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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崇阳面对铁一般的事实,再度悔恨地流下了眼泪。一家老小都在城内,此刻他写信也不是,不写信也不是。最终,他还是颤抖地拿起了笔杆子,再一次书写了一封劝降书。
这次和上次不同,他结合外部情况,详细叙述了再不献城的危害。外城起火,大多数人都舍弃了全部家当躲进了内城。倘若内城再起火,恐怕他们便多无可躲了。
叙述完危害之后,他又不厌其烦地再度叙述了抵抗王师的下场,并且再三声明,只要肯放下武器,朝廷便不会追责;只要肯开关献城,朝廷重重有赏;能绑贼酋来献,官升三级!
写好内容,约好在天黑以后、三更之前奇袭献关。随后他将书信折好,交由一旁小兵代交。在书信出手的那一刻,他骤然间显得苍老了许多。原本英俊的脸庞展现出了一丝与任务不相干的疲惫。
王旭看完信件之后,让士兵拿去照抄了几千份,趁着夜幕射到了内城。之后,王旭便把申崇阳拉到了自己身边,开始了火光之下漫长的等待。
二更鼓响过之后,内城外城同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再有一个更次,决定这座城池命运的时刻就要来到了。此刻,将士们早已经跃跃欲试,而申崇阳和两个手下此刻两手指关节也都攥得发白了。
三更鼓一响,城内还是没有动静,王旭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申崇阳。申崇阳感受到了王旭的目光,于是连忙祈求道:“元帅,为了一城的黎民百姓,您就再耐心等一等吧。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就在大家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只见城墙之上火光多了起来。随后,便有很多火把在城墙上挥舞。熟悉旗语的申崇阳当即兴奋了起来,马上大声汇报道:“元帅,城墙上士兵愿降,他们说已经控制了全城局势,马上开门迎您进去!”
果不其然,他声音还没落地,早有一波士兵踏破了城门,从内城冲了出来。临近阵前之时,为首的一人翻身下马,将一名捆成粽子一样的黄袍中老年男子丢在了地上,然后自己也下马,会同身后诸人,个个都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元帅,罪将陈飞,此前曾任贼巢前将军。身后几位曾分别是左将军、右将军、后将军、以及卫将军。如今我等愿意归降,愿意听从将军处置!”
“呵!”王旭冷笑一声,“五虎将都前来投降了,早干嘛去了?”
这五人先后对视了一眼,然后道:“启禀元帅,先前周王老贼意图谋反的时候,我等便极不愿从,被老贼囚在狱中,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老贼将我一家老小满门囚尽。直至今晚天黑时分,有狱卒打开牢门,我等才知王师已到!于是我们率领满城百姓以及先前旧部,打破皇城,生擒刘不疑,特来开关纳降!”
王旭听完解释后,转头目视申崇阳,申崇阳以手掩面,不敢正视。只是含糊道:“他们说的不错,当初还是我亲手将他们投进大牢的……地上被缚的那人,也确实是……”
这边话还没说完,只听地上的黄袍男子破口大骂道:“申崇阳,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老子把如花似玉的女儿许配给你,给你无上权利,不曾想你却干下如此卑鄙龌龊之事。若要苟且偷生,你一人投降便了,奈何鼓动我满城百姓!我死后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周王,你话说错了!”王旭不得不出言提醒了一下周王刘不疑,“城外这一地废墟想必你还没见识过吧!”说完,他弯腰单手拎起地上的刘不疑,指着周边的灰烬,接着道,“如果你不谋反,这里至今乃至以后都会是繁华之地,百姓安居乐业,巷陌鸡犬相闻。可现如今你再看,这遍地的飞灰都是因你而起!”
“竖子!竖子!”周王还没见过这种栽赃陷害的,登时鼻子都气歪了,“这大火是你放的,与我何干!”
“若不是你为了权力而谋反,百姓焉能受此战火之苦!”王旭愤怒了,一声怒喝下去,四围再无人吭声。随后,他指着身后的士兵,道,“你再看看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男儿。如若你不造反,他们现在都在家中安居乐业,妻孥熙熙、鸡犬闲闲。你以为他们愿意来战场厮杀吗?造成这一切后果的,皆是你内心的贪念。为何你烽烟传遍州郡,而我大军依然迅速收复靖州?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为何你最后亡在了百姓手上而不是被我亲手活捉?贪心不足,天理不容!你连本州的臣民都照顾不了,还妄想谋朝串位!”说完,他将周王往地上重重地一摔,然后大声喝到,“把他给我押下去,关进囚车。大军原地休整两日,两日以后,班师还朝!”
猛地一听说班师还朝,那些个新兵蛋子惊愕了一下,然后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随后,欢呼声在城外传播开来,逐渐形成了海啸之势,又有如山崩地裂一般。
这两天的休整基本属于休闲,但大军却没有进入内城,只有秦天龙率领小股部队进城安抚百姓、收编军队、押解俘虏,余众尽在城外待命。安抚已毕,秦天龙将收编的军队以及押解的俘虏全部带到,王旭再进城着急士绅、书生以及德高望重者约略百人召开了第一届民主会议,以投票的形式选举出了临时行政长官,在信任知州没有到来之际,代替他行使职责,安抚百姓。
至于本土那些个降将,王旭在当地百姓的推荐下,留下了一部分,其余的一律随军还朝。当然,还朝只是这么个说法,从这几天往来的信件来看,周边都还没解决战事,他不可能先回去的。尤其是林威扬那边,现在战事已经进入了胶着状态。他已经连续传达了好几封书信远程指挥了,不过看样子效果不怎么理想。早在十几天前,从飞龙关交接完毕撤兵的秦天宇已经班师回援了,由于对林威扬不放心,他指挥秦天宇、冯世彦一行人去会合卢杰,然后整军援助林威扬。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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