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腹背受敌,朝不保夕,也要风风光光的做完既定的场面计划。”
这条上流社会的“排场潜规则”林晚婧在英国的时候就深谙其中道理,她跟随公爵一家参加过很多各种名义举办的舞会和酒会,有些家族在宴会结束后便悄然落寞,连名字都被剔除出了上流圈名单,不小心有人提起,最多也只能得到“那一家啊,我知道。”这样的回答。
虽然爸爸和爷爷不说,但林晚婧能体会到来自客源和竞争的压力,一边是出口订单骤减,织造厂却需要大量订单为继生产,宏麟纺织恐怕要面临成立至今的第一次利润负增长,收益减少,就意味着要挪用通过其他方式获得的利润来支付厂里的正常开销,短时间内或许可以维持,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另一边,沈家砸重金从其他工厂挖掘熟练技工,未到年假,可林熙峰已经收到了十几张辞职申请,辞职理由各种各样,但所有人都相信他们是去了沈家的织造厂谋求更高的收入。在订单减少的情况下,等比例的人员减裁虽然是明智的,可是批准工人离职容易,要他们再回来就难了,特别是在工资差异悬殊的前提条件下。
“做实业嘛,低谷总会有的,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林熙峰总是这样说。
可是情况真的会好转吗?帅府的宴会结束,所谓“开年执行的新政策”传的满城风雨,虽然说鹭洲的政策每年都会根据上一年的具体情况做出相应调整,但这次的政策中,“海监令”却引起了众多商家的揣测。
传闻中的“海监令”零零总总有二十条之多,其中最引人关注的莫过于“进出港货船上所有货物装箱后都要贴封条,封条上加盖洋行的公章,或者相关有资质机构的公章,一但查到未盖公章的,全部要开箱检验,确认不是违禁物品之后才可以放行”一条。
林晚婧知道,这是政商垄断的开始,在西方社会,这种生产经营模式十分常见,商家资本会因为社会政策甚至是军事政策迅速膨胀,但若是其依托的势力倒台,资本迅速亏损,撑不过亏损的低迷时期,等待这个企业的只有负债甚至是破产。
不管怎样说,未成文的政策说到底也只是一则留言,相比起这一则不知真假,即便是真的也无可奈何的政策留言来说,另一则从舞会上流传出的花边新闻更令人津津乐道:
少帅刘瑾钟情于林家大小姐林晚婧,目无旁人。
晚宴那日,林晚婧应邀随父母准点出席,她选了一套碎花的西式礼服,在众多名媛中很是醒目,晚宴结束,舞池由年轻人主宰,林晚婧来者不拒的更换舞伴,自从回国之后,她再没有这样尽兴的跳过舞。欢快的曲子结束,乐队也中场休息,再过一会儿,舞池会转入较为柔和的曲调,林晚婧回到父母身边,她的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面色潮红,看上去相当兴奋。
“你这孩子,跳个舞要这么拼命么?”莫织冬拿起手绢为她擦汗。
“高兴嘛,我都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林晚婧仰头印尽杯中果汁,笑道,“妈,您知道吗,我在英国的时候,公爵家每个月都会举办私人舞会,每次都到快天亮了才散场。”
舞厅门边的侍者用手杖敲击了两下地面,全场肃静下来,宾客们的目光纷纷投向门口。
“大少爷到。”
林晚婧转身看向门边,却见刘瑾塑像般立着,宾客们向他微微欠身行礼,而他也致意回礼。
“瑾儿,今天怎么想到要过来?”刘道麟显然没想到刘瑾会出现,惊喜问道。
“手里的事情做完了,想着很久没有跟父帅共享天伦,特地过来了。”
“我的瑾儿长大了,懂事了!”刘道麟言语欣慰。
“云柔啊,你看看,咱们鹭洲城里数得上名的大家闺秀都在这儿了,可有你心仪的那位小姐?”问话的是大夫人佘氏。
刘瑾笑而不答,于是这便是默认了。
“哦,敢情你不是来看父帅,而是来看意中人的。”刘道麟佯装生气,转而又笑起来,“不过没关系,瑾儿长大了嘛。既然在这儿,领过来让父帅看看可够冰雪聪明配得上我瑾儿的英姿飒爽啊。”
中场休息时间结束,一旁的侍者走过来轻声提醒:
“大帅,请您开第一支舞。”
“不用了,我有些累了。”刘道麟摆手,“大少爷在这儿,今天后半场的第一支舞让大少爷替我开吧。”
林晚婧站在舞厅的另一端,见刘瑾频频看她,心中的不安都写在脸上。
“楠楠,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啊……没有,那个……妈,我有的累了,咱们先回去好不好?”
“你这孩子,累了不早说,这会儿下半场都开场了,不好离开啊,要不你到旁厅休息下?”林熙峰眉头一簇,中途离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也好。”林晚婧笑的勉强,可是一抬眼,却见刘瑾正阔步向她走来,目光含笑,似看透了她借口逃脱的企图。
“不要……”林晚婧在心中悲叹,“上帝保佑,他不是来找我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也许是刚过完圣诞节公务太多,上帝显然是没有听见她的祷告。
“眼睛进傻沙子了?”刘瑾止步在她面前,薄唇轻启,吐字如珠,每个音标都圆润的无可挑剔。
“没有……”
“那可以赏脸陪我跳这支舞吗?”刘瑾向她伸出手。
“我可以说不吗?”林晚婧用眼神问他。
“不行。”他用更加坚定的眼色回答。
林晚婧硬着头皮搭上刘瑾的手,任由他拉着往舞池中去,乐声想起,裙摆轻扬。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下?”林晚婧小声埋怨他,她指的是请她跳舞这件事。
“你呢?你也没跟我商量啊。”刘瑾在她耳边回敬,他指的是她会出席舞会这件事。
“这是你家的办的宴会诶!宾客名单有谁你不过问的吗?”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与我无关。”
“你该不会以为我答应陪你跳这支舞,就代表着我答应了你的求婚吧?”
“你觉得现在你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他的下颚就在她抬眼可及的地方,均匀的心跳到她能听见。
“若我拒绝呢?”
“我打赌你不会。”
……
不会吗?自舞会结束,林晚婧便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无论自问多少次,她都问不出答案。明晚就是小年夜了,商行已经放了年假,若不是早前答应过长辈们今天要去港口接回国的堂妹,她是决然不愿意出门的——她能猜到市集上的云云众口会把舞会的事传成什么样子,她不想听到,而她也庆幸此刻李凌瑞不在这里,她祈祷这件事不会漂洋过海,祈祷他不会听到,留言而已,四十九天之后就可以散尽了吧,至少她希望如此。
林晚婧一路都在想心事,脸色沉闷,不时还轻轻叹气,见她如此,司机将车停稳在港口的巷子里之后,问道:
“大小姐,看您心情不太好,我去给您买些吃的吧。”
见林晚婧应允了,司机开了车门离去。
因为不愿意停在主干道上,林晚婧特别交代司机找了条僻静的巷子,靠着海,在港口辅道的尽头,远远的可以看见码头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耳边却只有似有若无的滴水声,不知哪户人家开着收音机,悠悠的歌声与烤面包的香味一起飘散在空气当中。林晚婧摇下车窗,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司机徒步穿过巷子,刚转过转角,肩膀便被人勾搭上了:
“阿标,别来无恙啊。”
“胖子哥,你吓死我了啊!”阿标抚着胸口喘息,“你在这儿做什么?”
“等你啊。”胖子咧开嘴笑了。
“你的牙怎么了?好像……”
“哦,前两天在局里被那群杂碎打的,”胖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今天没上班?”
“有,跟大小姐来接二小姐的,这不是来给大小姐买点吃的么。胖子哥,这一代你熟,哪家店的东西好吃,带我去呗。”
“你小子倒挺殷情的嘛,是条好狗。”胖子拍了拍阿标的肩膀,似是玩笑,却带着一股子嘲讽,“行,哥带你去。走吧。”
胖子领着阿标穿过码头广场直往对面的巷子中去,阿标直觉不对劲:
“胖子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好像有点太远了,我不放心小姐啊。”
“行,那就到这儿吧。”一直在前面领头的胖子转过身,笑的奸诈,“小子,哥平时待你不错吧?帮哥个忙行不?”
“你说,能帮到的我绝不推辞。”
“把你的车借哥用用,哥有急事。”
“那不行!车是大小姐的,我要有本事弄辆车,肯定借你!”阿标依然以为胖子在开玩笑。
“别那么小气嘛,你把车借我了,那小丫头片子能奈我何?”胖子走上前,伸手便要掏阿标的口袋。
阿标后退两步,背却结实的撞在另一个人身上,他回头,见另外三个**模样的男人正围堵着他,领头的男人推了他一把,他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胖子扑上前压着他,从他的口袋中掏出了车钥匙。
“不可以!”阿标抬手去抢,脸上却结实的挨了两拳,鼻血霎时间淌了下来,一时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你小子,放老实点,今天的事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被人抢了,但是不知道是谁,听见了没?”胖子拽着阿标的领子把他拽起来,说完这话又重重的丢回地上。
“不行,钥匙不能给你……”阿标甩甩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前抱住胖子的腿。
胖子踢了他两脚依然甩不开,他递给另外三人一个凶狠的眼神,三名男子围上前来对着阿标一阵拳打脚踢,直到阿标趴在地上再爬不起来为止。
“让你老实点你不听,是你逼我的,别怪哥。”胖子蹲下身,拍了拍阿标的脸。
阿标躺在地上,看上去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似的。见他如此,胖子起身离去,没走几步,却听身后传来阿标虚弱的呼救声。男子站住脚步想回身再补两脚,却被胖子拦住了:
“别管他,走吧,我不想节外生枝。”
谁知阿标喊了几声之后,忽然间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追上前去,搂住了男子的腰,吵着巷口大声呼救,几近哭喊的呼救声终于引来了路人的关注。
“妈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男子咒骂一句,掏出**狠狠扎进阿标的身体里,捅了两刀之后,阿标的手松开了。男子又回身踢了他一脚,这才解气似的追上前面的同伙。
刘瑾带着陆晗和侍从听见呼救声追过来的时候,胖子已跟同伙跑出巷口混进了人群当中。
“少帅,追吗?”陆晗请示。
“先救人。”刘瑾快步朝巷子里躺在地上的阿标走去,却见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白色的制服,“还坚持得住吗?”
“先生,请你救我们家小姐……”
“你家小姐是谁?”
“厚海路南23巷巷尾……白车……我家小姐是……”阿标的最后几个字只剩了吐气声。
“白车?”刘瑾沉吟片刻,抬起头对陆晗道,“沧瀚,送他去医院,我去看看。”
开门声响起,林晚婧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开口问道:“阿标,怎么这么久?”
男人闷哼了一声当作回应。林晚婧这才睁开眼,见陌生男人坐在驾驶座上,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谁?阿标呢?”
“阿标……应该再也不能开口了。大小姐,您得罪人了知道吗?想活命的话,最好乖乖听话。”
也许是对车不熟悉,陌生男子试了几次,居然都不能发动引擎。因为有了明确的方位,刘瑾看到阿标所说的白色轿车的时候,车才刚刚启动。
“林晚婧,下车!”
林晚婧一回头,却见刘瑾在巷口站着,一只手揣在衣襟里似握着什么。她拉开车门,什么也没想便跨出门去,车速不快,她只是跌坐在地上而没有发生想象中的翻滚。
“该死……”男子咒骂一声,停下车甩开车门奔向林晚婧。
“别动!”刘瑾大声喝令。
但是男子并没有为之所动,他逼近林晚婧,手中亮出一把锃亮的匕首,刀刃上残留着些许为干涸的血迹。
沉闷的枪声响起,林晚婧索眉避过眼神,她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样的枪伤她在英国听的多了,只不过那个时候目标是山中野兽。枪声过后,男子躺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鲜血流出来,一直流到林晚婧脚边。
“没事吗?”刘瑾小跑到她身边,向她伸出手来。
林晚婧搭着他的手站起来,眉头紧锁,刘瑾听见她唇间发出的抽气声。
“哪里痛吗?”话刚问完,刘瑾忽然想起他所见到的从巷子里跑出来的嫌疑犯不止一人,他在心中暗叫不好,不由分说抱起林晚婧坐回车里。
锁上车门,刘瑾这才稍微放心了些。他将林晚婧的手在掌心中翻转,她的手心在跳车时被地面擦伤了,细碎的沙石卡在伤口中看着有些触目惊心。他拿出手绢轻轻帮她擦拭,可是每次碰触她的手都要往回缩。刘瑾蹙眉打量着她的掌心,他开始怀疑令她疼痛的地方不仅仅在手掌中,他将她的袖子往上提,却见手腕上有一道醒目的划痕,从伤口的形状上来看应该是某种尖锐的物品导致的。
“阿标怎么样了?”
“等等我朋友来了才知道。”
“那,车外面的那个人呢?”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伤口外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但那伤口却依旧触目惊心,刘瑾皱着眉头看向她,“这样不行,伤口要处理下。你得去医院。”
“不用,家里有医生,这样的小伤他可以处理。”
正说着,陆晗带着警队赶到了现场,他轻轻敲了敲车窗,刘瑾对他点点头,而后转头对林晚婧交代到,“暂时在车里呆着。”
警队队长见刘瑾下车,先是向他敬礼,继而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之后,队长回到中弹的男子身边检视了一番:
“少帅,这次您可得了条大鱼,这小子身上的命案桩桩件件都够他死几次了!”
“把人带回去吧。”说完这句话,刘瑾转身迎向朝他走来的陆晗,“小伙子还好吧?”
“伤很重,不过捡回一条命来,已经送去医院了。”副官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去港口吧。”
刘瑾思考了片刻:“千黛拜托你去接一下,我送林小姐回家。”
陆晗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弯腰对车里的林晚婧挥了挥手:“行,我明白了。”
刘瑾拉开车门,他的司机也坐进了驾驶室。
“你听到了?你的司机没事。但是估计要多休养一阵,通知他的家人的事还是由你们家做吧。”刘瑾道。
“我和爷爷去看他就好了,阿标没有家人。”林晚婧看着刘瑾用手绢简单帮她包扎了伤口,接着道,“我得去趟码头,你很忙的话不用陪我的。”
“巧了,我也去码头。”刘瑾向不远处的陆晗打了个手势,陆晗点点头示意明白。
两辆黑色驾车前后夹着中间的白车缓缓启动,往港口的方向去,远远的,游轮已经入港,长长的汽笛声唤来了码头上人群的欢呼。
“去码头做什么?你的手上有伤,得找医生看看。”刘瑾问她。
“接我堂妹,她今天从日本回来,就是这趟船。”
“是吗?还真是巧了。”刘瑾话中带笑。
“如果不麻烦的话,有件事想麻烦你。”
“嗯?”
“如果那个男人身边有找到什么的话,麻烦你带给我好吗?”
“……嗯。”
继大小姐林晚婧回家之后,敬山道19号终于在农历新年前姐回了另一位少主人——二小姐唐晚盈,比起林晚婧回家时的情景,林家大宅里因为有林熙雨和林熙蕊两家人到来而更显热闹。唐晚盈是林府三姑娘林熙蕊的女儿,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林家的堂小姐,但因为林熙蕊的婆家不算富贵人家,唐晚盈自幼在林家长大,比起唐家来说,唐晚盈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应该是林家人。
车进大门,林熙蕊远远的迎了上来,但是她显然没想到林晚婧的白色轿车后还会跟着另一辆车,车里还坐着林晚婧与刘瑾,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回到屋里通报贵客的到来。
亲眼看着医生为林晚婧清洗伤口,刘瑾这才露出了些许放松的神情。
“你跟着我回来干嘛,我都说家里有医生,没事的了。”林晚婧小声埋怨道。
“想看看你有没有骗我。”刘瑾回答的漫不经心。
“我干嘛要骗你,我二姑妈就是医生啊。而且,今天是我爷爷检查身体的日子,所以苏医生肯定会在。”
“包扎好了,不是很严重,不过三天内暂时不要碰水,按时吃药。”苏医生边收拾工具边嘱咐,“别吃海鲜和香菇,您最喜欢的酒心巧克力这两天也别碰了,记得了?”
“记得了。”林晚婧乖乖应声。
“真记住了?别是应付的吧。”刘瑾问她,眼中带笑。
“记,住,了。”林晚婧一字一顿,看着被包成木乃伊的手忽然又问道,“你今天送我回来,除了监视我看医生,应该没有别的事吧?”
“暂时没有。”
“哦。”
“不过如果你不听医生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客厅门开了,林老爷子在一大家子人的簇拥下走进来,向刘瑾拱手道:
“不知少帅到此,老头子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老人家不必多礼,我只是不放心小姐的安全把她送回来罢了。”
“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出门接晚盈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问话的是莫织冬。
“妈,出了点意外,所以……”
“小姐的司机被人袭击,我刚好路过得知歹徒要劫车,碰巧救了小姐。那个叫阿标的司机现在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伤不轻,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阿标衷心护主,刘某着实佩服老爷子管教有方。劫车和试图绑架小姐的歹徒已经被我打伤,不过我担心他还有同伙,所以短时间内最好不要让小姐单独出门,我担心歹徒的目标不仅仅是劫车那么简单。”
刘瑾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虽然长,却条理清晰的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说的清清楚楚。
听了刘瑾的话,莫织冬更加紧张了:“楠楠,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吗?为什么有人要针对你啊?”
林晚婧沉默,说道得罪人,她脑海中出现的第一张脸便是才从监狱中释放的胖子。胖子从狱中出来的第二天便杀气腾腾的找到她,说不服处罚,明明是阿隆要打他,为什么他蹲监狱,连月钱也要罚。
“阿隆说,你平日里就看他不顺眼,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他?”那天,林晚婧这样问他。
“我听说那小子总是在背地里陷害我。”
“我也听说你动手打他了,所以我扣你的月钱,有问题吗?”
胖子当时并没有再还嘴,之后黄掌柜找到她,说胖子同他诉苦,论资质,胖子在万利商行也做了很久的伙计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觉得林晚婧罚的太过了。
“黄掌柜,我不是偏袒阿隆,但是打架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若不罚他杀鸡儆猴,将来会有更多人挑事,再者,这件事我了解过了,确实两个人都有错。如果他有再找你,麻烦你帮我转告他,这次的事我没有针对他,将来也不会。现在万利商行是用人之际,我希望他留下来,如果他愿意留下来,我断不会为难他,但如果他要走,我也决不会挽留他。”
林晚婧的话到这里就终了,她根本不会想到那天的事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依然固执的希望主谋不是胖子,胖子也是别人的替罪羊,被人当枪使却还为别人挡枪子,林晚婧替他不值。
见她沉默,刘瑾便更加肯定她知道些什么,但她不说,他也索性不再追问。
“既然小姐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刘某就不多打扰,这就告辞了,老爷子留步。”
听刘瑾这样说,林晚婧心中着实送了一大口气,嘴上不由得小声念叨:
“thankgoodness……”
莫织冬听不明白林晚婧说了什么,只觉得是不应该被刘瑾听见的话,下手在她腰间拧了一下。
“啊……”林晚婧喊疼,抬眼看见刘瑾眼带笑意的看着她,忙改口道,“爷爷,您让医生再检查检查,我送云……帅出去。”
并肩走在门廊里,刘瑾神色轻松的四下打量周围欧式的装潢,不时发出唏嘘声。
“谢谢你,我又欠你一次。”林晚婧低声道。
“只是一次?”刘瑾的意思是,她还应该感谢他没有提到要娶她的事。
“……”林晚婧明了,话锋一转,“你的手帕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
“那个不着急,医生说过这两天不要碰水,忘了?”刘瑾忽然停下脚步,作势便要转身回去。
“记得。伤口痊愈了再洗,行了吗?”林晚婧生怕他要回客厅提亲,一把拽住他的衣襟。
“行。”刘瑾笑起来,笑容中带得意。
“对了,今天在港口的那个女孩是谁啊?”
“朋友。”
“只是朋友?”
刘瑾沉默片刻,反问道:“怎么?你很在意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什么样的姑娘能劳您大驾亲自去接。”
说完这话,走廊已到尽头,刘瑾的车侯在门廊之下,司机为他拉开车门。
“就送到这里吧。”刘瑾回过身看她,“听医生话好好养着,少胡思乱想。”
谁胡思乱想了啊!林晚婧在心中反驳,再抬眼却见刘瑾已坐进车中,黑色轿车缓缓起步,驶离了她的时间范围。
林晚婧明白,像刘瑾这样的身份,别说身边有三五红颜知己,就算妻妾成群都是无可厚非的事,她打心眼里羡慕母亲莫织冬,因为林熙峰身为林家独子,这一生却只有莫织冬这一个女人,兴许是自幼受父母的影响,林晚婧心中憧憬的婚姻生活应该也是这样——她,还有那个爱她的男人,相濡以沫,白头偕老,彼此都是对方生命中的唯一。这是她理想中的未来——也许他们会买一栋宅子,不用太大,够住就行。房前有两排成荫的绿树,屋后有一大片五彩斑斓的花园,离房子不远能有一片小湖就太好了,他们可以携手坐在湖边,看夕阳将余辉洒满整片湖水。
林晚婧出神的想着,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在廊下站了许久。她愣了愣,忽然间笑起来,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样的白日梦,还梦的这样不切实际。
“小姐,您傻笑什么呢?吃饭了。”阿玲见她迟迟不进屋,出来找她。
“没什么。走吧。”林晚婧回答,向屋里走了两步,却又回转过身朝刘瑾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院子里一片明媚,冬日正午的阳光在檐上垂下的常青藤上跳跃,泛着温柔的鹅黄色,藤蔓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若是你,可能成全我的梦?”
只可惜林晚婧听不懂风的言语,也看不穿草木的神态,那之后的许多年她都在想,为什么当年会问这样一个幼稚的问题,若她不曾问,兴许她的整个生命都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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