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平四年(公元187年)。
此时的汉朝风雨飘零。刚刚经历过中平元年(公元184年)的黄巾起义,狼烟几乎燃遍全国。朝廷,州郡,世家大族联起手来疯狂镇压,总算是平息下来。但是留下来的摊子可谓是满目疮痍。衣衫褴褛的流民,十室九空的村落,残垣断壁的城池和坞堡。当然,还有尾大不掉的地方官吏手握私兵,集掌军政大权。汉朝的统治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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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京师洛阳,太傅袁隗府邸。
袁隗卧于榻上,枕着头,手握一卷书,借着灯火正看,忽然外面顿起一阵风来,火光摇曳不止,半晌,终于熄灭。
室内一片黑暗。
袁隗迷迷糊糊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卧在榻上睡了。
一片嘈杂声中,他似乎看到洛阳城陷入一片火光之中,大街上,士兵们手执着刀枪搏战,血光与火光交织。
霎时间,一切又归于宁静,只见浩渺之夜空,有一颗星其大如斗,光芒万丈,竟将紫微星的光芒隐去。再细看时,只见星象繁乱,群星闪耀,唯独那紫微星愈发黯淡。
袁隗乃是经历沧桑世事的老臣,心中蓦然涌出一股悲哀之情。
睁开眼时,室内还是一片黑暗。
“大汉有危吗?……”
约莫二十年前,洛阳曾经几乎颠覆(注1)。
袁隗想起了那段往事,于是开始翻来覆去不能入睡。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邺城段麟。
翌日清晨,他召来了最喜爱的侄子——袁绍。
“你去冀州探探段麟的势力。”
“诺。”袁绍不知道叔父意在何处,但仍然恭敬地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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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段麟此人,就得从十余年前讲起。那时,在邺城,一个传奇般的人物横空出世,短短十余年,他便从无到有一手缔造了一个大集团,在魏郡的邺城和邯郸有他的上百家的工场,万计的劳工日以继夜地在生产线上忙碌,在各大州有他的很多店铺,在道路上有他的运货车队,在海边有他的造船厂和扬帆远行的货运海船。而段麟,这个名字,随着他的段氏集团的逐渐壮大,也在全国闻名。
而这个段麟,似乎与前章所说的“邪剑”有莫大的联系,他手下有一个组织,名曰“御庭藩”,这是一个遍布全国的情报组织,也是一个维护段氏集团商业利益的私人武装组织,里面有很多的藩士都是使用邪剑的剑客,工场的警戒、商队的运输都是由这个组织负责的。而邪剑的光大,也有他的推动,他在魏郡邯郸城郊兴建了一个锻冶村,里面聚集了各地数百的铸剑工匠,他们打造的都是“邪剑”;而在邺城,他首办了剑术道场,请那些研习有成的剑客教习这一门新的剑术。而随着邪剑的光大,邺城的剑术道场就如雨后春笋,大大小小十数家。而在冀州、司州、兖州、徐州、青州的大城市里,也出现了剑术道场的身影。相较于传统剑术的私教的教习方式,这种开放的教习反倒普及的更快。而邪剑的实用性也被人们认为超过传统剑术一筹。
在邺城城南的漳水河畔,有一个“临漳学院”。当初段麟创建学院,并聚集各地的开明士子于此,传授各种知识,有传统的文学、兵法,也有新奇的工学、理学,还有改新的商学和农学。学院里皆为青年俊秀,不过也有例外,倒也有一群少女,其中一个是段麟的养女,余下的皆是冀州的几个大商家士绅的女儿,为了她们专开了一个女子学院。
段睿,这个身长七尺出头的青年,个头不算高挑,身材瘦削,相貌普通,两眼虽小但十分犀利,于人群中倒并不引人注目。他就是段麟的独子。临漳学院开办了已有四五个年头了,但他此前一直在南方跟随父亲的一位挚友学习剑术,直到半年前才回到北方,由他父亲引荐进入临漳学院修习兵法。临漳学院建在城南,所以青年们都住在学院的舍馆里,段睿也不例外。
舍馆是一片小院,每个小院里有两三间房。院里植着几株松柏,还有一口井。
和段睿一间房的,是一个叫郭嘉的青年。他是豫州颖川人。先时有相士云:“群星集于分野,颖川必多才俊。”似乎是应了这句话,从颖川来到临漳学院的几位青年,除郭嘉外,还有荀彧,荀攸,(注2)陈群,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天资聪颖,悟性超群。郭嘉修习的兵法,荀彧和荀攸修习的政略,陈群修习的商学。
郭嘉和段睿两人同年,此时都是19岁,段睿稍长。段睿到这个院落里半个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住在此院另两房的四个青年恰巧都在道场修习剑术,当他们进段睿房间看到屋内剑架上摆着一把剑时,立刻清楚了段睿也是修习剑术的,因为郭嘉的身子很弱,不能习剑,于是当即拿起木刀请教段睿,结果都在几合之内败倒,十分叹服,当场表示追随段睿。而郭嘉,则更是和段睿意气相投。此间先稍作介绍,之后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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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开阔的大厅,良好的木质地板擦得发亮。门外的几排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百十双木屐。大厅内一百多名青年正襟危坐,神情专注,前面一位青年,约莫二十出头,身材挺拔,面如冠玉,一双细眼炯炯有神,口若悬河,声音洪亮。讲演之人正是学业有成的荀彧。
“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有些靠近门的青年已经侧着头向外看。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呼呼地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
“怎么迟了这么久?进来吧。”荀彧皱了皱眉头,对那人道。
“先生,”那人气还没喘过来,“我不是来听讲习的,我是来找人的。”
“你找谁?”
“段睿!”他的表情很认真,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荀彧向台下扫了一下,一个坐席上的不起眼的青年已经站起,缓步走到前面,对荀彧做了个揖,声音很是谦恭:“先生,学生告退。”
荀彧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两人出门后,荀彧回过头来接着讲演。大厅里又响起他洪亮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段睿边走边问道。
“有人闯进学院里的道场搅乱。”此人乃是段睿所住舍馆院落里的周平,也就是当初请教段睿的那四人中的一个。
“你们解决不了吗?”两人步伐很急促,木屐踩在石板路上咯吱咯吱作响。
“对方人有六七个,都带着真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跑到舍馆找你,只有奉孝(郭嘉的字)歪在榻上看书,他跟我说你来听这个讲演的。”周平一跺脚,“哎呀你还真不急啊!都有好几个兄弟受伤了!快走,别废话了!”说罢拉起段睿的手腕跑了起来。
“哎啊啊啊……”
道场内,此时已是一片狼藉,原本光亮的木地板上此时洒了一层木屑,摔断的长凳、劈断的木刀,几个被刺伤的青年伤口处的衣襟已被染成鲜红,斜倚在墙角,还有几个也是灰头土脸,手里兀自紧紧地握着单薄的木刀面对着眼前这些人。这是六个汉子,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大,长得比较狰狞,剩下的几个都是中等身材,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柄剑,凛凛剑锋,散发着一股寒意。
他们狞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些青年,叫嚣道:“你们这些修习邪剑的,都看清楚了,我们手上的剑——才是正,道!邪不胜正,那是圣人的教诲,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小子!”
“邪剑,何谓邪!正道,何谓正!正邪,不是那些动引圣人的大人说了算的!正道自在人心!”一个拿着木刀的青年大声辩驳。
对方哑然,但是转眼就恢复了狰狞的面容。
段睿和周平赶到道场门口,发现已经聚起了好多路过的青年,不过似乎都只是张望,没有谁在那明晃晃的剑刃前犯傻。
砸场子——段睿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他当先拨开人群,周平在后面嚷嚷:“让一让,让一让!”
里面的几个汉子听到门口的动静,都纷纷回头来看,但见一个不过七尺的瘦削青年首先映入眼帘,映着门外射进来的日光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周身都笼上了一层白色的强光。他身穿一件灰白色的长衫,没有穿道场里练剑的武服(注3)。
“用真剑对木剑,不胜倒是奇怪了!”
注1:那段历史容后面再叙。
注2:《三国志》载:荀彧字文若,颖川颖阴人,祖父淑,知名当世,有子八人,号曰八龙。彧父绲,济南相。叔父爽,司空。
荀攸字公达,彧从子也,祖父昙,广陵太守。
注3:汉服上下连襟,不利于习武,所以段麟首办道场时设计了上衣和下衣分开的武服。于是很多修习邪剑的剑客都常常身着武服在街上行走,与身穿汉服配着直剑的剑客很好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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