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将最后的一桶水倒进水桶，累得瘫倒地上，倚着水缸顺着气。
“九天，把饭菜吃了吧，不然没有力气刷碗。”
胖叔将一大碗饭和一碟菜放到一张小木桌上。
“哦。”九天软软地走过去，俄得前胸贴后背，抓起筷子就拼命扒饭。
胖叔坐在一边，拿出大烟杆，点了水烟，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看他穷凶极恶的吃相，怜悯地吞吐着烟圈。这孩子四岁来到这里，却什么也学不会，在他后面来的孩子都不承认他，木子一也对他彻底失去了希望，现在连一起吃饭的资格都没有了。九天，你要努力啊……
“胖叔，再来一碗！”
“唔，好。”胖叔叹息地暗道：九天，你可不能光顾着吃啊！
将碗碟放进木柜里，看着木盆刷完碗的水里自己的倒影，水纹波澜带动着倒影的颤抖，九天握紧了双手，咬牙抽泣着。眼泪掉进水里又激起更大的涟漪。
白痴……
谁是你师弟！还真敢往自己脸上抹金。白痴！
一个月后有能力考核。我是一定会过的！你……这个白痴，和你说了也不懂。
师弟的嘲笑，北野流的不屑层层叠影在眼前，来回绕着挥之不去。
白痴！傻瓜！白痴！傻瓜……
“啊——”九天按着头，坐在地上，痛苦地猛烈地晃着脑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白痴，我是傻瓜！为什么我和他们不一样？为什么！呜呜……”脸深深地埋进双腿间，紧抿着唇吃吃地哭着，“我为什么这么笨，什么都学不会……为什么——”
一道黄色身影上窜下跳，左瞧右看，踱来踱去，那头就如麻雀看见了新奇的事物般，灵活非常。
九天还一直埋着头，完全不知自己现在已经成了观赏品。
“喂！”黄衣人轻轻点了点九天的胳膊，“喂！我说你为什么哭啊？告诉我好不好？”
九天抬起头，满眼触目惊心的一片白色。白发，白眉，白须……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啊！”那黄衣老者也跟着大叫。
九天停了声，那老者的高叫便也嘎然而止。但他似乎还意犹未尽，笑眯眯地道：“哎！小兄弟，我们再叫一次。挺好玩的。嘿嘿，怎么样？再叫一次。”自己乐呵呵地说完，便“啊——”地长啸，片刻后见九天没有跟着自己，眨了眨眼，坐到九天身旁，“小兄弟你怎么不叫啊？”
九天白眨白眨着眼睛，感情这老头脑袋有问题？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渍，“老爷爷，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什么！”老者闻言跳了起来，青筋暴凸，“我是老爷爷？”两眼腾地窜出不满的火花。
九天吓了一跳，叫他老爷爷没有错啊……他明明就是比自己大很多，连头发都白了。
“喂！小兄弟，”老者威胁地眯着眼，“我很老吗？”全身散发出若是你敢说我老我就撕了你的危险气息。
九天嘴角抽搐，他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即装出一丝无辜的笑意：“嘿、嘿嘿……不老，很、很年轻……和我一样年轻……”说完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这是他第二次说谎了。
“啊哈哈！”老者一扫刚才的阴霾，乐得像个小孩子，嘴里露出缺了三颗牙的牙床，“我就喜欢说实话的人。哈哈！”
九天立即翻了个白眼，这个老者不是脑袋问题，而是全身上下的问题了。他看了眼天色，他要回去修练了，明天还要早点起床挑水劈柴。不想和这个老头胡缠在一起了。
“小兄弟，”老者蹦蹦跳跳地跟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啊？刚才为什么哭啊？”
九天心情不怎么好，都没有答话。
“唉呀，小兄弟告诉我嘛！你叫什么？为什么哭啊？告诉我吧，我不会对别人说的。告诉我吧，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九天看他像只兔子似的左钻右蹦，窜前跳后，嘴里没完没了地说。心里烦躁极了。
“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九天忍无可忍，爆发了：“你好烦啊——”宣泄出来后却惊异地看见他可怜兮兮地缩在地上，眼里泪光闪闪，像只受伤的兔子。顿感彻底无辙，哭笑不得。心中不忍，无可奈何地挨近他，蹲下身子压低声音道：“你真能保密？”
“哈哈，那当然！”老者立即眉开眼笑，牙齿霍霍地发亮。暗暗做了个V型手势：耶！胜利！
九天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他败给他了，这老头比自己还像小孩子。他神神秘秘道：“我叫九天。”
老者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好像早认识他似地。
“咦？你认识我？”九天不解。
“我脖子酸了，活动活动而已。”
看着他大大的笑容，九天真想直接揍晕他。看那老者冲他招招手，他蹲着靠近了点。老者坐看看右看看，好似侦查兵有发现异样似的。
“怎么了？”九天有点紧张，难道黑暗处有什么东西？有蛇？老虎？狮子？
“这样比较有气氛。”老者紧张兮兮地凑到他耳朵边，还不时再次左瞄右探。
九天真想眼前一黑，直接自己晕死得了。
真是的，现在大家都睡着了，用得着蹲在地上像搞情报似的么？想过来后索性站了起来。
“小九，”老者攀着他的胳膊，“那你为什么哭啊？”
这老头怎么老记得他哭的事？他现在真想哭。“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老者手指抵额，十分卖力地在追忆，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咦？我叫什么来着？”
九天彻底无语，他该不是在装傻吧？
“啊！”老者叫了个大大的“啊”字。
九天扁扁嘴：“想起来了？”
“嘿嘿，我忘了。”大大的笑容。
还笑得这么灿烂……九天差点没站稳栽到地上。眉头跳了跳：“那你啊什么？”
“我记得有个“顽”，你叫我小顽好了。”
“小、小顽？”这个老头还真是脸皮超厚的那种……汗颜！
“嗯嗯！”小顽（姑且这么叫==）急忙地点头，“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了吧？”
九天沉默了一会，低着头，喃喃道：“因为我很笨，在这里六年了什么都没有学会……”
“六年？”小顽飞快地眨了眨眼。
“和我一起进来的下个月都可以去华北门修行了，我的师弟也全都有所成就，而我就只会挑水劈柴。”
“你在华西门六年什么都没学会？”
听到他惊讶的声音，九天惭愧得想一头撞在地上。
华天门分为五个门，华东、华南、华西、华北、华中。新的弟子都在华西门进行入门修练，即是修行“一甲平浮界”。这是初级修练，练的是“气”。也不简单，根据记录聪明的人修炼二十年即可，愚笨的人如果勤加苦练五十年也倒行了。但还不至于六年什么也学不会，起码也该学会了调气。
“你师父有教你口诀心法么？”小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问道。他的朋友六年就能去北门，还真破了纪录。
“教了，和大家一起教的。”九天低声道。
“你背给我听听。”
“耶？”九天直摇头，“心法口诀不能随便说的。”
小顽（这么叫还真是不习惯）眯着眼嘿嘿直笑，像偷了什么东西，贼贼的。眼角异光流动，得意中包着不屑：“这东西谁会要啊！我早背烂了，不信我背给你听。”说罢卖弄起来。
气匀鼻出，四界无扰。缥缈思绪，如入虚境。气浮不下不上，心悬不急不躁……
九天一听连连佩服，暗想这老头竟是华天门的人！只是华天门的老头都这么疯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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