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泳馆蒸汽腾腾,香气四溢,高低错落的楼阁笼罩在一片烟雾迷蒙中,沟渠里的水上浮了一层胭脂,缓缓地流动。
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画廊的木地板被跺得直响。
“何大人,”一个倚在画廊拐弯处的小黄门伸手拦住,来人正是当朝大将军何进,也就是当今皇后的兄长。“这么急是要干嘛去啊?”小黄门的音调拖得老长,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何进非常不爽,直想给他一拳。
但是何进还是忍住了,但是仍是一脸的不悦:“我有要事要禀告陛下。”
“哦~”小黄门又拖了一个长音,听得着实不爽。
何进横了他一眼,继续前进。
皇帝此时正在泳池里,几十名裸身的宫女围在周围,水花四溅,场面香艳无比。
何进见此情形,不敢公然上前,只得叫来旁边的近侍:“去请一下陛下。”
哪知近侍也不是好惹的,一脸爱理不理的样子:“陛下正玩的开心呢,谁敢上去冲了陛下的兴趣啊,那可是要杀头的。奴才可担不起这个~”
何进心中无明业火顿时高举三千丈。自从皇帝很少早朝后,他平时也很少进宫,主要是这些宦官实在可恶,处处阻挠,仿佛这其中有百般乐趣似的。
近侍一看何进的脸色变得铁青,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赶紧打个圆场:“大将军别生气,奴才这就去叫~”说完踱着碎步来到水池边,喊道:“陛下,陛下~”
皇帝听到近侍的声音,回过头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什么事?”
“大将军有事要禀告陛下。”
“何进?”皇帝说,“叫他去楼内候着。”
“诺。”
“各位爱卿,我们接着来~”皇帝看着周围的一个个风姿绰约的佳人,身材个个妖娆诱人,心情一时又是大畅。
“陛下,大将军不是在等着吗?~”一双玉手攀上皇帝的肩,接着又是一头乌黑的秀发在皇帝的胸前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先晾着他。”皇帝的身影转眼又湮没在女子们的欢笑声中。
于是何进又是一阵好等。
良久,他才看见皇帝穿着黄色的龙袍缓缓地走进楼内。
“微臣拜见陛下。”何进稽首而拜。
“大将军免礼。”皇帝摆摆袖子,示意他坐在旁边的席上,“大将军这么急着见朕,所为何事啊?”
“回陛下,臣昨夜接到雍州刺史上报军情,前年上任的凉州刺史耿鄙讨伐叛军战败,与治中程球、汉阳太守傅燮等殉难,军司马马腾投奔凉州叛军,凉州已经沦陷。现今其首领韩遂正率凉州叛军进攻三辅地区。”
“这是什么时候的军情?”皇帝的脸上如同结了一层冰。
“去年底。由于叛军的缘故,凉州的消息阻塞。”何进都不敢抬头直视,皇帝的脸色正一点一点地阴暗下来。
“一个州,就这么被叛军给占了!”皇帝怒眼圆睁,拍案而起,吓得何进心中一颤。
“陛下息怒,还有一事……”何进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黄巾之乱距此时已经过去了三年,皇帝以为天下无忧,沉湎于声色已经有两年多。而在这两年,天下貌似稍稍平静,但是仍然纷乱不已。
“嗯……”皇帝稍微平息了胸口的一股气,坐了下来。
“幽州渔阳郡人张纯、张举联合乌桓人在幽州发动叛乱,护乌桓校尉箕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均战死……”何进的声音愈发的小,最后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只有嘴在动。
皇帝只觉得胸口一股气愈发的沉闷,已经有三年了,那场黄巾的噩梦似乎又卷土重来了,满朝文武无数慌乱焦急、一筹莫展的表情似乎历历在目,他眼帘中的雕梁画栋、碧池绿树、粉黛佳人仿佛都是一个幻梦,是那样的真切,但又是那样的飘渺……
“陛下。”何进觉得皇帝有些走神,小声叫了叫。
“可恶的叛军,就不能让朕过好安生日子吗!”皇帝的话听起来满是荒诞。
“陛下,调军遣将之事?……”
“明日朝议!”皇帝站了起来,拂了拂袖子,背过身去,缓缓地走出,烟雾迷蒙中,何进有种看到了一个无力的王朝的幻觉。
朝议,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庄严的大殿上,大臣们穿着闲置了很久的朝服,坐在各自的席上,和旁边的人谈论着:“陛下怎么今天有兴致上朝了?”
“大概是和馆里的那些宫女玩厌了吧……”
“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皇帝身着黄色的龙袍,头戴黑色冕冠,缓步走进大殿,冠上的十二旒在额前摇晃,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吾皇万岁!”
“众爱卿免礼。”
“众爱卿,朕刚刚接到前方军情,凉州叛军已经割据地方,刺史耿鄙已尽忠国家,幽州有乱民张举、张纯反叛。不知各位爱卿有何高见?”
众大臣面面相觑,仿佛就在转眼间太平的天下又沸腾了起来,皱眉者、叹气者、闭目不语者皆有之。
“陛下。”太常刘焉说道,“臣以为,天下各地叛乱不息,乃是因为各郡皆各自为政,一州刺史不能居中调度,而叛者多为连郡而起,故官军征剿不力。所以,臣斗胆建议陛下废州刺史设州牧,总揽州郡军政,以镇地方。”
“州牧……”皇帝沉吟片刻。
“总揽一州大权,是不是有点过啊?”大臣们议论纷纷。
刘焉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有几分道理,然兹事体大,当徐徐图之。”皇帝说道,“刘卿家愿意为国分担吗?”
“回陛下,臣一心为国,当尽全力。”刘焉一双明目直视皇帝摇曳的玉旒后的眼睛。
“好!刘卿家堪为众臣表率!即着你为益州牧,另任太仆黄琬卿家为豫州牧。这幽州……”
“陛下,臣愿为幽州牧,牧守一方。”说话者,正是宗正刘虞。
“刘宗正,那幽州可是苦寒之地……”
“臣愿为陛下,为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刘虞的话回响在偌大的宫殿里,绕梁不绝。
“嗯。”皇帝点点头,脸上神情稍微舒展。当他的目光在下面扫过两番后,一个声音响起——
“陛下。”都乡侯皇甫嵩奏言,“臣愿率军征讨凉州叛军。”
皇帝听到皇甫嵩的声音,神色为之一振,心中似乎在呢喃什么,一时竟有些激动:“皇甫将军国家栋梁,前救国家于黄巾之急,今挺身讨贼于危难之间,此情可嘉!”
“陛下过誉了。”皇甫嵩的脸上没有一点自矜的神色。他出身名将之后,为人刚正不阿,虽平黄巾有功,但受十常侍积谗,故久久闲置。
“今以你为左将军,督率两万士兵,并督前将军董卓所部陇西两万士兵,征讨凉州叛军。”此时的皇帝看上去一点也不昏聩,反倒相当精明。凉州叛军久乱不息,已经成为一块顽疾,满朝大臣无不规避,此时皇甫嵩挺身而出,足见一片赤诚,而他本是当朝名将,更是让皇帝舒心。
“诺。”
大将军何进奏言:“陛下。臣以为,《太公六韬》有言:‘天子将兵事,可以威镇四方。’陛下宜大发四方兵,讲武平乐观下。可盖一大坛,上建十二层五彩华盖,坛东北建小坛,再建九层华盖,再横列步兵、骑士几万人,结营为阵。陛下亲临检阅,驻大华盖下,着一大将驻小华盖下。绕阵三圈,以宣天威。”
“嗯。诸位卿家意下如何?”
“臣等附议。”
“那就按大将军之言行事。另外,天下久战,多发京师兵,京师武备略显捉襟,朕有意于西园建一新军,诸位卿家有异议吗?”
“臣等以为极善。”何进带头讲道,他的眼睛里似乎在闪烁着什么,北军的治权刚刚被皇帝收去,这新军似乎又成了他的必争之地。
“陛下,这新军建制……”何进问道。
“可设八校。至于校尉一职,大将军可替朕斟酌一番。”
何进大喜过望,连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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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军军营。
段睿一身盔甲,端坐在大帐之中。
新任行军司马郭嘉对着簿本念道:“按制,虎贲校尉领营兵七百,实数一千三百六十人;射声校尉领营兵七百,实数七百二十;越骑校尉领骑兵七百,实数六百三十;长水校尉领骑兵七百三十,实数五百五十;骁骑校尉领骑兵七百,实数五百。总数三千七百六十人。”虎贲一校堪比其余两校,足见金泽当初在北军地位之重。
段睿说道:“这营兵之数……”
“报!”一名军侯走进大帐,“宫中来旨。”
“嗯?有请。”
来的御使是一个黄门,说话与一般无二,都是阴阳怪气的,听着很别扭,但是他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并未如一般刁难,只是照常宣读旨意:“今天下未靖,兵革不可解。北军为天下锐旅,当为表率。即着虎贲校尉、北军中侯段睿总括北军扩军一事——”
段睿听到“扩军”二字,与身侧的郭嘉相视会意。
西园八校的成立和北军的扩军,几乎就是在同时进行的。京师的两大阵营的力量就在同时得到了强化,而各地的外军,如幽州的公孙瓒,并州的丁原,雍州的董卓,也在烽火连连中羽翼渐盛……
第一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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