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偏殿中官家的猫犬故事风传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都盯住了童贯蔡京俩人的身上,没有人去管这件事情的始末,也没有人在乎死的是十三还是十四,当然,更没有人往深处去想一想,梁十三究竟是怎么死的?
童贯和蔡京却从中敏锐的发现了不合常理的地方,暗自留了心,各自安排人手查探不提。
对于童贯让他北上大名府面见梁世杰的决定,童锦并无意见,在他看来,所谓致歉,无非是一种政治需要的维系手段而已,自己是不是凶手并不重要。
与其终日闷在都城这个无形的牢笼中,不如出去走走,领略一下北宋时期的风土人情。
带了童九,童锦回绝了父亲安排给他充作护卫的十几个伴当,择日一路北上,童九虽然还是个半大孩子,却是童贯当年军中.将领之子,阵亡后为童贯收养,天赋异禀,自小打熬筋骨,一身横练铁布衫已是登堂入室之境,再加上童锦自身武艺不俗,哪还需要他人护卫。
虽是北上,这天儿却是没有丝毫凉爽下来的意思,竟是一日比一日炎热起来。主仆俩人图着方便,一路骑马而来,这时正当晌午,头顶少了遮挡,日头又毒得很,不一会就人喘马吁的。
看了看明晃晃的日头,童九抹了一把汗说道:“小爷,这里离着府城不到十里地,咱赶赶也就到了,要不咱直接入城?”
道上行人渐多,童锦知道所言不假,回头看了看童九有些干裂的双唇,流目四顾摇摇头道:“不急,且去喝碗茶水歇歇马也不迟。”
手指处,正有一个简陋的茶水棚子开在路边,露天拉了一块破破烂烂的遮阳物,下方摆了七八张漆黑破旧的桌椅,一个老汉半眯着眼睛坐在那里打盹儿。
俩人下马走进棚子,老汉睁开眼并不问话,乐呵呵的端上俩个粗瓷海碗,碗里黄橙橙的水中漂着几片叶子。
童锦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以他俩世为人的阅历居然闻不出是什么茶,好奇的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被井水镇过的茶水清凉甘芳,就着喉咙顺溜而下,带着一股燥热自毛孔里疏散开来,整个人都仿佛在冷水中浸过一般。
“好茶!”童锦赞了一声,又讨了一碗慢慢喝着问道:“老人家,你这是什么茶?如此清香不凡?”
那老汉愣了愣笑了起来:“贵人说笑了,这哪是什么好茶,不过是采撷嫩竹之叶烘炒而成,咱乡下人都喝这个,许是贵人从未喝过这等低劣之物,故而觉得不一样吧。”
童锦恍然,细想一下却也是,这个茶水棚子一文大钱俩海碗茶水,能用得上什么好茶?倒是未曾想到,这竹叶水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正说笑着,远处马蹄声响,渐近慢慢停下,一男一女俩名骑士跨鞍下马走了进来。
“老汉!快快上些茶水!”男子宽额浓眉,眼睛狭长,眼角微微上挑,给人以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布衣着身,却是气度不凡。
看到童锦打量的目光,男子微微皱眉,鼻子里发出一声低哼,眼神中一抹冷意闪过,转过头去并未多加理会。
童锦被他搞得莫名其妙,这人什么态度?怎么好像欠他几贯钱似的?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也懒得与他置气,将目光投向那女骑士。
女子一身鹅黄劲装,劲装外罩白色披风,脚下蹬一双白色鹿皮靴,手上一只黑玉为柄的马鞭,看年龄不过十六七的样子,长得明眸皓齿,唇若涂朱,特别是那细长白皙的脖颈,优美的弧线如同天鹅一般。
童锦眼前一亮,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却见那女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俩眼,手中马鞭警告似的虚空抽了俩下。
童锦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是多不招人待见啊?男的瞪我,女的也瞪我,我是怎么了我?
男女二人并没有多做停留,喝完水丢下俩枚铜钱就要离去,走到马匹旁边,那女子轻咦了一声,停下了扳鞍上马的动作,走到童锦的马匹跟前围着转了俩圈儿,忽然抬头望着棚子里童家主仆高声问道:“这马可是你们的?”
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风动银铃,煞是好听。
“正是,姑娘有何指教?”
那男子看了看女子,翻身下马走过去看了看,眼前一亮,再细细打量了片刻,霍然转身进了棚子。
“这位朋友请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童锦叹了口气,胡乱的拱手还了一礼无奈道:“当不当讲你没有讲我又如何知道?要想知道自然让你讲,你若讲了,那当不当讲又有何关系呢?”
这话回得有些绕了,男子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由失笑,索性坐了下来道:“朋友这话有些道理,也罢,在下便直说便是,朋友此马乃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可谓万里挑一,在下爱马如命,今日有幸见着,又岂能错过?因此还请朋友割爱,转卖与我可好?”
童锦知道自己这匹马不普通,本是伯父赠给他的,名叫‘卷地龙’,意思是马速之快,跑过之后卷起一道烟尘如同龙行一般,据说乃是辽国太子的座骑,不知怎么落到了童贯的手中。
这人确也是个爱马之人,若不然也不会开口大赞,这要是别人真卖,就冲着他夸赞的几句还不得坐地涨价啊。
不过童锦可没有卖马的打算,只是歉意的笑了笑道:“抱歉,此马乃是家中长辈所赠,在下不才,亦不会转卖,朋友怕是要失望了。”
男子眼神一黯,抿嘴不语,那女子柳眉一竖接口道:“我便与你赤金百两,你卖是不卖!”
童锦与那男子双双皱眉,童锦皱眉的原因是女子这口气实在是不好,颇有些强买强卖的意思,男子皱眉却不知何故。
童九也在皱眉,是为女子的败家行为而皱眉。此时乃是徽宗朝,一两金可换十贯钱,而一贯钱可换八百文铜钱,彼时一匹川陕良马不过金十两的价格,这女子出价百两,若不是对良驹宝马极为喜爱,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
童锦摇摇头,有些不耐道:“这位姑娘怕是没有听清楚,我不卖马。”
女子小巧精致的樱唇撇了撇哼道:“再加你十两,可莫要得寸进尺。”
童锦暗怒,这女子看着漂亮,却实在刁蛮,难道还真要强买不成!
“抱歉!在下还有要事待办,就此告辞!”
“站住!”女子啪的甩了个鞭花,凭空一声炸响,吓得卖茶老汉一缩脖子,远远的躲了开去。
童锦转身沉脸,眸中寒意一闪而过:“怎么?姑娘强买不成,还要强抢吗?”
“你!”女子窒了一窒,俏脸上浮起一丝羞怒之色,恨恨一跺脚道:“本姑娘岂会干那等龌龊之事?唤住你只是让你多考虑考虑!”
童锦冷笑,正要开口,男子在旁哼了一声道:“小妹不得无礼!父亲大人平日如何教导你我,岂可仗势欺人?”
“我可没有欺他!”女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岂不闻势有财、权之分,你以财压人,正是仗势而为!此等行径与强盗何异?”说完,也不去管她,转身对童锦行了一礼笑道:“朋友莫怪,我这妹子打小被宠坏了,行事说话没有分寸,心却是不坏,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童锦怒气稍平,看了一眼女子,正嘟嘴不满,心中也是好笑,就是一宠溺过头的孩子,何必与她争执呢,对这男子的印象稍稍好了一些,脸色一展道:“不妨,在下还有事在身,那就此别过。”
男子满面憾色眺望童家二人策马远去,这才转身肃然道:“小妹,今番可是你的不是了,为兄虽知你是为我,可你更要明白呼延家风不可违,克己端行,莫要再有下次了。”
“是!大哥!”女子应了一声叹道:“小妹只是惋惜,一匹上好良驹,不为将军坐骑驰骋疆场,却被纨绔子弟御使,心有不甘哪!”
“未必。”男子眼光深邃,似有所感,却不知道他口中未必俩个字说的又是什么。
今日正值大名府歇衙,童九递上了名帖,门房报了进去,不一会儿管家便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原来是童公子,我家老爷正在后院午憩,听闻公子莅临,不敢让公子久候,谴小人来请公子,公子请!”
童贯愣了愣,这梁世杰玩的哪一出?虽然蔡童俩人达成了私下认知,想必也告诉过梁世杰,可他的义子毕竟因自己而死,不说怒目相向吧,可也没有这般客气的吧?
心中疑惑着,行不多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传了出来:“这便是童老弟了!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一个黑髯凤目男子快步迎了出来,想来这就是梁世杰梁中书了。
(https://www.mangg.com/id31556/1694152.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