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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乌云聚集,灰蒙蒙的天空里,迟迟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令人窒息。
是愤怒,是悲伤,还是愧疚?
林允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眼角似乎多了几尾皱纹,鬓角青丝难掩苍白,忽然感觉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中年男子,似乎林浩的话将他拉回了现实,既然活着,凡尘琐事就如影随形。
望着林浩离去的背影,他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他心中始终存有芥蒂,而这个人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长得很像他的母亲,每当他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时,记忆的伤疤又被揭开。
当这个活泼的男孩生下来的时候,他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感,因为她离开了,是难产,她始终坚持要保住小孩,数度以死相要挟。
是我太自私了吗,他苦苦冥想。她走之前要他好好照顾他,可是他始终放不下,他把她离开的罪责都强加在了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为何来到这世间要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承受不属于他的苦难?林允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深深地自责。
“启禀城主”
一名下属跑了进来。
“说”
“无极门和煞魂门教众皆已处理好了”
“将两教掌门长老押往混元阁,加上十八重禁制,不要让他们逃了,我要亲自会会他们”
“遵命”
方才脸上的惨淡愁容已烟消云散,林允嘴角微扬。
“好”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林允猛然回头,神情显得不可思议。
只见易枫立在漆红抱柱一旁,拍手叫好。
“你……你怎么起来了。”林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大病初愈,在房中闷得慌,所以就出来透透气”
“你都听到了?”
看着有些不淡定的林允,易枫心中轻蔑地笑了。
非礼勿听,他不想偷听别人的家事,正待他要回避之时,那名属下匆匆跑进来禀告,听完其所述,易枫恍然大悟,他似乎明白这一切的缘由了。
阴谋,一场可说是天衣无缝的阴谋。
“在下实不愿窥听别人的私事,却无奈当了一回小人”
“那你可还听到些什么”
“其实你不用再掩藏了,”易枫摇了摇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整件事幕后的操纵者就是你”
“哦?你大概并还未痊愈,头脑还迷糊吧,”林允的眼神忽然变得与鸷鸟一样锐利。
“我总是在想一件事,可是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刚才我才顿然想明白”
“是什么?”
“我在想,以无极门门主的功力,季小凡是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在他眼皮底下救走神兽,无极门主之所以迟迟不肯动手,我想他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当然他肯定不会在意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也许只是他故弄玄虚,疑神疑鬼。”林允试探道。
“以他老道的经验,作为一教之主,纵然谨慎,所虑之事却也不至于空穴来风”
“那以你只见又是如何”
“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吧!”
易枫那比严厉语言还锋利的目光,似是要穿透林允的身体。
林允脸色变了变,表情有些不自然。
“无极门中应该有不少你的卧底吧,你们在神兽身上动了手脚,以便能不知不觉间将它带走,或者那根本不是神兽麒麟,为了制造有不世高手在场的现象应该耗费了你不少的精力吧,你所授之剑诀绝不是你本家法诀,只是为了迷惑他”
“就如你所说,于我又有何好处”
“若是无极老祖复活,那时的局面绝非你所能控制的,所以你不会让血灵继续成长,当血灵从我身上吸了几近饱和的精血后,这时候无极门的人竟如此巧合,突然出现打断了整场法事的进程,激化了双方蓄待已久的矛盾,然后最关键的一步便是无极门与煞魂门火并,而你,却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利”
易枫紧盯着林允。
林允默然,阴晴不定,转而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是一种被人识破后的狞笑。这算是承认了易枫说的话。
“可是我还有件事不明白”
“你说”
“为何偏偏选中我?”
“那时我正为如何挑起两派争端而绞尽脑汁,你的出现是我始料未及的,虽然打破了我原有的计划,却让我想到了一个更妙的主意,无极门狼子野心,想要复活无极老祖横扫修行界已久,煞魂门半斤八两,他门中煞魂旗是不知自何处得来的罕世凶物,若是解除封印,则势不可挡。既然如此,便要让他们看到希望,那就是神兽冰魄麒麟,如是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而只有你才合适成为这个引子,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卷入这场是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我却从来没有露面,自然没人会怀疑我”
“我何时进入你们的视野?”
“自你踏入这无双城”
易枫笑了,在他的地界里,也许连只苍蝇的无所遁形。
“那龙虎堂龙家大小姐的昏死只是一个幌子?”
“那却不是,她确实重伤失魂,而恰好早年间我学得鬼谷不传秘术,龙虎堂主龙傲救女心切,我答应他事成之后救其女一命,于是他配合着上演了这么一出精彩的戏”
“确实精彩,计划之庞大周密,不露行迹,无隙可寻。承蒙城主看得起,我做了这场戏的主角,可是,你何来信心保证我不失手,那洪荒之地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有死伤之祸。而且两派高手如云,我又怎能全身而退,”
“我确实捏了一把汗,那洪荒大泽封印了无数上古蛮兽,连我也不敢轻易涉足。然而要完成这件事还非你莫属”
“哦?”
“我虽知你身世门派,却看不穿你修行底细,我与你爷爷慕老前辈私交甚好,知你绝非常人,我花了不少时间得知你是九阳圣体,能抑凶兽妖邪”
“我还想知道,煞魂门一众为何在无极老祖复活千钧一发的时刻出现”,易枫又道。
“从你爷爷口中得知,你体内流着至邪至凶之血,这正是我所期待的,那无极老祖和煞魂旗煞气太重,非要你这无处可寻的血液方可滋养,煞魂门诸人早已接到密报,在浪尸山外等候,当他们见你之精血果能滋养血灵,于是自然不肯罢手,要将你夺走”
易枫点了点头,这其中环环相扣,只要一步棋错,则满盘皆输,他不得不佩服这位男子,思维之缜密令人咋舌。
“可是你计已成,为何还要救我?”
“孩子,你错了”
这时林允的望着易枫的眼神变得慈祥。
“我与你爷爷是故交,前辈已逝,我非但没有好好照顾你,反而利用你做那凶险之事,哎,我实在愧疚难当,他日有何面目与前辈相见”
说罢,眼框有些湿润,以手掩面。情真意切,其情可悯。
“可这两支邪教不除则永为后患,他们的凶残想必你也听过见过,不计其数的无辜之人惨死只为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若是无极老祖与那煞魂旗出世,正教将临前所未有之大敌,天下必为之动乱,生灵涂炭,苍生之祸”
易枫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好一番慷慨陈词,可是你为何在这冷香小筑种下重重禁制,是怕我逃走吧!”
林允脸色忽变,眼光在不经觉间变得犀利,但却在瞬间又被笑容和柔和的目光所取代。
“怎么会呢,我是怕有人闯入对你不利”
“无极门与煞魂门已被你掌控,无双城中三大帮派也早已支离破碎,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又有谁会为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冒生命之险闯入城主府,得罪于你。你不用再演戏了,你口口声声说与我慕爷爷相交甚好,哼,很感谢你女儿每天都来照顾我,我身体已无大碍,可是我的真气却在不断流失,现在却与常人无异,这应该归功于每天一剂的良药,如果我没猜错,你为的就是我体内的煞魂旗!”
易枫不畏激怒林允,当林允不断提到慕爷爷时,他的虚情假意让他感到鄙夷,他要撕毁林允虚伪的假面具,纵然知道自己身处虎口。
“哈哈哈,你果然聪明,我其实非常看好你,若非迫于无奈,我倒真想留下你,将雨茉许配与你”
“城主抬爱,小子无福消受”
“我也不必向你隐瞒什么了,原想借用你的身体温养煞魂旗,现在想来却无必要了,只要将煞魂旗取出,再用你的精血以修罗尸火祭炼,就可更早功成,顺便还可以看看你身体内有什么古怪”
话未说完,林允如一道雷电夹带万钧雷霆之势劈向易枫。
然而这一招却未劈中,因为易枫宛如一道清风离开了原地。
“你功力没消失?!”,林允显得有些诧异。
“真的很感谢雨茉小姐,她是个善良的好女孩,非但没有给我下药,反而助我调养,而今我修为已胜往昔”
“哎,雨茉这孩子太感情用事”,林允有些叹息道,“不过,就算你功力再涨十倍,今日也不可能从我手中逃走!”
易枫心神一震,林允修为如大海,深不可测,所学功法包罗万象,博大而精深,听其口气,似乎无极门和煞魂门那几位前辈也非他对手,其境界更是难以想象。
林允还未动手,外放的威压已经使易枫喘不过气来,泛起一阵无力感,他顿时觉得在他面前自己像是一只蝼蚁,毫无抗拒之力。
易枫作了拼死一搏打算,他准备催动手中的上古凶兵,只要凶兵与五行真火之间的平衡遭到破坏,凶兵便会释放出不属于这凡尘的力量,这是上古凶兵数次催动的原因,当然易枫却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相信没有人可以抵挡这超越极限的力量。
一座山岳浮现在林允胸前,指尖滑动,山岳拔高数丈,荧光熠熠,泄出一道道缭乱的紫气,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大压迫感瞬间充斥着整个空间,似要将人撕裂,仿佛时间和空间都凝固了。
“城主竟然使出了御岳诀,快,我们赶快离开这!”那远处驻足聚集的几个弟子震撼无比。
易枫指节握得发白,他将玄寒之气自五行烈火处度向身体的另一边,烈火燃烧得越来越猛烈,胸口一阵通红,寒气也忽然开始翻动,易枫感觉手中的凶兵开始震动,隐约间就要喷发了。
“住手”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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