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好多天我都没见到曹毅,只是每天早上晚上他会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他只是告诉我他最近很忙,过一阵子才能陪我,希望我别和他计较。他还真是个有头脑的家伙,要不是立羽事件,我还没发现他的聪明才智。“翊姐,今天一共有十个病人挂了你的号。”护士美菱进来告诉我。“好,我知道了,我准备一下,五分钟之后就喊一号吧。”我冲她笑了笑。这是我回来之后第一天出诊,科里的气氛怪怪的,主任的亲信郑一涵成了副主任的第一候选人,大家都在为我抱不平,人事科的姐姐刚才还打开电话把我训了一通,尽管这样,我也并没有难过,副主任本来就不是我的目标。
十号病人一进屋我就呆住了,是李慧,上次见到她还是大半年前在咖啡馆,当时觉得她很憔悴,可是与现在相比却好很多,至少那时还能看得出人样,现在的她憔悴的就像是一副骷髅,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圈深深地凹陷,枯瘦将颧骨显得很高,嘴唇干干巴巴的,起了一层皮,她穿着长袖的衣服,长裤,若不是她先开口叫我,我真的不敢认了。“李慧,你这是怎么了?”我站起来把她扶住,她却下意识的往后躲。“快坐下。”我转身对美菱说,“你先出去吧,这是我朋友。”我想今日李慧来可能不仅仅是看病这么简单。“你这是怎么了?”美菱知趣的帮我把门关上了。“我……”李慧只说了一个字就开始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既然来了,我先看看脉象吧。”我伸手等待她把手腕放在方枕上。“你的脉象很乱,你到底发生什么了?”摸着她的脉我难免有些担忧,她到底怎么了。“徐胜他……”她哭了好一阵才不哭了。“徐胜?又和徐胜有关?”我很疑惑。“前一阵他说和一个什么集团的大老板合作,只要拿到一个什么配方,那个大老板就给他100万作为报酬,可是最近……”李慧哭哭啼啼的说。“等等,配方?立羽的配方?”我问。“好像是这个名字。”李慧点点头。“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问。“他总是酗酒,喝醉了酒打我,特别是最近,都不让我出门,我今天来找你也是偷偷来的。”李慧说。“你们……到底还是结婚了?”我问。“他不肯和我结婚,我们只是同居。”李慧抹抹眼泪。“那孩子呢?”我问。“我流产了……”她说着又哭了起来,“医生告诉我,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我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看着面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女人,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徐胜真的就那么让她留恋吗?“到底是怎么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大概四个月之前,徐胜有一天回来得很晚,我已经睡了。他把我直接从床上拽了起来,摔在地上,然后……后来我觉得肚子很疼,就央求他带我去医院,他不仅不理会我还狠狠在我的肚子上踹了一脚,后来……我打了120,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又开始哭起来。“就这样你还能跟他过?”我诧异的看着这个女人。“我没有办法,他说要是我敢走,他就要杀我全家……”李慧的话音未落,诊室的门就被人踹开了,李慧抬头看见了来人,立刻像一只受到过度惊吓的小老鼠一样,浑身发抖,面部所有的肌肉都在抽搐。
“徐胜?”我站了起来,“你有什么事儿吗?”我丝毫不客气。“你这个贱货果然在这里,你……”他说着就抓住了李慧的头发,把她直接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你放肆!”我从诊桌后面走了出来,“这儿是医院,来轮不到你来撒野!”我用力握住他右手的手腕,防止他用力拉扯李慧。“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管!”他恶狠狠的看着我。“那我不管,她进了我的诊室就是我的病人,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我说着就拿出了电话。他的左手一挥,直接把我的电话打翻在地,“报警啊?我让你报!”他伸出左手用力的掐住我的脖子,那一刻我才真的相信了李慧的话,这个男人是个恶魔。“你找她告状,有屁用,我告诉你,你这个贱货……”徐胜又开始拉扯李慧的头发,嘴里不干不净的什么都出来了,我看准机会从桌上拿起了一支笔,直直的刺向了他左臂上的穴道,他的左臂突然失力,万般无奈的放开了我,此刻医院的保安已经闻讯赶来,这才强行的制服了徐胜。“你没事儿吧。”我赶快扶住了李慧。“我该怎么办,他会打死我的……”李慧靠着墙蹲了下来。“李慧,报警吧。”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不敢……”她支支吾吾的说。“李慧,你别怕,你可以先报警,把他威胁你的话都告诉警察,我再帮你找一个好一点儿律师……”我轻声说。“我怕……要不我逃走吧,我走的远远的……”她说着眼睛里突然有了些光芒,哀求的看着我,“你能送我走吗?我一刻也不想呆了……”李慧抱住我的腿。“你别这样,先起来,咱们有话好说。”我蹲下去把她扶起来,“你是怕走不了吗?”我问。“其实我想过很多次了,每次都能被他知道,被他抓回来又是一顿毒打,徐翊,我受够了……”李慧突然扑在我的怀里。“好了,不哭了,一会儿中午我就送你走,好吗?”我轻拍她的后背。“可是我怕……”她从我的身上爬起来。“没事儿的,一会儿我给曹毅打一电话,让他开车来我们一起送你走,这下放心了?”我对她微笑以示安慰。
送走了李慧,我的心揪在一起,就像是被人反复的揉搓一样难受,她一个小女子无权无势除了逃还能怎么样呢?看着认真开车的曹毅,我的心里反而是感激他的,与他结婚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至少他不会像徐胜那样对我。“想什么呢?”曹毅问我。“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很久都没见你了。”我笑了笑,以我的身份这样对着一个男人盯盯的看,的确不太合适。“是啊,我最近太忙了,等过一阵就好了。”他笑了笑。“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问他。“怎么这么说呢?”他看了我一眼。“明知道你忙还让你来送不相干的人。”我有些后悔了。“你很关心她?”曹毅问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我叹了一口气。“你很善良,就像原来一样。”曹毅突然说。“原来?”我问。“是啊,原来。”曹毅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了,我想我找到立羽官司的推手了。”我认真的对他说。“真的是徐胜?”曹毅问我。“你怎么知道?”我问。“若不是这样,你是不会给我打电话要我中午过来送李慧的,你一定要我过来,我想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曹毅笑了。“是啊,李慧告诉我,有一个大老板找过徐胜,只要能把立羽的配方弄到手就给他100万。”我说。“他们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曹毅哂笑着。“只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曹公子会来这么一手啊。”我也笑了。“胡秘书,怎么了?”曹毅的电话丁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曹总,事情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要求赔偿的金额财务部也已经清算好了,现在起诉书已经由我们的律师投到了法院。”曹毅并没有避开我的意思,一句一句我都听得真切。“好,知道了,对了我下午不回去了,有什么事儿打我电话吧。”曹毅说着就挂了电话。
“你不想问我点儿什么?”曹毅挑逗一样的看着我。“既然你没有避开我打电话,就说明你愿意把这件事儿告诉我,那我就等着你告诉我喽。”我故作鬼脸。“立羽的配方公开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法院的通知,原告方已经撤诉了,这就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所以我决定乘胜追击,反诉他们诽谤和商业讹诈,这几天一直在和公司的董事还有律师商量怎么*作这事儿。”曹毅平静的说。“这不是挺简单的吗?”我问。“起诉我们的不过是个无名之辈,我要揪出来的是背后的黑手。”曹毅看着我。“这支黑手只怕比徐胜隐藏的更深。”我也思考着。“是啊,我要求的赔偿金额将远远超出徐胜的承受范围,而答应给他钱的老板此时是不会出面帮他的,而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就行了。”曹毅的眼神突然落寞,“其实我并不想这样,我只想过平凡的生活,就这么难吗?”“别这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客观规律,顺其自然就好。”我说。“真没想到,我只是想给你送个礼物罢了。”曹毅的兴致并不高。“这个礼物我很喜欢,包括这场官司。”我笑着对他说。
“你说真的?”曹毅的眼神中有了些光彩。“真的,这场官司的意义在于对于救赎深层次含义的剖析。”我笑了笑。“我倒是没这么想。”曹毅说。“真正的救世主其实就是自己,这也就是人们说的输血式的扶贫和造血式的扶贫的区别所在,一味使用卑鄙手段从别人那里强取豪夺来的,永远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就像是我国一样,没有外国资助的产业都蓬勃发展,相反那些过度引用外国技术的倒是积贫积弱。”我看着曹毅。“所以呢?”曹毅饶有兴趣的听我说。“所以这场官司无论胜败你已经赢了,其实从立羽上市获得好评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赢了。即便这次他们拿到了立羽的配方也只是步你的后尘罢了,他们永远无法追赶上你的脚步。”我说。“有你这样说,我真的很高兴,我希望你是真心的想嫁给我。”曹毅看着我说。“好好看路,看我干什么……”我把他的头推正,之后我们都不再说话了。
“对了,下午你小心一点儿,那个徐胜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把我送回医院曹毅嘱咐道。“你放心吧,我是一问三不知,打他又打不过我。”我笑着对他说。“还是尽量别发生冲突吧。”他有些担忧的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他硬碰硬的。”我笑着让他放心。“嗯,你自己小心,晚上下班我来接你,明天是周六了,我带你去个地方。”曹毅也对我笑着。“要不别折腾了,下周官司就要进入调查阶段了吧。”我说。“没事儿,我早就准备好了,有你朋友帮忙开的认定书,就已经足以把他们吃得死死的了。”曹毅笑着。“别大意。”我说。“你放心吧,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害怕。”曹毅笑着看着我下了车。
刚踏进医院大门,就听见一个女人尖利的哭喊声,我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仰天长啸的中年女人,她使劲拉扯着担架上白色的布单,喊着某个人的名字,我的心情莫名的沉重,为了这个不知名的女人,更为了躺在白布下面的那个陌生人。这个女人前几天我曾经在外科楼见过,当时她正与一个脑外科的医生吵得不可开交,说这里医药费太高,要转到别的医院去。后来也是脑外科专家会诊,建议这个病人转院,结果前不久送回来急救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看着这样的情景,我又想起了皇甫汕,为什么尽管他的模样留在记忆中越发的清晰,然而对他的思念却越发的淡然,曹毅已经住进我心里了吗?不知为何,突然一种奇怪的伤感涌上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突然理解了什么叫做无所适从,我的心一阵阵的紧,很难过很纠结也很无助。那些期盼一层一层的变成束缚,紧紧锁住我,我不停地挣扎不断的反抗,可是突然有一天所有的束缚都不见的时候,我突然发现,竟然看不到自己的心了,那些曾经的豪情壮志,曾经可歌可泣的自信,曾经相信一定会开花的梦想,这一切似乎都不见了,突然发现,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是不是因为我把过多的精力放在了如何反抗,反而忽略了自己的内心呢?我突然不知道,我不知道再一次面对蓝天的时候,我是否还有勇气抬起自己高傲的头,是否敢于挥动翅膀,敢于面对一切的挑战。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我问我自己,对感情是这样,对事业也是这样,难道不去争抢就能远离那些恩怨是非吗?难道只有那些功名利禄才是人生的意义吗?那些虚妄的名誉就是我曾经认为可圈可点的梦想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金庸、古龙笔下多少世外高人都难免遭受到世俗的打扰,更何况是我呢?一年了,我回来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我都干了什么?我不敢去想,这一年我什么都没做,基本上就是混吃等死,这是我人生中最空虚也是最无聊的一年,这一年我的眼泪似乎一直在眼睛里打转,似乎心里总是藏着莫大的委屈,这一年尽管曹毅就在身边,可是我很孤独,很多时候我开始自己和自己说话,真的是“我一个人看书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对话谈心”,面对他们和他们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皇甫汕,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什么,或者说那样温馨的气氛让我不忍心去破坏,所以我宁愿隐忍不言。
上个星期看小说,本来那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小说,可是看到最后我竟然泪流满面,我开始害怕,真的害怕,听着五月天的《时光机》,再一次,我是不是还会走向这样的结局呢?好像我的反抗换来的只是声声指责吧,那一字一字就像是一把锤子,狠狠的把我的心,我的梦还有我的翅膀敲碎,可是这些话我该对谁说,除了一个人悄悄的躲起来不说话不支声还能怎么办呢?
一个学心理的朋友对我说,徐翊,你的世界塌了,其实我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被大雾遮住了,我看不透也找不到方向,是这样,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找到上千个理由说服自己,可是眼泪还是润湿了眼底,莫名其妙,我等待着自己的阳光,等待着能暖透我所有忧伤的阳光。
我想是时候放皇甫汕自由,也该放自己自由了,既然已经回不去,就没必要抱着一个不堪一击的泡沫互相折磨,很多事情就像是手中的细沙,越想要使劲抓紧就会越快的流逝,我们在疲于奔命却忘记了旅行真正的意义,我们盲目的想要达到终点,却忘了欣赏沿途的美丽,我们渴望得到浪漫的爱情,却忽视了身边最淳朴的感受。人嘛,都是缺什么想什么,没什么要什么,当我们学会低下头去盘点自己拥有的,就会觉得很快乐。欲望永远难以满足,这是每个人的贪性,是上帝给人类涂上的性格底色,我也一样难以满足。可是也许曹毅就是那抹愿意照进我心里的阳光,他愿意包容我的秘密、我的倔强和我的一切,尽管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但可能这就是人生的魅力,若是一切都过于完美,那些真正美好、值得珍惜的事情又有谁会去理会呢?我想这一仗我们都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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