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东华运功将徐知诰身上的剧毒吸入自己的体内,欲要胁迫北宫翟出手救人,自己经不住真气混乱,失去了知觉。此时,恍恍惚惚间,她仿佛听到了吴越国七殿下钱元瓘的声音,感受到了他的温柔呵护。
“你怎么样……”那声音似乎有些虚弱的模糊,若隐若现。
东华浑身的戒备一下子放了下来,懵懂中一把抱住了那份温暖,呜噎了一声:“元瓘!元瓘……”
那份温暖突然有些慌张,想要推脱她的纠缠,她却倔犟地不放,继而抱得更紧了:“不要!不要走!你既然来了,再也不许回她身边去了!不许回去了!元瓘,你说过,你是我的,你只是我的……”她的双手在对方的脸上一气乱摸,寻住了他的唇,狠狠地吻上去,孰料气一紧,心口剧烈的揪痛让她又瘫软了下去。
她的面前,方才苏醒的徐知诰尚未恢复血色的唇上,徒留着一团模糊的红,他看着怀里不省人事的女人,不知道她的疯狂来自于何方,急急地喘了几口气,虚弱的冲着门口叫道:“来……来人……来……”
张会谋破门而入,仗剑来到床前:“公子!”
“会谋……”徐知诰每讲一句话,都很吃力。
“你们……你们……”张会谋看着倒在徐知诰怀里半裸的东华,再看到徐知诰唇上模糊的胭脂色,一时吓得语塞,“公子你……”
“不……不是……”徐知诰硬撑着摇头,“赶紧救她……”
“她怎么了?”张会谋不知所以然。
徐知诰示意他去看东华纤细的手臂上,已经渐渐隐没的黑红色脉流痕迹。
“她?她把公子身上的毒吸到了自己身上?”张会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
“那怎么办?”
“去找北……北宫……”
“我明白了。”张会谋点点头,抽身去了。
在徐知诰低头往下看去的时候,东华紧紧地偎着他裸裎的胸膛,长长的绛仙眉透出内心里苦痛而又与之矛盾的安谧,小小的脸庞显得更加的苍白和脆弱。他有些超越了怜悯的悸动,忍不住低头去,在她花萼一般的唇上吻了一下,她竟然绽出了昏迷意识下幸福的笑意。
她究竟是谁?除却了越王八剑断水剑的身份,她的背后还有着怎样耐人寻味的身世?为什么要拼着单薄的身躯,来到这里做杀手呢?她口口声声想的念的“元瓘”又是谁呢?难道真是越国的七世子钱元瓘么?是为了自己的爱人来做杀手,还是另有隐衷呢?既然是杀手,为什么又要舍却自己的性命不要,反倒救他这个仇人呢?
再说北宫翟离开了知政府,独自一人在因为兵祸而显得空荡荡的街道上游荡,深秋的夜风吹得他通体冰凉。
他抱着双肩,拖着一份被遗弃在荒野中似的悲凉,在昏暗的街道上,留下了一个拉得长长的影子。
他的眸子有一些发红,浓浓的眉头收紧着,嘴角被他的意志紧紧地压着,出现了一条不太自然的并且让他不再舒服的弧线。
转过弄堂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放慢了步子,慢慢往深处踱去。
脚步在青石板铺成的弄堂地面,上留下了略有些沉闷的声音,在窄窄的弄堂间回荡着。
他正走着,忽听见屋子里一声尖利的惨叫划破夜的寂静,顿时激灵了一下,本能地回手拔出了背后的长剑。
长剑化作一道龙吟,须臾间奔着那半掩的庵堂便杀了进去。
庵堂中完全是漆黑一片,在他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先嗅到了扑面而至的血腥味,紧跟着,他听见了收剑回鞘的声音。这声音很特别,像是婴儿尖利的啼哭声,在一瞬间发出,又在一瞬间消失在了夜的死寂中,鬼魅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来啦?”他定了定神,把自己的剑还了鞘。
黑暗中,一个听起来有几分冷艳的声音应道:“来了。”
“一个人?”
“不,两个人。”
他腾出手,去掏怀里的火镰,想把庵堂里的灯火点起来,不想,却被一阵风扑灭了一般。风至处,他的怀里,多了一个人。
“行了。”他想要推开她。
她却好像很固执的样子,反而用力狠狠抱住:“你也这样推过东华么?”
“好了,你自己也知道,你是两个人了。”他稍稍用劲,还是掰开了她缠绕的手臂,“我是一个。”
她悻悻地松了手:“还是老样子……”
“固执,是么?”他擦亮了火镰,点上了灯火,低头正看见倒在血泊里的朱谨,不自觉地撇了下嘴,“你的手太快了。”
“没完成七殿下的大计,他早就该死了。”
他斜睨过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没有说话。
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然是一个梳栊之后的妇人模样,漆黑的头发挽了个惊鸿髻,除了一根五彩丝带,别无装饰。弯弯的新月眉下,一双雁眼,透着水灵的同时,还夹带着一袭肃杀的冷冽。身着月白的胡服,右手握着一柄装饰着镂花雕刻的宽刃青铜剑,剑鞘和剑身几乎是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稍稍一动,便发出一种咝咝地声音,就像一条潜伏在草丛中捕食猎物的毒蛇,随时可能突然发动攻击。
“整天背着它,你不累么?”他把视线往她的背后投去,无所谓地笑道。
“你管不着!”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背上背的另一柄剑。
“你既然爱他,为什么又要杀他呢?”他嗤笑了一声,又去看她。
她用手摩梭了一下背后的剑,淡淡道:“我爱两个人,不杀一个,我怎么能周全?”
“哈哈哈……”他仰天笑起来,“你呀,从来就没有一句实话。”
“看他那么痛苦,帮他解脱而已。”她扁了一下嘴唇,平静的说。
“这才像一句实话。”他复又坐了下来,没表情地看着血泊中的朱谨尸首,“杀了朱谨,你打算怎么跟七殿下交代?”
“提脑袋回去便是。”她的表情冷漠的像一个没有体温的人。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句:“恐怕,不能如你愿了。朱谨的脑袋,我要拿走。”
“做什么用?难道你还怕我跟你抢功不成?”她言语中有些蔑视的味道。
“映雪,”他沉吟了一下,“东华现在在徐知诰手里,我得拿朱谨的脑袋,才能换回东华。”
被他唤做映雪的女人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当初我说我跟你来,你不要,非要带着一个瞎子。本想带不回去一个活人,总要带个凭证,这倒好……我就说,带一个瞎子出来,只会给七殿下的大计添乱……”
“到底是同门师姐妹,你就不能嘴里留点德,别老是瞎子瞎子的。你以为东华想这样么。”
“我管她想不想,跟七殿下扯不清也就罢了,还要勾引杜翊,亏她一个瞎子,还能有这番本事。我也算是服了她了。”映雪恨得咬牙道。
“老三和她只是师兄妹情深,是你自己老是疑神疑鬼的。现在杜翊都死了两年了,你还没完。”他轻声呵斥了一句,“你自己下手杀的人,如今做了望门寡,难道还要把这个仇记在东华身上么?”
“你就护着她吧,有本事你护她一辈子!”映雪噙着冷笑,威胁样的,“只要你敢离开她一步,就休怪我不客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见到七殿下,什么时候搭理过你。”
他方要反驳,映雪突然伸出手来示意他不要出声。在他一愣神间,张会谋所带的侍卫便冲了进来。
“呵!来的人还真不少!”映雪不紧不慢地转了身来,看着一众人,“东华到哪里,好像都很有面子。”
“北宫少侠!”张会谋来到北宫翟近前,抱拳一礼。
“张先生……”北宫翟还礼,“北宫,有礼了……”
“张某前来是为了……”张会谋刚刚开口。
北宫翟一笑:“张先生怎么找到这里的?莫非是我师妹相告?”
“非也!令师妹……张某正是为令师妹的事情而来,令师妹为我家主公吸毒,自己中了毒,生命垂危。我家主公特命张某,来寻北宫少侠救人。”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上当么?”北宫翟反身大笑,“如此儿戏的骗术,你们家主公,也不觉得丢人?”
“北宫少侠不会不认识这个吧?”张会谋亮出了一挂银锁。
映雪一把夺了来,扫了一眼,冷冷地冲着北宫翟道:“东华的确是出了事情,连贴身的银锁,都落在这位大人手里了。你自己看吧!”说罢,一扬手扔了过去。
北宫翟接了来,仔细端详了一下,脸色有些沉峻。
“北宫少侠既然杀了朱谨,咱们就扯清了,跟张某去趟知政府,救了你师妹,走了就是。”张会谋一招手,“你们几个留下,把朱谨的尸体带回去。”
几个侍卫应命上前,搬动起朱谨的尸体。
“你要怎么上报你们朝廷?”北宫翟扫了一眼朱谨的尸体。
“朱谨勾结越国谋反,已被我家主公率兵镇压,朱谨自杀身亡,扬州之乱已经平息。”张会谋已经成竹在胸,“我家主公说,东华姑娘救了他一命,他不想恩将仇报,所以,这次就放你们远走罢了。”
“看不出来,东华连仇人的儿子,都不放过。”映雪尖刻地笑起来,“应该说,天生就是个狐狸精性情,看到男人,就走不动路了。”
“张先生前面请。”北宫翟懒得搭理映雪,抽身便走。
“请!”张会谋一抻手。
映雪反手将手中的剑背回了背上,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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