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人是有预感的。
据说,人总会有些潜在的意识就连本身也说不清楚,大概就是所谓的第六感。
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其实最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伊蓝文的姐妹。事情究竟发展到了何种地步,很显然她们并不知晓。只是这一次我们的行事变得与往日截然不同:上学放学再不轻易进出学校大门,每次都翻墙且地点不尽相同。更有一点,那几天我们连续地集体迟和早退。到了中午就聚在七班教室里窃窃私语,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不分开。面对这样的变化,就连傻子也该明白是出事了,更别说这几个聪明的女孩了!
一星期后的中午,兄弟们如同往日一样正在七班角落里谈论此事。混混们象失踪了一样至今未来,这让我们烦躁不安。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对方迟一天出现,心头的压力便会增加一分,这种等待着被寻仇的滋味真是要命!我们充其量不过就是比别人多了几分血性,表面上的沉稳和镇静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心里象极了惊弓之鸟!包括我也是一样,和花手对阵的时候仇恨掩盖了一切,事情都过去了反而越来越后怕。紧张是会传染的,慢慢的每个人似乎都忘记了饥饿,谁也没意识到这时早就过了午饭时间。
教室门突然就被推动了一下,挡在门后的课桌发出“哐哐哐”的声音。我和小五“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把。
“谁?”小五的质问声不大,倒是没有一点慌乱。该来的终归会来,真是来了反倒可以使人镇静。
“五哥,九哥,是我们!”门缝里传来唐如如的声音。接着是七七不耐烦的叫门声:“开门!”
仔细一看,女孩们一个不落的站在门外,手里端着饭盒,只是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这是给我们送饭来了?
我走过去拖开课桌,放她们进来。这是一种防卫手段。七班大门与讲台的距离正好是一张课桌的长度,只要把课桌卡在中间,外面的人除非把门打烂,否则不可能进得来。这也正是我们为什么呆在七班而不是五班的原因。五班讲台较小,于是与门之间的距离就变得远了些,超出课桌长度多多,外人要想进入教室就显得比较容易了。
“嘿,几位大哥还真聪明哈,居然还想得到用课桌堵门?问题是别人进不来,你们又出得去吗?”七七面带嘲讽地说道,哐的一下把饭盒砸在我们面前。似乎还不解气,接着又是一串:“平日里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这会儿咋了,躲着当缩头乌龟啊?你们……”六六看到几兄弟面带尴尬的样子,心生不忍,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别再说下去。七七这才打住话头,看看我又看看飞哥,拧头坐到旁边椅子上。
“哥哥们,不如报警吧!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老小看七七不说话了,这才开口说道。
飞哥骤听此言面色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因为七七的发怒还是其他原因,总之这次没说他的口头禅。他和四儿一前一后看向我,眼神里带了征询。实际上看我能看出解决方法吗?花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掉,但无疑肯定受了重伤。我们重伤他人之后才选择自首,这结果怎样,谁也料不到!
“你们都别看九,看他也没办法。这事暂时放一放吧!以后大家尽量躲着别再起冲突就是了。或者干脆就让混混们打我们一次,这样我们吃点亏,他们也就满意了。今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小五边说边给众兄弟打眼色,意思很明显:反正不能当女孩面谈论此事,还不如说些话哄着她们,也免得让她们跟着一起担心。先处理掉眼前事情,其他以后再说。随即他习惯性的掏出香烟,准备散给大伙。
“要死了五哥,你们是不是全都想进教导处?又打算在教室里抽烟?”唐如如吓了一跳,立刻一把抢走烟盒放进了自己兜里面。一开始的空气实在是有些沉重,大伙的思想全跑偏了,全没意识到这是在教室。亏得如如手快,不然说不定又会惹来一堆麻烦。小五估计也醒过来了,嘿嘿直乐。
“不会被人看到吧?”七七历来细心,赶紧转头四处看了看。小五的冒失使得她都忘记了自己正在生气。
“不用看了七七,如如那手可是八级钳工。我就站在旁边呢,都没看清楚到底是啥烟,‘嗖’的一下就没了,别说没有其他人,就算有也没事。”三儿笑呵呵地做了个小偷掏钱包的动作,夸张的表情使得气氛缓和了几分。
“奉三!”如如发出一声娇嗔。“你说谁是八级钳工?”伸手直奔三儿胳膊。三儿早有防备,哪会甘心受虐,拔腿就跑。
“死奉三还敢跑,你给我站住!”得,唐如如也追出去了!剩下的人不由面面相觑!这两兄妹真是活宝,教室里追打也还罢了,这下跑了出去,校园里那么多老师,万一遇到个别性格古板的,说不得又有麻烦了。不过也好,他们这一闹使得气氛又缓和几分,几个女孩子似乎不生气了。我和小五对望一眼,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我靠!小五,你该不会在家里也这样吧?对了,要是我们全体在教室抽烟,你说学校会不会让大伙全体停课?如果停课,那么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问,谁都猜得到说这话的是哪位大哥了。反应历来比大家慢一拍,而且出牌永远不按常理的伊蓝文“第一另类”,姓陈名冀飞黑乎乎一个蛋是也!
余下的兄弟除了同时抬起右手对他竖立中指以外,额外再免费赠送一个白眼!
“我去给大伙买点吃的!”飞哥恹恹出门。
“九!”小五招呼我。
“嗯?!”
“我妈说对小孩骂得越久吧他变得越快,而且是骂什么变什么。”
“什么意思?”七七听得有点迷糊。
“以后,大家还是别骂飞哥‘傻B’了!”我望着众兄弟姐妹认真说道。苏妈妈的话真是很有道理!
“先别说其他的。九哥,这次事情是不是闹大了?”未曾开口的六六终于说话了,这才注意到进门至今她的忧色一直没有减轻。我暗地里始终认为,若论待人处世,六六才是我们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她或许没有老小的天才,没有七七的聪慧,也没有如如的娇憨,可如果论起如何处理人际关系、对人心和世事的理解,她足可以甩开前面三人八丈远。直到今天我依然认为,六六是薛宝钗一样的人物。
“是!”我的回答简单明了。不管是对待七七还是如如,或者说老小,再大的事情我都能插科打诨、避重就轻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面对六六,除了实话实说我再无其他办法。这个女孩似乎一下就能看懂人心,无论对方说什么做什么,一旦涉及到假的,就感觉那双大眼睛注视着你,让人说着说着就不能自圆其说,浑身不自在。如同四儿所说:“我们家六六就这样,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能力还是因为我自己心虚,总之在她面前,一句假话都不敢说。”
“我就预感是出事了,看来真没错。这事你们打算怎么解决?”六六问道。
我们没说话,重伤人的是我们,肯定不能报警,可如果继续打下去……
看着我们都不说话,六六皱了下眉头,想想说道:“一味躲避终究不是办法,事情总是要解决的,继续拖下去也不行。这样吧!今天大家都别回家了,在如如家等着我。”
我们不知道六六到底知道些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她打算怎么做。但她轻易不会发表意见,而这些意见或者说建议历来都很高明,由不得大伙不听。现在她让大伙去如如家等她,接下来肯定还有后续,但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不能是现在说呢?我们很疑惑。可是六六并不解释,说完转身离去,七七、老小也跟着走了。放学时,去一班接六六的四儿面带不解的独自回来,他说六六下午没上课,一个人请假回家了!请假回家了?一个人?
假如你想去天堂,那么请你接近上帝!
假如你想去地狱,那么请接近魔鬼!
只是如果接近混混呢,又将去向何方?
这成了我们生命中的一道试题,只是没有标准答案。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回答,可能相同,也可能不同。
晚上九点多,六六来了。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也不断在猜测。猜测她为什么叫我们等她?为什么下午请假?为什么会来这么晚?为什么……只不过我们相信她一定会来,因为她是我们的姐妹。可为什么她还带来一个人呢?
来人二十五六岁,差不多一百七的身高,体态匀称。看着显得沉静,眼睛小小但很有精神。他似乎从不正眼看人,除了六六看其他人总是一种斜眼打量的感觉。寸头,夹一个“金利来”手包。身穿黑色“梦特娇”T恤,蓝色罗卜裤,锃亮的黑色皮鞋。感觉得出他走路不快,好像腿上有伤。如同三儿一样耸肩驮背,但是步子很大,几步就走了进来。
他在沙发上坐定,随手从包里拿出一盒“三五”香烟自己点燃一支,拿烟的手一指我们,对六六问道:“就他们几个吗?”又把香烟丢在桌子上:“抽的自己拿!”他这一坐,一指,一问,一丢四个动作依次做来,竟然就有一股子熟悉的味道,仿佛以前见到过。这是谁?我悄悄拿眼看小五。可小五不知此刻正在想啥,根本没注意我。倒是对来人很感兴趣,一个劲儿地打量。
这时候,就见本来正和飞哥呆在里屋的四儿,面色不太自然地走到来人面前讨好一笑:“呵呵,小叔,您来了?”哎呦!看来此人应该是六六的长辈,不然就四儿那狗脾气,什么时候听他说过‘您’啊?
“呵呵,我就猜到你小子在!”来人笑了,眼里这才看到些许暖意:“都是你们俩的朋友吗?
“嗯,小叔,就是他们,都是我的结拜哥哥。学校那边的那帮人总欺负我们,我这几个哥哥就和他们打起来了。这次的事情估计闹得大了些,我想到以前你说过的话,所以就把你请来了。小叔,你能不能帮帮我们?他们都是我哥哥,我不想他们出事。”让我差点惊掉大牙的事情发生了,平时安静稳重的六六居然走到来人面前,摇着那个人的衣袖,一个劲儿地撒娇。
“好好好!我们家小公主都发话了,小叔哪敢不帮?这样,你先和这几位女同学进屋去。我和几个小兄弟聊一聊,顺便问问情况。好吧?”六六小叔笑着对她说。女孩们本来在唐如如房间里聊天,听闻六六来了,一下全涌到了客厅。如如家客厅虽然不小,但是同时站了十几个人,难免也会觉得拥挤。
“那好吧,小叔,你们先聊!对了,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叔。大家跟我一样都叫小叔好了。”六六先给我们介绍,然后又叫四儿:“四儿,你代我把大家介绍给小叔!”说完招呼着女孩们进屋了。这就是六六,事情再急也能做到从容不迫。有尊长在,肯定先介绍尊长。
“小叔,这是飞……”六六交待的事情,四儿从来都不折不扣坚决执行,正准备一一介绍,谁知小叔立马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现在节约时间,暂时不说这些,以后慢慢就知道了!”小叔的表情显有些不耐烦,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没了。这让四儿显得有些尴尬,望着我们笑了笑。我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让我们别介意,毕竟是六六小叔是长辈。可我还是忍不住轻轻嘀咕了两句:“长辈又如何,这也太瞧不起人了!”不过声音很小,估计也只有我自己可以听到。
“谁能告诉我,你们当中是谁伤的花一花?”小叔微咪着眼,打量着我们,一副耐人寻味的模样。
“花一花?”哥几个互相看看,都不知道花一花是谁。
“嗯,就是满手刺青那个。”看到我们的表现,小叔明白了这几兄弟应该是不知道花手的名字,于是换了个说法。
“是我。”我不知道小叔为什么这样问,但很显然应该是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也好,省得再去呱噪,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多话之人。不过他刚才的举动让我心生不满,于是语气忍不住就有些硬梆梆的。
“是你?嗯!?”小叔转过头盯着我看,我顿时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就象走在旷野中突然遇到一条毒蛇,高昂的蛇头正对着我,发出咝咝的警告。不过这种感觉并不足以让我畏惧,只是多了些警惕。但是渐渐的,他的眼里露出了凶狠,而且越来越烈,仿佛毒蛇马上就要开始攻击。
“不好!”我暗叫一声,这种危险的气息曾在花手身上感受过。此刻骤然出现,我的右手立时条件反射向腰间摸去。
“九,你干什么!?”兄弟中小五和三儿与我最熟悉不过,见我样子就知道是要拔刀,吓得旁边的三儿一把拽住我。小五因为距离远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呼!三儿的动作让我登时清醒,忍不住长出一口气,这才惊觉后背一片冰凉,竟是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小叔,此刻正亲切地望着我笑呢。哪来的毒蛇和危险?我有些恍然,刚才究竟是怎么了?虽然小叔显得若无其事,但我相信这中间定是有着古怪。刚才,我明明觉得有一阵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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