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一片大战的阴霾之下的邺城。夜禁恢复,城中的商人少了许多,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也冷落了许多。城中的商铺很多都关门了,城南的百余工坊外围出现了许多士兵,于是许多工坊也停止了运作。城东的段府外似乎有许多暗桩(注1)出没。
一条大街上的酒楼的二楼,雅间里面对面坐着两人,其中一人,面容俊朗,目光矍铄,正是刚刚从洛阳回来的荀彧,他一身布衣打扮,很不醒目,就是为了躲避城中暗桩的视线。
“主公的布置都完成了么?”
“嗯。一切等少主的消息了。”
“少主已经在荡阴取得大捷,这边必须赶紧行动了。”
“荀公之意?”
“今晚就行动。”
“好。”
此时的邺城,云集了从各地集结而来的御庭藩的藩士,总数约有三千人,这些都是段麟蓄养多年的剑客,之前都在各地的分藩作为情报人员或商队的接应、护送人员,如今段麟将他们都调集到邺城。但是另一方面,段麟逝去的消息一直都被封锁在一个极小的圈子里,这些藩士并不知晓,他们的脑海里还想着段麟身在帷幔之后指挥着大局。
夜幕笼罩了大地。
城南的工坊旁的军营边,忽然燃起大火。营门口,约有两百余名剑士持着邪剑当先冲进营垒,他们头上绑着金属的铂金,身上穿着锁子甲,外面套着武服,手中的邪剑剑纹流转,散发出凛然的寒光。他们的身后,竟然有数千人跟着杀进军营——这些都是工坊里的工人,他们赖以生活的便是在工场里劳作,但是韩馥入主冀州后,处处与段麟作对,导致工坊经常停工,如今听闻段麟之子段睿要率军来冀州,各个翘首以盼,如今一煽动,纷纷拿起武器,向韩馥部署的军队进攻。这些刀枪,早在年初就已经从邯郸大量秘密运至邺城。
军营里的士兵一下子就懵了,他们不知道这些喊杀声从哪里爆发出来,有些慌乱地在身边摸着刀枪从营帐里出来,看见大营四周火光大盛,当下心中就开始发虚。
靠近中军大帐附近,由百余名剑士组成的突击队已经冲到此处,领军的校尉刚刚聚拢附近的三百余士兵,他们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些映着火光的剑士,匆匆忙忙地举起长矛将他们拦下。
“破!”为首的剑士大喝一声,身形一闪,手中剑尖直取前方的一名步卒咽喉,剑光宛如一道电光,瞬间血光四溅——他身后的众人纷纷冲上,他们各个都身手了得,落剑之处必有血溅三尺。这些士兵们何曾见过这等攻势,简直如同在修罗地狱里一般,刚刚集中起来的枪阵顷刻间瓦解……四下里,八千多工人已经如浪潮一般吞没了这个陷入火光之中的大营。
邺城城中。
各条大街的路口,已经被诸如木料架一类的障碍给堵住,到处都有藩士守把,也有一些城中的年轻人,他们中不少都在邺城的大大小小的剑术道场习过剑,这些经过御庭藩调查核实为“可靠”的人都被事先通知了这场暴动,于是都提着剑,有些还提着短枪,帮忙把守要道障碍。而邺城城内的世家大族,多半与段麟是交好的,这一夜的暴动,他们虽然没有参与,但是也是不与作对。
城中的武库、粮仓,都开始了激战,御庭藩的藩士们所持的邪剑锋利非常,相搏之下,守军的兵刃多有折断。御庭藩气势如虹,大约半个时辰后,这里就全部陷落。
在城北的大街上,有约两千余的士兵迅速向州府进军。事起突然,城北的守军已经全部出动,全部经由北门向州府前进,因为城中道路街巷不比野战,大军根本无从展开,于是路上多有分兵,这两千人算是主力部队,走中心的南北向大街,直直地赶来。
前方的道路被拦住,对面约有三百人,木料架塞住了道路。
“尔等作乱之人,还敢挡路!快来受死!”领军校尉大喝道。
“这邺城今晚就要易主,你们尚且执迷不悟!”这边的人虽然数量上少,但是气势上并不弱于对方。三百人中,最小的只有十五岁,二十岁左右的也有近百人,年轻气盛。
“大家上啊!”人少的这边倒先发起了进攻。
肉搏战在大街上开展,人少的这边气势一时间压过了人多的官军,就像一把利刃,扎进了敌阵。
但是这些剑士终归是没有经过战阵训练,冲在前面的三十余人很快淹没在敌阵之中,不得不各自奋战。跟在后面的人发现情形不对,有人大喊道:“不要冲的过深!”但是想撤退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回不来了。
“围住他们!”士兵们吆喝着,他们的刀枪将这些年轻的剑士重重包围。但是这些年轻人面对着四周凛然的锋刃,心中一阵颤抖之后,马上表现出超然的勇气。
有一个身高近八尺的青年,是城中的一家道场里的优秀的剑客,眼下他手持一柄三尺五寸长的邪剑站在一家民居边,背靠着墙,只见他手中的剑舞动得虎虎生风,他的脚下倒下的人一个又一个。但是他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身手也渐渐不那么自如了。后来脚下的尸体实在太多,他不得不移动身形换个地方战斗,就趁着这个空隙,旁边一名士兵将手中的长矛刺来,刺中他的腰部,接着就是五六根长矛一起捅了上来——
另一个陷在人群中苦战的藩士,一道电光火石,手中的邪剑折断,正待他换手伸到腰间去取备用的短刃时,敌人趁机砍中了他的左肩,他吃痛扑倒在地,瞬间就被砍为肉酱……
坚守障碍的一方付出了相当大的牺牲,终于还是被逼退回障碍之后防守,但是防守渐渐吃力。
“用弓箭对付他们!”官军中几百名弓箭手纷纷上前,向障碍的后面放箭,顷刻间又有十几人中箭倒地。剑士们于是再次发起冲锋,双方刀剑相交,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同样的一幕在好几条大街、路口纷纷上演,官军的数量终究还是占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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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等什么!”一队约三百人的藩士队伍从段府向北边的战场赶来,他们有目的地奔向一条街道,那里的战况似乎并不十分激烈。
“你们该有所觉悟了吧!”这边新加入的队伍向对面的官军喊话,就像某种商量好的事——
对面的火把掩映之中,传来领军校尉的话:“愿为段公效劳!”
这一千多人的官军马上倒向了段氏这边,随即包抄到敌军的后阵,夹击之下,官军阵势开始溃败。
东边的天际已经浮现微微晨曦。
城中心的州府外,围着五百多名藩士,一夜的战斗,没有谁的脸上不带着一丝倦色,但是此时心中翻涌着兴奋之情,就连握着剑柄的手也不由地有些颤抖。
荀彧站在这后面,看着紧闭的州府大门,里面还有一百多名韩馥的亲信拒不投降。不过眼下已经尘埃落定,荀彧悬着一夜的心也渐渐放下。
“传主公命令,开始最后的进攻。”荀彧吩咐道。他的声音因为指挥了一夜而有些沙哑。
“是。”
“杀!”
大门被圆木撞开,藩士们持着剑争先恐后地拥了进去。
荀彧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拂了拂袖子,长吁一口气,转头向东看去,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黎明的晨光笼罩在这座经过了一夜的血战的城市的屋顶上、街巷间……
注1:暗桩即密探、细作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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