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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看着睡在身边的赵宇，叶霜总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她一遍遍地问自己：这就是婚姻吗？这就是要和她一起生活一辈子的那个人吗？
叶霜轻轻下床走到窗前，拉开一点窗帘，看着窗外的夜空，疏疏朗朗的星辰，一钩半弯的残月。叶霜把头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
就这样，从一个女孩儿变成了一个女人；就这样，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就这样，离开了一直照顾自己的哥哥，把自己交给了另一个男人。
哥哥。叶霜轻轻地、悠长地吐一口气，哥哥在做什么？十多天了，有找过林娟吗？有找过别的女孩儿吗？有，想过我吗？
叶霜突然觉得想哭，她使劲吸一口气，把眼泪忍回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应该这样！赵宇对你很好，处处呵护着你。这个男人是你自己选的，这段婚姻是你自己要的，为什么还要这样？你不可以太贪心，不可以太自私，你不可以永远把哥哥留在自己身边，他也要有他的生活，有属于他自己的家庭，有能照顾他的女人。这不正是你的目的吗？
叶霜使劲地吐口气，回过头看着熟睡中的赵宇。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就不该不开心，就该一直走下去。叶霜在心里对自己说。
二
当叶霜突然出现在叶诚的办公室时，叶诚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他把叶霜拉到面前，仔细地上下打量着。
“还好，没有瘦，”叶诚仔细看着叶霜的脸，“漂亮了。结了婚，到底不太一样了。”他微笑着，“看来，赵宇没有惹你生气。”
叶霜笑起来：“你呢？有没有去约会？有没有去找林娟？”
叶诚笑着摇摇头：“怎么才嫁人，就变成管事婆了？”他拉了叶霜坐下，“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事先也不打招呼。”
“突击检查呀！”叶霜笑道，“怕你趁我不在跑去谈恋爱，不管公司的事儿。”
叶诚笑着摇头：“你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赵宇呢？”
“我让他去林娟那儿买些花。哥，晚上去我那里，我做饭给你吃。”
叶诚笑一下，心里有一点点酸楚。“别那么累，在外面吃吧，就当是给你们接风。”
“不要。”叶霜摇着头，“你说过喜欢吃我做的饭。更何况，这是我结婚后做的第一顿饭，就当是为我庆祝。”
叶诚点着头，“好，好。”他勉强地笑着，“我还真是想你做的饭呢，那我可要点菜啦。”
“糖醋鱼、酿豆腐、炝莲白，还不就是这三样儿？”叶霜笑着道，“那我就去准备了，你下了班就来。”
“知道了。见王曼了吗？”
“礼物都已经给她了。我也叫上他们一家三口了。我走了。”叶霜说完，跳起身走到门口，又回过身道：“早点儿到。”
看着叶霜关上门，叶诚收敛了笑意。叶霜变得不太一样了，只是因为结了婚吗？叶诚轻轻摇着头，沉重地呼出一口气。
三
叶霜变了。王曼不止一次对自己说。变得沉稳了，变得干练了，就连眼神也变得凌厉了。很多事情，她已经不再征求叶诚的意见，不再需要叶诚同意。
叶诚默许了叶霜的独断。每当王曼来征求他的意见时，他都会笑着推开王曼递上来的文件：“霜已经决定了，不必问我。”
“可是，”王曼迟疑着。
“不用可是，按她的决定执行。”叶诚的回答很坚定，他笑一笑，“有你帮着她，不会有什么不妥的。”
王曼不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叹息。
叶霜变了，叶诚也变了。变得更加沉默了。王曼经常会看见叶诚沉默地看着窗外，眼神中是淡淡的忧伤、浓浓的落寞。对叶诚，王曼不能说什么；对叶霜，王曼不知该怎么说。所以，王曼把自己陷在了苦恼之中。
叶霜看出了王曼的苦恼，也猜到了王曼的苦恼是为了什么。她没有解释，她也不想解释。只是，她再也不敢正视叶诚的双眼。
四
赵宇把沏好的茶放在叶霜面前：“又怎么了，眉毛拧成那样？”
叶霜的目光没有离开电脑屏，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儿。你早点儿睡吧。不用等我。”
赵宇笑着道：“这才几点？有没有我能帮你的？”
叶霜抬起头笑一下，“谢谢，你帮不上，去看电视吧，帮我把门带上。”说完，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脑上。
赵宇想了想，无奈地关上门离开。
叶霜看着叶诚交给她的资料，她不知道叶诚为什么给她看这些。虽说现在的双城是一家主营餐饮的公司，也能跟酒店挂上关系，只要看餐饮部分也就可以了，哪有必要了解得这么详细？可是叶诚又特别叮嘱她，一定要全部详细看过。
难道哥想介入酒店业吗？叶霜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她摇摇头，不会的，哥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他应该另有目的。叶霜在心里否定着自己的一闪之念。可是，那又会是为了什么呢？她用手支住头，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如果是真的，那可太冒险了。
叶霜拿起电话，想一想又放下。把脸埋在手掌中，深深地呼吸一会儿，让自己冷静下来，有什么都等明天再说吧。她放下手，继续看着资料。
不知多久，叶霜端起茶杯喝一口，茶水已经凉了，她起身去厨房添水，见赵宇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叶霜想一想走到赵宇身旁，赵宇抬起头笑问道：“忙完了？”
叶霜摇摇头，在他身边坐下：“很无聊啊？”
“没有。”
叶霜笑一下，看看电视：“你看看你在看什么？”赵宇看向电视，也不由笑了，电视里正在播着农作物病虫害防治。“对不起啊，我总是很忙。”
“没事儿，”赵宇笑着揉揉叶霜的头发，“只可惜我帮不上你。不用管我。”
叶霜想一想，咬一下下唇，道：“你可以和你那些朋友去玩儿，不用守在家里。”
“你放心？”赵宇笑着，“我万一学坏呢？”
“你会吗？”叶霜也笑着反问。
赵宇看着叶霜：“现在的你，跟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还真是大不相同了。”
“人总会长大的嘛。去早点睡吧，明天还上班呢。”
“你呢？”
“我哥给我的资料还没看完呢。”
赵宇叹口气，“好吧，别太晚了。你哥也真是，也不怕把你累坏了。”
叶霜笑着推了满脸怨气的赵宇进了卧室，给他关好门，才又回到书房继续自己的工作。
五
“收购酒店？！你还真打算这样干？！”叶霜看着手中的企划书，不可思议地看着叶诚，“哥，有这个必要吗？咱们现在已经不错了，有餐厅、有超市还不够吗？干吗非得要再弄个酒店呢？我们哪来那么多资金？”
叶诚微笑着看着叶霜道：“可以贷款，以双城旗下的所有产业抵押。”
“我不同意。”叶霜断然道，“风险太大了。”
“是有风险，却值得试一试。”叶诚笑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现在知道我前段时间为什么要收购那些小餐厅了吧？”
“我还是不赞成。”
叶诚想一想，道：“好吧，跟你说实话，这家酒店的老总是爸爸的一个老朋友，从前帮过我们很多，这些我没有告诉过你。”叶诚调整一下坐姿，看着叶霜道，“其实当初我劝过他，他没听。他不懂这一行，酒店的经营状况很不乐观。再说，人老了，拼不动了，想抽身出去，安度晚年。”
“我们可以注资控股，由我们来管理，不一定非要买下来呀。”
叶诚苦笑一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人家的子女很，”叶城歪一头，斟酌一下字句，“有些难缠。所以，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还是快刀斩乱麻好一些。”
叶霜低头看着手中的企划书，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那好，交给我吧，我再研究一下。”她站起身向外走去。
“霜，”叶诚叫住她，“为什么，我总是觉着，你在躲着我。”
“没有啊。”叶霜很快地看一眼叶诚，“事情比较多嘛，你从前还不是一样。”叶霜勉强地笑一下，“我去忙了。”然后，很快地出去了。
叶诚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不一样，绝对不一样。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六
林娟看着坐在对面的叶诚，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儿。她从没见过叶诚这样沉默。叶诚一向话不多，可是，那双眼睛却能够向你传达很多信息，但是现在，就连那双眼睛也是沉默的，沉默地看着窗外。
“你很喜欢看着窗外，能看见什么？”林娟试着想打破那沉默。
叶诚回过头，略带茫然地看着林娟，停一停才歉然道：“你说什么？我有点儿走神儿。”
“你何止有点儿走神儿？你的神儿根本就不在这儿。”林娟嗔怪地扭开头。
叶诚笑一下，“对不起，我还是不太放心霜。”
“那为什么还让她自己去谈判？不觉得冒险吗？”
“我不可能一辈子看着她。”叶诚端起茶喝一口，“以后的路，都要靠她自己走，没人能帮她。”
“还有赵宇呢，赵宇可以帮她。”林娟看着叶诚，犹豫一下问，“你为什么不让赵宇到你们公司去呢？一家人，总好过外人吧？”
“如果霜愿意，我没意见。霜没有提出来，我也不会主动去提的。”叶诚看着林娟，“我不认为赵宇真能帮到霜，你觉得呢？”
林娟看着叶诚，此时的叶诚，那种带有压力的眼神又回到他的眼中。林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着摇头道：“我不知道啊，只是觉得，一家人在一起做一件事的感觉一定很好。”
叶诚没有说话，再次将目光调向窗外。“一家人，怎样才算一家人呢？”他低声自语道。
林娟看着叶诚，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也就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沉默的叶诚，林娟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好沉好沉，沉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七
接手一间酒店，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人事交接、财务交接，更别提还要重新改造装修，乃至人员的安置培训等等问题，叶霜每天把自己陷在各种文件、报表之中，虽然有王曼和一班得力下属，依然觉得身心俱疲。每天回到家都已很晚，洗漱一下就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这让赵宇很不满意，几次在叶霜面前埋怨叶城，不该把这么多的事情交给叶霜一个人来做。
叶霜总是笑一笑，说那是她自己抢来做的，也是该让哥哥休息一下的时候了。
看着忙碌的叶霜，叶诚真的很心疼，可是每当叶诚想要插手时，叶霜总是坚定地摇头。
“我可以做好的，你不相信我吗？”叶霜这样问叶诚。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叶诚只能这样回答。
“我很好。既然你把酒店交给了我，这就是我的任务，我会尽力做到最好。”叶霜笑一下，“交给我就好，从前是你在辛苦操劳，现在该由我来辛苦一点了。哥，你再不结婚生孩子，爸妈在那边也不会愿意的，还等着你的儿子来接班呢。”
叶霜说过、笑过又转身去忙，留下叶诚在那里苦笑着摇头。
王曼劝过叶霜，让她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抢过来做，大家会在背后有议论。
叶霜知道大家会议论什么，她不在乎，只要不再让叶诚那么辛苦，让他有时间去解决自己的问题，她不在乎有人会说她忘恩负义，不在乎有人说她图谋家产，她相信叶诚是不会相信那些话的，这就够了。
八
叶诚看着赵宇跑过来，便打开了车门让他坐进来。老秦早已到离车不远的地方去吸烟。
“找我有什么事吗？”叶诚淡淡地问道
“最近，叶霜总是显得很累。”
叶诚点头。“我知道。”
“我觉得，她不仅是身体累。”
“你想说什么？”叶诚看着赵宇，眼神中带着探究。
赵宇犹豫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冲动了，这样跟叶诚说话，会不会适得其反？
叶诚看出了赵宇的犹豫，也隐约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说吧，我不会跟霜提起今天的事情。”
“我觉得叶霜是有意在和你抢工作，我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可是这样一来，她很辛苦，不仅身体累，她的心更累。”赵宇不敢正视叶诚的眼睛，他把目光看向远处的老秦。
叶诚没有答话，也将目光投向车窗外。他想起了叶霜的话，虽然像是玩笑，却又不是玩笑。叶诚缓缓地、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赵宇很快地看了叶诚一眼：“我知道，你一向是很疼叶霜的。我也是，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我自信比你更要心疼她。所以，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方法，”赵宇停了停，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重一点，“你一向都比我们更善于解决问题，我只是希望，不要让叶霜那么累。不如，别再让叶霜继续留在双城了。”叶诚回过头看着赵宇，赵宇却已经低下了头，“虽然我不是个能干的人，但我至少会让叶霜活得轻松一些。”
叶诚看了赵宇一会儿，再次将目光转向车窗外。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会处理这个问题的。但愿你真的能让霜活得轻松。”
赵宇再次偷眼看看叶诚，叶诚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让他看不透。
九
双城酒店——双城公司旗下第一家三星级酒店终于要开业了。忙碌了半年的叶霜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就等时间一到剪彩开业。可是，从早上起，叶霜就一直没有见到叶诚，王曼几次打电话都是关机，派去接他的司机回来也是摇着头说，家里没人。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叶霜不觉得一阵阵心里发慌。
“王姐，我哥这是这么啦？”叶霜拉着王曼的手躲进小会议室，手心里是满把的冷汗，“他从不会这样的，对不对？”叶霜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摇着头，“他在生我的气吗？这段时间我是不是真的做的很过分？”
王曼还未答话，手机铃响了起来，王曼一看是叶诚的号码，急忙接通：“叶总，你在哪儿啊？仪式就要开始了，你赶得过来吗？”
叶霜一把抢过电话，急急道：“哥，你在哪儿？你赶紧过来呀。”
“霜，今天的仪式，由你主持，哥就不过去了。”叶诚的声音听来很平静。
“你说什么呢？！哥，你是双城的总经理，没你怎么能行？！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叶霜觉得自己就快要流出眼泪来了。
“霜，哥没有生气，看见你这么能干哥很高兴，真的。哥就算坐火箭也赶不及过去了，你能行的。”
“可是，”
“别可是了，就当是帮哥一个忙吧。老秦已经拿了我的任命书过去，你是双城的代理总经理。好了就这样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把电话给王曼。”
叶霜无奈地把电话交给王曼，王曼接过电话，听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的。”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哥说什么？”叶霜急忙问道。
“叶总让我帮你处理今天的事情，有什么事儿都等结束再说。”王曼握住叶霜的手，“已经这样了，就只好撑下去，你不想你哥失望的，对吗？”叶霜被动地点着头。“那就好，听我的，好吗？平静一下。”
叶霜看着王曼，使劲地呼吸几下，向王曼使劲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让我哥失望的。”
叶霜挺直身体，平静一下自己，向王曼微笑着，并保持着这微笑走出去。
十
王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份文件交给叶霜，更不知道该怎样把这份文件交给叶霜。她求助地看着老秦，老秦却沉默着转开头。
王曼苦恼着拿着文件走进叶霜的办公室。
站在窗前的叶霜回过头，满脸的抑郁：“有我哥的消息吗？”
王曼咬着下唇摇摇头，举一下手中的文件夹：“这是他前几天交给老秦的，是给你的。”
叶霜迟疑地看着那文件夹，眼中满是疑惑：“给我的？前几天？为什么现在才拿给我？”
“是叶总交待他，要在今天交给你。”王曼走到办公桌前，放下文件夹，“你最好还是坐下来仔细看看，很重要。”
叶霜坐下来，打开文件夹才看了一页，眉头便紧紧地锁在一起。她很快地翻看一遍，抬起头看着王曼：“这算什么？！把双城全部转到我的名下？！我哥这是想干什么？！”
“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你。”王曼一字一句地答道。
叶霜看着她，“你知道我哥在哪儿？”王曼摇头。“那老秦呢？他知道？”
“他也不知道。这个，是双城酒店开业那天，叶总交给老秦的。”王曼突然觉得有泪涌进眼眶，“今天是你的生日吧？这是你哥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不需要！”叶霜突然爆发了，她的双拳重重地砸在文件上，她扭开头重重地喘息着，“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王曼从没见过这样的叶霜，在她的印象中，叶霜永远都是静静的，淡淡的。王曼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叶霜，看着她慢慢地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叶霜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抬起头看着王曼：“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除了我和老秦，没人知道。”
叶霜点点头，起身打开身后的保险柜，把文件夹扔进去，用力地锁好，转回身看着王曼：“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哥只是去了外地，很快就会回来。我仍然是代理总经理，我哥不在这段期间，双城由我负责。就这样吧。”
王曼看着叶霜坚定的神情，听着她平静而镇定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叶霜果然如叶诚所说，她绝对有能力经营好双城。
一整天，叶霜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如既往地处理着各种事物，一如平常的淡定、从容。
下班后的叶霜打开房门，屋里没有开灯，却有着摇曳的烛光，淡淡的玫瑰芬芳，还有赵宇快乐的笑脸。叶霜感到自己的心一下子变得很柔软。
赵宇拉了叶霜到餐桌前，笑着道：“这是我们结婚后，你的第一个生日，我要好好给你庆祝一下。都是你爱吃的。喜欢吗？”
叶霜点点头，微笑着道：“谢谢你。”她轻轻叹一口气，“这是第一次，由我哥以外的人给我过生日。”
“他还没有回来吗？”赵宇小心地问。
叶霜摇摇头，振作一下自己，“别说这个，今天是我生日，你要让我高兴才行。这是你答应我哥的。”
赵宇笑起来，伸出手臂把叶霜搂在胸前，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会的，我的宝贝儿。祝你生日快乐！”
十一
叶霜看着走进办公室的赵宇，奇怪地看看表，问：“你不用上班？怎么有空儿到这儿来？”
赵宇一面环顾着叶霜的办公室，一面答道：“我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叶霜皱皱眉。她想起了林娟的话，林娟曾劝她让赵宇到公司帮自己。叶霜当时只是笑而未答。
“你这间办公室比你哥以前的那间气派！”赵宇笑着道，转回头见叶霜皱起了眉头，摊一下双手道：“在那儿干得不开心，没有成就感。我想换个新地方，从头再来。”
“那家公司不错的，只怕不太容易再找到。”叶霜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但依然保持着平静的语气。
赵宇叹口气：“那边的人已经对我有了成见，我再怎么做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向叶霜探过身子，“你也不想我总是那么碌碌无为吧？”
叶霜缓缓吐一口气：“有目标了吗？”
赵宇直起身，耸耸肩道：“还没有。”
“那你这样做不是很冲动、很盲目吗？”叶霜静静地看着赵宇，想一想道：“你也不用太着急，先在家里静静心，想想清楚再作决定。”
赵宇点点头，笑着道：“今晚咱们出去吃饭吧，就当是庆祝我结束一段就的生活，准备迎接新的开始。”
“好啊。”叶霜笑着点头，“你选地方吧。我现在还有些事儿要忙，选好地方，给我电话。”
赵宇笑着在叶霜的额上轻吻一下：“我先回家去换换衣服。”
看着赵宇离开，叶霜苦恼地吐一口气。她把头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十二
叶霜把手里的一只百合递给林娟，林娟接过花，看着叶霜，迟疑着问：“还是没你哥的消息？”叶霜摇摇头。“都一个多月了，他能去哪儿？你就没想着去找找？他可是你哥啊？”
叶霜看着林娟：“是啊，他是我哥。可是你让我怎么找？报警吗？人家不受理呀。”
林娟泄气地丢下手里的花。“怎么会这样呢？”她低声道，“他怎会就这么突然消失了呢？”
叶霜捡起林娟丢下的花，仔细地修剪好，小心地插好，慢慢地整理着造型。
“你还真沉得住气。”林娟没好气地转开头。
“不然怎么样呢？”叶霜淡淡地笑一笑，笑得很无奈、很伤感。
林娟停了好一会儿，转回头问：“赵宇找到新工作了吗？”叶霜叹口气，摇摇头：“高不成低不就的，哪儿那么容易？这两天又想着回酒吧唱歌呢。”
林娟低下头，好一会儿没再开口。
“想什么呢？”叶霜碰碰她的肩膀，“想我哥？”
林娟白她一眼，“没心思跟你闲逗。你说，你们兄妹俩还真是的，放着赵宇这么个自家人不让进自己家的公司，你们是不是不放心他？或者一直就拿他当外人看？”
叶霜低下头，轻轻笑一下：“你还真不愧是他的老同学，这么替他着想。”
“嘁，我替他着想？！我是想，就算我能进你们家的门，恐怕也是这下场！”林娟撇撇嘴，继而又长叹一声，“我看也是没指望了。”
叶霜笑起来：“你真那么喜欢我哥啊？等我哥什么时候回来，我一定告诉他。”
“免了吧，只怕，他是再不会回来了。”
叶霜看着林娟，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林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慌乱地笑着：“你看我，我就是改不了这乱说话的毛病。叶霜，你别放在心上，我，我乱说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
叶霜看着她满脸的歉意，勉强地笑一下：“我知道，我不当真。我哥，肯定会回来的。”
叶霜看向门外，仿佛叶诚就在门外，一推门就会走进来，依然会对自己温和地笑着。
十三
老秦下了车，四下里地看着，花坛边，一身白色休闲装的叶诚向他挥着手。老秦仔细看一看，走过去，在叶诚身边坐下，仍不住地打量着他。
叶诚笑一下：“认不出来啦？这才几天呀？”
“成天见你都是西装革履的，猛然换成这种打扮，是有些不敢认。”老秦笑一下，“倒显得年轻了，怎么，不玩儿深沉啦？”
“霜怎么样？”叶诚看着前方，“手续办了吗？”
“没有，她把所有文件都扔保险柜里了。”
叶诚回过头看看老秦，淡淡一笑：“这个傻丫头。”他轻轻叹息着。
“她才不傻呢。”老秦笑道，“赵宇辞了职，叶霜就是不吐口让他来公司。”
“他真辞职了？”叶诚摇摇头，眼神变得忧虑起来，“霜以后怎么办呐？”
老秦深吸一口气，摇着头，看看叶诚：“倒是你，你这是又何苦呢？”
“我和霜的事儿，你最清楚。这一切本来就是霜的，就该还给她。”
“什么你的她的？！就算叶霜知道了，她还是现在这态度。”老秦拿出一支烟，“我敢跟你打赌。对了，你从不打赌。”
叶诚笑一下从老秦手拿过烟和打火机，点上一只烟吸着。
老秦拿回打火机，给自己也点上一支：“你不是早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叶诚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吸着烟。老秦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十四
吃过午饭，叶霜躺在沙发上想要休息一会儿。最近她总是会觉得累，时不时地就想睡一会儿。赵宇说她是前段时间体力透支，现在一放松，自然会觉得更累。这话似乎也有点道理，叶霜也就会尽量让自己多一点儿休息。
王曼轻轻推开门，叶霜忙坐起来，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她忙闭上眼睛。
“你怎么了？”王曼急忙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来，“哪不舒服啊？”
叶霜缓一口气，睁开眼睛，道：“起猛了，头晕，没事儿。”
王曼仔细看看叶霜的脸色，摇摇头，道：“不对，我总觉得你最近气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吧？就是总觉得困，老想睡觉。赵宇说我是体力透支，现在找补呢。”叶霜笑起来，“找我什么事儿？”
王曼无奈地着摇头道：“昨天那份财务报表，就是你批复过的那份，让新来的小郑不小心给删了。财务部的齐部长已经训了她半天了，现在还哭着呢。”
叶霜想一下，问：“财务部没有留底吗？”
“还没来得及。”
叶霜想一想，起身走到桌前，打开电脑察看一遍，摇摇头道：“我直接传到齐部长的邮箱里了，我这儿没留底稿。家里的电脑里应该存的有。我回去看看吧。”叶霜直起身，笑着道：“还是我哥那句话，这电脑啊，有利有弊，倒是不如纸上的牢靠。”
王曼也笑着摇头，正要说什么，却见叶霜皱起眉用手拍着胸口，忙问道：“又怎么了？我看你是真的病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叶霜使劲吸几口气，道：“中午也没吃什么，怎么就觉得反胃啊？”
王曼盯住叶霜，上下打量一下她，疑惑地问道：“你这样多久了？”
“就这几天。”
王曼笑起来：“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哪儿那么严重？休息休息，过两天就好了。”叶霜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拿了手袋就走。
老秦开了车很快到了叶霜住处的楼下，叶霜恍惚觉得看见林娟的身影在楼门口闪过。正要下车，手机又响了起来，叶霜拿起手机接听，是王曼：“叶霜，我已经跟医生约好了，你一回来我就陪你去医院。”
叶霜笑了起来：“好啦好啦。知道了。”
“上下楼慢着点儿。”
叶霜看着手机奇怪地笑一笑：“知道啦，挂了。”她摇摇头，向老秦道：“这王姐，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您等我会儿，很快。”
叶霜下了车，走上楼梯时，想起王曼的话还不由好笑。她找出钥匙刚要开门，就听见林娟的声音传出来：“赵宇你个王八蛋！！当初是怎么说的？！我帮你追到了叶霜，可是你呢？你倒逼走了叶诚？！”
叶霜愣住了，她轻轻旋动门把手，把门打开了一道缝。
“林娟，你傻啦？你真喜欢上叶诚啦？”赵宇的声音里带着嘲笑。“只可惜，他是不会喜欢上你的。喂、喂，你动什么手啊？！停下！你疯了？！”
“对！我疯了！被你这个王八蛋气疯的！我怎么会相信你这个混蛋？！现在好啦，你是人也得了，财也得了，我呐？！我怎么办？！”
“行啦行啦。坐下，我得什么啦？我都辞职这么长时间了，叶霜也没让我进公司的意思。”
“你不是说叶霜就是你手里的木偶吗？怎么她不听你的啊？”林娟冷笑一下，“你不是挺能的吗？”
“行啦，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找我不是就为了来损我吧？”赵宇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叶诚已经走了，双城迟早得归叶霜，就算她不让我进双城，那也是我们夫妻的共有财产，我总能分上一份儿。就算再退一万步，我就让她这么养着也不错啊。”
“你他妈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我怎么办？！”
“不信你等着看，只要双城一转到叶霜名下，叶诚准能出现。再说你不还有个花店吗？双城公司每年从你那儿定的鲜花就是一大笔钱，这你瞒不了我。”
“赵宇，我要是再信你这个王八蛋，我就是天字号第一的大傻蛋！你不就是还想让我再帮着你，哄着让叶霜接下双城吗？你别做梦了！我就是来告诉你的，不可能了！叶霜决不会要双城的！我走了，看着你就来火！”
林娟拉开了门，一抬头看见了立在门外的叶霜，一下愣在了那里。
叶霜看着林娟，看着跟过来的赵宇，突然笑了起来，她摇摇头，径直从两人身边走过去，走进书房，把笔记本电脑装进电脑包里。再走出来时，赵宇和林娟还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叶霜看看他们，什么也没说，快步走出去，快步下了楼，快步来到车前拉开车门坐进去：“回去吧。”她淡淡道，“他们一定等急了。”
十五
王曼听到叶霜的手机一遍遍地响着，笑着道：“怎么不接电话？不是真得累成这样吧？哎，现在可以去医院了吧？”
叶霜不置可否地转开头，停一会儿道：“我想回去休息一下。我今天真是有点儿太累了，过两天再去吧。”
王曼见叶霜真的显得很疲倦，急忙道：“那就让老秦送你回去吧，有事儿我电话跟你联系。”
叶霜拿了手袋走出公司大门，老秦的车已经停在门口。叶霜坐进车里，向老秦道：“回我哥那边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老秦从后视镜里看着叶霜，道：“那么久没人住，挺多灰尘的。”
“没事儿。我就是想回去看看。”叶霜轻声道，“好久没回去过了。”
老秦不再说什么。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老秦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看着叶霜，叶霜的双眼始终看着窗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停好车，老秦跟着叶霜上了楼，叶霜打开门进去。屋中的家具都用布单盖着，满屋子的白色让叶霜想哭。
老秦想一想，上前把那些布单一一揭开。叶霜走进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慢慢扯下布单，在床上坐下来，静静的，仿佛一尊雕像。
老秦很快地收拾好房间，走到叶霜身边，轻声道：“房间都收拾好了。我在楼下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我再送你回去。”
“我今晚就住这儿。你不用等了，也不用告诉王姐，省得她担心。”叶霜向他笑一下，站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看着。
“可是，家里什么都没有，你总得吃饭吧？”
“我没胃口。”叶霜回过头笑一下，“谢谢你。”
老秦想一想，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叶霜走出卧室，慢慢地在屋里走着，打开每一道门看看，再一一关上。最后来到叶诚的卧室，站在门口，靠在门框上，目光划过每一样东西。
敲门声让叶霜调回目光，她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开了门，老秦提了几只购物袋站在门外：“我给你买了点洗漱用品，还有点儿点心什么的。”她把东西交到叶霜手里，“我就回去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随时。”说完话，一转身很快地下楼去了。
坐到车里后，他仍不放心地向楼上看了看，拿起手机查找出一个号码打过去，听了一会儿，又泄气地放下。叶诚打过来的电话，只是一个公用电话的号码。
十六
叶霜把购物袋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一样一样的把东西取出来。手机铃声响起来，她取出手机看一下，是赵宇。叶霜把手机扔在茶几上，任由它一遍一遍地响着。
叶霜觉得自己很奇怪，不知道别人遇见这种事儿会怎么样，会哭？会闹？会骂人？会痛不欲生？影视剧上、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可是自己为什么就没有这些感觉呢？只是觉得累，很累很累，累得不想做任何事儿，不想说话，甚至不想思考，就只是想这么静静的坐着，静静地数自己的呼吸，静静地感觉自己的心跳。
你又在想要逃避吗？叶霜在心里对自己说。哥哥不在，你又想依靠谁？
叶霜长长地吐一口气，看着桌上的手机，提示音想个不住，不断地有短消息进来。叶霜拿起手机看着，所有的短消息都是赵宇发过来的，叶霜苦笑一下，逐条看着：
“叶霜，对不起，我只是为了不想赵娟再纠缠我，我真的是爱你的，你要相信我。”
“叶霜，我曾经是有过那些动机，可是我现在是真得非常非常爱你。你要原谅我。我不能没有你！”
“叶霜，我知道你一定恨我，可是我们毕竟已经是夫妻了，就原谅我吧。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就请你看在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哄你开心，从不肯让你生气的份上，原谅我，好吗？”
叶霜放下电话，闭上了眼睛。的确，不管赵宇是什么动机，至少一直以来，他都在让你快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是开心的，是轻松的，是没有罪恶感的。赵宇是有动机的跟你结婚，那么你呢？你是因为爱上他才跟他结婚的吗？难道你不是别有用心吗？那么，你又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
电话又响了起来，叶霜看看号码，是林娟，叶霜没有接听，铃声响了一会儿停止了。没过一会儿又响了起来，叶霜想了想，接通了电话却没有出声。
“叶霜，我知道你现在恨透了我。可是请你听我说几句话好吗？”林娟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
叶霜没有答话，也没有挂断电话。她曾经把林娟当作自己唯一的朋友，她曾经那么想要让林娟成为叶诚的女朋友。现在，她想听听林娟还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叶霜，我求求你，别把我想得太坏。我的确是帮着赵宇骗了你，可是，我也是真地爱上了你哥。叶霜，其实，我一直都挺矛盾的。”
“你答应帮赵宇的时候，见过我哥吗？”
“没有，连你也没有见过。”
“那为什么答应他？”
林娟停了好一会儿，才又答道：“我只是想帮他，我们是朋友嘛。再说，赵宇把你哥说得很好。”
“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们吗？”
“叶霜，我求你相信我，我是真地爱上叶诚了。就算他一无所有我也不在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不怕吃苦的。”林娟的声音很急切。
叶霜没有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她相信林娟是真地爱上叶诚了，可惜的是，叶诚并不爱她。
十七
叶霜刚走进办公室，王曼就跟了进来，笑着把一只小纸盒放在桌上。
“什么东西？”叶霜拿起来看看，不由挑一下眉，“验孕试纸？不会吧？”
“你自己一点儿都没感觉？你没算算日子？”
叶霜摇摇头，“我一向不大准时。有用吗？”叶霜怀疑地取出说明书看着。
“去试试，这种事儿，越早知道越好。”
叶霜点点头，拿起纸盒去了卫生间。看着试纸慢慢地显示出阳性变化，叶霜的心里，五味杂陈。还真是时候，叶霜自嘲地笑着。
王曼见叶霜出来时面无表情，忙笑道：“要连着试几次才准呢。”
叶霜点点头，勉强笑一下。正要说什么，电话又响了起来，叶霜拿起话筒听着，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在林娟那儿等我吧。”放下电话，叶霜想一想向王曼道：“我出去一下，有事儿打我手机。”不等王曼说话，径直离开办公室。下楼打了辆出租车来到林娟的花店。
推开门进去，林娟和赵宇急忙站起来，脸上都带着惶恐。
“什么都别说。”叶霜抢先开口道：“你们什么都不要说。赵宇你应该知道我，任何事，只有我自己想明白，我才过得去，所以，别试图向我解释什么，别试图说服我什么，都没有用。”叶霜舒一口气，看着赵宇，“我不管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但是你的确给过我一段快乐的日子。我希望你现在给我时间，让我自己理清头绪，让我自己说服我自己。”
“可是，”赵宇上前一步，满脸焦灼。
叶霜抬手制止他，“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有时候，有些话，说得太多，反而让人觉得不可信了。就这样吧，给我几天时间。”
林娟看着叶霜，她无法想象叶霜怎么会这样平静，平静得反而更让人害怕。看着叶霜的眼睛，林娟突然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叶诚双平静的令人不敢正视的眼睛。
“你不是要和我分居吧？”赵宇讷讷道，“你会原谅我吗？”
“我只是想安静地想一些事情。”叶霜把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我希望自己会原谅你，会忘记一些事儿。”她看看林娟，嘴角轻轻挑一下，“有时候，能够忘记，也是件幸福的事。”叶霜说完，转身就走。
“叶霜。”林娟叫住叶霜，取过一束百合递过去，“你最喜欢的。”她看着叶霜，眼神里有着一份歉意，一份愧疚。
叶霜看懂了那歉意和愧疚，她接过花，轻轻点一下头，转身离去。
赵宇长长地吐口气，向林娟耸耸肩，道：“只有等了。不过，我听她刚才那话，还有希望挽回。”
林娟眼神复杂地看看赵宇，转开头，看着满架的鲜花出神。
十八
每天早晨当试纸呈现阳性反应时，叶霜就会原谅赵宇一些。连续三天，叶霜的心情已经不再阴郁。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要快乐起来。叶霜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王曼笑着问叶霜就要当妈妈的感觉，叶霜只是笑着说，要是我哥在就好了，他就要当舅舅了。
可是他会高兴吗？这句话叶霜在心里问过自己很多次，却总也没有答案。
当叶霜回到家里时，赵宇真的是喜出望外。他没有想到叶霜会这么快就原谅了他，当叶霜告诉了他怀孕的消息时，他简直是欣喜若狂了。此时的赵宇是真心的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是这个孩子，帮他赢回了叶霜的信任，甚至会让叶霜再也不会离开他。
“我会很快去找个工作，我会努力工作的，就算你离开双城，我也会养活你和孩子的。”赵宇握住叶霜的手，满脸诚挚，“相信我，叶霜，我是真的爱着你的。”
叶霜看着赵宇，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过两天，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儿，你陪我去医院吧。”
赵宇连连点头，他更加坚信，叶霜是真的原谅他了。
十九
一大早，王曼就来请示叶霜，有一批定制的瓷器要她来定一下款式、花色，对方已经将图片从网上传了过来，叶霜打开了自己的邮箱，却发现了一个好几天前的邮件。叶霜先看过图片，和王曼商议一下，很快地给了答复。
“看看那个邮件吧。地址挺熟的。”王曼想一想道：“好象叶总以前用过的。我先去忙了。”
王曼出去后，叶霜才打开了那封邮件，邮件果然是叶诚发过来的：
“霜，我知道你一定不肯接受双城，因为你认为那是我的，你错了，双城是你的，一直都是。因为，我根本就不姓叶，我只是父母出于善心收留的一个孤儿。
“我能想象到你根本不会相信，在书房里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你能够找到一张收养证明，看见它，你就会相信了。你就能够理解，我离开你，离开公司的原因了。我只是一个帮你守护双城的人，你，才是双城真正的主人。
“当我第一次走进叶家时，你还只是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小婴孩。父母待我如同亲生，我唯一能报答二老的，就是守护你，守护双城。上天垂怜，总算让我做到了。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成熟了。我，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吧。
“霜，我最最亲爱的妹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把双城交还给你，我很放心。
叶诚”
叶霜转开头，看看四周，再把目光定在屏幕上，再看一遍那些文字。她关掉电脑，起身冲出办公室，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里，在叶诚说的抽屉里，找到了那份已经发黄的证明。
叶霜捧着那份证明瘫坐在地板上。为什么会是这样？！她无声地问着。为什么会是这样？！她蜷起双腿，把头埋在臂弯里，双肩抽动，无声地哭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叶霜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尽了，她慢慢站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洗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苦笑一下。
回到双城，王曼看到叶霜的眼睛红肿着，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去问。叶霜的性格，其实是很执拗的。如果可以说出来，叶霜不会瞒她，但是只要她不想说，任谁也问不出半个字。
二十
赵宇告诉叶霜，自己又开始在酒吧唱歌了，这样，既可以赚到一份钱，也不耽误白天继续找工作。叶霜没有阻止他，只是让他不要太辛苦。
有几天没有见到林娟了，所以，当林娟打来电话约叶霜一起吃饭时，叶霜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在约好的餐厅见了面，林娟笑得有些不自然：“以前总在你家的餐厅蹭饭，这次，我请你。”
叶霜笑一下：“没必要的，我既然能原谅赵宇，也就更不可能怪你了。”
林娟看着叶霜，眼前的叶霜真的变得很不一样了，早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女孩儿了。“那就多吃点儿，还想要什么咱们再点。”
“我胃口不大好，”叶霜摇摇头，轻轻吁一口气，“这些已经很多了。”
林娟看着叶霜的脸，点点头：“你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来我约的不是时候。”
叶霜勉强地笑一下：“不在吃饭，对不对？”叶霜皱起眉，额头上冒出汗珠来。
“你到底怎么了？”林娟惊跳起来，“你到底哪里不对？！”
“我肚子疼得厉害。”叶霜觉得肚子里仿佛什么被撕裂开来，她使劲咬住自己的嘴唇。
“我送你去医院。”林娟扔下几张钱，扶起叶霜向外走，好在附近就是一间部队医院。
刚刚走进就诊大厅，叶霜就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几名医护人员急忙过来，很快地把她送进了急救室。一名护士过来让林娟去登记交钱，林娟不放心的跟了过去，很快的办好手续，还没等离开，一名护士匆匆赶过来，道：“病人是宫外孕，已经大量出血，需要手术。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我是她朋友。她危险吗？”林娟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开始加快了。
“很危险。你还是尽快通知她的家属吧。”
林娟手忙脚乱地给赵宇打了电话，想一想，又翻出叶霜的手机，给王曼打了电话。等两人赶到时，叶霜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怎么回事儿？”赵宇气喘吁吁地问，“怎么好好的，要做什么手术？”
一名护士推门出来，看看三人问：“谁是叶霜的家属？”
赵宇急忙上前问道：“我是，她到底怎么了？”
“*外孕，需要立刻手术，你签个字吧。”
“干什么就签字啊？！”赵宇急道，“你还没给我说明白呢！”
“患者是*外孕，来医院时已经开始大出血，我们作了急救处理，现在出血是缓解了，但是必须进行手术。否则，患者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赵宇听完，拿过手术单看着。“还看什么？！”林娟拿过护士递过来的笔，塞到赵宇手里，“快签字啊，就等你签字呢！”
赵宇急忙签了字，交还给护士。王曼走到一边去打电话，回来后，向赵宇道：“这里有我一个朋友，我先去办手续，你不要太着急。”
王曼走开后，赵宇瞪着林娟道：“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是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她才这样的？！”
“你神经病！你怕我跟她说什么？！”林娟不屑地看着赵宇，“赵宇，你要还有点儿良心，就对叶霜好点儿。”
赵宇看着林娟，忽然笑道：“还真是没想到，怎么，良心发现了？要不就是真地爱上叶诚了？爱屋及乌？你省省吧！叶诚绝对不会爱上你的。”
林娟气急反笑：“赵宇，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我真替自己庆幸，也真替叶霜不值得。”
赵宇一下凑到林娟面前，气急败坏地道：“林娟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叶霜面前胡说什么，我可是也不会客气！”
林娟鄙夷地笑一笑：“怎么？害怕了？后悔了？赵宇，我也告诉你，别惹极了我。既然叶霜还拿我当朋友，我就再也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儿，从前的事儿我不管，从今以后，别想着再让我做对不起叶霜的事儿。你最好记住了！你现在最好祈求叶霜平安无事，否则，你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赵宇狠狠地看了林娟一会儿，见林娟毫无惧意，气馁地转身走到一边去。
二十一
老秦找到了叶诚说的那家店面，推开门进去，几个工人正在装修，老秦看一看，喊道：“叶诚，在吗？”
叶诚从一扇隔断后转过来，笑道：“够快的。我这儿怎么样？”
“你这是干什么？”
“你忘了？我家老房子就在这儿，政府征迁修了这个文化广场，我没要钱，就要了一间位置最好的店面。”叶诚笑着看看四周，“我准备开间花店，鲜花、盆花、绢花，什么花都卖。”
老秦看着他，轻轻摇一下头：“叶霜住院了。我找不到你，没法通知你。”
叶诚愣住了，他不信地看着老秦：“住院？出什么事儿了？！严重吗？！”他的语气越来越急切。
“宫外孕，幸亏送去的及时，不然人就没了。都十来天了，恢复得还不错，差不多快出院了。”
叶诚轻轻松口气：“哪家医院？”
“你会去看她吗？”老秦盯着叶诚问，“去了，你还能走得开吗？”
叶诚看着老秦，停了一会儿，道：“我只是想看看她。不想让她知道。”
老秦摇摇头，叹口气：“真弄不懂你们俩个。得啦，我陪你去。”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老秦忙接通电话，“喂，这就出院？好，我就过去。”挂断电话，向叶诚道，“要出院了，你还去吗？”
叶诚点点头，“我就在门外看看。”
老秦开车载着叶诚来到医院，叶诚找到一处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下。不一会儿，赵宇小心地扶着叶霜走出来，叶霜看上去气色还好，赵宇不知说了句什么，叶霜笑着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老秦接了东西放进车里，很快地向叶诚这边看看。
车开走了，叶诚才慢慢走出医院，取出一支烟吸着。看上去还不错，应该，不再需要我了。这样想着，叶诚的心里隐隐的痛着。
二十一
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后，叶霜似乎变得更加沉默了。每次王曼进到她的办公室，总是看见她默默地看着窗外，对待公司的事情，似乎也变得很散漫了。
叶霜经常会让老秦开车去一些空旷少人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就能待上好久。老秦把这些告诉了叶诚，叶诚也只是沉默着，不说一句话。老秦问得急了，叶诚也只是说：“会过去的。”老秦这才明白，叶诚已经让叶霜知道了真相，老秦也只能叹着气，默默地陪着叶诚一起沉默。
当老秦把车停在公司门口，而叶霜却没有下车时，老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还记得你家的老房子吗？”
“记得。怎么了？”叶霜淡淡问。
“拆了，现在是个挺漂亮的文化广场。”
叶霜转开头看着窗外，幽幽道：“很多年没去过那儿了，你带我去看看吧。”
老秦轻轻地笑一下，发动了汽车。
叶霜在广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玩耍的孩子们在笑着，孩子们的父母在笑着，甜蜜的恋人们在笑着，就连白发苍苍的老人们也在笑着。叶霜也微微地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却是苦涩的。
叶霜找个地方坐下来。这里，有她童年时的快乐，少年时的痛楚。那时候，每天牵了她的手去幼儿园的是叶诚，牵了她的手去学校的是叶诚，给她讲故事的是叶诚，为了她打架的还是叶诚。那时候，叶诚是她的哥哥，是她人前人后拿来炫耀的哥哥，是她不论何时都可以依靠的哥哥。
可是现在，叶诚不是她的哥哥了，叶诚离开她了，再也不回来了。叶霜不由自主地又苦笑一下，她突然发现自己最近似乎总是在苦笑。怎么能不苦笑呢？如果早一些知道这个真相，还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吗？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手腕上那道伤痕。
远远的，叶诚透过玻璃窗也在看着叶霜。看着叶霜单薄的身影，叶诚只觉得一阵阵揪心的痛，那身影看上去是那么的孤寂，那样的落寞。叶诚伸出手轻轻地放在玻璃上，他很想这只手能够放在叶霜的肩上，就像从前。
老秦放下电话后，就一直坐在车里，他看见叶诚冲到了窗前，却也只是站在了窗前。他希望叶诚能够出来见见叶霜，可是他知道，这不大可能。叶诚是那种作了决定就会坚持到底的人，否则，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双城？所以，老秦也只能摇头苦笑。
二十二
赵宇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也总是带着浓浓的酒气。叶霜劝他少喝点酒，可是赵宇却笑着道：“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喝酒，谁捧你的场？我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也就还能唱唱歌。”
“你到底有没有去找工作？你也不能唱一辈子歌啊？”叶霜皱眉道。
“我能找什么工作？连你都看不上我，我还能找到什么工作？”
“我哪有看不起你？”
“那为什么，就不能在双城给我一个小小的位置？！我很给你丢人吗？！”赵宇满嘴酒气地抱怨着，“我是你老公，可你就从来没有重视过我，没有爱过我！”
叶霜看着他，摇着头道：“你喝醉了。我去给你放水，你去洗个澡，看看你这身酒气。”
“我就知道你会嫌弃我，你迟早会嫌弃我的，我就知道！”赵宇摇晃着身子站起来，“我去客房睡，行了吧？叶总？！”说完摇晃着身子走进客房，重重地摔上门。
叶霜无奈地吐一口气，她知道，明天一醒过来，赵宇又会跑到她面前又是认错，又是自责。也许，真的是我错了，也许，我是应该在公司给他安排一个位置。叶霜苦恼地闭上双眼，哥，难道，你真的不肯回来了吗？
第二天，叶霜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向王曼提起让赵宇来公司的念头。
她一个人打出租车来到文化广场。从前的叶霜，最不喜欢回到这里，这里有她最痛的记忆。可是现在，她总是会在想起叶诚的时候来到这里。有时，她甚至会想，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如果那时她能说出心里的恐惧，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叶霜顺着广场的外缘慢慢地走着，看着街边的一家家小店卖着各种各样的商品。真的是变了，她在心里感叹着。曾经的狭窄街道、破败房屋，都已不复存在了。
叶霜停住了脚步，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叶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定定地看着那个正在整理鲜花的背影。不会错！叶霜突然有了一种身体被抽空的感觉，她就站在那里，一步也走不动。
叶诚整理好鲜花回过身来，一眼看见了窗外的叶霜，也不由得怔住了。
两个人就这样隔窗对视着，叶霜觉得自己就要流下泪来了，她转开头，深吸一口气，使劲地忍住眼泪。再转回头时，叶诚已经打开了门，微笑着看着她。
叶霜走进花店，四下看看，再转回头仔细地看着叶诚的脸：“哥，你这是何苦呢？”她轻声道。
叶诚笑一笑：“没想到你还会叫我哥。”
“叫了二十多年，实在想不出还能叫你什么。”叶霜笑一下，“哥，回家吧。”
叶诚看着叶霜，轻轻摇一下头，微笑着道：“我不会回去的。一直以来，为了守住双城，我真的做得很辛苦。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开心，很轻松。”
“我知道从前是我不好，我总是自私的想要依靠你，想要你宠我，我知道你很累。”叶霜的眼中盈满了泪，“哥，回家吧，我不会再让你辛苦了，不会再让你累了，好吗？”
叶诚依然摇着头，“回去吧，好好打理公司，好好打理你自己的生活。我看见你现在很好很幸福就够了。我对得起你的父母了。”
“可我对不起你呀？！”叶霜满脸的痛苦，“双城有今天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它不是我的，是你的！”
“叶霜，你听我说。”叶诚举起手制止叶霜再说下去，“双城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就是你的责任，你不能推卸。你应该了解我，我作出的决定，决不会改变。”他缓一口气，“回去吧，别再来这里，否则，我就离开这座城市。”叶诚说完，转过身不再看叶霜。
叶霜看着叶诚的背影，含着泪无奈地笑一下，她咬住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慢慢地转过身，慢慢地走出去。
直到听到门的响动声，叶诚才轻轻转一下头，确定叶霜已经离开后，他才转过身，透过玻璃门看着叶霜坐进一辆出租车里，他闭上了眼睛，却已经来不及挡住涌出的泪水。
二十三
叶霜走进赵宇原来唱歌的酒吧，赵宇说过他仍然在这里唱歌。叶霜今天真得很想喝点酒，所以，没有打招呼就来了。叶霜找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来，点了一杯鸡尾酒，慢慢地喝着。她想等赵宇唱完歌再去找他，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赵宇登台。
叶霜叫过侍应生，问他赵宇为什么没有演唱。侍应生微笑道：“赵宇早就不在这儿唱歌了，都一年多了。不过前些天倒是经常来，还带着个挺漂亮的姐们儿。”
叶霜点一点头：“买单吧。”侍应生拿过帐单，叶霜看一下，取出两百元钱递过去，“不用找了。”
“谢谢。如果您想听歌，我们这儿的歌手都挺不错的。”侍应生热情地介绍着。
“不用了。”叶霜笑一笑，起身走出去。
叶霜回到家时，赵宇还没回来。叶霜坐在客厅里，默默地想着心事。她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想到叶诚的决绝，一会儿想到侍应生关于赵宇的话。她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
赵宇推开门进来，看见叶霜笑道：“怎么还没睡？等我啊？我今天只喝了一点儿酒。”
叶霜看着他问：“今天酒吧的人少啊？”
“不少啊。”赵宇脱了外衣，在叶霜身边坐下，“我听老婆的话，不跟他们喝酒了。”
叶霜深深地吸一口气，道：“你先去睡吧，我还有点儿工作没做完。”
“好吧。”赵宇站起身，“我先去洗个澡。你也别太晚了。”他伸出手揉揉叶霜的头。
叶霜笑一下，起身去了书房。打开电脑，却只是看着显示器发呆。
从那天起，叶霜每晚都会去酒吧，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喝酒听歌。回到家，听着赵宇的谎言，叶霜觉得好笑，心却一点一点地变得冰凉。
叶霜每晚都会很准时地离开，今天也不例外。就在叶霜准备结账离开时，赵宇搂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儿进来，两个人显得异常亲密。叶霜向侍应生又要了一杯酒，带着一种看戏的心态，看着赵宇和那个女孩儿继续他们的亲热表演。
当赵宇跳上台，对着那个女孩深情款款地唱歌时，叶霜笑了。曾经，赵宇也是这样为她唱歌，一样的歌声，一样的深情，只是对象变了。这个女孩儿会笑着使劲鼓掌，会冲上台搂住赵宇亲吻。也许，赵宇真正需要的是这种热情似火的女孩儿，而不是自己，冷静的近乎冰水。
叶霜走出酒吧，靠在护栏上看着酒吧的门。她在等赵宇出来，她想看看赵宇见到自己时，会是什么表情。可是赵宇出来时没有看到叶霜，他拥着怀里的女孩儿，在女孩儿的脸上亲吻着，女孩儿笑着躲避着，但终于，两个人还是吻在了一起，激情似火。叶霜挑挑眉，稍稍转开视线。
“宝贝儿，回家吧。”赵宇的声音含糊而急切，“我快要疯了。”
女孩儿肆无忌惮地笑起来，扶了赵宇向路边的一辆跑车走过去。赵宇却一下僵住了，他看见了叶霜，叶霜正微笑着看着他们。
“怎么啦？”女孩儿奇怪地顺着赵宇的目光看过去，“她谁呀？喂，姐姐，大晚上的站这儿看别人亲热，你没病吧？”
“是啊，看着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孩儿亲热，居然还能笑出来的，应该算是有病吧。”叶霜苦笑着道。她摇摇头，转身截住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二十四
叶霜看着坐在对面的赵宇。一夜之间，他已经显得很是狼狈，无精打采地低着头。
“我们离婚吧。”说出这几个字，叶霜觉得自己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赵宇仍然低着头，停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看叶霜：“如果我不同意呢？”
叶霜摇摇头，“你觉着，有用吗？”
赵宇也摇摇头，苦笑一下：“我以为，你会像上次一样，能够原谅我。”
“我可以原谅你那时候的欺骗，却不能原谅你现在的背叛。”叶霜转头看着窗外，“也许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再长一些，我会原谅你的背叛。可是，对不起，现在，我不能。”
赵宇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叶霜的话，他看着叶霜，想了一会儿，才迟疑地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现在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爱上了我？”
叶霜回过头看着赵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次，我觉得心很痛，就像我哥走的时候一样。昨晚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已经爱上你了。我没有答案。”叶霜摇摇头，“我只是不断地想起你从前对我的好，越想，心就越痛。”
赵宇仿佛看见了一线希望，他紧紧盯着叶霜，急切道：“叶霜，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你自己一些时间！我会改的！我会安安份份地找一份工作，我会踏踏实实的做人！叶霜，别这样就放弃我，好吗？”
叶霜看着赵宇，轻轻摇着头。她取出一只公文袋，放在桌上推到赵宇面前：“这是我写好的离婚协议书，如果你同意，就签个字，咱们去把手续办了。现在那套房子归你，我这里还有一张卡，是结婚时我哥给我的嫁妆，二十六万。”叶霜苦笑一下，“二十六，他希望我们两个人能万事顺遂。”停一停，继续道，“双城是我哥的，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我的所有财产就是这些。是要一半儿，还是全部，你自己决定吧。”
赵宇仰起头使劲地吐一口气。叶霜既然已经把话说得这份儿上，他知道没有希望了。他看着叶霜，自嘲地笑一下：“这样也好，从一开始，咱们俩个就不是因为彼此相爱而结婚的，现在，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我不亏。你呢？你也会觉得不亏吗？”
叶霜看着赵宇，平静地道：“是你让我不再总是封闭自己，是你给了我一段轻松快乐的时光，我很感谢你。我只是觉得很抱歉，虽然我尽力想让自己多爱你一些，可是我没做到。”叶霜长长地吐一口气，“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只能给你我能给得起的全部。对不起。”
赵宇点着头，拿起桌上的文件袋，取出离婚协议书看一看，向叶霜一笑，拿起桌上的笔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等你电话，随时去办手续。”赵宇起身向外就走，走出几步，又回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叶霜，问：“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会爱上我吗？”
“如果不爱，就不会痛了。”叶霜再次把目光转向窗外，窗外，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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