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在船前打住了,马上的人利落地从马上跳下地来,噔噔两步便上了船甲板。
徐知谏闻声跑出舱来招呼:“北宫少侠!这里!”
北宫翟风尘仆仆地跳过船跳板,落到徐知谏面前:“我家殿下呢?”
徐知谏耸耸肩:“不知道。”
“东华呢?”北宫翟心上一紧,紧跟着问道,“她在哪儿?”
徐知谏努努嘴:“里面……”
北宫翟扭身便往舱里奔去,惊得一旁的婢女和侍卫纷纷躲闪。
宋齐丘正要招呼,却被他一把搡到了旁边,自顾自坐到了床边,一把攥住了东华无力的手臂:“东华!东华!”
“血刚止住,你不要太用劲摇她,伤口会渗血的。”宋齐丘整了整被北宫翟弄乱的衣衫。
“怎么会这样?”北宫翟红着眼睛回头逼视宋齐丘,“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我们?”宋齐丘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我想少侠你误会了……”
宋齐丘“误会”两字的音儿还没落,北宫翟的灭魂剑已经伴着啸声出鞘,抵上了宋齐丘的心口。
宋齐丘盯着闪亮的剑锋,冷静的说:“如果你认为杀了我,可以让你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你只管动手好了。我宋某人,也不是怕死之辈。”
“到底是怎么回事?”北宫翟狠狠地逼问道,“说!”
“有人劫了你们越国上贡的贡品,还派了刺客刺杀你家的殿下。东华为了救你家殿剑下,受了伤。”
北宫翟定了一下神,将剑收回了鞘中:“得罪了!”
宋齐丘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不动声色的舒了一口气。
“钱元瓘呢?”北宫翟咬牙道。
宋齐丘愣了一下:直呼主公的名字,突然不叫“殿下”了,这个下属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说话!”
“他追刺客去了吧。”徐知谏刚踱进舱门。
北宫翟深吸了一口气:“能帮我找到他么?”
他是求自己么?徐知谏眯嬉起眼睛,有点摸不着北。
见徐知谏不作声,北宫翟反身一把去床上抱起没有知觉的东华,冷冷地甩下一句:“谢了!”
宋齐丘忙展开双臂阻拦道:“少侠留步。”
“你干什么?”北宫翟的眸子迸射出慑人的杀气。
“你还是先用真气给东华姑娘续命吧,找你家主公的事情,我带人去办。人命大于天嘛!”宋齐丘示意他把东华抱回床上。
北宫翟半信半疑地盯着两个人,不置可否。
徐知谏笑道:“快给她疗伤吧。宋先生,我们回避下吧。”
宋齐丘略施一礼,便与徐知谏出了舱门。
北宫翟的浓眉紧紧地拧在一处,只看着东华苍白无血色的脸,心疼之极,声音也有些哽咽:“我才离开一会儿,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东华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对于他的痛惜全然不知,昏惨惨的,除了微弱的呼吸,什么生机也不给他。
事不宜迟,北宫翟将东华扶坐在床上,定下心来,闭上眼睛气沉丹田,将真气提升到掌心里,缓缓注入到东华已经略有些冰凉的身体上。
东华的呼吸混乱了一番,继而稳定了下来,脸上的气色也缓和了许多,渐渐有了几分暖意。她的脑子里乱乱的,许多许多的事情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如同梦魇一样,纠缠着她的神经。她拼命的用理智压制着自己混乱的心绪,伤痛却更是疼的让她无法呼吸。
正在这一切即将平息下来的时候,舱门上的珠帘一通乱撞,钱元瓘一身零落的水珠冲了进来:“东华——”
北宫翟听见了,但是真气正在体内聚集输出,他狠了下心,不去搭理,只专注于为东华疗伤。
钱元瓘却好像没有了理智一样,紧跑了两步,冲到了近前,一把攥住了东华娇柔的肩,大声叫道:“东华!东华你怎么了?东华——”
东华的表情有了几分挣扎的痛苦感,北宫翟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分明的感觉到东华体内的真气开始混乱的蒸腾了。如果他不用强力镇压住这走火入魔的前兆,东华立刻就能绝命于当下。可是钱元瓘难道疯了吗?他看不出来现在是多么危险的时候么?
北宫翟转念去想这些的时候,自己体内的真气也骚动的乱窜开了,他想开口叫徐知谏进来阻止钱元瓘这种不顾后果的行为,却根本张不开口。
还不容他想出对策来,东华那边已经真气大乱了,甚至是反窜了回来,让他的丹田像着火一样火燎开了一片。
“东华,你不能……”他强撑着挤出几个字来,血也顺着自己的嘴角流了下来。
东华撑不住了,猛得喷出一口殷红的血来,人也倒了下去。
“东华!”钱元瓘看着东华从他的眼前倒了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造成的悲剧。
北宫翟慌忙接住了东华倒下的身体,自己也因为真气倒流,喷了一口鲜血,说不出来话,只能狠狠地瞪着钱元瓘。
钱元瓘真的慌了神,不知所措的杵在那里,看着两个人:“师兄,东华她……”
北宫翟缓了一下气息,强撑着睁开眼睛,看着钱元瓘勾了一下手指,让他过来。
钱元瓘此时已经是懵懵懂懂的,仿佛没有了意识,径直倾身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北宫翟扬手一拳正打在他的脸颊上,狠狠的,带着无比的仇恨和怨念。
钱元瓘的脑袋嗡得昏了一下,摔坐在地板上:“你……”
北宫翟的眼角分明闪过了三两点晶莹的光,颤动的嘴角越来越多涌出鲜红的血,整个人也摇摇晃晃的支持不住。
这一拳,算是他们两私人交情的决裂!
钱元瓘被这一拳打的怔住了,连爬起来都忘记了。
从现在开始,他们师兄弟的情份算是彻底结束了,为了维护师父的体面和越国的社稷,北宫翟还不想跟他过不去,但是,想要再跟自己说什么师兄弟的手足之情,再想要让自己把东华交付给他照看,这辈子下辈子都休想!
东华在自己的怀里气若游丝,好在刚才已经缓解了一些真气的失散,还不至于致命。但这个伤,自己的能力已然是治不了了。回杭州找师父不太可能了,北宫翟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她跟师父分开许久,离开他们师兄妹也很久了,听说现在正在梁国境内授业,凭她的能力,救东华应当是不费力气的事情。但是,如果是自己去求她,她会出手相救么?只怕……
当初就是因为自己,她才和师父决裂的,她怎么可能帮自己。
北宫翟在心里反复斟酌了好几次,看着东华越发苍白的脸,没有再继续犹豫下午的时间,于是,从怀里掏出了本门的养血修神的净心丹,倒了两粒塞到自己嘴里和东华的嘴里。只要暂时保住东华的元气不再受到损伤,应该还能来得及去见那个可以救命的人。
想到这里,他奋力抱起了东华,抓过灭魂剑,踉跄着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师兄——”钱元瓘紧追了两步,却被他扭头投过来的带着杀气的眼神钉在的原地,动弹不得。
北宫翟抱着东华走到船头,回身对徐知谏道:“徐公子,北宫这里替东华谢过你和宋先生的救命之恩了。”
徐知谏应了声:“客气了。你打算带东华姑娘去哪里?”
“去找一个能救东华性命的人。”
“需要帮……”
“不用了,谢谢。”北宫翟打断他的话,望着惨白的月,长出了一口气,“我们有缘再见吧。”
不待徐知谏说话,北宫翟已经抱着东华下了船去,跳上马背,纵马飞尘而去。
钱元瓘回过神来追出舱外的时候,北宫翟的马已经消失夜幕中了,他怆然的站在甲板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知谏和宋齐丘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若无其事地扭身往舱里去了。
“等一下!”钱元瓘突然转过身来叫住两人。
“怎么了?”徐知谏回应的口气满是不正经,他从心里鄙视钱元瓘的虚伪。
“我师兄没有说去哪里么?”
“你跟他是一起的,他连你都没说,我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徐知谏的笑让钱元瓘格外的郁闷。
“你……”
“宋先生,我有点饿了,你饿不饿?”徐知谏完全无视他的郁闷,一搭宋齐丘的肩膀,“我们弄点夜宵吃吃,反正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有机会看到太阳呢。随他去吧!”
听着徐知谏狂浪的大笑,钱元瓘觉得简直是在嘲笑自己,然而,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不好发作。
怀里的梁国大内禁军的腰牌在他的怀里硬梆梆,让他格外的不舒服。
朱友贞到底要做什么?他这演的又是哪一出呢?
钱元瓘正当百思不解之时,突然记起了一个人。
难道北宫翟会自取欺辱的带着东华去找她么?
依她那样的性子,非但不会救人性命,反而会将他们二人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如果她真的是和朱友贞联了手,那情况恐怕比现在自己估计的还要可怕十倍。
钱元瓘不敢再往下去想了,远远的天际,已经露出了一抹亮光。
天快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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