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觉得心惊肉跳,难以入睡。
“春桃——,春桃——”若兰向房外叫喊,要叫在隔壁的春桃来与自己一起睡。
叫了好多声,都没有人答应。真奇怪,春桃今晚睡得这样的沉,总听不到自己的叫喊。若兰起来披一件外衣,过隔壁找春桃。春桃不在房中,她的床上空空的。三更半夜的,这丫头会到哪里去?若兰看后院下人们的房舍中还有灯光,回房提个灯笼去找春桃。
管家梁叔的房间中灯光明亮,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其中就有一个声音是春桃的。若兰想也没想,推开虚掩的门要进去。
房门被人推开,里面的人楞住了,不知所措。
若兰也楞在那里,房屋内除了梁叔夫妻俩和春桃外,还有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若兰看着相当眼熟,但决不是自己府中的人。若兰的心在往下沉,这年轻男子应该就是汉王爷要抓捕的刺客,没想到刺客不仅在自己的府上,还与管家、丫环有勾结。
“你们好大胆!”若兰脸色铁青,逼视梁叔夫妇与春桃。
“小姐。”三个人心虚地低头不语。
那年轻男子却不慌不忙地来到若兰的前面,向若兰抱拳行礼:“属下拜见小姐。”
若兰不作声,打量这个被汉王爷追捕的刺客,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这样的眼熟。
“小姐,他是阿灿。在来皇都的路中,我们......”春桃看到若兰表情复杂地盯视年轻男子,小声地提示若兰。
“对,你是阿灿。”李少雄的那个随从,在回皇都路上因受伤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的男子。亲切感油然而生,若兰绷紧的脸轻松起来。
若兰在椅子上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打量阿灿,眉头轻颦:“你怎么会夜潜汉王府,被汉王爷追杀的?”
阿灿站在若兰面前,神情激动。阿灿告诉若兰,李少雄出征时,他因为身体欠佳,没有跟随去出征,留在城北军营中。汉王爷接管城北军营后,原来李少雄的亲信不是被降职就是被调离,与阿灿要好的两个副将失踪。阿灿经过暗中调查得知,这两个人被汉王爷叫去后,就没再回来。阿灿为此多次进入汉王府查探。今晚阿灿偷偷进入汉王府时,竟然偷听到汉王爷与左丞相在密谋,要铲除朝中异己,欲图谋不轨。阿灿与几个一同前去的兄弟相配合,盗走了汉王爷与左丞相正在研究的一份密件。
若兰听得心惊胆战,这繁华的皇都中,竟然是杀机四伏。汉王爷果然被人盗走了一份密件。
“那密可还在你的身上,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若兰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怦怦直跳,足可以使天唐王朝朝野动荡的密件,到底是怎样的。
阿灿迟疑地看若兰,又转头去看梁叔。梁叔将脸扭向一边,装作没有看见。阿灿在若兰的注视下,最终还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笺,递给若兰。
这种毛边纸是这时有钱人家常用以写字的纸。若兰颤抖地展开纸笺,出现在若兰眼前的是几十个人的名字,奇怪的是有些名字被画上个圈圈。再细看,若兰发现这是两个人写的,名字分上下两部分,中间隔开一段距离,上面的字迹苍劲用力,下面的字圆滑潇洒。
在场的人都凑过来看纸笺上的内容。阿灿看得很认真,显然他还没有机会打开来看过。
“阿冬的名字。”阿灿惊叫着,指向中上位置的一个名字。
若兰细看这个被圈起来的“李冬”二字,似曾见过。在哪里见过这名字?若兰闭上双眼,在脑海中搜寻。若兰脸色苍白,她想起了汉王府地牢下的那行字和那个名字,好像是叫李冬。如果是同一个人,这个李冬应该已经不在人世间了。圈起的名字是否意味着,这人已经在人间消失?若兰数一数被圈起的名字,有十二人之多。
太可怕了!若兰看得双手微微发抖,额头上冒出一颗颗的冷汗。
“管家,不好了。官兵又来了。”门外有人慌慌张张的跑来叫喊。
阿灿闪入里间。
若兰飞快地折好纸笺,捏在掌心。
跑来的人一见若兰,一楞,随即说:“小姐,大事不好了。官兵又来的,自己打开大门进来,到处搜索。”
去而复返,来得这样的快,这样的巧。
若兰来不及多想,低声问梁叔:“刚才你将他藏在哪里?”
“后花园的荷花池的石洞下。”
“你马上带他到荷花池中,选处水浅的地方,藏身于荷叶中。叮嘱他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没有你的呼叫,不准出来。明白了?”若兰盯住梁叔。
“是。”梁叔用赞许的目光看若兰向外跑出。到底与少将军相识在前,不论外面有什么传言,小姐的心还是向着少将军这边。
若兰气喘吁吁地来到前院,发现已经有大群的官兵在搜索,并且不断地向里面逼近。没有人理会若兰的到来。若兰四处寻找汉王爷,都不见他的影子。
半天,汉王爷才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下,在府外杀气腾腾地走进来。汉王爷看到若兰长发披肩,衣着单薄,不停地拭汗,不觉露出怜悯之意,但转霎即逝,板起脸大踏步向里面走去。
“王爷,刚才都搜过了,为什么又要搜?”若兰一路小跑,跟在汉王爷的身边。
火光下的汉王爷阴沉着脸,没有看若兰:“本王觉得事关重大,决定再搜一次,挖地三尺也要把刺客搜出来。”
若兰惊得差点灵魂出窍。
汉王爷就像是亲眼目睹梁叔藏人一样,将大群官兵带到荷花池旁,一声喝令:“给我仔细搜,不要放过一个可疑的地方。”
若兰站在汉王爷身边,看到官兵到处搜查,感觉到后背上凉凉的,头上冷汗直冒。偷偷看汉王爷一眼,趁他不注意悄悄擦掉。刚擦干净,冷汗又冒出来了。
大群的官兵,高举火把,将荷花池照得透亮,将荷花池上方圆几十米的每一丛草、树丛都翻过底朝天,还在很多地方敲敲打打。那石洞下的地方被人看过近百次。若兰真不敢肯定,接下来,汉王爷是不是叫人搜索每一寸水面。
“王爷这样搜查,肯定刺客就在这里?”若兰的话像在呻吟,额头上汗津津的。
汉王爷转身打量若兰,玩味地观看若兰额头上的汗及她眼中的惧意,嘲讽地:“对,本王知道刺客就藏地这里。你怕什么,这刺客又不是你请来的。”
“王爷,能不能停止搜索?”若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乞求,捏住纸笺的手一片湿润。
汉王爷冷冷地逼视若兰,眼中闪出从来没有过的寒光,口中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若兰无奈地迎接汉王爷冰冷的目光。要保护自己的本能让汉王爷急于要铲除危及他安全的人。而这人,又是李少雄的亲信。环顾一下四周,身边只有汉王爷的随从在打火把,李府的人都站在七八米处观看搜索。一个折衷的办法在若兰头脑中闪过。
若兰缓缓地向汉王爷下跪:“请王爷停止搜索。”
汉王爷不相信地看跪在地上的若兰,久久不作声。
“请王爷下令停止搜索。”若兰眼中泪花闪闪,声音哽咽。
四周的人一下子都向这边看,静观事态的发展。
汉王爷恼怒地向官兵吼:“继续搜。”俯看地上下跪的确人,胸膛快要气炸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竟阻止自己捉拿危害自己的人。汉王爷头脑里有一个想法,狠狠地飞一脚将若兰踢下旁边的荷花池中,这样她就不能再阻止自己了。但汉王爷的行动并不受大脑支配,他弯下腰,拉住若兰的手,叫她起来。
若兰含泪的双眼紧紧盯住汉王爷阴郁的眼睛,苦苦哀求:“请王爷下令停止搜索。”身体挣扎着不肯起来,被汉王爷拉住的手悄然展开,一个纸团落入汉王爷手心,另一只手在外人极不易察觉中轻轻捏一下汉王爷的手腕。
汉王爷的头脑在一两秒钟里出现了空白,善于随机应变的他握紧纸团,站直身体,不动声色地注视跪下的若兰。
“请汉王爷停止搜索。”若兰仰面看汉王爷,在火光下如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汉王爷握紧手中的纸团,眼光复杂地在若兰与搜查的官兵两者间游动,思想斗争激烈。
没有任何预兆地,若兰忽然在地上站起身子,几步跳入身边的荷花池中。
接下来场面一片混乱。荷花池上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救人的事上,焦急地看十几个官兵跳入荷花池里救若兰。
若兰被人从荷花池中救起,水淋淋的,已经昏迷过去。
......
若兰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前的春桃与梁妈。梁妈出去领进一直在外间等候的汉王爷。
“对不起。”若兰歉意地望汉王爷,声音十分虚弱。
汉王爷默默地观察若兰,半天才说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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