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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琅本以为方易等人会来找他麻烦,但而后的几天中,他们都没有再出现过,这也令他能够放下心来专心修炼。
起初古琅对于挑水砍柴一事还有所芥蒂,他并不相信此等杂活儿能够在修行上起到太大的助益。但随着日子一长,当古琅开始了解并学会掌控青龙精血,与万木诀相互融合,而后一次次地将他从疲累中解脱,获得那种无法言说的畅快之感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修行果真是在不断地进步的。
不出一月之功,他便感觉自己触到了一面壁垒,一面坚实的壁垒。
“唔,那是气玄境二重的屏障,要突破可是,唔,十分艰难的。”二师兄周冬瓜嚼着一只苹果,含混不清地说道。
“是吗……”古琅摸着发热的腹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二师兄,你现在到达什么境界了?”
周冬瓜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我才气玄境三重,大师兄也是,不过大师兄和我情况不大一样。”
古琅有些在意,问道:“这话怎么说?”
“唉,瞧我这嘴!”周冬瓜对自己一时口快显得颇为懊恼,挠了挠头,说道:“这事吧,不好说,师父平时也绝口不提的……要不,小师弟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果然大师兄身上有不为人知的故事。从第一次看到师父对大师兄的态度有些古怪开始,古琅就有这种感觉了。
“没关系,师弟不问便是了。”古琅没在意地笑了笑,却将这事牢牢记在了心间。
周冬瓜咧嘴笑开,“小师弟吃个苹果?”
“多谢二师兄好意,”古琅摆了摆手,朝院门口走去,“师父还叫我过去呢。”
周冬瓜悻然地哦了一声,待古琅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咬了口水润的苹果,这才回过神来:“嗯?师父叫小师弟了吗?我怎么没听到……”
当古琅来到隔壁项叔牙的小院里时,正巧碰见他在晒被子,宽大的被褥将他佝偻瘦弱的身子几乎都挡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不能将被子搭到竿子上去。
“师父我来帮你。”古琅赶忙上去搭了把手,虽他身材也不算高大,光论力气却怎么也比一个满头华发的老人大一些,三两下就将被褥搭了上去。
“你、你……”项叔牙扶在竿子上,摇着食指,指了下古琅,却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干褶的面皮涨得通红。
古琅上去扶住他的胳膊,一脸忧虑地问道:“师父,晒被子这种事大可施用仙法来做,您何必亲自动手?”
项叔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喘道:“你、你看我,看我!这就是仙道,不动用灵力就跟个废人似的,咳咳咳,现在知道为师为何偏好武道了吧?”
古琅愣了一下,既不能说好,又不能说不好,只得苦笑着点点头。
项叔牙坐在院中石凳上,喘了几口气,等他将气喘匀净了,瞥着古琅问道:“怎么,触到气玄境二重的那层屏障了?”
古琅点点头。
“嗯,那你来坐下,为师去拿针过来,顺便把你这七日淤积的青龙精血再疏通一遍。”项叔牙说着便要往屋里走。
古琅心头一急,出口问道:“师父,就在这里吗?”
“降灵仪式你以为要多大阵仗?为师这小院绰绰有余了,你小子就安心等着吧。”项叔牙摇了摇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子里去了。
趁着这些微的闲暇功夫,古琅四下看了看师父独居的小院,简洁、朴素,似乎与他那间繁杂的小屋不太相符。
屋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不知为何,古琅竟有些紧张起来,手掌中渗出了一丝热汗。
在修行万木诀时,师父便曾告诉他,隐灵剑诀的第一式,要等到即将突破气玄境二重的时候才可修炼,而今日,便是达成的契机。
少顷后,项叔牙捧着一只薄而长的精致银盒走了出来。
项叔牙走到院子中央,低着头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仔细地走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每走几步,都要抬头看看天,又似乎在比对着什么。
终于,他在树边十步左右的位置上站定,眯着眼观察了一番四周方位,点了点头。随后,古琅就见他脚尖儿轻轻一踏,登时之间,无数股有形可见的风柱从他脚底喷出,凝聚成旋,卷起落叶尘埃,突然旋风爆开,劲气如浪狂猛卷向四方。
古琅迫不得已蹲身躲在石桌下面,耳边狂风,呼啸撕扯,令他不得不抱紧双耳。风势之剧,甚至连隔壁院落,周冬瓜手里吃到一半的苹果都吹落在地。
等到风停气歇,古琅才缓缓从桌下站起身子,惊讶发现,此刻院中的地面上,可谓一尘不染,泛灰的石板竟被那股劲气尽数冲刷得纯白如雪。
前几日听大师兄说,师父是门下五长老中,最早参破地门境的一位,那时古琅尚还不知师父究竟有多厉害,如今方才知晓,地门境的大修行者随便一跺脚,大地也要脱层皮!
见得此状,古琅平静的心底,似乎掀起了一丝波澜——
那既是敬畏,又是向往。
项叔牙望着干净的小院,满意地点了点头,冲古琅这边招手道:“过来这边。”
“是。”古琅快步走了过去。
项叔牙袖筒一翻,三根银针忽现于指间,古琅心领神会,将右手伸了出去。
但这一次,项叔牙并没有着急放血,反而将针尖一藏,盯着古琅,意味深沉地说道:“以血画阵不难,但你要画的,是最容易,也是最难的……自在阵。”
古琅对这一句两意的话有些迷茫,不由问道:“那弟子该怎么办才好?”
项叔牙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所谓自在阵,便是以血为笔,画出你所体悟之物,不可言传,却必定发自内心,凝形于神识。”
说着,他扬手高指青天,道:“你看,那片天。为师眼中看到的,是青天深处,那条隐秘的深蓝长河,好似一条蛰伏沉眠的巨龙,但若是你二师兄周冬瓜来看,这可能就是一锅水蛙汤……”
“阿嚏!”隔壁的周冬瓜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一脸迷茫地看向四周。
但凡牵扯到二师兄的事,总是令人忍俊不禁,古琅甚至险些笑出声来。
项叔牙却不以为然,反而面色凝重地说道:“就像刚才为师说的那句好似废话一样的话,这事说它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全凭你的体悟。”
随即,他将那三根针重新捻在指间,道:“废话到此为止,手伸过来。”
此刻古琅尚且还在回味师父的话,将手伸出去还未有丝毫的感觉,项叔牙便已收回了银针,三股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下来。
“还在发什么呆,赶紧把眼睛闭上!”项叔牙见状焦急地大喝一声。
古琅被震得浑身一抖,丝毫来不及准备,便猛地将双眼闭上。
他以为,师父会引导他,至少会在一旁安抚他的情绪。
但是,当他闭上双眼,彻底沉沦在黑暗之中时,连同外界的声音,也一道隔绝了。
“师父?”古琅尝试着呼唤,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开始感到一丝慌乱,在黑暗中,仿佛听到耳畔有狂风作响,向上吹刮。
他下意识地想要牢牢踩住地面,却一脚踏空,于是眨眼之间,整个人向前倾倒出去,好似从悬崖边坠落一般,忽然急速坠落!
在疾坠的半空中,狂风肆虐,他拼命挥舞着手脚,却无法平衡身体,与此同时,他似乎感觉到了在不远处的下面有一股寒气,伴随着狂风吹来,那是地面的气息,这意味着他会摔烂成一团肉泥。
“呃!”古琅几尽一切办法想要将身子翻转过来,却不慎让脑袋朝向了下方,身躯彻底颠倒了。
我要死了么?
任由冷风如刀,在裸露的肌肤上割过,古琅缓缓放开了紧绷的身体,自由地朝着下方坠落,仿佛置身于云端,享受着无拘的自由所带来的片刻欢愉,他轻轻闭上了双眼。
忽然,一个声音从心底传来,轻轻地回荡在耳边:“古、古琅,我、我一直看着你……”
“大钱?”古琅欣喜之下,猛地睁开双眼,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在瞳孔中不断放大。
那是一张冷峻、严酷、不苟言笑的面孔,戴着半边紫色的面具,两道剑眉毛之下,散发着刀锋般寒光的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古琅,不带一丝情感……
怒火,恍若有形之物,顷刻间吞没了古琅所有的意识!
“古不仁!!”他紧咬的牙关几欲剁碎,怒火在疯狂地燃烧!
然而,又是一瞬间,那张令他痛恨的面孔宛如一阵青烟,被风吹散。倒垂的眼帘中,陡然映入了一片纯澈透明的,深蓝色的星河,悬挂在他渐渐坠落远离的天空之上。
风,静止无声;人,如在水中。
这片星空,是那般熟悉,又那般陌生,心头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在催促他朝下方看去,于是他仰头看去。
一条发光的银色河流在遥远的下方,朝着彼岸的西方静静地流淌,与天空仿佛镜面。分不清哪边是天,哪边是水,他在坠落,却又突然像是悬停在了空中。
渐渐地,当他发现自己再度掌控了身体时,下意识地握住了五指。手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湿湿的,他将手指缓缓伸开,露出手掌,低头看去。
只看见,手掌中有一枚青色的种子,小小的,很脆弱。
古琅好奇地注视着它,忽然,一颗圆润的绿芽冲破了种子的外壳,探出了头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嫩白的茎越长越长,很快结出了果,开出了花。
那是一朵紫色的花,绚烂绮丽,古琅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了它。
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折断它,于是想要将手收回,但他却发现自己触碰到的,是一种坚硬而冰冷的物体,而在那物体之中,似乎又有一股生生不息的气息在流淌,直至永恒。
它仿佛在召唤着自己,召唤自己去将它拔出。
古琅的右手不可控制地,自发地握住了那朵紫花,那感觉冰冷透骨,然而一只手似乎握不住它,于是他伸出左手来,两手合握。
他的心口狂跳不止,甚至全然忘却了自己正身处在一片天水混沌的天地中,一心只想要将那朵花拔起。
深吸一口气,突然,他猛一使力……
“就是这样!”
项叔牙兴奋的吼叫声蓦然传入耳来,古琅心神一震,霍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目。
只见他此刻正弯下腰,在身下一块结构复杂却行云流水的血阵中,以双手握住了两把漆黑的剑柄。
看着手指上还在滴落的鲜血,古琅顿时出神:这血阵难道是我画的?
项叔牙见古琅有些分神,在一旁急得直跳脚,恨不得撩膀子亲自上阵:“这么复杂的自在阵你小子都画出来了,可不准给老夫在这最后关头松懈,快使劲儿拔啊!”
被项叔牙动气的一喝,古琅一下子惊醒过来,咬紧牙关将那两把剑柄从血阵中奋力拔出!
一道夺目的青色光柱从血阵之中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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