哗愣愣作响的骨杖离开了。
“你,露牙犬特玛德!过来,跟我回家!”
铁匠壮汉哈克尼尔招手晃头的示意黄皮肤异邦人跟上他,同时握了握拳头,爆了爆发达过度的手臂肌肉以示威慑,毛孩子打架是一回事,他铁匠哈克尼尔随时可以扼杀一头壮年公牛,他相信在这绝对力量的掌控下,驯服这个黄种奴隶轻而易举。
“特玛德是在叫我么?”黄皮肤异邦人问道。
当看到倒在地上维京少年们被人群搀扶着离去,卫兵们们也陆续散去时,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儿暂时没了威胁,不由的嘘了口气,立即感觉胃痛如灼,更其饥饿虚脱了。
“露牙犬特玛德!你想死啊,赶紧跟上,要不我把你活活捶成癞皮狗!”铁匠壮汉暴躁的催促道。
“唉,特玛德就暂时特玛德吧。”
黄皮肤异邦人恍然明了了自己的处境,一边叹息着一边跟在了维京铁匠的身后,暗暗发誓道;
“特玛德!上辈子老子吃亏就吃亏在太善良了,老子今天发誓,这辈子专心做恶人,决不干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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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靠近小镇广场的街道上,有镇上唯一的一家熏松果客栈,以特制酿造的烈性麦酒远近闻名。
穿黑罩袍的莫格乌并没有回到他的先知小屋去,而是转身就进了客栈。
众所周知,先知大人嗜酒如命,但是酒品酒德都不是太高,尤其酒醉之后忘性极大,常常拖欠酒账不还,久而久之客栈老板就拒绝赊账了。
“再来一杯加料麦酒!”
莫格乌将空角杯在橡木桌板顿的噹噹直响,今天他可牛气的很。
“尊敬的莫格乌,您可有日子没来我们客栈了。”客栈老板又端过来一杯酒,脸上堆着笑道;“这第一杯酒算我请您,这从第二杯开始,就得见现钱了!”
‘咣琅!’,一只装着银币的钱袋扔在了桌面上。
莫格乌眯着酒精晕红的枯皮老脸,冷笑着问道;“当然是现钱!你这抠门的老鲍逸,神灵会惩罚你的不敬的,这些钱除了还账,够我喝个痛快了吧?”
客栈老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钱袋抄在手中,掂了掂笑道;“说实话,还是少了点,不过看在您是莫格乌的份上,咱能跟您细算那陈年旧账吗,也就将就个本钱不亏就行,余下的就抹掉不要了,你今天不但可以管够的喝,而且走的时候我还装满您的随身酒袋。”
“那就···再来一杯!算了,你把酒罐搬来放桌上吧,忒慢了。”莫格乌喝酒的速度不是盖的,这一刻他不像个老人,豪迈的像是酒神附体。
······
“得咯,好酒来了。”客栈老板又搬来第二罐酒,这是他在莫格乌好奇的问道;“莫格乌,我在酒窖里忙着酿酒也不常出门,最近镇子上出什么大事了,领主伯爵大人召唤您询问神谕了么?要不您怎么突然有了这么些祭礼钱,普通镇民十次问询也不可能奉献这么多呢。”
‘彭!’满脸通红的莫格乌重重砸了下桌子吼道;“不要跟我提领主这两个字,要不是那个吝啬的老狐狸剥夺了我等级评定的特权,我会窘迫到如此地步么?”
“好好好,您不要激动,莫格乌,谁不知道只有先知您才掌握等级评定的神术‘真实之眼’呢,您这话说过无数次了,快别说了!”
“可是那吝啬的领主老狐狸······”
“得得得!您可别在这乱嚷嚷了,您是莫格乌,领主大人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我的客栈还得给他纳税受他管辖呢,我老鲍逸可不敢给您这些大人判断是非,只要您有银币,这里就有您的酒喝就是了。”
“放心,我以后会经常有银币来光顾你的,鲍逸!”莫格乌醉眼迷离的站了起来,拍着客栈老板的肩膀道;“那个吝啬的老狐狸有麻烦了,哈格斯塔镇以后再不会平静了,我今天施展了一次真实之眼,结果真是物有所值,物有所值啊!”说着老先知头昏眼花的向前栽倒,正趴到客栈老板的怀里。
“什么物有所值,莫格乌,您能说说清楚么。‘鲍逸扶住他,好奇的问道。
“不能说啊,不能说。”莫格乌喷出一口酒气,人老成精的奸诈一笑,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十二级,十二级的精英武者,全镇能有几个呢,今后老东西有麻烦了,我的酒钱也有着落了···”
话未说完,他已经鼾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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