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五十，曹毅陪着我在楼下等待主任到来。“你们主任弄的还神神秘秘的。”曹毅有些厌烦了。“要不你先回去吧，这两天连着开高速也累了。”我看着曹毅。“我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什么事儿还不能等明天上班说嘛，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毕竟是男女有别也不方便啊。”曹毅紧张的看着我。“我知道，可是你这么*劳我也很心疼，你看看你，明显是最近睡眠不足肝火过盛。”我看着他。“徐大夫越来越厉害了，现在都不用诊脉就能看病啦。”曹毅开玩笑着。“要说没文化真可怕，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诊脉在排名中是最后一位，懂吗？”我调皮的看着他。突然有人敲了敲车窗户，我俩这才缓过神来，来人已经在窗外站了一会儿了。“主任。”我赶快下车，“哦……这是我们科主任，这是我未婚夫曹毅。”曹毅也随着我下了车。“您好。”“你好。”两个人握手问好。“徐翊，我找你有点儿特殊的事，找个地儿谈谈吧。”主任十分严肃，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也好，咱们去前面的牧野咖啡馆吧。”知觉告诉我，主任此行目的绝不简单。
把我们送到地方，曹毅并没有下车的意思。“怎么了？”我问他。“你去吧，工作上的事儿我不便多参与，我就在车里等你。”他温柔的看着我。“先回去歇着吧……”他并没有让我把话说完，“你去吧，不把你安全送回家我不放心。”他眼神里的信任和温暖让我感到踏实。一进屋服务员张筱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小翊，好久没来了。”她说。“是啊，今天带朋友过来坐坐，帮我们找一个安静点儿的地方。”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外面那是谁啊？男朋友？”她一边把我们带进包房一边俏皮的看着我。“是啊，对了，一会儿帮我做一杯少奶的卡布奇诺给他，就门口那辆香槟色的卡宴就是。”我悄声的说。“这就扮演贤妻良母啦？”张筱挑起眉毛看我。“是啊，要不然像你这样可就嫁不出去啦。”我挑逗她。“行了，就这儿吧，你总坐的地儿。”张筱把我们带到了我最喜欢的位置，这是整件咖啡厅最南侧的角落，大概是因为地方比较狭小，因此老板没有在这里安排更多的桌子，反而打出了一间隔断，在本来惬意的咖啡馆里能享受到一份特殊的宁静。我给张筱使了个眼色，她知趣的出去了。
“主任，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我问。“小翊啊，最近身体怎么样啊？有没有出现头疼的症状啊？”主任一看张筱出去立刻殷勤起来。“我最近还好，不过前一阵忙着订婚的事儿，科里的工作也没太帮主任分担，您多担待吧。”我赔笑着。“按理说你手头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是不应该再给你过多的工作，你这身体也还没康复，可是……”主任犹犹豫豫额不肯直说。“主任，您既然决定来找我，不妨有话直说吧。您不用顾忌刚才的女孩儿，她是不会进来的。”我说。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今天值班医生收了一个病情比较特殊的病人，他呢，手头上也有好几个住院的，实在有些忙不过来了，所以想把这个病人转给你。”主任说的有些不自然。“主任，这不太好吧……”我也有些为难。“我已经和这个医生谈好了，现在就差你这点个头。”主任的语速很快。“可是这样对病人也不太好吧，突然更换主诊医生，会给病人带来非常不好的心理暗示。”我看着主任，并不太热的天气，咖啡馆还开了冷气，他的头上却有颗颗汗珠。“这些都不用你担心，我去做工作。”主任盯盯的看着我。“主任，我才疏学浅，别给人家耽误了。”我知道这个病人肯定不是忙不过来那么简单的事儿。“我相信你，真的，徐翊，从你来咱们中医科的第一天我就看好你，凡事都认认真真的，没事儿的时候还自己看书学习，是青年一辈中少有的人才啊，再说那中国医科大学是谁都能考上的吗？”主任说着说着眼神里闪过了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要不然你再回家想想，明天上班告诉我。”他说着就站了起来，也许他觉得把我*急了，未必会有好结果。“那好，主任慢走。”我并不急着走，我知道曹毅会目不转睛的看着咖啡馆的门口，一看到主任出去，他就会跑着进来。
“怎么了？他找你什么事儿？”两分钟之后，曹毅准时出现在我的面前。“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喝着刚刚要的咖啡，“对了，给你要的卡布奇诺还好吗？”我笑着抬起头。“没和你开玩笑，我看他出来的时候深深的叹了好几口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曹毅说。“是不是好事是后话，我没答应只是因为我没弄懂他想做什么。”我又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咖啡，“他说今天值班医生收了个病人，但是已经忙不过来想把这个病人转给我。”我对曹毅说。“为什么？”曹毅也疑惑的看着我。“这个病人的情况肯定不简单，可能他是害怕……难道今天值班的是郑一涵？”我抬头看着曹毅，难不成这个特殊病情的人是郑一涵收下的，主任害怕万一有什么闪失，影响到他坐上副主任的位置，这才出此下策，要是这样的话，主任今天所有怪异的举动就都说得通了。“你的意思是，你们主任是想要为郑一涵保驾护航了？”曹毅问。“有这可能，可是即便出现状况的人不是郑一涵，他作为主任，也要负相应的责任，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我想不明白。“会不会是他只想到了郑一涵的事儿，而忽略了他自己呢？”曹毅说。“不可能，”我摇摇头，“他是一个心机很深的人，纯粹的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他不可能为了一个郑一涵，用自家的升迁做代价。”我真的被弄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还没到医院大门口，老远就看见了张树伟。“张哥，你怎么在这儿？”这个时间在这儿看见他我很诧异。“我专门在这里等你的。”张树伟神秘的说。“怎么了？”我问他。“徐翊，主任昨天找你了吗？”他小声问我。“啊？”我实在不便透露。“你不用惊讶，他昨天把科里所有的人都找了个遍，我想即便你不在家，他也会找你的。”张树伟说。“这是……”我真的糊涂了。“我告诉你啊，那个病人千万不能接。”张树伟说。“为什么？”我问。“你以为有什么好事主任还能想到咱们几个？”张树伟说。“这我也想到了，只是这事儿对主任也没什么好处，他怎么那么来劲呢？”我问。“怎么没关系，你以为那个病人是谁收的！就是主任收的！”
张哥的话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这下子全明白了，主任并不是要帮什么郑一涵，而是帮他自己，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虽然他作为主任由连带责任，但是负主要责任的还是主诊医生，弃车保帅，不可谓不高明。“张哥，那个病人到底什么情况？既然这么复杂，主任又干嘛要收呢？”我问。“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听美菱说，这个病人最开始是郑医生给看的，当时的情况好像并不复杂，郑医生让她半个月之后再来复诊，不知怎么，这么病人后来就到了主任的手里，谁知道昨天病情急转直下，突然出现惊悸、昏厥、四肢抽搐、呼吸困难诸多症状，现在人家家属不依不饶的，非要找个人要说法。”张树伟神秘兮兮的对我说。“那现在呢？症状有缓解吗？”我听了之后很着急。“人家家属不肯罢休，一直在咱们科室大吵大闹的。”张树伟说，“所以，这个病人不能碰。”
“胡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抢救生命！”我说着就要往科里跑。“你回来！家属从周六就开始闹，美菱她们没给你打电话，这意思很明确了，你怎么还往火坑里跳！我一大早上和你说的都白说了。”张树伟拉住了我。“张哥，你们是为我好我知道，可是咱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徐翊是什么人你也应该清楚，若是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我既然知道了就必须得管，是否更换主诊医生那都是后话，抢救病人的生命是当务之急，已经耽误了两天了，你们这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我挣脱他的手，拼命的往科室里跑去。“徐翊！徐翊！”任凭张树伟在身后叫我也没有理会。
一片狼藉……这是我意料当中的，“病人家属呢？”我问美菱。“翊姐，你怎么来了？张哥他……”美菱显然没有料到我的出现。“什么都别说了，病人家属呢？主任呢？”我问。“病人家属刚刚回病房了，主任还没到。”美菱说，“翊姐，这事儿……”“好了，你们的好意我懂，只是我知道了就必须得管，把病人资料给我吧。”我说。“翊姐！”美菱的语气很重。“美菱，孰轻孰重我分得清，给我吧。”我带着些恳求的语气，拿到了病人的资料。病人今年已经79岁高龄，名叫陈鹏伟，他的情况与张哥刚才描述基本一致，我简单看了看便拿着资料来到了1503病房，看到了一男一女。我并没有多理会他们，直接走进屋去，看着床头的卡片上写着，姓名：陈鹏伟，就是他！他的面色苍白，嘴唇略有些发紫，呼吸有明显的声音，眉头紧锁，看得出来老人很难受。“谁允许你进来的！”那男子冲我大喊。“嘘！”我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蹲下身，让我的身体和病床持平，伸手帮老人诊脉。“他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随时有性命之忧。”我站起身来对男人说。“我爸这样还不是你们害的！”男人对我喊道。“陈先生，您现在这样对您父亲的病情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我建议送他去做些其他的检查，有可能的话转科去ICU。”我平静的说。“你说得轻松，做检查不花钱啊，要不是你们瞎治，能成这样吗？”女子阴阳怪气的说。“二位，现在说这些话都于事无补，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您的父亲病情急剧恶化，但是这已经是事实，所以希望你们能……”“这要是你爹，你能接受吗？”男子很愤怒。
沉默片刻，“如果是我的父亲，我不会这样对他。”我看着男子的眼睛，“不管什么事儿，都没有他的命重要！”我指着病床上的老者，一个字一个字说的都格外清楚。“出了什么事儿你负责吗？”女子问我。“这位女士，现在不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马上带老人去做检查才是当务之急。”我急得都快要跳起来了，恨不得直接把老人推走。“那我不管，我们一走你就不认账了。”男子的表现让我火冒三丈。“陈先生，我们医院都是有记录的，每一位来院的病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接诊的医生是哪位，进行过什么治疗，都是有记录的，如果真的是我们的问题，即便想赖也是赖不掉的。”我尽可能的向他解释。“翊姐，有病人找！”美菱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了起来，“你们好好想想吧，大哥，不用盯着我的牌看，我叫徐翊，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说完我就从病房出来了，“你这个坏丫头。”我看着美菱。“翊姐，真有人找。”不知为何，美菱显得很犹豫。“怎么了？”我问她。“上次来找你的，好像是你的老师。”美菱说。“老师？”我望了一眼天棚，快速地往医生办公室跑去，这一大清早，怎一个乱字了得！
“老师，您怎么来了？”原本我以为老师又身体不舒服，可是眼前的人活蹦乱跳的，吉林和上海相差几千里路呢，大老远的老师怎么来了？老师没说话，师娘一把抱住我，开始呜呜呜的哭个不停。“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了？”师娘的眼泪让我有些慌乱。“还是先别打扰孩子工作了，咱们先出去吧。”老师神情黯然。“老师，您别让我着急，有什么话还不能说吗？”老师的话让我更加着急了，“老师！”老师的沉默带给我更大的恐惧，再问他只怕也不会说。“喂，曹毅，你忙着呢吗？方便的话能不能过来一下，嗯，老师来了，好像有事不太方便说，我这实在走不开，你先过来帮我把老师送去宾馆歇着，行，那我们等你。”放下曹毅的电话，我对老师说：“老师，稍等我一会儿，我让曹毅过来了，您和师娘先歇歇，有什么话咱们晚上聊，好吗？”老师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在他的神情里我已经看到了认可，“师娘，一路过来累了吧，别哭别哭，啊……”我轻声安慰师娘，“孩子啊……”师娘的眼泪更加汹涌。“师娘，别哭了啊，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要不一会儿告诉曹毅也行，缺什么少什么的，就让他开车去帮你们买啊。”我帮师娘擦着眼泪。
说话间曹毅已经到了医院门口，我把他们送上了曹毅的车。“他们这是怎么了？”曹毅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不妥。“我也不知道，我问了，什么都不说，麻烦你先……”我看着车上的老师，“我知道，先给他们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如果他们愿意说，就再陪他们聊聊天，放心吧，我那边不忙，可以带他们到处逛逛。我想东方明珠就不去了，现在正是人满为患的时候，带他们去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好吗？”曹毅温柔的就像是一汪清泉。“嗯……”我点点头。“你老师对你的重要性我懂，放心吧。”曹毅轻声安慰我，“快回去吧，该上班了。”他说。“那你路上慢点，有事儿给我电话。”我把他打开车门。“那我走了，放心吧。”他上了车，载着老师和师娘慢慢消失在车流里。这几千公里，老师来找我到底是怎么了呢？“翊姐，快回来，陈鹏伟不行了！”美菱气喘吁吁的跑到医院门口找我。“什么？”我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去想老师此行的目的，撒腿就往回跑，“主任呢？”我问。“不……不知道……”美菱回答。“你别跟我跑了，打电话马上联系心胸外科赵主任、普外一科王主任，还有联系手术室准备抢救。”我一边跑一边对美菱喊，“还有赶快联系主任，一旦发生什么大事，主任不在，这都是麻烦事。”我说完转身就往病房跑去。
“陈鹏伟……陈鹏伟……”我回来的时候张树伟已经在进行施救。“张哥……”我赶快上前，用力掐住病人的人中。“你们在干什么？”那个自称是病人儿子的男人上前阻拦。“你滚开！”我冲他喊，“不想让你爸死，就给我出去！”“你！我投诉你你信不信？”男人凶神恶煞的。“你去吧，从楼梯上到五楼，院长办公室就在楼梯口，你去吧，你就说你要投诉一个正在抢救你父亲生命的医生！”我冲他大叫。“你！”他又要上前被女人拦住。“环环，去催一下两位主任，病人情况非常不好，另外让手术室做好准备。”我对身边的小护士说。“是，翊姐。”环环很快跑了出去。“张哥，施针吧。”眼看着病人的情况越来越糟，普通的方法都已经失效。“可是主任不在，我们都没有施针的经验，再说没有主任同意，不得随意施针啊。”张树伟也很着急。“等主任是来不及了，我来吧。”我自告奋勇。“徐翊，你……”张树伟欲言又止。“张哥，相信我一次。”我真的没办法告诉他，我的针在战场上救过多少人的命，说起施针，只怕我用的次数比主任看过的病人还要多。
“赵主任、王主任来了。”不知是谁的喊声让我深深的松了一口，两位主任来了，情况势必能得到缓解。“患者服过什么药？”赵主任问我们，我们无言以对，这是主任的病人，我们都不清楚。“主任，服过什么药我们不知道，但是我早上为他诊过脉，他的脉象混乱，我怀疑是药物导致心脏病和呼吸衰竭，这才劳烦二位主任。”我说。“家属呢？病人需要马上转科，联系手术室。”王主任检查过后对我们说。“手术室已经帮主任联系好了，家属的工作我们去做，可是转科需要主任签字，我们……”张树伟说。“黄柏呢？”王主任神情紧张。“主任不在，主诊医生呢？”王主任大喊。“主任，主诊医生是……”张树伟面露难色。“王主任，病人是主诊医生是我，我马上签字，请主任先救人。”我马上站了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主任被我们弄得云里雾里。“两位主任，具体情况很复杂，等救了人再跟主任详细汇报，还请主任先救人要紧。”我说。“主任，家属已经签字了。”护士菁菁已经拿到了家属的签字。“快推走，马上抢救！”病人随着两位主任很快就转过弯不见了，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主任到底给病人开了什么药？
“翊姐，主任来了。”环环过来轻声告诉我。“嘘……家属情绪好不容易安稳些，别刺激他们。”我小声说着随她来到了主任办公室。“这一大清早的怎么了？”主任见我和张树伟一起进屋。“主任，陈鹏伟恐怕是不行了。”张树伟说。“怎么回事？”黄柏显得有些紧张。“早上突然呼吸困难加重，找了心胸外科赵主任、普外一科王主任来，现在两位主任已经在抢救了。”我说。“好了，我知道了，有什么情况通知我。”主任显得有些心力交瘁。“主任，我已经在病人病历上签字同意转科了。”我看着张树伟先出了门，回过头去平静的说。“你说什么？”主任的话拦住了我。“我已经签字了。”我说完头也不回人，算不如天算，这都是注定的。“徐翊，这让我说什么好？下一步我……我推荐你做副主任……我……”主任站起身来将我拦住。“不必了，主任，。”说完我就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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