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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随得这店小二走进客栈,上得二楼,在靠里的一处包厢坐下。但见厢房中佳肴满桌,秦伯约叫得一声好,大喇喇的便撕下一只鸡腿塞入口中。那店小二见总算是安妥好了这二人,似是长松了一口气,道得一声‘二位大爷吃好喝好’,便自行走了出去。
夏轩也已是饿了许久,此刻见得满桌的佳肴,也不多想,提起筷子便吃。秦伯约口中咬着半只鸡腿,瞧了夏轩一眼,见他颇有拘谨之色,哈哈笑道:“臭小子吃相也太斯文了!这儿又没有别人,你不用拘束,既然不需要我们付钱,你只管放开胆子的吃!”夏轩平日家教甚严,吃饭也有吃饭的规矩,哪里会如秦伯约这般狼吞虎咽?当下只是摇头苦笑一声,道:“老前辈,你说,何以这店家无事要请我们吃这顿饭?”
秦伯约仔细的想了想,道:“这件事情老叫化也想不通。”顿了顿,‘嘿’的一声笑,道:“管他那么多作甚,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先吃个饱再说!”二人这些日子滴点油盐不进,此时见得满桌菜肴,哪里还能忍得住,不一会儿功夫便将一桌的佳肴扫荡的干干净净。秦伯约将最后一根鸡骨头自口中吐出,打了个饱嗝儿,拍了拍肚皮,站起身,提起短棒,道:“既然吃饱了,便走吧!”他只吃饭菜,不动桌上的酒水,却是心底暗自戒备,生怕真的是朝廷的人设下的圈套。但想饭菜中不好下毒,酒水之中却是容易掺着毒药,是以他虽是嗜酒如命,然而这桌上的美酒却是一滴没碰。
二人下得二楼,却也不见有什么异常。那店小二甚是主动的上前问道:“二位大爷吃的可还满意?”秦伯约心中狐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吃的满意,太满意了。”那店小二眉开眼笑的说道:“那便好了!那便好了!”秦伯约见他神色,心中更是起疑,忽的伸手抓住那店小二的手腕,笑道:“小兄弟,到底是谁让你请老叫化吃了这么一顿好饭,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吧!”
那店小二心中一惊,欲要挣开秦伯约,然而却只感对方的手好似一个大铁钳,如何能够挣脱的开?当下只道:“老前辈,这确是我家掌柜的要请二位的!”秦伯约听得他这么说,心中却更是疑惑,只笑道:“既是如此,我们该向你家掌柜亲自道谢才是。”那店小二暗暗叫苦,道:“二位大爷既已吃饱喝足,又何必在此为难小的。”秦伯约摇头道:“不是我刁难你,只是老叫化生平从不受人恩惠,如今莫名其妙的吃了一顿白食,须得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方才安心。”
夏轩见得那店小二面有难色,显是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当下道:“前辈,或许真的是这家店的主人大发善心吧。”秦伯约哈哈一笑,道:“天底下这么多的乞丐,若是这家店的主人这么有善心,那么便该请天下大的小的,不大不小得乞丐过来一起吃上一顿,何以单单只请我们二人?”夏轩于此节也正是想的不甚明白,想他们与那店家的主人素未谋面,对方便是要发善心,也没有这么巧就让他们二人碰上。当下摇了摇头,心中也是好生不解。
秦伯约虽然有心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大庭广众之下,他却也不好太过为难这个小二。何况他也知道这店小二不过是个跑腿传话的人,当下松开他的手腕,笑道:“既然是主人家的一片好心,劳烦你代为转告,只说老叫化在这里谢过了!”说着,携着夏轩,大步出了客栈。
出得客栈之后,尚未走得几步,便听得一个银铃般的笑声自街边传来。夏轩听得这笑声,心中一动,只觉熟悉非常,当下顿住脚步,回头瞧去,却见风玲一身淡黄色的衫子,牵着一匹骏马,俏生生的伫立在那儿。夏轩陡然见得风玲,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激动,脱口便道:“风姑娘,你怎的在这里?”
风玲牵着那马缓步走来,却是不理会夏轩,只是对秦伯约笑道:“前辈,方才那顿饭,吃的可还满意吗?”秦伯约听得此问,方才恍然道:“原来是你这小丫头!”风玲浅浅一笑,道:“那店小二之前对前辈无礼,我看不过去,便教训了他一顿。还让他将你们二人恭恭敬敬的请回来,请你们好好吃上一顿。谁叫他之前那么嚣张跋扈呢!”
夏轩惊道:“这么说…他之所以前后态度变得判若两人,是风姑娘你…”风玲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书呆子还是那般模样,只会任人欺负,一个店小二便也能骑到你的头上来!”夏轩被她没来由的训斥了一顿,只挠了挠头,道:“风姑娘,你为何会在这里?”风玲撇了撇小嘴儿,道:“我四处游玩,恰巧经过这里,不可以么?”
其实风玲又哪里是四处游玩,她自在蜀道与夏轩分别之后,便一直追着三人的足迹去寻觅夏轩。可那方参等人的脚程何等之快,她再要去追的时候,又哪里能够追的上?索性风玲性子机灵,一路向人打听,又用随身首饰向人换了一匹骏马,如此连夜马不停蹄的赶路寻找,却总算是在这儿碰见了夏轩。她见夏轩与秦伯约在一块儿,心中知道他已经逃离虎口,心中是又惊又喜,然而却不急于上前相见。待得见到那店小二在客栈门口对秦伯约与夏轩出言无状,方才将那店小二教训了一顿,又逼着他将二人找回来,山珍海味的请他们吃上一顿,至此才罢休。
那店小二受了风玲胁迫,不敢道出她的名字,是以秦伯约几番询问,那店小二都是支支吾吾,一副推唐神色。风玲这一路南下寻找夏轩,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千里跋涉,所受的苦处自然是难以想象,然而她不愿夏轩知晓,方才说是随处游玩,恰巧经过此地罢了。秦伯约原本怀疑是朝廷的人为他们设下的鸿门宴,到得此刻风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方次明了。他瞧了眼风玲,啧啧摇头,道:“你这小丫头的脾气,却是比起你爹来更要古怪几分!”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那店小二脸上给弄得鼻青脸肿的,你下手可是有些重了!”夏轩也道:“是啊,风姑娘,那小二不过是言语无礼了一些,你又何必对他大打出手,这么做也太霸道了些。”风玲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俩如今酒菜下肚,吃好喝好了,便来数落我的不是么!”说着,牵着马,掉头便走。
秦伯约与夏轩不料她说走就走,均是吃了一惊。夏轩赶忙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道:“风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风玲却是甩开他的手腕,娇喝一声,道:“我管你是什么意思?大白天的,你莫要动手动脚的!”夏轩吃了个闭门羹,一时只是怔在原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秦伯约却是老于世故,他上前一步,哈哈笑道:“小丫头莫要生气,你请老叫化吃了这么一顿好饭,老叫化自是开心还来不及,哪里会数落你?”
风玲闻言,面色稍缓,笑道:“还是前辈通情达理,不像有些人,狼心狗肺,全无良心!”夏轩饶是平日再呆气,此刻也听出风玲是在骂自己,当下道:“风姑娘,我怎么狼心狗肺,全无良心了?”风玲含嗔带怒的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我说你了么?你干么这么主动地承认自己狼心狗肺,全无良心?”夏轩又被她一句话堵住,心中却是好不郁闷,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她。但想二人久别重逢,该是喜悦多于怨愤才是,哪里知道与风玲一见面便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夏轩知她伶牙俐齿,心中虽是有几分不悦,当下也不去与她分辨,只道:“风姑娘认为在下怎样,那么在下便是怎样,说太多,也没有必要。”
风玲见他一副冷淡的神情,蓦地眼眶一红,道:“好啊,你不愿与我说话,我不见你便是了!”秦伯约见两人要闹僵,赶忙笑道:“小丫头臭小子怎的一见面便吵架?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哈哈哈…”风玲却是小嘴一撇,道:“谁与他是冤家?我见他在路边乞食,被人欺侮,好心帮他出气,哪里知道他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他既然为那小二鸣不平,那么不如现在打我一顿,替那小二出出气!”
夏轩叫道:“我怎么会打你?”风玲道:“不会吗?你遭人白眼,我替你出气,你反而来说我,你嫌我行事霸道是不是?那么我们各走各的,也省得你瞧见我不顺眼!”说着,眼中滚着大大的泪珠,泫然欲泣。夏轩见了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不忍,叹道:“风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在下能多瞧一眼那也是福气,怎会有什么不顺眼?”
风玲道:“你现在来讨好我,那也没用!”夏轩挠了挠头,道:“那风姑娘要在下怎样?”风玲怒道:“我要你怎样?说的好像我逼迫你似的!”夏轩屡屡碰壁,秦伯约却终是看不过去,哈哈笑道:“两个小鬼头在这里好不吵闹!凭白给人看了笑话,老叫化回破庙睡个安稳觉,你们自己在这儿吵嘴吧!”说着,迈步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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