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所在之处,是一片密林。古树森幽,枝繁叶茂,阳光透过重叠的树叶缝隙洒下,光线略有些昏暗。当然,这是对常人而言,对莫愁和心蝶这两个常年不见阳光的人来说,这样程度的光线实在是明亮的奢侈,也太强烈了些。二人一直向望外面的世界,此刻终于如愿以偿,却只能微闭了眼,慢慢适应这世界的光亮。只是,闭了眼,却挡不住心灵感受到这外面的世界所独有的生命的气息,心蝶不由沉醉。幸而此时只是清晨,阳光较为柔和,眼睛不久便适应了光明。她缓缓睁开双眼,视觉里便映入了一幅静谧祥和的山林晨景。环顾周围,都是幽深的密林,才发觉,古墓原来是坐落在树木环抱掩映之间。这里的树木种类极多,除了松柏,尚有许多她不认识,但都生得苍翠挺拔,也不知在此间默默生长了几百年了,林间生着各类青草,偶缀着几朵小花,肆意散发着生命的芳香。
置身如此自然美景,回头再看阴沉沉的古墓,真是天上地下之别。其实心里有些思念古墓里的人,古墓也是个安全清静的所在,心蝶想若是晚年自己累了,倦了,也许还是会选择回这里做最后的居所吧。只是现在,她却是一定要离开的。心里默念了再见,抬头对上莫愁略有些惆怅的脸,不由生出惺惺相惜之感:莫愁,果然是个性情中人。二人相视一笑,莫愁轻轻牵了心蝶的手,坚定地走向前方。
二人内力深厚,古墓派的轻功更是一绝,是以虽未刻意加快脚步,信步之间,速度却也不慢,中午时分已到了山脚。顺着乡间小道一路向前,不一刻已见到了农家做饭的炊烟。心蝶不愿惊世骇俗,惹人注目,于是示意莫愁放缓了脚步,扮作寻常百姓缓步而行。待走近了些,才发现前方竟是个市镇。眼见得道路两侧房屋鳞次栉比,青砖灰瓦,各家店铺门口的布招随风微荡,吸引着路人。而由于正是中午吃饭时分,各家饭食香飘长街,倒是最吸引路人的独特招牌。
亲眼看到这古代的市井风情,心蝶充满了好奇,什么东西都想亲手摸摸,只是毕竟二十好几的人了,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和她这个外来的相比,莫愁这个土生土长的更像是个外来的。莫愁长了十八岁,却是初入人世,心蝶好歹还在电视上、书上看过后人描述的古代世界,虽然不很准确,至少也有个大体的认识,莫愁却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看着什么都新奇。她拉着心蝶穿梭在人群中,说得最多的便是一句:“龙儿,你看那是什么?”
莫愁问心蝶,不过是要和人说说她眼中的新奇事物,根本就没指望小师妹能够回答自己。心蝶虽然认识一些事物,却也只能在心里回答,嘴上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附和。不然她怎么解释,同在古墓长大,十八岁的莫愁不认识的东西,五岁的自己却认识?
就这样走着看着,心蝶自嘲自己仍是不能很好地发扬现代女人疯狂逛街不知疲累为何物的优秀品质——她感觉累了,鼻间嗅到饭菜的香味,更是一步也不想走了。于是可怜兮兮地叫莫愁:“师姐——”
“怎么了?”莫愁弯下腰来柔声问道。
心蝶庆幸还好莫愁还没被新事物冲昏头脑,还知道有自己这么个亲亲师妹要照顾,可怜兮兮地说道:“龙儿饿了……”
“龙儿饿了哦,”莫愁皱眉,“龙儿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饿了呢。是师姐不好,只顾着看这些新奇事物了,师姐这就带你去吃饭!”
路边刚好有个酒楼,看着倒也干净整洁,食客也多,看来该是口碑不错的样子,于是莫愁带着小师妹举步迈入。一时间,酒楼里食客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当然,是看莫愁这个大美女的。莫愁常居古墓,肤色白腻远非旁人可比,鼻梁秀挺,红唇娇艳,眼波盈盈,却是天真烂漫,毫无心机,这样正当妙龄的美貌女子,正是无数男子的梦中情人。五官美丽的女子,身材不一定好,众人将视线从美人的脸庞移开,打量女子的身材,才发觉今日里竟是交了好运了,此女五官既美,身段更是婀娜多姿,竟是自己生平见过的最美的女子。有人注意到美女右手牵着个娃娃,该是她的妹妹。眼光掠过,发现这小女孩粉雕玉琢,精致地不似真人,十年后定然也是个绝世美女,不由暗赞这姐妹俩真真是独得上天钟爱。其实天下男子多薄幸,三妻四妾却仍是大肆网罗美女的不计其数,便是心中并无恶意的男子,却仍是喜欢看看美人一饱眼福的,便如女子,也总是喜欢看看美男子的。于是这小小的世界里,男人的眼睛里只有莫愁,女人看了,投向莫愁的眼神里便含了羡慕,或是嫉妒。
刚才在人群熙攘的街上,心蝶和莫愁各自为新鲜事物吸引,忽略了别人的目光,现在站在这酒楼门口,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众人的视线聚焦。心蝶有些无谓,反正大家看的是莫愁。莫愁这个当事人却有些无措,一下子羞红了脸,低头拉着小师妹快步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背对众人坐下。
美人虽美,肚子却不能不填,所谓秀色可餐,只是因为那男人当时不饿罢了。众人对莫愁既无非分之想,纯为赏心悦目,此刻看不到美人娇颜,便接着吃饭,只是眼睛有时仍会瞟向美人的窈窕背影。莫愁做了鸵鸟,背对着众人,便看不到众人流连自己身上的视线,耳中却能听到众人的小声议论着自己的美丽,心里便总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一时坐立不安。女子总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莫愁思及众人所言,一时又有些患得患失:“我的样貌真的有那么美吗?还是乡野之人见识短,没见过什么美女?”心蝶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小儿女状,唇角不由挂了抹微笑。
美女总是让人愿意优待的,二人刚坐定,便有小二殷勤奉上茶水,询问吃些什么。大小两个美女于这世间的吃食一无所知,于是由小二作主点了两个店里有名的小菜。饭菜很快端了上来,心蝶看到别的比她们到的早的客人面前还是空空如也的桌子,才发觉,今生,自己竟然再次享受到跟着美女混的好处了,眼神不由变得迷蒙,深深地怀念前世里的三个美女好朋友,却不知她们现在在做什么?过得可好?
男人对女人,总是会下意识地宽容,男人对美丽的女人,更是会有意识地容忍。所以,对小二这个小殷勤,一般的男人都是一笑便罢,可惜今日这店里却有个不一般的男人。
美女二人组正欲下筷,却听得桌子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伴随的是一个男人带着怒气的喊声:“小二!”事不关己,骨子里淡漠高傲的莫愁无意看热闹,继续吃饭,心蝶心里却生出了不妥的感觉,于是循声望了过去。叫嚣的男子正对着她,心蝶看清了他的五官,面相倒也俊秀,只是整个人透着股轻浮之态,他嘴里喊叫小二,眼光却落在莫愁身上,神情猥琐,心蝶心里不由厌弃。这位的身边还坐了一个男人,满脸谄媚的坏笑,看样子像是此人的马屁跟班,二人对面,还有两人背对心蝶而坐,至于是否也是男子一伙的,心蝶就不得而知了。
小二诺诺跑过去,男人看着小二,微眯了眼,透着股危险的气息。心蝶看着这个熟悉的动作,不由微怒。她本来就知道,其实全世界的人,总有某些习惯是相似的,只是看到这个讨厌的男人,也如自己般在散发危险气息的时候喜欢眯了眼,她便是感到愤怒,这不是糟蹋这么美妙的意境嘛!她的这种恼怒其实很没有道理,不过这世间的许多事,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言?
纨绔子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得罪了一个万万不该惹的、人小鬼大的小女孩,径自对着谦卑的小二展现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指着莫愁和心蝶的位置,怪里怪气地说道:“怎么小美人后来的,饭菜已上了,少爷先来的,饭菜却还没上?”
心蝶恍然,还真是和自己二人有关。这男子原来是找茬的啊,却不知此人想要的是什么?免一顿饭钱?虽然行径有些龌龊,但此事确是店家理亏,他若是赖饭钱倒也可行。只是,此人锦衣华服,看起来倒像是个富家纨绔,还会在意一顿饭钱吗?他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
单纯的莫愁本来没意识到自己受到了优待,听这男人这么一说,才意识到此事竟是由自己而起,虽说这男子明显是找茬挑衅,她心里仍是有些不安,听到此人提及自己,语气轻佻,心下生厌,秀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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