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董母赶紧过来开门。看到女儿和凌家三少爷来了,她的心情显得格外的高涨。
院子里正独自玩耍的小弟像一团火焰,灼热又刺目。小瑞本来要告诉母亲小弟已经找到了,可是现在小弟已经在家了,没想到那些人会这么快履行诺言。
小瑞走到小弟身边,拉起他的小手,爱怜地抚弄着,总算平安回来了,还好有惊无险,终于可以放心了。
母亲开心地说:“瑞儿,我刚还想着怎么给你捎信呢。你说说这孩子,我从你那里回来不久,他就自个儿回来了。谁能想到他会在后山睡了一夜,我只听人们说看到村子里有几个生人出现过,就瞎紧张起来,恨不得挨家挨户找了个遍,就是没有想到他……”
母亲只顾欣喜地说着,没有注意到小瑞脸上霜降般惨白的面容。一旁逗着小弟的凌风看到小瑞忽然垂下手来,身体像冰封般瞬间静止,一双眼睛空洞地睁着,不知在捕捉什么。
凌风低声唤了一下小瑞,她却依旧呆呆地不知言语。
董母感到异样,急急走了过去,硬是被女儿的表情吓出泪来,“瑞儿,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董母两手抓着小瑞的手臂,惊慌失措地晃动着。
被晃得失了稳的小瑞呆呆地把目光转向母亲,董母眼中闪烁的泪光和刺破空气的哭喊声终于把小瑞拉了回来。然而,清醒只会在鲜红的伤口撒上盐巴。
小瑞抬起头来,涣散的眼神终于聚焦到了母亲眼中,所有的痛苦一瞬间清晰地涌过来,她凄绝地喊了一声“娘”,竟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这一声“娘”中究竟包含了多少委屈,多少心酸,多少痛楚,又有谁能知晓。
母亲听得女儿的声音后,泪水决了堤一般无法收拾,她不知小瑞为何伤心至此,但不好的预感让她只恨自己不能给女儿更多的温暖和保护,她一把把小瑞的头揽在心头,“娘在这儿,娘在这儿,孩子,你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头,你这样只会让我和你爹觉得自己没用,我们该怎么办,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为什么,娘,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小瑞倒在母亲的怀中,像在控诉上天的不公,又像被人抽了嘴巴一样,羞耻得烧滚了血液。
“你这么聪明,我想要怎样,你会不清楚?”
“……聪明……”
“……聪明……”
凌霄一张狞笑的脸在小瑞脑中反反复复出现,这是多大的讽刺和嘲弄,天啊,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愚蠢,更可笑,更寡廉鲜耻的人吗?
小瑞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泣像把钝锯锯在所有人的心口,斑斑锈迹的毒素渗入血液,侵入骨髓,让人中毒般抽搐地疼痛。
凌风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揪出那个让小瑞流不尽泪的凶手。
小弟听到姐姐的哭声,扯着她的衣角,天真地问:“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去后山玩,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那里吗?那儿有好多蒲公英,我以为你还在那里,所以去找你,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不过,呵呵,现在找到了,我不让你再走了。”
有一年多都不曾带小弟去后山了,记忆中的后山永远是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山脚一棵老槐树像守望者一样一立千年,守护一山的花红草绿,守护一村的安宁和谐。然在这满山名目繁多的天物中,她独独钟情偏爱零星点缀在草丛中,贴地而生,拔地而起的蒲公英:纤细的茎轻托起一朵白色的种子,恍若天公呵气而成,轻盈空灵,宛如仙子。
或者,与其说小瑞是偏爱蒲公英,不如说她是怜悯疼爱蒲公英,因为蒲公英从根到茎再到叶,每一寸肌肤都充满苦涩,它的苦能为人类祛除病痛,却永远也治不好自己,它含辛茹苦地托起成熟的果实,它却圣洁得难以被凡尘俗世所容。轻轻的一阵风过,它就会被吹的粉碎,没有方向的在空中飘着,直到下一轮回的命运重演。人们给予的爱越多,就越是加速它的飘零。它脆弱得经受不住轻轻的触碰,采撷它的人往往得到的只是一朵不完整的花,一朵颤微微的残花。人们表达爱的方式就是采在手中,轻轻一吹,它烟花般的飘散,采花人却千娇百媚地皖尔一笑。这就是它所得到的爱,只能让它飘零的爱。
小弟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怯生生地试着够小瑞的手,小瑞却鬼使神差地倏地抬起手来,握在另一只手中,她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身边的母亲和凌风都吃惊地看着小瑞,小弟更是被姐姐吓得哭了起来:“姐姐不喜欢我了,姐姐不要我了。娘,姐姐她不要我了。”他不一会就哭花了脸,仰着饱含委屈的脸,伤心地看着冷冷避开自己的姐姐。
小瑞愣愣地转了几下眼珠,尴尬地握着双手,想要掩饰自己的残忍,又痛心自己的残忍。
看着哭得喘不过起来的小弟,她悔恨死了:那是她深深爱着的弟弟啊,是同样深深爱着自己的弟弟啊,她怎么可以残忍地刺伤他?
小瑞一下子搂住小弟,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小弟张开胳膊,紧紧地抱着姐姐,小小的身子贴着小瑞不住颤抖,用他懵懂的心灵感受着他不甚明白的感动:姐姐还是爱他的。他从来就受不住姐姐的泪水,只要她哭,他的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溢。
天很快的暗了下来,候在外面的车夫张达走到凌风旁边,低语:“少爷,时候不早了,再迟些,恐怕太太那边要盘问了。”
凌风实在不忍将小瑞带回去,他走到小瑞旁边,说:“小瑞,今晚你就在家里歇着,我明早派人来接你。你不要太伤心,要注意身体。”小瑞眼泪一直没有停过,没有抬头看一眼凌风,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凌风怆然地说:“小瑞,你不要太难过,你身体一直不太好。”小瑞起身想要送一下凌风,可是一双泪眼碰到凌风关切的眼神时,忽又低下头,来不及擦干的泪又扑簌簌的滴落。
凌风扶着小瑞的肩膀,起誓一般坚决地说:“我回去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
小瑞紧张地看着凌风,“不要,凌风,我没什么事的,只是好久没有见到小弟,太高兴了,真是对不起。”
“我不信,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你不用担心,出了什么事,有我在。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再伤你一丝一毫。”
男人被致命的狂妄和要命的责任感驱使时,竟让当事人无力拒绝。
凌风要走了,一直被遗忘在旁边的董父这才找到自己作为主人的存在,他立即起身送凌风。
凌风临走时,董老父亲愧疚地说:“三少爷光临寒舍,却连一杯茶水都没喝酒要走了,实在是抱歉。内人和小女在少爷面前失态,更是惭愧至极,还望三少爷多多海涵。”
凌风谦恭地弯腰受礼,说道:“董老先生别如此说,小瑞在府中受到委屈,晚辈感到十分惭愧,内心里觉得大大地对不住您二位。不过,还请您放心,我以后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度发生。”
凌风一席话,董父感激得不知说什麽是好,含着老泪送走了凌风。
小瑞不知凌风回去后会干出些什么事来,伤心更添担忧,恍恍惚惚的样子,让董父董母心如刀割。母亲问了好久,小瑞只是躺着母亲怀中,噙泪不语。无计可施之下,董母终于决定带小瑞到她舅舅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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