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堂里,北宫翟枕着双臂,看着身旁落空的草铺,不自觉地歪歪嘴,冷哼了一声。
朱谨在隔壁的墙角发出忽大忽小的鼾声,吵得他睡不着。
他嗅了嗅手指间残留的淡香,满是享受样的。
他就知道,这么*的,根本不是他师妹的风格。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挺委屈的,东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好像是把他当作七殿下的替代品。那种从没有光泽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暧mei眼神,若即若离的,让他搞不清状况。他一直不愿意接受师父安排的婚姻,就是因为放不下东华。东华对于自己而言,似乎是一个永远矛盾着的谜团。
说她成熟,举手投足,说话的语气,却完全是一个小孩子,把很多的事情想的很简单。但是说她幼稚,她处理起与七殿下之间的关系,却是井井有条,那条界限始终划得很清楚。她的精神感情徘徊在七殿下身边,却将身体的yu望和女人的憨娇留给了自己。有时候,面对她矛盾的疯狂,他甚至觉得自己招架不了。
他是喜欢她的,纵使只能得到她极少的一部分,可是,她居然利用他对自己的喜欢,骗走了灭魂针的解药,为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甚至是杀父仇人的男人。他的心里,莫名的有点失落和恨意。
外面的月光透进来了,照在他的身上,清冷冷的。
他不由得想起两年前的晚上,东华看着七殿下走进大婚的洞房后,在倾盆的夜雨里哭了一夜,纵使她自小失明后,就再没有能流出一滴眼泪来,仅仅只是嚎啕。是他从大雨里把几乎昏厥的她背回了住处,也是因为那场雨,他们懵懵懂懂的,有了第一次疯狂。也是那时,他才知道,自己很喜欢她,比七殿下更喜欢她。
他不喜欢东华总是在动情的时候呢喃“元瓘”的名字,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狠狠地用吻把她的声音压下去,埋到他听不见的地方。
他伸出手,东华的影子在他的手心里,月光下,隐隐绰绰消失殆尽,可是心里的痛却更深了。
与此同时,张会谋的胳膊也疼的厉害,却只是站在徐知诰床头,不敢离开。
徐知诰的脸色稍稍有了点粉红的血色,手心也恢复了一点温暖,看来解药的确起作用了。
“徐公子怎么样了?”东华没有动,只是淡淡的问。
“开始回暖了。”
“还没醒么?”
“唔……”张会谋正要回答,忽然徐知诰的脸色从粉红开始转为青色,脸上的表情也更痛苦起来,喉咙抽噎了几下,一股黑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公子!”张会谋大惊。
“怎么了?”东华紧张道。
张会谋架起徐知诰,用力晃他:“公子!公子!公子你醒醒!公子!”
“他怎么了?”东华不由得站了起来。
“妖女!”张会谋大声吼道,“你给公子吃的什么?这根本不是解药!”
“我从师兄那里拿的解药,怎么会有错!”东华有些失措,“怎么可能!”
“你少装相了!快把解药交出来!快!”张会谋回手一把拔剑出鞘,架上了东华的脖子,“不然我马上杀了你!”
“这确系解药无疑,你不信,那你杀了我,给你主子陪葬好了!”东华火道。
“来人!来人——”张会谋撕扯着喉咙发泄似的大叫,“把这个女人给我拖出去!杀了她!”
一众侍卫应声冲了进来,将东华扭绑起来,东华竟也不做挣扎,任由他们捆绑。
“还绑什么!直接拖出去杀了!马上!现在!”张会谋怒火攻心,抱着不省人事的徐知诰深深陷入的绝望,他痛恨自己的轻信将夺走主公的性命,“公子!公子——”
“张会谋!你杀了我,你永远也拿不到真正的解药!”东华开始了挣扎,“我师兄不会把解药交给杀我的仇人的!”
“杀了她——”
“张会谋!你这个混蛋!你这样做会害死徐公子的!”东华用力甩开纠缠她的众多侍卫。
“现在是谁要害死他?是谁对他下的如此毒手?他又是为了谁变成这样的!”张会谋咬牙切齿地骂道,“都是你这个妖女!妖女——”
“是!我是妖女!那也是拜徐温所赐!”东华一下子被伤到了痛处,“如果我真的是要报徐温的杀父之仇,我根本就不必来救他,看着他死就好了。他死了,等于断徐温那个狗贼一个胳膊,对我而言是天大的好事。我何苦自找麻烦?张会谋,枉你是徐知诰手下的座上宾,深得重用,原来也是个头脑简单的蠢物!”
“他自然是个蠢物!”忽然院子里一声冷笑。
一众人往院子里看去,花径边,北宫翟背着剑,抱着手站着,半虚着眼睛看着他们。
“你来的正好!”张会谋放下徐知诰,提着剑跃出房门。
“劳张先生照顾东华了。”北宫翟拱手一礼,“北宫这里谢过了!你是不是先把我师妹给放过来?”
“你拿解药来,否则,休想!”张会谋将剑横在了东华的脖子上。
北宫翟嘿然笑道:“怎么?东华,你没把解药送给徐公子啊?”
东华不敢作声,她听得出来,北宫翟的语气里带着怒气,还有一种怨恨。
“少废话!”张会谋懒得再罗嗦,“这个妖女,我也懒得要。你把解药拿来,我自然会放人。”
“解药我师妹已经拿来交给你了。我出来时,身上只带了一瓶,哪里还有。”
“那是假的!你既然以侠义自居,就少在我们面前耍把戏!”
“东华,你怎么想,真要我救徐知诰?”北宫翟并不接张会谋的话柄,只去看东华。
东华的绛仙眉微微皱了一下,咬着鲜红的唇瓣:“师兄……我说过了,徐公子救我一命,我便还他一命,这样也心安。”
“好!”北宫翟的鼻息乱了一番,沙哑地干笑了一声,“你照我说的做。带着他,到冰水里,把彼此的衣物褪尽,用清心诀把内力打入他的八脉,这样解药才会起作用。”
“师兄,男女有别……”东华为难道,“我总不能……”
“你不想,就跟我回去。”
“你不能出手救他么?”
北宫翟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愤恨和不屑:“我北宫翟的灭魂针下从来没有活口,你难道要我贻笑天下么?”
“师兄……”
“不要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要么你自己救,要么跟我走。你自己选吧。”北宫翟的口气强硬到不容置喙。
“北宫少侠,”张会谋压了压火气,忍气吞声一礼,言道,“我家主公与少侠素昧平生,难道怨仇就深到了非要置于死地的地步么?”
“徐家的人,都得死……”北宫翟的眼睛中立时迸射出慑人的杀气。
“那就恕张某得罪了。”张会谋手中的剑立刻逼紧了东华的脖子。
“张会谋!”北宫翟火了,抬手指着他大叫,“你敢!”
“要么你自己救,要么就等着给这个妖女收尸!”张会谋的剑在东华的脖子上立刻拉出了一道浅浅的血口子。
“师兄,你回去吧。我自己救徐公子。免得你为难。”东华适时的开口,“救活了徐公子,张先生答应了我,不杀朱谨的家眷。”
“东华你……”
“我的凤凰琵琶,还有断水剑都还在他们手里,救不活徐公子,剑也拿不回来。就是回去,师父怕也不会轻了饶我。”
“那好!随你……”北宫翟气乎乎地纵身跃上屋脊,抽身而去,头也不回。
“东华姑娘……”张会谋反倒突然间有些不适应面前的境况,改了称呼也显得怪怪的。
“现在能救徐公子的办法看来只有一个了。”东华淡淡的,语调里听不出太多的心理活动。
张会谋沉吟了一下:“来人,赶紧去找冰……”
“不用了。”东华长出了一口气。
“那如何救我家主公?”张会谋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处,眼神出透出针对东华的防备和不安,“莫非你改主意了?”
“没有。虽然我初出江湖,但是,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食言的。”东华斩钉截铁地说,“我不能用这个方法,毁男女之大防。请带我去徐公子身边。”
张会谋不知她将作何处置,眼下为了救人,只好顺着她,挥手让两个婢女上前扶了东华:“你们俩扶着东华姑娘去公子房里。”
“张先生,我还要向你讨几根郎中用的银针一用。”东华丢下一句话,转脸向两个婢女,“两位姐姐,劳驾了。”
张会谋跟着三人进了屋子,尚未站定,东华便吩咐道:“请张先生关闭房门,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打扰。”
“这个好说。”张会谋笃定的应道,“我这就让他们出去。”于是挥挥手,两个婢女躬身退了出去。
“不光是他们。”东华一边摸索着打理好银针,一边对张会谋说,“张先生帮我个忙,褪去徐公子身上的衣物,再点上一盏蜡烛。”
“你要蜡烛做什么?”张会谋有些好笑,言下之意,笑她本是瞎子,点灯是白费蜡烛。
“难道你希望这个银针上带着什么毒性,再伤到徐公子么?”东华似乎听得懂他内在的含意,言语间,有些不悦,“你做完这些,去帮我守着门口,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我不能让你单独和公子在一起。”
“灭魂针的解药其实也是一种毒药,在体内游走会产生大量的热,如果不宽衣,我无法施救。公子要宽衣,我也要,你难道想看我裸着身子么?”东华有些烦他,“信不过我,我走便是。”
“好好!我出去!还不行么!”张会谋点好了蜡烛,回身为徐知诰宽衣,一边嘟囔,偷偷将手在东华的眼前晃了晃试探,生怕东华的眼睛能看见徐知诰赤裸的样子。
“你不用多此一举,我是瞎子,你家公子吃不了亏。”东华整理好了银针,蓄势待发,“麻烦你用丝巾蒙上你家公子的眼睛,他可是能看见我的。”
张会谋心里偷笑了一把,暗骂自己无聊,整理好了一切,便退了出去:“我在门口,你安心施救吧。”
东华并没有动:“你站到门外,如果你跟我玩花招,我顷刻间,就可以让你家公子去见阎罗。”
“晓得晓得,我有这个贼心,也不敢拿公子的性命玩笑啊。”张会谋白了她一眼,心说这个瘦巴巴的女人,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趣来。
东华确信门关上后,咬了咬红艳的唇瓣,解开了自己高腰褥裙的裙带,只留了一个贴身的诃子,扶着床边坐定。
当她的手触到徐知诰几乎冰凉到僵冷的肌肤时,双颊本能的泛起了两团红晕,手也有些颤抖的厉害。
“公子,东华为了救你,只能得罪了。”她狠狠心,扶起了徐知诰,架在自己的怀中,扬手并指,将一枚银针深深在他背上的穴位扎了下去。
徐知诰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看来,不是很舒服。
她纤细的手指在徐知诰的背上丈量着位置,将手中的银针一一扎进去,吁了一口气,定了心,单掌运功,将真气运到掌心,击在徐知诰的背心上。
徐知诰体内的真气蓦地被外来的真气击中,本能的抵抗了一下,接着便因为自身的虚弱,退避了三舍。
她只觉得体内的真气先是将血液蒸腾了,而后被深深地吸住了,源源不断的寒冷从徐知诰的体内向自己涌来,几乎超越了自己能忍受的极限,只是咬牙硬撑着。
徐知诰浑身的血液开始蒸腾起来,整个的经脉开始从皮肤下显现出来,黑红色的脉流蜘蛛网一样的向东华的手边过来,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了东华的皮肤,通过真气的引导,进入了东华的体内。
东华只觉得自己的体内冷气倒抽,控制不了地有一种气闭的感觉,想要叫,却叫不出声。体内的血液开始逆向走动,奇经八脉的真气乱窜着,冷暖相击,让她快要窒息了。
此时,徐知诰猛得喷出了一口黑血,整个人往后倒去。
东华也一软,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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