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一轮火红的夕阳,渐渐隐身于后山西麓,把天空染成一片灿烂。这是上天留给人们的最后一份热烈,它把一抹晚霞多情地铺撒在层山峻岭上,彰显出它们的苍翠幽远。村落的黄昏,让人感觉出无尽的恬静、宽适和惬意,像一杯浓浓的烈酒,浅尝一口,整个身心便跟着醉了。
忙碌一天的村民,回到家中,享受着淡淡炊烟留给自己的食物,围坐在简单的饭肴旁,或小酌一杯老酒,或捧起碗米饭,便无声地荡漾在天伦之中,轻快地享受着平淡而真实的生活。
这会,邹玉洁匆匆做好饭菜,自己胡乱地吃了些许,低头对针挑土一般细嚼慢咽的奶奶支会一声,轻脚走出厨房。当她拉开院门,步入河边小道,便紧赶慢跑地向山上爬去。
听到邹玉洁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奶奶放下饭碗,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她心里明白,这玉洁是在担心那走了几天,仍没传来半点音讯息的吴昊呢。她耳朵听得真切,心里惴着明白,吴昊走后的这几日里,邹玉洁便失魂落魄的开始丢三落四,做什么事,也总是心不在焉。尽管邹玉洁和吴昊瞒着自己不说,凭那历尽沧桑的直觉,她老人家隐隐有一种不祥预感,但她不敢想,也不敢说,更不敢对玉洁问,只是痛苦的隐忍着。
感觉玉洁走得远了,老人家轻轻推开面前的饭菜,摸索着站起身来,柱起棒杖,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房里,把自己深深地裹入黑暗的角落里,静静地坐在床边,守候着邹玉洁的回音。
这时的邹玉洁,待到一头钻进满是荆棘的山道,她不闻不顾地拽着枝蔓攀上陡峭的山坡。尽管不时举膊双手护住头部,然而匆忙行进间,仍不时感到颈脖和面部传来阵阵刺痛。等她耗尽心力,艰难爬上山顶,早已是泪潸潸、汗涔涔,浑身上下湿成一片。
一阵清风拂过,邹玉洁顾不得遍身的酸痛,从衣兜里小心掏出电话,细细盯着视频一看,脸上顿时绽出无限的喜悦:屏幕上有了信号,而且还十分强烈。这是她所以来到山上的原因,要知道,在山下,电话在这里,根本接收不到任何信号。而且,她也深知吴昊的生活习性,在这个时间段,正是吴昊的生命体征最为旺盛的时刻。于是,她克制住内心奔突不已的期许,再不作半点思考,颤抖着着双手,拨通了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电话。
电话一通,邹玉洁的心,便跟着屏幕上的数字怦怦跳动不已,像一个怀春的少女,她的脸上出现阵阵火辣的炙热感,心里有无数只小兔开始蹦跳。等待,尽管只是片刻,也是一个世纪般的漫长。当那个熟悉的声音,把遥远的他,一下子带到她耳边:“玉洁——”她的心跟着那苍凉的话语一抖。
“出了什么事吗?”邹玉洁从声音里听出话外之音,心很快悬了起来。
那边顿了顿,在邹玉洁看来,这又是一个世纪的漫长等待,“没事,只是刚回来,有些累了,还没来得用给你打电话。”终于,吴昊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那,那你还好吗?小石头还好吗?”邹玉洁迟疑一阵,生怕话音被山风吹得散去,捂紧电话赶紧问道。听那边又陷入沉默,她试探着继续问道说:“小石头这会在你身边吗?能不能让他听听电话?我好想他。”
又是一个遥远的等待,过了好一阵,吴昊在电话里用更苍凉的话语,对邹玉洁说:“小石头跟李老爹到广场去了,他回来后,我让他给你打过来。”
邹玉洁从吴昊的语气中,捕捉到一种深深的忧虑,她来不及思索,对着电话质问道:“你告诉我,小石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晚上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去的,而且,你刚刚回去,他怎么会和别人出去呢,一定出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真的,玉洁,小石头刚才和李老爹一起出去了,是李老爹叫他走的。你放心,他一回来我就告诉他,好吗?”吴昊耐心地向她解释道,话语里夹杂一些无奈。
“那,你现在还好吗?”邹玉洁抑制住内心的不安,无奈地轻声对吴昊问道。
“你放心,我还好。对了,你也要注意身体,早点休息,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吴昊声音低沉地说道。
“可你知道,我们这里的信号不好。我现在是上到山顶,才打通你的电话,我怕一下山,电话就打不通了。对了,如果你那边的事安排好后,马上带小石头过来,我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让他进一班,知道吗?”邹玉洁听电话里出现嗡嗡的杂音,情知信号出现故障,赶紧大声说道。
“嗯,知道了,山上风大,又经常有野兽出没,你还是早点下山去吧。记住,千万注意安全,事一办妥,我会马上回来的。”吴昊见天色已晚,想到邹玉洁的安危,对她细心叮嘱道。
“还有小石头!安排妥当后,你们俩人一定要尽早回来,知道吗?”邹玉洁对着电话,依依不舍地大声喊道。
没等邹玉洁说完,那边便悄悄地挂了电话。
整个世界变得死一般的寂静,邹玉洁怅然若失地看着手上的电话,满心的不甘。她在山头愣愣地呆立许久,为了确认自己的预感,她再次拨通了电话。然而,那边的电话已占线,过了会,再拨,还是占线,一连拨打了无数次,直到出现“您拨的电话已关机”时,邹玉洁才“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她隐约感到,小石头在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邹玉洁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似乎整个世界一下子坍塌下来,邹玉洁脚下一软,整个身体便如一段朽木,被风一吹,便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跌落中,邹玉洁大脑里早已一片空白,咕咕哝哝间,她紧崩的四肢逐渐舒展开来,任由身体的重心向下坠去。幸而她还潜意识紧紧的抱着头,又因为乡间夜里天寒,身上多穿了几件衣服,便不管不顾地滚下山来。
渐近跌落到山谷,恍惚间,随着身体的翻转,她的头不由控制“嘭”地撞向一棵大树,伴着邹玉洁一声惨叫,她顿觉眼前一黑,早失去了知觉。
奶奶呆坐在侧屋里,许久不闻邹玉洁归来的声息,一直身处在痛苦的煎熬之中。待到两个时辰过去,想到山里经常出没的野兽,她心里一下变得惶恐起来。匆匆走出房屋,来到邻家门外,老人用手中的木棒敲打一阵院门,那张家媳妇应声开门一看,见是老人家,急忙伸手把她搀扶住。看她神色慌张,小声急切问道:“老人家,这么晚了,有事吗?”
老人一听,张惶着枯枝般的双手,一阵乱抓道:“玉洁,我家玉洁说只是出来打个电话,可到现在还没回家,我怕出什么事,想请左邻右舍帮忙出去找找,若是见到她,让她早些回家。”
张家媳妇一听,“咦”的惊叹一声,转头对屋里张开嗓门,大声唤叫起来,张家老大闻声匆匆从房里跑了出来,知晓了事情原委,赶紧进屋加了件衣服,唤过众兄弟,操起那四节长的手电筒,出门对老人说:“老人家,你先回家息着,莫慌,玉洁走不了多远,我们这就给你找去。”
张家媳妇过来拉起老人的手,牵引着她向家里走去。张老大对三个兄弟一声喊,待他们拢过,再对他们细心交待一番,几个人便分头在村头道尾四处搜寻起来。过了半个时辰,三人在村里的近口处汇聚,一打探,皆无邹玉洁的音讯。正在大伙无措间,张家老三低头一寻思,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老奶奶说玉洁给城里打电话,这下面没信号,要想打通,那她一定会到村后山上去,只有那地方还可以收到。要不,我们到那地方去找找看?”
“鬼东西,知道也不早说,害得我们山猪似地四处瞎拱。”张老大一听,大梦初觉一般,兴奋地伸手过去,照着老三的后脑就是一巴掌,高兴地说。说完,挥舞起手里的电筒,催促两个弟弟道:“快,快,快走!”
三兄弟一路飞奔,近到后山,顺着山脚,开始四处寻找上山的路径。正在焦虑间,突然从不远的谷底处,传来一阵低微的**声,三人闻声不觉一阵大惊,循声近去一看,那躺卧杂草丛中的人,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邹玉洁。
“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你了。”张家老大赶紧跳身过去,轻轻扶起邹玉洁,喜笑颜开地说道。随后,那三兄弟拢身过来,纷纷伸出援手,前呼后拥地抬起浑浑噩噩的邹玉洁,一路凯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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