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可靠消息，新一轮的加班杯具即将来临。额，我还是加了个油努力写好了……
这章写完才发现有TN的6000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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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倒映出卡莱恩的身形，只是那曾经溢满笑意的眼睛，再也无法漾起丝毫暖意。他就像面对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地看着卡莱恩，神情漠然。
“拉斐……”
他感到自己的唇在微微颤抖，然而话还没到嘴边，却哽在喉头，再也无法发声了。拉斐尔那张跟他那样相似的脸上，正挂着倔强不屈的表情——那是卡莱恩多么熟悉的神情啊，可是现在，无论他再怎样寻找，也无法在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找到少年曾经有过的那份纯真。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的只是冰霜和杀伐之意。
片刻之后，那个少年轻轻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但那双映着火光的眼睛里分明是警惕与敌意。
“你居然在这里？真想不到啊，骑士长先生。”
弟弟的一句话让他的心如同刀绞般剧痛。如果是一个月前的他，恐怕早就因此怒火中烧了，然而此时已经摆脱梦魇的他，心中留下的只有悲伤和自责。
“拉斐尔……我一直，一直在找你。你……原来你，成了……”
他咬了一下唇，无法再说下去。雾气被四周灼热的空气蒸腾起来，迷离了他的眼。他从没有想过，那夜自军营消失的弟弟，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王国军与革命军的战场上，而且……居然成了他的敌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那天的错吗？
听到哥哥痛苦的声音，拉斐尔终于收起了笑颜，表情再次严肃起来。无数光影在少年眼底变幻，卡莱恩无法看透弟弟此时的心情。
“不然你以为我会在哪里？在你那国王的脚下臣服膜拜吗？在那个对自己的百姓不管不顾、只知道高额征税、只关心自己国库里的金币的国王脚下？！”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咆哮而出的。少年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拉斐尔双眼紧盯着哥哥，看到那张俊朗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也渐渐呈现出苍白。
“你为什么不在妈妈身边？！”卡莱恩终于也愤怒了，“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好，你为什么不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为她做点事？！你在这里瞎搅和什么？！”
一时间，令人窒息的沉寂笼罩在兄弟俩之间。拉斐尔恨恨地看着哥哥铁青的脸，良久没有说话。
“为妈妈做点事？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正在为她而拼命吗！”少年咬着牙，将牙齿磨得咯咯作响，“自从爸爸死后，那个国王有关心过他的臣子吗？！啊，没错，我们就像蝼蚁一样，根本不值得一提，他当然不会注意到我们！所以我们的房子才会越来越破旧，却没钱修葺，所以妈妈的病才会一直无法治愈！如果不推翻他的统治，全天下所有生病的母亲和孩子，都还会继续苟延残喘！我现在所做的，不正是为了妈妈而做的吗？！”
卡莱恩一口气憋在胸口：“你说什么？你忘了沃伦特大人对我们的照顾了吗？！”
“那也只是沃伦特大人而已，可是现在他已经死了。”说着，拉斐尔的目光渐寒，“他一生对王朝、对国王都那么忠心耿耿，到头来还不是死于非命。而且，他死后得到了什么吗？一场隆重的葬礼，几句没用的冠冕堂皇的悼词？他生前一直致力的目标呢？有得到实现吗？”说到这儿，少年似乎轻蔑地笑了一下，“清醒一点吧，哥哥，有那个国王在一天，这个国家就一天不会改变！别在抱持着你那股子愚忠了！”
“住口！！”
一声怒吼从骑士长喉咙里冲了出来，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是谁教给你这些鬼话的？我要把他劈成两半！”
然而，只得到对方片刻的宁静。突然间，弟弟笑了，那不带冷漠的笑意，此刻看起来竟有些诡异。
“好久没和哥哥一起较量了，真是有点怀念啊。在你找到那个人之前，或许今天正是个和你比试一下的好机会吧。”
听到这句话，卡莱恩明显一愣，手上的动作也是一僵。他从没想过在这样的场合和弟弟兵戎相见，然而他来不及多加思考，拉斐尔的剑早已一横，朝这方刺了过来！
卡莱恩险险地一侧身，接着飞快将长剑竖起，以挡下拉斐尔顺势横砍过来的剑。这一招他是那么熟悉，因为他曾多少次这样练习过。父亲教给他们的剑术，即使过了许多年也不会忘记，拜德伦家族的剑法，就算是最基础的攻击和防御的招式，也比普通剑法强劲有力得多。他心中略微有些惊讶，因为他从没想过拉斐尔的剑术依然锋锐，即使弟弟的身体根本不及他那样强壮。
又一记寒刃袭来，卡莱恩依着记忆中的招式低过头，躲开攻击之后又抬手向右一挥剑，正好挡住了从右侧回砍过来的利刃。火光之中，两人的身影被剪成两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彼此缠斗在一起。他看着弟弟那双冰冷的眼睛，像野狼一般残酷无情，即使火焰灼灼也无法温暖眸子中的冷意。他不知道拉斐尔怎么会变成这样，不知道那个善良可爱的弟弟到哪里去了。他更不知道，自己像现在这样跟他拼死一搏到底有什么意义。
“够了，拉斐尔！！”打斗中，他失声高喊，“我们是兄弟！为什么要这样自相残杀？！给我停下！我不想伤害你！”
然而他所面对的压力丝毫未减，耳畔传来一声清晰的嗤笑声。
“哥哥，你还是那么高傲，以为这场战斗最后的赢家会是你吗？”少年咬着牙笑道，“况且，你不是早就伤害过我了吗？！”
卡莱恩心中一痛：“我知道，知道那天是我不好，不该动手打你。对不起，拉夫……”
“太迟了。”少年收剑，在卡莱恩面前稍立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我已经看清国王的本质了，而你却一直没有看清。哥哥，我们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你宣誓永生效忠你那愚昧的王，而我，”拉斐尔将剑举在胸前，“已经宣誓效忠我心中的正义了。”
戾风猛袭而来，逼得他连连后退。看着眼前那个曾相依相伴的兄弟，到底是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局面呢？是我错了吗？他不由得问自己，难道正如拉斐尔所说，我不该继续效忠赫罗斯王吗？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拉斐尔根本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国相的过错，是因为国相的蛊惑才会让一个原本英明的王变成现在的模样。他那曾经景仰的王……
可是，现在哪有时间向拉斐尔解释？
弟弟的剑飞快地上劈下砍，但他用的却是最正统的拜德伦家族剑术，因此卡莱恩每每都能猜到他下一步动作。时间一长，卡莱恩不免心生疑窦：拉斐尔应该知道，他的家族剑术根本比不上哥哥，而且他平日里练习的应该不止有家族剑术。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在现在的情况下，他还要坚持用彼此都十分熟悉的家族剑术呢？光靠那些招式是根本不可能打败他的啊！
即使疑虑着，卡莱恩也没有表露出来，而事实上他也另有打算。既然拉斐尔的进攻对他无效，那么他可以很轻易地出其不意，先制服拉斐尔之后再作打算。他知道不能让他的士兵们看到，毕竟现在拉斐尔在他们眼中就等同于“叛军”。
“拉夫，停手！算是我求你了！”
他的声音充满哀伤，然而对面的少年却依然一脸冷笑。
“不，战场上不能停手，更何况我们现在是‘敌人’啊。”
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被弟弟的这句话刺得千疮百孔，剧痛的毒素从心房上的伤口不断渗出，浸入到他的血液里，流遍了全身。但他强忍着内心的痛楚，咬着牙怒吼出声。
“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咆哮着，再次举剑冲去。跳耀的灿烂金光下，他分明看到弟弟唇角那一丝冷漠的笑意。然而笑容之后，卡莱恩却隐约看到拉斐尔眉间那转瞬即逝的悲伤。
悲伤？他不由得一愣，接着便再也没时间思考，因为拉斐尔如一阵风般冲了过来，那柄长剑如流星似的瞬间刺到了他面前！
他差一点来不及避闪，他甚至没有料到，自己仅是一秒的分神，就能让弟弟占据上风。于是他不敢再胡思乱想，专心凝视着拉斐尔，注意他的任何举动。虽说两人间的战斗再次展开，但他注意到拉斐尔依然只是使用父亲教给他们两人的剑术，根本没有任何创造性的举动。这样就好办了，他暗想，只要在拉斐尔没有觉察他的突袭之前将弟弟放倒就可以了。
就当他在思索着要不要让拉斐尔受点皮外伤的时候，那锋锐的长剑又直朝卡莱恩的要害而去。他虽然平安地避开，但在那一刻心中却荡起一阵怒气。从开始到现在，他从未对弟弟使过一次杀招，而拉斐尔却招招不留情，好几次他几乎都要丧命于弟弟的剑下了。他狠狠地咬着牙，或许让这个顽劣的弟弟流点血更好，也好叫他知道谁才是兄长，谁才是能管束他的人。
这样想着，他在挡下拉斐尔的一击之后突然手腕一转，手中长剑锋利的剑刃便划破了弟弟的袖口，在他手腕上割出浅浅的一道血痕。拉斐尔愣了一下，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轻微刺痛吓到了，但片刻后，他竟又笑了起来，接着一言不发地继续举剑冲来。而这一次，他的攻势比先前要猛烈不少。
卡莱恩艰难地抵挡着。他不想真的伤害拉斐尔，只是给弟弟一点痛楚，让他吃点苦头就够了，可是在对方这么猛烈的进攻下，要巧妙地完成这一切又谈何容易？他向右一旋身，随即飞快地意识到拉斐尔的剑从身后刺来，于是举剑反手一挡，整个人又旋转半周，正面对上了拉斐尔。弟弟丝毫不放松进攻，闪电般地收回长剑之后，也同样旋身一刺，再次撞上了卡莱恩的银色长剑。
片刻之后，两人突然脱离开对方，相峙而立。但死寂也仅持续了一秒，下一刻，拉斐尔再次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
那个熟悉的姿势，分明是家族剑法里一记高明的冲刺技法，这个技法的出人意料之处在于，正当对手以为他是要直刺过来时，事实上他却是向右边倾斜身体飞驰而过，等到对手因为这一突变短暂愣神、收住攻势的时候，他也正好侧身掠过对手的身体，而到那时，他才会发动真正的攻击，从侧面实施打击，而实际上最容易受伤的，却是对手的背部。卡莱恩明白这一点，也知道破解这一招的方法就是在拉斐尔刚刚开始倾斜身体时，朝着他的左边、拉斐尔所处的右边发动进攻，这一定能迫使弟弟举剑防御。他们曾多少次进行过这样的进攻与防御的练习，因此他相信拉斐尔要挡下这一击完全是轻车熟路。
只是他困惑不已的是，为什么拉斐尔明知他可以破解，却仍要对他使用这个招数呢？
来不及思考，拉斐尔的剑已经近在咫尺，然而他清楚这不过是虚晃一枪，因此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接下来左边的防御上。他不想伤拉斐尔太深，只想把这一招抵挡下来，或者自己反应更快一点，能在拉斐尔防御之前再在弟弟肩头刺上一道，以剥夺他的进攻能力。他坚信由于拉斐尔会向右边侧倒身体，一定不会受到太严重的伤害。
终于近了。拉斐尔就在眼前，他的长剑直刺向卡莱恩的小腹，却在下一秒偏转方向，朝卡莱恩左侧移去。
就是现在！
卡莱恩向右边略微一偏身体，躲过了从他左腰擦过的剑锋，随即右手举剑向左边猛地一挥砍！
他原本以为会听到金属相撞击发出的铿锵声，然而下一秒，溅满他眼底的竟不是绚烂的火花，而是温热粘稠的液体。
那双被火光映亮的暗色眸子里，倒映出拉斐尔带血的面庞。他怔怔地看着弟弟朝他这方倒来，看着那柄从拉斐尔胸口重重划过的银色长剑，看着自剑尖飞扬的充满腥味的血雨。他怔怔地，看着弟弟闭上的眼睛。
就在拉斐尔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真切地看到弟弟骤然阖上了双眼，就好像曾经无数次见过的那样，陷入了沉眠。
带着腥味的夜风将他的身体瞬间吹得僵冷。他下意识地伸手，将拉斐尔那瘦弱的身躯轻轻托住了，可是他的大脑却是那么混乱。眼底，瞬间闪过的是清晰而凌乱的画面，弟弟沉睡的脸、红血、银剑的锋芒、拉斐尔唇边那抹哀伤的笑、血……
血，好多的血，映红了他深色的眼。在他呆滞的瞳中，流泻不止的殷红从少年心口上的那道伤口涌出，浸满了拉斐尔的衣衫，也浸满了他的双眼。骑士长愣怔地看着昏睡过去的弟弟，还有他胸前那道被他刺出的偌大伤口，已然丧失了所有言语和行动的能力。
拉斐尔……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弟弟静静睡去的脸，可是却又像害怕触碰似的，将手缩了回来。剑眉深锁，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不住地颤抖，确是由于心底那份吞噬了他灵魂的恐惧。拉斐尔紧闭双眸，鲜血顺着少年的唇角流下，他看着弟弟惨白的脸，却不知他是睡去还是永远也不会醒了。他张了张嘴，想呼喊弟弟的名字，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脑海中，往昔的声音轰隆作响。
『拉斐尔随时随地可能昏睡过去……所以不要让他一个人……』
『……查不出什么问题，抱歉……』
『你该庆幸你拿的不是真剑，不然你就把你弟弟给杀了！』
母亲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定格在了他混乱的脑海里，那幅画面令他如此畏惧，好似永无边际的阴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妖兽般将他整个吞没。他只觉得浑身一颤，冰凉的夜风便噬上了他全身细胞。
所以，拉斐尔的身体才没有向右边侧倾，而是朝他的方向栽倒下来；所以，他的长剑会刺得那样深，因为拉斐尔根本无法避闪；所以，他才会将他的弟弟，他曾宣誓用尽一生去保护的弟弟伤到如此地步。
只是为什么，他没能早先料到这一切？
“拉斐尔……”
他终于呼唤出弟弟的名字，只是那声音竟像来自地狱般低沉嘶哑、颓然衰败。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将他体内最后一丝温度蒸腾在寒冷的夜风里。他俯下腰，紧闭双目将脸靠近弟弟，悲恸令他双肩颤抖，可是他不愿抬起身来，他好怕看到拉斐尔那张惨白的脸，看到他被自己的血溅红的脸，看到那张渐渐失去生气的脸。他宁愿就这样被掩埋在无边的黑暗里，再也看不到任何光明。
直到一只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抚上了他的脸。
他诧异地抬头，却正正迎上了拉斐尔温柔的眼睛。
“拉斐尔！”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沙哑了，“你醒了！你、你醒了！坚持住，我马上给你治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千万别睡，要坚持住！哥哥会保护你的，坚持……！”
“不用了……哥……哥……”
此刻的少年，连说话都那样费力了。可是他依然扬着温柔的笑靥，凝视着那个他敬爱的兄长。血水从他的嘴角流下，将他的脸映衬得更加苍白。
“我还以为……我不会再醒了……”
少年的眉眼间尽是凄美的笑意，接着他突然猛力一咳，更多的血立刻从他口中勃然涌出。
“别说话！别说话了！！哥哥现在就救你！”
卡莱恩记得随身腰包里一直放着一瓶救急的治疗药水，于是立刻翻找起来。很快便找到了那瓶救命的药水，他迫不及待地将塞子扯开，将瓶口凑到了拉斐尔的唇边，准备为他灌下去。
“喝了它，喝了它你就好了……”
然而他焦急的声音，却被拉斐尔阻挡过来的手生生地切断了。弟弟轻轻地将卡莱恩的手推开，也推开了那能救他性命的药水。
“拉斐尔！”骑士长立刻急了，厉声说，“你干什么？快喝下去！”
“不用了，哥哥……这瓶药救不了我的……”
在他因为惊惧而呆滞的瞳眼里，少年的笑，如同春花般绚烂夺目。他又是猛地一咳，更多的血花溅洒在了拉斐尔的胸前。
“……哥哥，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不怪……任何人……”少年的喘息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急促，“更不会怪你……从来不……”
在那一刻，那双清澈的眼睛，突然深深地望进了卡莱恩的眼底，直望进了他灵魂深处。那美丽如水晶的眼睛啊，他从小便一直这样凝视着，可是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再也见不到这双眼了，也从未想过，会从这双眼里瞥见以前没见到过的暖意。
温暖吗？即使是他手刃了弟弟，拉斐尔却依然愿意给他温暖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明明，是因为我的错你才会离开我；明明，是因为我的疏忽，才会把你伤成这样；明明，我根本不配做你的哥哥，为什么你却要把这样的笑容最后留给我？
他被突如其来的哀伤所湮没，只是呆呆地跪着，凝望拉斐尔越加苍白的脸。他甚至忘记了弟弟那愈发虚弱的生命正需要他拯救，只是愣怔地注视着那跟他如此相似的眼睛，以及眼底那浓郁得化不开的情意。
那一刻，他似乎恍然又回到幼年。那时的他们是那样幸福，拉斐尔还不曾被怪病困扰，父亲和母亲也常常依偎在门边看他们玩闹嬉戏，他们两兄弟在庭院里跑啊跑，追着小狗或是小鸟嘻笑，然后在阳光下拥抱在一起。那时的他们，每天都无忧无虑，凝视向彼此的眼睛里，充盈着深深的温情。
那时的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拉斐尔，你说你从来没有怪过我，可是，你可曾想过我能原谅自己吗？
被如血的火光染红的夜色下，他无助地看着那双眼睛的光彩渐渐消散了。他木然地跪在原地，宛如一尊与大地融为一体的石像，冰冷而毫无生机。手抚着的那张脸再也没有了丝毫温度，只有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眸，如今正无神地望着漆黑夜空，永远也无法瞥见光明。
他知道，他再也不会看到那双眼睛，看不到那眼底漾着的神采了；他再也不会看到那张与他如此相像的脸上，扬起温柔体贴的微笑了；他再也不会听到那声轻柔的“哥哥”，温柔而略带笑意，如春风般温暖他的心房了。
他曾许下誓言要守护的生命，就在这样一个寒凉的夜里，从他指间悄悄溜走了。
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分崩离析，化作了千千万万无法拼凑的碎片，接着，被一场呼啸腾起的烈火焚烧殆尽。
拉斐尔——
终于，他抬起止不住颤抖的手，覆在了那双永远失去光彩的双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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