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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吱呀吱呀压在干燥的路面上,肆虐的风不时带起一阵烟尘,将一行人的身影遮掩在风沙里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赵文龙和他狼牙营的骑兵们戴上了斗笠,常年在风沙中玩命的他们知道如何更好的用身上的东西保护自己。
“记得先活下来,才能杀死对手。”
这是在荒野中求生的第一要素。赵文龙虽然是天极境强者,但是这条铁律,已经如同血液一般存在于他的身体上。
面对这种情况,赵文龙不得不亲自出马,云重山虽然有三位皇子,但是这个二皇子,即便是再不受到器重,那也是皇子的一员,而作为守边大将,赵文龙有义务保证他的安全。
策马保护在马车一侧,赵文龙不由得透过斗笠上的黑布纱,打量着这些身着黑甲的兵士。
虽然身着略显厚重的铠甲,但是赵文龙知道,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轻甲了。
大云国多山,但是很多地方是平坦的盆地和平原。重装步兵在平原上有时比骑兵更为管用。尤其是进行阵地推进和防守战时,往往一个重装步兵营可以拖住两个骑兵营的冲击。
而一直以来拱卫临安的虎贲卫的前身就是太祖皇帝手上两支传奇步兵团之一的虎贲军,大云国建国后,虎贲军留下了驻守天安,太祖皇帝赐名虎贲卫,而当时号称大云之虎的虎贲统治将军刘邵被封为虎贲中郎将。
虽然胸前并没有虎贲军的白虎头标志,但是举手投足间那股子继承了先辈的气势赵文龙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赵文龙轻叹一口气,坐在马车前面的老者忽然一笑。
“将军为何叹气?”
“不敢。”赵文龙连忙在马背上朝着老者欠欠身,对于一个符阵大师,赵文龙还是表示出自己应有的尊敬。
“一支所向披靡的精锐铁骑,一支骠勇顽强的百战之师,唉。。。。。。”老者的赞叹声里更多的是无奈。
一声叹息说不尽多少心中苦闷和牢骚,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赵文龙也是一声暗叹。
“权力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宫里勾心斗角,宫外血流成河。
有人的地方,就有历史,权力斗争的失败者要么就在史官的笔下身败名裂,要么就默默无闻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再也没有人提起。
赵文龙看向了茫茫荒漠,历来不知多少胡蛮和幽云之地的汉子将命丢在这里,而他们只是为了最基本的生存。
他不死,你就得死。
同一种结局,只不过两种不同的方式。
赵文龙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烦闷,前面是一个高高的土丘,赵文龙驱马上前,玉花骢一声长嘶,带起了一阵尘土。
策马立于土丘上,此时已经接近黄昏,血色的夕阳将这荒原染上一层悲壮的血红,仿佛是在呼应这个荒原上长久以来不曾改变的命题。
一座小镇慢慢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一片白杨绕在小镇的四周,为死寂沉沉的荒原增添了一点亮色。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加快了步伐,赵文龙的声音此时响起:“兄弟们快点,前面就是沙林镇了。”
狼牙营的骑兵们一阵欢呼,就连黑甲武士脸上都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点笑容。
一行人慢慢行走在干涸的河谷,平息下来的风沙让天地间显得更加安静。
荒原里的白天和黑夜永远这么泾渭分明,就像水与火一样不可调和。
围坐在火堆旁抵御着寒气,但是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的望着火堆,啪啪作响的篝火映红了所有人的脸,不时带起几颗火星窜向天空,但是很快就消逝在寒冷的空气中。
沙林镇驻守的斥候们除了几个放哨的,其他的都钻进了营房睡觉去了,静谧的夜空和营房里隐隐传来的呼噜声,交织成一个祥和的夜晚。
只可惜赵文龙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赵文龙知道,这次恐怕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坐在赵文龙旁边的老者安静闭着眼睛打坐,周身疯狂窜动的天地元素让其他人都对他避而远之。
王庭是胡蛮四大势力里排名第一的势力,占据着荒原以北的奔马平原,历来对南方发动进攻的最精锐力量,就是王庭派出的骑兵。
黑夜里隐隐约约的响起了一阵马蹄,所有人都纷纷站起,握住武器,警惕看着四周漆黑的夜,赵文龙不动声色,却悄悄的握住了背后的刀柄,就连一直打坐的老者也缓缓的起身,周身汹涌澎湃的元素却诡异的平复下去。
赵文龙看了一眼这个神秘的老者,这强悍的元素竟然在瞬间就能被平复下去,足以说明很多事情:比如,这个老者强悍的元素控制能力,再比如,这老者如同古井无波一般的心态。
第二天清晨,就连天边还隐约看得见还未暗下的太白星,沙林镇内已经有马在不安的打着响鼻,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马嚼着干枯的草料的声音。
在一片繁忙却又诡异的安静里,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启程,在沙林镇斥候的目送中,缓缓走出了白杨林。
早早地醒来,起身推开门,门外的的天空依旧是一片昏黄。
仿佛昨夜灿烂的夜空只是人们眼花的假象,一觉醒来,那片压抑的不能再压抑的天空下依旧呼啸着风沙。
在这种情况下,一行人再次沉默无语的启程,面对未知的未来,谁都没有心情去做多余的时期。
……
用最快速度掩埋好自己牺牲的同僚的尸体,赵文龙一行人再次上路。狼牙营的将士们早就习惯了这种生离死别,正所谓习惯了死亡,才有可能战胜死亡。
赵文龙将自己的脸藏在硕大的斗笠下,手指不断轻轻叩击着马背,眼神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平静和专注。
如果说这只是单单的皇室内斗,未免太过于残酷和严峻。皇室内斗,最为残酷的也不过是在几十年前,当今皇帝的三弟在翰林围场,被刺客一箭刺瞎左眼,而在当时,这件事情的直接后果是导致先皇震怒,上至朝廷一品大员,下至七品八品官员被大片清洗,震惊朝野。
由此导致二皇子彻底失势,当时的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得以问鼎皇位。
赵文龙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喃喃自语:“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
如果这次不是二皇子拖着病体,强行施展符阵,或许,这一次就不单单是权力清洗这么简单了。
“权力清洗?权力真空?蛮族?”几个字眼联系在一起,让赵文龙在这个略显炎热的暮春里,无端端惊出一身冷汗!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何蛮族王庭会知晓二皇子本应该如此保密的行动路线,而且能够蒙蔽事先前去侦查的幽云斥候的手段,只有在斥候离开后,集结军队埋伏二皇子这一种方法。
种种迹象表明,在这个车队里,有人联合了王庭的高层,想要借助二皇子,作乱大云国。
一旦发生,这是真正的乱。大云国建国这么多年,无论遭受多大的外患,都不曾摧毁这个在马背上立国的强悍民族,但是此次若是二皇子身死,朝中有人配合进行权力清洗,借着内乱,王庭大举进攻的话,大云国很有可能就成为历史。
不仅仅是来自于北荒的王庭,还有在一旁虎视眈眈依旧的西凉!
如同那次秋猎一般,立国百多年的清河郡国就烟消云散,现在的清河城旧址上,荒草想必都有一人高了。
赵文龙缓缓眯起眼睛,想到了那年漫山遍野的鲜血,想到了刚才亲手掩埋的袍泽,他们都曾经活生生的活在赵文龙的生命里,现在只有不甘心的在记忆里腐朽和凋零。
赵文龙知道,若是自己不做点什么,自己就有可能不再是活生生的人,他会成为一段回忆,一个记号,铭刻在某些人的记忆里,也许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夜里,被人记起。
……
碧绿的茶汤在精致的白瓷茶碗里荡漾出好看的波纹,轻轻吹散升腾的热气,一位发须尽白的老者慢慢泯了一口,回味了一会,满意长出一口气。
放下茶碗,老者满意地对立在一旁的福伯爽朗一笑:“三十年前,我与那柳老鬼去极北之地的时候,福头你就跟在柳老鬼后面二十几年了,那些个晚上能喝你煮的一碗茶水真的是神仙般的享受啊。”
拿起茶杯又泯了一口,砸了砸嘴:“这三十年过去,你着手艺倒也没退步啊。”
福伯谦和的笑笑,却没有说话。
老者又泯了口茶,摇了摇头道:“三十年过去,你这人,还是这么无趣。”
“林伯,怎么是你来了?”柳元来到厅堂,见到老者很是意外。
将茶碗轻轻放下,被称为老者的林伯轻声一笑:“这天要变,所以陛下差我来请两位去皇宫一坐。”
这话听得是相当平常,但是落在了柳元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炸响。
“我这就通知沈白。”柳元凝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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