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到三点钟了，俄尼里斯锁好套房的门，戴上墨镜。他现在要去景竹苑找导演乔?富兰克林和编剧阿尔弗雷德?怀特商量新片的事。
临出门之前，他又敲了敲卧室的门，没有人应，看来里面的人还在睡。服务生送来午餐时，他敲过门，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因为有点担心，他将门拉开一条缝看了看，玫蒂莉娜睡得很沉。
说是午餐，其实他也是在十几分钟前才吃完。十一点多从卧室里出来后，他的脑子一直很乱，眼前总是浮现出卡莉普哭泣的样子。她哭得很伤心，就像刚才的玫蒂莉娜，显得那么无助和脆弱。
为了让内心平静下来，他在大浴室里用冷水冲了很长时间。冲冷水澡以已经成了一种使他平复心情的方式，也是一种能让他的头脑更清醒的方式。
玫蒂莉娜是有某些地方很像卡莉普，但卡莉普早已死去多年，这一点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即使他怎么都放不开这份感情，他却从未想过为她找替身，玫蒂莉娜的出现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在对待玫蒂莉娜的态度上，如果说这是爱屋及乌的话，他只能以冷笑对之。人类在发明某些词语的同时，也给自己的行为留下了充分的后路。所以，他不想找任何理由，那是他情感的脆弱造成的。
不过，现在并不是他考虑这些的时候，见到富兰克林和怀特后，他不能让他们注意到他任何心情不适的表情。毕竟这两个人的职业使他们对周围事物的观察和分析是绝对的细致入微。所以，他要先用园内的美景转移一下注意力。
西园是以温泉重草温泉为起点，向南北西三个方向发展。月牙形的人工湖，“瑶月湖”是现在园内的最西侧。从上空看，犹如东边日被西边月环抱的平面图。
瑶月湖的命名者是济远详太郎的祖母，她崇尚中国的古文化，就引用了唐朝令狐楚的《还珠亭赋》“掩星彩，迷瑶月”和金代王庭筠的《清平乐?应制》词“琼枝瑶月，帘捲黄金闕”中的“瑶月”二字。
樱怡苑在西园的最南边，有一部分夹在重草泉和瑶月湖的中间。俄尼里斯住的小岛就是樱怡苑的最北端，在月形的凹陷处，是整个西园的中心。
景竹苑在樱怡苑的北边，面积不大，全部处于温泉和湖之间。景竹苑有几条小溪贯穿其中，温泉的水因地势高低流入湖中。所以，景竹苑即使在冬天也有较高的地温和气温。这里的竹子终年常绿，并有薄薄的雾气萦绕其中，是整个济远温泉庭园景色最美的苑区之一。不过，景竹苑的风格较日式园林更像早已废弃的中国古园――淇园中的“竹树夹流水”。
温泉的注入，使湖中北部的水温四季相差不大，岛上的草木虽然在最冷的时候也会枯萎，但樱花的开放时间要比园内其他地方早很多。
穿过景竹苑，庭园最深处就是翡翠苑。它在重草泉以北，紧靠着温泉。到了秋天，也是因为温泉的影响，附近的枫树还保持着绿色，而远处却已通红一边，就如玉石翡翠一样红绿公体，所以取名为“翡翠苑”。
这些都是从过去的一位朋友那里听来的。
『嗯，到了。』
在竹林的入口出，有一块人工树立的山石，上面刻着“景竹苑”三个娟秀的行楷汉字，落款是李琼芝。
李琼芝是WPU的著名楷书名家，前几年来北海道旅游时就住在景竹苑（旧名）的贵宾套房。因为她对景竹苑的景色非常喜欢，就题字“景竹苑”送给了济远健二。之后，她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景竹苑地面积不到樱怡苑一半，除了贵宾套房外，其他房间比较集中，所以住富兰克林的房间就在入口不远处的“轻云居”。
所有地单人房都集中在轻云居。这是外部全有竹子装饰的卐子形建筑，总共有八间房，东西南北各两间，中心是一个小院落，里面有一口水井。
回廊外的台阶也由竹子制成，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俄尼里斯刚要去按门铃，里面的人就将门拉开了。
“这个台阶的好处就是有客人来马上就能知道。”富兰克林满脸笑容。“我们正谈到你。请进。”
“是不是我来晚了？”
俄尼里斯戴着墨镜走进房间。与他所住的套房不同，这里面的布置完全是战前日本传统的室内陈设，榻榻米、矮几和其他简单的家具。矮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和几样精致的茶点。
一个深灰色眼睛，栗色头发，黄皮肤的消瘦的中年男人跪坐在他的对面，一声不出。他就是阿尔弗雷德?怀特。
“哪有，只不过我和阿尔弗雷德刚刚看到一片关于你的新闻。请坐。”
富兰克林示意俄尼里斯坐在怀特的左侧，自己则盘腿坐到了怀特的右侧，也就是俄尼里斯的对面。
“不会吧，我来到这里除了逛街之外，什么都没干。而且，我在外面时，也没有人认出我来。”
他脱下鞋整齐地摆到玄关，然后盘腿坐到了榻榻米上。
幸亏他早有想到，景竹苑所有房间的内部摆设都是遵从日本的传统。在富兰克林的房间必定要坐在榻榻米上，所以，没有穿西裤，而是换了条深色的牛仔裤。这样就不用什么累死人跪坐礼了。
『不过还真适合阿尔弗雷德?怀特，西装、跪坐礼、毫无表情的脸。真没想到，这种中规中矩的性格能做编剧。话说回来，导演的细致和谨慎在乔?富兰克林身上好像也表现不出来。』
“我知道你很不希望看到我，但谁让你是演员，我是编剧？不过，也没有人规定演员和编剧非要见面才行。其实我也很无奈。算了，就这样吧。”
“呐……怀特先生，这个好像没有您说的那么严重。”
俄尼里斯剩下的只有苦笑。
“我是没有觉得有多严重，然而，一旦牵扯到我的剧本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事了。”
怀特说话的语调犹如小学生在背书，直水一般的感觉。
俄尼里斯真不明白旁边的人与怀特这个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差。怀特的英文写为white，单词本身的含意是白色，但这个人再怎么看都那么阴沉。
“啊？”
『剧本？我可什么也没干！』
平常反应敏捷，让一大堆人为之头疼的俊美男人，这次被搞得一头雾水。
“你怎样看待别人的剧本我这个人我不管，但我希望你能尊重这部戏，因为这套剧本……”
『喂，喂！』
如果怀特被艾米莉拜托，见了他不要那么板着脸，半天不出一声。俄尼里斯现在并不想真心感谢他的女经理。因为如此摸不着头脑的对话，他情愿怀特还是不开口的好。至少，之前他只是觉得冷场，而现在却是窘迫。不过，如果这是在艾米莉的计划之内的话，那他就要恭喜她成功了。
“……所以，请你一定要正视所有……”
『啊，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真是糟糕。』
“好了，好了，阿尔弗雷德。再这样下去，你会被误会成一个十足的坏老头。”
看到俄尼里斯一语不发无奈的神情，富兰克林不得不出来充当和事佬。
“老头？如果真的按年龄算起来，你的年龄好像……”
“哈！对了，我们这次不是讨论新片的吗？怎么跑题了？”
富兰克林露出夸张的笑容，提起小茶壶往俄尼里斯面前的杯子里倒茶，就像一位和气的叔叔。
“来，喝茶，喝茶！我实在不懂这里的茶道，所以你就凑合着喝吧。”
矮几上摆着四只茶杯，靠门的位置是空着的。而且，富兰克林好像是按下了门上地一个控制开关，让门成敞开状态。难道他还在等什么人？既然主人没有提及，作为客人的俄尼里斯也不好问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他就能有理由一直带着墨镜。在商量正事的时候，如果富兰克林像前天晚上那样发呆，在好友怀特面前就有点丢脸了。
“谢谢。”
出于礼貌，俄尼里斯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茶香较闷略带青气，涩味也比较重，实在不是他喜欢的。不过可以带些回去给卡罗琳。
“听说你对茶蛮有研究的，”怀特看着俄尼里斯放下杯子，不紧不慢地问“呐，这个是什么茶？”
『这算什么？有奖问答？有奖倒是不会，答不上来就又要听一堆昏头昏脑的话。艾米莉，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这是日本最有名的蒸青绿茶‘玉露’。”
“哎？连这个你都知道，真是没想到！”富兰克林像小孩子一样睁大眼睛，“我听说过蒸青绿茶，不过我只喜欢咖啡，对茶我是一无所知。今天是阿尔弗雷德非要喝茶，才陪陪他的。说起来，这名茶好像不怎么好喝。”
“那么，详细的？”
『什么？』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阿尔弗雷德?怀特是这样的怪异性格，他早就起身走掉了。也难怪怀特必须有一个专人助理，随时跟着他出去采访。要不然，谁也不会告诉他任何事。
“因为蒸青绿茶是没有经过锅炒杀青，而是用蒸汽杀青，所以涩味较重。不过这种茶同时具有三个特点：色泽翠绿，汤色嫩绿，叶底青绿。这些是从一个喜欢茶的朋友那里听来的，我只是原封不动的照搬而已。”
“那你朋友应该也知道蒸青绿茶的历史吧。”
『这岂不成了课堂提问了？我今天到底是来干什的？』
“蒸青绿茶最早源于中国古代。大概距今1400年前的南宋咸淳年间，由日本高僧大应禅师在余杭径山寺学会茶的吃法后传到本国，并发展为茶道。一直以来，水云玉露和施恩玉露都是蒸青绿茶中的精品。”
俄尼里斯现在已经想举手投降了，真不知道这位编剧大人到底在搞什么。
“嗯，过关了。”
“过……过关？”
虽不想承认，但俄尼里斯确有一种被人涮的感觉。这难道就是“多行不义必自弊”？好像不能这么解释。
富兰克林忍不住想笑。艾米莉差不多每星期要给他打一次电话，大叫她再也受不了那个让她睡觉都不踏实的混蛋。不属于人类的美貌和让人头大的性格就是艾米莉对这个堕天使的评价。
『传说中的俄尼里斯?佛鲁托是习惯性的喜欢给他人出难题，让周围的人毫无办法的家伙。不过，这次他好像对阿尔弗雷德丝毫没有免疫力。』
“佛鲁托，这个家伙总是说一些没头脑的话，外人是很难以理的。解所以才需要专门的私人助理。”
俄尼里斯很无奈地笑笑。不管是调节气氛，还是为他解围，富兰克林的动作也稍微慢了点吧。
“既然是我的剧本，我总要保证所选的演员不会毁了它吧。”
“……！”
这句话可让旁边的绝世美型连苦笑都冻结了。
“拜托，阿尔弗雷德?怀特先生，您不要一张口就损人，好不好！”富兰克林转向俄尼里斯，“这次的男主角不仅身份特殊，而且几乎是事事精通。虽说到时候照剧本演就可以了，但是，你知道的，他选演员的要求都很高。所以，就成了刚才那样子了。”
『原～来～如～此。不过，怀特转写科幻剧本了？事事精通，超人吗？』
虽然俄尼里斯脑子里是这么想，但总不能当着剧本作者的面说出来，而且这位作者是最不好应付的。
“看来这位男主角不止是身份特殊了。那么，他是谁？”
“你知道辛迪亚?比利博达吧，加纳斯民主国的国父。”
『辛迪亚?比利博达！』
听到这个名字，俄尼里斯的蓝紫色眼睛瞬间变成了灰色，瞳孔也迅速缩小。幸亏在墨镜的遮盖下，另外两个人没有注意到。
“这次让我演的难道是比利博达？这个难度太大了，他可是加纳斯国民心目中神一样的存在。再说，他只是在5年前自动辞去了总统之职，他本人肯定还在世。现在就演关于他的影片，如果稍有不慎的话，岂不是……”
“你的意思是在他死之前不能演？”
见缝插针。这是公认的阿尔弗雷德?怀特的思考和做事方式。缜密的思维往往使人具备超于常人的观察力和分析力，但这也会使很多人自持于这一点。哪怕是一丝细微的过失后世对方不经意的一句话，都会斤斤计较并抓住不放。这种人时常会让人有太小气、不讲理、不可理喻的感觉。
由此，俄尼里斯不得不佩服能跟这种人有着那么多年深厚友谊的富兰克林。
“阿尔弗雷德，”富兰克林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不要那么吹毛求疵。佛鲁托的担心你不是也有过？当时你不是说什么都不想接受？”
“啊，因为每次跟你合作我都会很头疼！”怀特瞪圆了眼睛，“说什么暂时不想经营Mheen就消失了，之后又突然找到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所有的作家和编剧都知道辛迪亚?比利博达是一个很经典的题材，但就是没有人写，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和消失都是迷，就算跟他共事26年的尼日里总统也觉得比利博达本身就是一种不可思议！加纳斯国民更是把他奉为神一样的存在！这样的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写？！”
本来，俄尼里斯的心情有点凝重，但一向镇定自若，被称为冰冷空气的源头的怀特大编剧竟然表现出一肚子怨气的脸色，并冲着别人近乎彻斯底里地大叫。千载难逢的景色让他内心的阴云一扫而空。
或许这就是因为怀特把富兰克林看成知己吧，可以在他面前旁完全地表露自己的感情，与对待其他人判若两人。而这让俄尼里斯想起了另一个人，他跟怀特很相似。不过，现在想起他，俄尼里斯心情已经平静很多了，是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太多了？
“阿尔弗雷德，形象，形象，注意形象！”
富兰克林一副幸灾乐祸的笑容，假意地劝说着。
“咳！咳！”
登时，怀特又恢复到了他一贯的默然的表情。
“那么，先生为什么又同意了？”
算是对刚才的报复吧，俄尼里斯露出了他特有的坏笑。
“嗯！”
对于刚结束的大叫，怀特就已经有些尴尬，被俄尼里斯这样一问更是憋气。
“一开始，我去说的时候，他是怎样都不接受的，但后来尼日里总统亲自当说客他就不得不同意了。”
“尼日里总统也知道这部戏？虽说这部戏讲的是加纳斯前总统，但现任总统竟然会……嗯，我的意思是总统好像一开始就对这部戏很感兴趣。”
话虽如此，但俄尼里斯真正想知道的是最想拍这部戏的人是富兰克林，还是彼得?尼日里。这对他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
“最先我只是想拍一部电影的。但是，你知道的除了一些公开影像和新闻之外，记录辛迪亚?比利博达的相关资料少之又少。所以，我就去了加纳斯搜集资料，可还是没有实质性的收获。无奈之下，我试着拨通了总统办公大楼的公开电话，并把我的目的告诉了总统的秘书助理。没想到两天后，尼日里总统秘书竟然给我打电话说，总统要亲自见我。”
一国的元首单独接见文艺界的名人已经算是希奇事，而且，富兰克林当时在演艺界的名望大不如以前，更何况只是为了一部片子，也未免有点奇怪。难道就是因为计划拍的人物是加纳斯国的前总统那么简单？
“那么，尼日里总统说什么了？”
富兰克林悠然地喝了口茶，然后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他确实不喜欢这种茶。
“他说他会尽可能提供我想要的所有信息和资料，但有两个条件，一是将电影改为电视剧，详细讲述辛迪亚?比利博达本人。二是在正式开镜之前，不能向外公布这部戏的任何信息，也就是要在完全保密的情况下准备。”
“第一个条件还说的过去，但第二个条件就有点不好理解了。”
“但是他却接受了那种不好理解的条件，然后人间蒸发了五年。”
怀特抱起手，斜眼看着富兰克林。
“那只是对外界而言，我一直跟你和艾米莉保持联系，而且……”
“艾米莉帮你搭理Mheen，我要写任何一个剧作家都不敢接手的剧本，你当然要跟我保持联系。”
“因为我认为只有你才能写得了这部剧本。尼日里总统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他不会亲自打电话请你写吧。”
“正确地说是你所谓的推荐才使尼日里总统那么做的。”
“当时总统问我有没有合适的编剧人选，我就照实说了。他也觉得非你莫属，才亲自拜托的。因为我跟你说的时候，你一口回绝了。”
“我当然要回绝！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你是第一个写关于辛迪亚?比利博达剧本的人。对了，小说也没有呢。”
“是啊，也是我很可能是第一个因为写辛迪亚?比利博达而被骂的人。”
“总统看了的剧本之后可是赞不绝口，还笑着说，他真怀疑你是不是亲眼见过。而且建议我们找人把剧本在改成小说。”
“哼！”
越来越有小孩子吵嘴、强词夺理的味道了。俄尼里斯也明白了他跟乌鲁哈格斗嘴时，在其他人眼里是多么滑稽有趣。
“说起来，”富兰克林从与好友如玩笑般的吵嘴中抽身出来，“尼日里总统指名要你演辛迪亚?比利博达。”
“什么？怎……怎么会？”
尼日里对这部片子的重视程度似乎有些反常。选演员大都是导演和编剧的任务，投资方对这一过程的干涉也几乎没有。作为一国的领导人为什么对选角一事也那么上心？
“因为总统是在无意中看到了你的某一个记者发布会，虽然长相稍有不同，但他说你的动作、说话方式，甚至是眼神都跟辛迪亚?比利博达很像。而且，根据资料，你的身高竟然和前总统一样！所以他执意要让你演。呀，怎么说呢？总统竟然亲自指定演员，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连听都没听过。”
“但我自己却没有觉得我跟有哪些相像。”
“我倒不觉得。通过保留下来的影像来看，除了比利博达是黑发蓝眼之外，你们的外貌差别并不大。稍微化一下妆就可以变得一摸一样。总统可是早就看出来了。”
『嗯！』
这部片子从一开始就有太多让人琢磨不透的地方，搅进去似乎不太合适。如果真正发生状况的话，可能根本无法抽身了。特别是尼日里总统的反应就更是奇怪。不如现在一口回绝的好。
“我想我不能同意。辛迪亚?比利博达这个人不是我能演好的。再说，您花了那么长时间和怀特先生做准备，总统阁下又那么重视，这些压力实在太大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样的决定还真不符合你的性格！”
从门口传来了中性柔和的声音。
（本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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