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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色倩影挡在了易枫前面。
压向易枫的大山轰隆作响,形成的威压已将身后的偏厅压垮,罡风吹得白衣女子青丝飞舞,衣袂飘飘,女子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刚毅,秀目紧闭,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雨儿,你让开!”
见来者竟是自己的女儿,林允大骇,急忙撤回法诀。
易枫松了一口气,身体经阳寒之气冲刷变得有些虚弱。
“父亲,他不是坏人,求求您放过他”
“此子勾结妖魔邪佞,不除此人,日后将多一祸害”
“所有阻挡你的势力都已被扫除,为何您不能放过他。”林雨茉神情悲切,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珠水。
望着楚楚动人的林雨茉,易枫心中不禁感到愧疚,而更多的是感激。
“雨儿,多说无益,你快点让开,今天我必杀他无疑”
“趁现在,你赶紧从后门离开,还有,希望你今后不要怪我父亲。”易枫的耳边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
虎毒不食子,雨茉应该不会有危险。易枫向她绝美的背影投去感激的目光,毅然转身遁去。
“您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看着离去的易枫,林允心急便要追去,却被林雨茉拦住。
“你……”林允心中叹了口气。
每当面对这位女儿时他就变得无能为力,他视她为掌上明珠,他对她关怀备至,从不拂她之意。
易枫停下了脚步,在他面前的是虚迷幻境,林允为防他逃走早就设下重重封印禁制,若无大法及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根本没有可能走出去。
眼前的阵法复杂多维,迷幻丛生,一时半会找不到头绪,然后方林允估摸着也要追上来了,易枫陷入了沉思,是否硬闯?
“这里是迷幻竹林”
就在他难以抉择的时候,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林浩背着松纹古剑出现。
“跟我来吧,”林浩转身走入了幻境。
来者意图难以逐磨,易枫更矛盾了,思忖良久,他迈出了步伐。
林里迷雾丛生,四处幽光缭绕,脚下踩着的不知是什么泥泞的东西,只见前方便是万丈深渊,再不可踏出半步。一幕幕熟悉的画面出现在眼前,眼花缭乱,思绪被牵引回到了过去。耳边低声絮语,迷幻悠远,慑人心神。
“心无杂念,不要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跟着我走就对了”
易枫如梦初醒,望着不远处的林浩,顿时幻念驱除,心静神定。
渐渐地,视界变得清晰,一条羊肠小道的轮廓慢慢浮现。
“这条路通往城外,你可以沿着这条路离开。”林浩脸上无喜无忧,声音生涩没带丝毫感情。
“你……”
这个有时任性,有时又显得成熟的难以琢磨的男孩让易枫感激之余,不免有些担忧。
“今日救你一命,你我从此两不相欠。”林浩还是冷酷的表情。
易枫默然,他似乎感同身受,他觉得他的遭遇与自己相似,所以很能理解林浩的心情。
“你本性善良,但是心结未解,剑走偏锋,心魔驻守,若不及早祛除,迟早会走火入魔,堕入魔道,到时候将万劫不复”,易枫回首道。
“先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林浩很激动,声音有些颤抖,眼角也在抽搐,肩膀不住地颤抖,因为,不久前他就意识到了,随着功力的加深,他愈加变得嗜血。
“我这有寂灭心法一卷,勤加修炼,能稳定心神,克制心魔”
易枫也不等林浩回应,便将一段精神烙印度向林浩识海。
感受着脑中传来强大的精神印记,一道道泛着金光的人影在演动,与心法口诀交织缠绕,这就已经让林浩心神镇定了不少。
望着易枫离去的背影,林浩眼光变得复杂,他对这个年纪与他相仿的男子感到钦佩,或许说有些羡慕……
巍巍峨峨的高山绵延不绝,山中青松古柏,苍翠欲滴,草长莺飞,鸟语花香,与万里蓝天交相辉映,正是阳光明媚,山河日丽。
只有在这接近自然的地方才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在面对自然的时候,人在变得渺小的同时也会回归本源,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赤裸着身子,未着一丝尘世的渲染,融入在天地之间。
有人说世事难料,故事总是不按照人们的意愿沿着既定轨道发展。
这件事就结束了吗?
很多事情没有结局,而没有结局本来就是一种结局。
无极门、煞魂门、还有伏虎帮的下场值得同情?可又有谁会同情惨死在他们手下无辜的人?无极城主罪恶不赦?可是他对付的本就是一群十恶不赦的人,而无双城百姓在他的庇护下安逸和平地生活着,设计自己也不过是为了施展他的野心,又有谁能说他错了?
欲之所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人还有欲望和追求,世间的明争暗斗就永无休止,
易枫长舒了一口气,心中豁然了许多,没有纷扰的世界真精彩。
然而事情真的结束了?神兽还在林允手上,他岂非算准自己还会自投罗网?易枫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而这时,他看到了一双眼睛,是忽然出现的,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呵,冰冷、僵直,如同死鱼的眼睛,过了老久方才转动了一下,才知道这是活人的眼睛。
这双眼睛给松弛的眼皮包着,满脸的皱纹,就如西北的疙瘩黄土地,没有一丝表情,老人就这样站着,但背佝偻着像一条虾米。
易枫着实惊了一跳,老人就是那茶摊的老王,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龙虎堂的密室里,想如今他的身份应该是无双城主的门客吧,易枫实在没想到出现在这的会是老王。
老王和一位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甚至从身形来看更瘦弱,易枫从没见过老王出手,初次在茶摊见他,易枫一直把他当作老实的普通人,然而易枫却不敢掉以轻心,老王两次悄无声息地来到易枫身边,可是他却没有一丝察觉。
敛气于内,返璞归真,老王修为已臻至无形!
“没想到来抓我的人会是你。”易枫摇了摇头无奈道,他对老王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不由让他想起慕爷爷。
过了许久也没听到老王的回应,易枫望去,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见老王紧盯着自己,灰白色的眼珠似乎慢慢流转出光泽,眼眶也似乎有些湿润,肩负着沉甸甸岁月的佝背有些颤抖。
“孩子……”老王因为哽咽而凝滞,“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易枫不明所以,然而出于对老人的好感,他来到了老人跟前,老人要是想杀他,根本不必那么大费周章。
老人踮起脚尖方够得着易枫,颤抖的手长满了老茧,摸着易枫的脸颊。
“像,真的太像了。”老人拍了拍易枫的肩膀,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嗯,好……真的太好了……”
易枫仍是莫名其妙,但是他从那双粗糙的手上感受到了久违了的温暖,直觉告诉他,老人定和他有关系。
“老人家,您认得我?”
老人使劲地点了点头,因身体佝偻失衡而显得有些滑稽,他拽着易枫的手就要走。
“您要带我去哪?”
“跟我走,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老人带着易枫来到一个山洞里,山洞里只有一张铺着干草席子的简陋床铺,一盏像是随时都要熄灭的油灯。坐下后,老人仍难以平复心中的激动,一个劲儿地打量着易枫。
“您要跟我说什么?”易枫反倒有些不自然。
“你看看,你还记得我不?”老人尽量站直了身子。
易枫打量了许久,道:“你我第一次见面不就在你的茶摊吗?”
老人神情颇有些失望,道:“也对,我现在变成这幅摸样,又有谁还能认出我来,何况那时候的你还不记事。”
“您是?”易枫将脑海搜寻了一边,仍然没有任何印象。
“也许太过久远了,你在天虞宫可曾听过裴鹤?”
“岂止听过,天虞宫碧落一脉前任峰主裴鹤不但在天虞宫,就是在整个修行界也是鼎鼎有名,难道……”
易枫望着眼前这个落魄的老人,不敢往下猜。
“哼,没错,就是我,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这把老骨头。”老人自嘲道。
易枫此刻的表情就如生吞了一个臭鸡蛋,你叫他如何将享誉武林的名宿与眼前这位衣衫褴褛的老人联系在一起!难怪这小小的无双城既然有这种境界的高手存在!
“您不是早在数十几年前就失踪了吗?外界盛传您已归隐,却又如何出现在无双城,而且还替这些小人办事,变成现在……”
“你不用急,我会慢慢和你说。”老人眼中显现了一丝血色,眼光飘向远方,陷入深深的回忆。
“你真像他”
“你说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他就是天虞宫上任宫主天虞老人!而你,就是他的后人,他,就是你的亲爷爷”
虽然易枫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当从老人口中听到“天虞老人”的时候,易枫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看到你,我仿佛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他,雄姿英发,风流倜傥,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你应该听过有关当年圣战的事情吧”
“略有耳闻,据说当年正邪大战触发,波及整个大陆,那一战上至碧落下黄泉,哀鸿遍野,鬼哭神泣,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最后邪不压正,正派赢得了这场旷古奇战”
易枫想着这个画面内心就无比震撼。
“盛极必衰,此战本是不可避免,邪教势力当时已昌盛至极点,其门下弟子到处作威作福,欺凌百姓,为练邪法,屠杀生灵,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并不断侵蚀正教门派,眼看修行界一片乌烟瘴气,邪魔乌云就要翳日”
“于是在我天虞宫主持的天下大会上,各门派一致决定铲除邪教势力,毫无争议,你爷爷天虞老人被推选为联盟盟主,他带领修行界正派弟子与邪教展开了激烈的角逐,战场遍布华夏大地,我天虞宫中精英尽出,我与你慕爷爷本为师兄弟,这一战我们数位师兄弟并肩作战,现在想起来还真是令人怀念,却不知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天虞宫那些老家伙不知道死没死,还有你慕爷爷……”
老人目光眺望远方,有些凝滞,沉浸在曾经的岁月中,透露出丝丝悲凉。
“裴爷爷……”易枫在他身上找回了熟悉的感觉,慕爷爷的和蔼慈祥的面孔仿佛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诶……好,你长大了,好……”
裴鹤拍着易枫的肩膀,连道了几声好,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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