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刘建任命薛举做主将一事,仍有不少朝臣以为不妥,只是碍于刘建的一意坚持,不好也不敢忤逆圣颜。不过,食君禄的朝臣们不敢进言反对,并不代表着所有人都不敢。
在未央宫以南八百丈处,有一片相当宏伟的殿群,虽不及未央高大,却也相去不远,一座座阁楼殿亭依次耸立,周围遍值花草,无数珍异花种树种在此处皆有踪影可寻,从产自东海的珊瑚树到昆仑山巅上的雪莲花都被载种其中,也不知这些秉性各异的植株是如何在一片土壤上共存的。
殿旁花木间多参杂有奇石,形态万千,各有风骨,有几块位处中央的奇石呈剑状倒插于地面,上面纹路清晰却又复杂,似是蜀山之巅那些著名的剑石,据说此石可辟邪诡,肃正气,而且还有一定的聚灵功效,蜀山的护宗大阵诛仙,就是以此石为阵基。
这片殿群名曰寿安宫,若是从高空俯视下去,便可看出这一片建筑的布局颇有深意,整体呈一只彩凤形状,似是腾舞于九天之上,祥瑞安和,人居于其中便可常受福泽,调养身骨,确不枉寿安之名。
能够居住在如此宫殿中的人,自然不会是寻常后妃,甚至连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没有这等资格。事实上,寿安宫是专为太后或是太皇太后预备的,大汉素来倡导孝悌,帝母拥有一种极为崇高的身份,隐隐间甚至能够与皇权相抗衡,正如这座寿安宫,与未央宫南北相对而立,分庭抗礼。
在凤凰的睛目处,伫立着一尊高耸的殿室——长信殿,占尽了皇城南侧风水,是为寿安宫主殿,也是太后的平日起居之所。这天朝议一罢,刘建便急匆匆的自宣室一路南行,来到长信殿中。
“母后万安,不知如此着急的叫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刘建站在太后面前,眉宇间颇有些焦躁,躬身施礼后抬头问道。大战在即,他事务繁多,哪里有时间来陪母后聊那些有的没的事情。
“哦,皇帝来的好快,来,这是荆州刚刚进贡的新茶,味道很清爽,你也尝尝吧”
太后伸手一指,身侧的两名侍女便立刻会意,一人端茶壶一人持茶杯,作势要给刘建上茶。
“不必了,母后,儿臣军务繁忙,若是无事我就先行告退了,请母后保重凤体,宣室里一干大臣还在等着呢”
刘建摆摆手,再次施礼,准备离开宫殿
“慢着,皇帝何必如此着急,哀家今日找你来,就是为了战事”
太后拉开面前帘账,轻轻走下台阶,来到刘建面前,向左右看了两眼,屏退一旁的侍婢,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太后如今已是年近不惑,但宫内驻颜之物很多,再加上勤练一些修身养气的功法,面容还是如二八少女一般娇嫩美丽,只是比那个年纪的女孩多了许多贵气,她本来就出身显贵,更兼母仪天下十数载,想不雍容都难。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洒下星星点点的光影,将宫内陈设的各种器具映照的一片光亮,尤其是桌上摆放的一套琉璃茶具,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有神采,茶壶与茶杯上都铭刻有形态各异的凤凰图案,此刻竟似活了过来一般在光影中起舞,如梦如幻。
“皇儿你看”
太后转过头,迎着阳光双目微眯,任由光线将她的面庞照的明艳无比,伸手触向茶具,指尖处有光辉聚集,不多时,便形成了一团小小的光圈,随后光圈破裂,如同蛋壳破碎,一只极微小的光影凤凰出现在指尖,抖了抖翅膀,向着空中飞去,不住的在太后身边盘旋,时不时还有一两声凤鸣传出。
“这套茶具名为九凤,一壶八杯,各刻有雏凤一只,遇光则显形,出自南诏国御工坊,据说价逾万金,你可知这是谁送给我的?”
太后缓缓转身,再次望向刘建,面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深处却似乎有一抹诘问
“不管何人所送,母后开心就好,只是...这与战事有何干系?”
刘建眉头紧锁,不耐之色更甚之前
“这是你舅舅派人送进宫的!”
太后陡然提高了音量,右手微微抬起,似乎准备拍在桌案上,但迟疑了几番,终归还是没有落下
“你又可知他为什么要送这么一个东西进宫,不就是想让我在你面前替他说几句话吗?堂堂柱国,竟然沦落到要靠我这个妹妹来说话,真是咄咄怪事”
“自从四年前他犯了点小错,你父皇就一直不肯再用他,现在,你继位了,要发动如此重要的国战,居然还是不用他,反而启用那个乳臭未干的薛举。你知不知道,他听到战事要起时有多兴奋,得知主将没有他时又有多绝望,这可是你的亲舅舅啊!”
说罢,太后拂袖转身而去,拿起先前倒好的茶水饮了起来,脸上怒色微现
太后姓徐,名叫徐约,是徐家前代家主的幼女,最受疼爱,而身为四柱国之一的徐震南,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厚,这些年来一内一外互相扶持,使徐氏一族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成长了起来,风头之盛,比起那些屹立上千年的老牌世家也不遑多让。若非龙只能喻指天子,人们肯定会给徐家赠上‘一门龙凤’的名号。
“那个薛举的履历我都看过了,确实很不错,足称天才,但毕竟年纪不大,经历不多,从来没指挥过大的战事,这次直接让他指挥十万兵马,实在是不妥当。依我看,就让你舅舅带兵出征吧,雪藏了四年,也该解冻了吧。”
太后的脸色和缓了些,语重心长的对刘建说道
“当年他侵占民田,确实该罚,但他后来不是又退还了么,还倒赔了许多银两,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难道还不足以抵罪?”
太后望着刘建,眼神中多了几分希冀,握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那只雏凤依然起舞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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