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与风殇逝 > 第二章 伤离别

?诸事妥帖后,小瑞心中仍装着一件不为人知的事,又无人可以倾告,想着明日便是离家之日,孤愁抑郁,不得排解。于是瞒了父母,只身前往虽仅一桥之隔却从未踏足的严保长家。一路壮着胆,但依旧不断翻腾着关于严保长家的种种印象,不觉已是一身惊悸。

  当小瑞看到一执鞭少年从严家边门策牛而出时,不禁长舒一口气,转而又是一阵心酸,迎上蓑衣少年,凄凄问道:“秦远哥,这天眼见就是有雨,你还要出去吗?”

  秦远看到小瑞,先是一喜,听了小瑞问话,双目一瞬间黯然,只简单“嗯”了一声,已是眼圈泛红,声有幽幽。

  “我要走了,明天,到城里,以后怕是不能经常回来了。”小瑞眼见秦远眼神凄迷,似有重忧,却又不得不说出告别之语。

  “为什么突然去城里,要去多久,‘不能经常回来’是什么意思?”秦远紧张追问。

  “其实具体我也不甚明了,只知是到一凌姓的大户人家,当丫头听使唤。以后,恐怕没现在这样自由了。”小瑞沉声回答,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

  “一定要去吗,不能再考虑一下了吗?如果去了,你能受得了那份被支来使去的罪吗?”似是一记重扣击中心房,秦远扳着小瑞双肩,痛楚的视线直射小瑞眼底,充盈的泪水颤颤,随时都可能摇落。

  “秦远哥,你别这样,我们已经答应人家,不能再反悔了。”小瑞见秦远这般难过,勉力强撑的平静与无畏似要土崩瓦解,心底的千愁万绪如蔓草蜿蜒,遮天蔽日。

  秦远感觉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无情抽走,他松开双手,静静向后退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小瑞,控诉般喊道:“你既然已经决定去那有钱人家做下人,干嘛还来找我,是想看看我会如何的不舍,如何的难过吗?告诉你,我不会,绝对不会!即使你们所有的人都离开,我也会一个人过的比谁都好!”秦远如此说着,却不知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欲盖弥彰。

  小瑞凄惶地望着秦远,苍然欲泣:“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难道我要走了,就不应该和你说一声吗?你以为我是巴巴的想去城里吗?我若不是因为没有其他办法,又怎么舍得离开家人,离开你,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儿,做个端茶倒水的下等人?”小瑞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诋毁,颇有些忿忿不平,加了那离别的伤心之处,更是委屈至极,说话间已倾泪。

  “你……真的,舍不得离开我吗?”仿似瑟瑟的身体忽然沐浴到暖阳,秦远一时患得患失起来。

  小瑞闻言脸唰的一下通红,别过脸去,不敢看秦远,也不出言否认。

  秦远心领神会,轻声说道:“我等你回来。”

  小瑞实在无言以对,红着脸跑开了。

  秦远望着小瑞远去的身影,久久收不回视线。然而,回神看向自己立身的一片天地,不由又是悲从中来,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陪他走过孤独的春夏秋冬。

  这牢笼似的严家大院,吞噬了自己年轻的父亲,掳走了曾经深爱着自己的母亲,也让五彩的童年成了他永远追不到的梦。

  十几年来,每当午夜梦回,鲜血淋漓的父亲被人鞭笞至死的一幕,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那严家壮丁的咆哮怒骂声,如此种种久萦心怀,像一双魔爪揪扯着他,片刻不息。有时,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在父母怀里撒娇,在伙伴堆里使坏,在田头树下,在村尾院脚,无拘无束地欢笑?为什么他风里雨里放牛牧羊,还得忍受严家老小呼来喝去的使唤?

  小的时候,秦远总是想不明白,他总是哭,哭自己没有爹爹抱,没有娘亲疼,有的只是没完没了的苦役和打骂。

  直到有一年,村里受尽白眼的老童生乡试中了解元,顿时就像轰天炮响,汪洋大海起了春雷。附近大小官员,连京中大员都纷纷登门造访,差点没踩破门槛。

  秦远小小心灵里对功名产生了朦胧的yu望,从此,他逮到机会就趴在小瑞家的私塾外听讲。董先生向来喜欢好学之人,他分文不收,就在小学堂里给秦远安了座位。

  无论秦远多少次被对河过来的家奴揪走,也无论来人对董先生怎样的冷嘲热讽,他从未撤过那副专为秦远而设的桌椅。秦远也不曾因为畏惧别人的阻挠而放弃学习,牛背上,小河边,随处可见他摇头晃脑,煞有介事的认真劲儿。

  就是这时,小瑞悄无声息地走进秦远的生活,与他一路走过十数年的烈日炎炎,雨雪纷纷。如今一别,孑然一身,他该如何面对无期的孤独寂寥?

  想想自己的生身母亲,也曾是在父亲去世时,哭天抢地,一副痛不欲生的决绝样。可而今,自从为那严家老儿生了个女儿后,竟满心满眼只是那牙牙学语的小妹,对逼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大仇人竟也是奉若神明,全然不把当初带来的儿子正眼来瞅。

  记得刚到严家时,他逃跑被抓,管事的拿牛鞭死命地抽在他身上,母亲跪地挡在自己身前,含泪求饶,任那鞭抽,也不敢躲闪,生怕打在秦远身上。当时的秦远为母亲的软弱感到羞耻,而今再想起,心头竟是阵阵酸涩,当年的母亲,至少是爱他的,可如今,这样的母亲安在?

  要是是以前,这乌云密布的天,自己被逼赶着出门,她会头都不抬,置若罔闻吗?秦远轻轻挥着牛鞭,朝林中走着,心中早已生出千万般的恨意:自己不忍留下母亲一人为父亲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还一辈子债,于是放弃起初逃跑的念头,隐忍十几年,打掉了牙齿和血吞,如今想来,却有何用?秦远如此想着,再次有了远逃的打算,但想起小瑞,又开始犹豫起来,自己是舍不得离开她的,她又是绝对不可能随他离开这里的。秦远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万全的法子,只能在阴暗的林子里,无措地等着天黑。

  小瑞回到家中,看着母亲一边收拾衣物,一边流着泪,上一瞬还荡漾着柔情蜜意的心下一刻便从云端坠入谷底。记忆中,母亲从没有亲自为她收拾过东西,小的时候是两个姐姐帮她收拾,待到长大时,自己已经学会料理家中所有琐碎,甚至不给母亲一次照顾自己的机会。今天,忽然看到母亲含泪捧着自己的衣服,竟是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次日,小瑞临走时,故作轻松地安慰伤心的父母:“听说那凌家府里鸟在水中游,鱼在天上飞,小猫小狗的插上翅膀也能飞上三天不着地。所以说,女儿这是出去长见识的,看您二老怎就一副不情愿的苦相呢?难不成,是怕以后没人端茶倒水,洗衣做饭?”

  听女儿如是说,二老被逗得破涕为笑。

  “呵呵,原来真是啊,那我以后可就讨了清闲喽,不用再……”小瑞声音忽然卡在喉中,竟无语凝噎。本想开些轻松玩笑,却不想一语点到自己痛处。“女儿不孝,以后不能常伴左右侍奉,还请爹娘万万保重身体。”小瑞惟恐他们听出自己哽咽的声音,一口气说完后,勉强地笑了笑便辞别父母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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