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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轩一路寻不着风玲,闷闷不乐的回到破庙,却见庙中火光闪烁,火堆之前坐着一姿容清秀的女子,正托着腮,呆呆的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出神,却不是风玲是谁?夏轩陡然再见风玲,心中一热,踏步进得庙中,忽听斜倚在一旁梁柱上的秦伯约笑道:“臭小子,回来了?”夏轩挠了挠头,道:“老前辈,风姑娘。”
秦伯约应了一声,风玲却是恍若未闻,全然不理会他。夏轩看她模样,兴许还在气头上,不敢去触她的霉头,只在一旁坐下,离的她远远地。三人一时相坐无言,各怀心思,秦伯约半眯着眼,似在打盹儿,风玲只是一直凝望着那火堆,时而往里加得一些树枝,让火烧的更旺一些。这般过得良久,秦伯约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瞧向夏轩,道:“左右无事,你便练练拳脚,不要几日不练,又生疏了。”夏轩还未开口,只听得风玲淡淡的道:“他三脚猫的功夫,练与不练,又有什么区别?”
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却全然是冷嘲热讽的口吻,夏轩听得自是心中不悦,秦伯约亦道:“小丫头不要恁地把人小瞧了。须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风玲只是撇了撇小嘴儿,也不去与秦伯约争辩。秦伯约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知道她心中仍是瞧不起夏轩的武功,便道:“臭小子,这小丫头瞧你不起,你用你的三脚猫功夫与她过来几招看看。”
风玲手中持着一根树枝,捣弄着火堆,说道:“我没有那个闲心思。你们若是想找人比武,天底下厉害的人多的是,何必欺侮我一个女孩子家?”秦伯约‘嘿’的一笑,站起身,道:“她不愿与你动手,老叫化正巧闲的无事,来来,我们俩玩玩儿。”风玲见秦伯约竟然要与夏轩过招,不禁道:“以大欺小,又有什么意思?”
秦伯约不理会风玲的讥讽,只向夏轩招了招手。这些日子以来秦伯约一直给夏轩喂招,两人交手也不下数百次,秦伯约当然不会真的与夏轩较真,不过是借着喂招之际对他指点一二罢了。风玲又那里知道这一节?夏轩本也没有多少心思动手,却是禁不住秦伯约坚持,只得无精打采的在火堆旁拾起一根树枝,道:“前辈还请手下留情。”秦伯约哈哈笑道:“放心放心,点到为止便可。”说罢,又向夏轩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进招了。
夏轩深吸一口气,暗凛心神,手中树枝倏忽间斜向秦伯约胸口点去。这一点去势不快,劲力也显得软绵绵的,全然不成章法,然而枝端所指,却正是秦伯约的膻中穴。秦伯约一声喝彩,却是左手疾往前伸去,就要来拿夏轩手中的树枝。夏轩这一点不过是虚晃一招,待见秦伯约伸手来夺自己手中的树枝,当下使得封龙棒法中的‘扫’字诀,变直点为横扫,树枝大刀阔斧的直往秦伯约的下三路扫去。
这一扫不但破去了秦伯约的招式,还趁势抢攻,端的是神妙无比。但见秦伯约身子忽上忽下,纵跃后退,夏轩虽不能扫中他,他却也不能再空手去抢夏轩手中的树枝。夏轩手中树枝晃动,左右横扫,直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秦伯约退得第三步的时候,猛然长笑一声,右脚点地,身子跃起,左脚却是重重的踏住树枝,将枝身压得弯了下去。这一脚踏的恰到好处,正是抓住夏轩使出‘扫’字诀的空隙,将其手中树枝压了下去。若是换做寻常对敌,秦伯约单脚将对方兵刃压住,此刻只需左脚轻轻地一踢,必中夏轩面门。
以秦伯约的功力,一拳一脚无不有摧金断石的威力,夏轩若是挨得这一脚,怎还有命在?然而这毕竟不是生死较量,秦伯约单脚压住夏轩手中的树枝,却是不出一招,只笑道:“怎么样?臭小子,挨不挨得住?”他单脚凌空独立,却依然谈笑自若,身形晃也不晃一下,当真是稳若泰山。夏轩涨红了脸,僵持了一会儿,但觉对方脚上有千斤之力,被从树枝上传来的力道一带,整个人向前跌倒,树枝也已脱手而出。秦伯约伸手扶住夏轩,摇头道:“不行不行,还不到家,还不到家。”
夏轩脸有愧色,道:“前辈神功,在下自叹不如。”秦伯约却是连连摇头,说道:“不对不对,你手上劲力不够,方才会如此。若是你手上的力道足够,方才老叫化踏住你的树枝,你只要顺势使出‘挑’字诀,老叫化整个人岂不是给你挑飞了么?”夏轩闻言,心头一震,但想秦伯约所言有理,自己却是全然没有想到。他们二人在这说话,风玲在旁自是听得清清楚楚,忽而她轻轻一笑,道:“老前辈,你这话我可有些不相信。一个人有多重,你怎能凭一根树枝便将人家挑飞?”
秦伯约干笑一声,抽出手中短棒,瞧向夏轩,道:“臭小子,来,你来踩住我的短棒。”夏轩知道秦伯约要用自己试招,好让风玲信服,当下也不推辞,只是上前右脚踏住短棒棒端。只不过他功力不济,不能够如同秦伯约那般凌空站立,是以只将短棒踏在地面。而秦伯约无借力之处,要从地面将他挑起,比之前要凌空挑飞却是难上了许多。秦伯约却也不在意,只道一声‘小心了’,但见他持着短棒,手臂也不见抬起,只轻轻的一耸动,夏轩的身子便不自禁的向空中飞起。
风玲惊叫一声,眼见夏轩被他挑起,这要摔下来,纵然不至筋断骨折,却也要吃上好一顿苦头。本料秦伯约该伸手去接住夏轩,哪里知道秦伯约只是站立原地,夏轩‘砰’的一下摔在地上,只感周身骨骼欲裂,眼前一黑,几欲昏死过去。风玲看的心中不忍,面上却是神色不变,只偏过头,不去瞧夏轩。秦伯约道:“吃一堑长一智,不让他摔一摔,吃吃痛,他怎能记住自己吃的亏?”这番话却好似是在对风玲说的。风玲何等聪明?早在秦伯约与夏轩交手之际便已看出秦伯约有意点拨夏轩,当下听他这番说,心下更是毫无怀疑。
只想夏轩这个书呆子能够得秦伯约指点一二,那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不知道秦伯约便是那江湖上与她爹爹齐名的‘封龙神丐’,但见秦伯约论及气度、身手均是不凡,显然是大有来历的高人,当下便将之前一副冷淡的神色换掉,笑道:“老前辈,你说的不错,只是我有一件事情还是不太明白,盼望老前辈指点一二。”
秦伯约打了个哈欠儿,笑道:“小丫头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风玲道:“前辈,这书呆子虽然看似文弱,但也有个几十斤的模样,前辈你又怎能手臂抬都不抬一下就将他挑飞了起来?何况你的短棒还被他踩着呢。”秦伯约点了点头,笑道:“你这可是问到点子上了,臭小子,她问的问题,你知道答案吗?”
夏轩被摔得一阵头晕眼花,只是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哪里听得清风玲说什么了。此刻听得秦伯约这么一问,却是呆了呆,不知从何回答。秦伯约叹了口气,道:“你学了‘封龙棒法’这么些时日,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么?可真是呆的厉害。”风玲前后两次听他提起‘封龙棒法’的名字,只觉熟悉非常,似乎听自己的爹爹提起过,然而一时之间却也是记的不太真切。
只听秦伯约道:“其实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不过是在一个借字罢了。”风玲奇道:“借字?”说罢,蓦地眼眸一亮,道:“老前辈是说借力打力么?”秦伯约颔首道:“小丫头当真聪明得紧,一点即通,臭小子,你明不明白?”夏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低声道:“在下驽钝,不是太明白。”秦伯约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有这小丫头一半聪明那便好了!”当下顿了顿,道:“你踩在我短棒上用了多少的力道,可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夏轩点了点头,又听秦伯约道:“这便是了。你将全身力道击于一点,老叫化只要顺势借着你的力道还给你便好了,老叫化自己根本不用使多少力气。”
这番话说来简单,然而却暗含武学之中极为上乘的道理,秦伯约是武学大家,这等道理自然是再明白不过。而风玲自幼受父亲教诲,耳濡目染之下,虽然自身武艺未到火候,但是这等见识还是有的。夏轩不比二人,一时半会儿自然是理解不了。秦伯约见他还是一副茫然神色,轻叹一声,道:“这个道理说来难也不难懂,容易懂也不容易懂。老叫化说这套‘封龙棒法’乃是刚柔并济,方才那‘挑’字诀,用的便是柔劲,你懂得么?”
夏轩至此方才有些明白,若有所思的道:“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说的便是这个道理么?。”秦伯约道:“不错,这套棒法你使得能柔便柔,能刚便刚,那方才是到了火候。你领悟了‘封’字诀的要领,那已是窥得门径,然而刚柔不能随心,那是功力不够的缘故,这却也怪不得你。”
秦伯约的内功底子自成一家,世间罕有人能及,夏轩轻叹一声,忖道:“若是要将功夫练到前辈这般境界,却是不知要何年何月。”秦伯约似是看出他的心思,淡淡的道:“臭小子不用整的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各人都有各人的造化。大器晚成的人有,年少有成的也有,境遇不同,人的成就便会不同罢了,你现在年纪轻轻,当下武功有限,以后却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
风玲接口笑道:“老前辈,这书呆子既然得你指点,学了你的功夫,所谓名师出高徒,依我看,你不若也传他一些内功心法,这样岂不甚好?”秦伯约瞥了风玲一眼,但见她笑颜嫣嫣,不禁冷笑一声,道:“好个屁!他并非老叫化的徒弟,老叫化的一身本领都给他学全了,有什么好?”风玲浅浅一笑,已是看出秦伯约并无收徒之意,当下转过话头,说道:“老前辈,方才你教他的棒法,究竟是什么来历,怎的这般厉害?”
她见夏轩与秦伯约过招,棒法神幻奥妙,心中早已对这一十八路‘封龙棒法’有了几分好奇,此刻问出,秦伯约却只是道:“怎么,你爹没有给你说过老叫化的棒法么?恩,你爹爹向来自负,旁人的武功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他不与你说,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风玲呆了呆,忽而‘啊’的一下叫出声来,旋即眼珠一转,拍手笑道:“老前辈你可是‘封龙神丐’秦老前辈?”秦伯约被她点出身份,也不否认,只哈哈一笑,道:“怎的?小丫头莫非认识老叫化?”
风玲自然不会认得秦伯约,只不过风箫在往日传授她武艺的时候提起过秦伯约的‘封龙棒法’,虽是一句带过,但风玲毕竟还是想了起来,当下微笑道:“晚辈自然不认识前辈,然而我爹爹可是对前辈你的武功赞不绝口呢!”这句话实有讨好的成分在其中,秦伯约却只是点了点头,面有喜色,道:“他怎的说的?”风玲笑道:“我爹爹说,天下武学高明之士,除却那慧元寺的秃驴之外,便只有老前辈和他两人了。又说你的那一十八路‘封龙棒法’夺天地之造化,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功夫!”
秦伯约听得风箫称赞自己,心中也是不禁暗暗欢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干笑一声,道:“慧元寺号称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你爹爹这么说,可是太抬举我了!”其实以秦伯约的功夫,与慧元寺的方丈也不过在伯仲之间,只是碍于慧元寺的名声,秦伯约又不爱自夸,是以没有直言说出来罢了。
风玲见得秦伯约自承身份,心中也是禁不住的欣喜,偷偷瞧向夏轩,但见他长身玉立,站在一旁,面容清秀俊雅,更是俏脸一红,忖道:“这书呆子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竟然能够让秦老前辈传授他武艺。恩,他武功学的高了,以后再碰上那三个歹人,那也不用怕的跟耗子见了猫一般了。”想到此处,更是喜形于色。
夏轩见风玲一双大眼瞧着自己,又见她笑颜如花,一张俏丽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更增娇艳,直将那满园春色尽数比了下去,当下不禁瞧得痴了。风玲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更是羞涩,不禁啐道:“书呆子就是书呆子!”夏轩没来由的又遭了一句损,实是不知为何,只颇为尴尬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风玲。秦伯约却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只是斜倚着枯草堆,大口喝着酒,不一会儿,便已鼾声如雷,似是已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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