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可以放弃所有的,可以睡很少的觉,吃很少的东西,不会觉得发困,也不会觉得饿,就像是中了毒。是的,对陈璐瑶而言,刘彬是有毒的,很浓的毒。她在璐婕集团遇到刘彬以后就中毒了,开始变得魂不守舍起来,感觉自己的世界突然之间少了些什么,心里也突然变得很空旷,在心底升腾起一股浓浓的被爱的渴望。
在此之前,她快乐的像一只小鸟,扑闪着无忧无虑的翅膀,在多姿多彩的世界里飞来飞去。而与刘彬的突然的邂逅,让她爱的情愫在心底骤然腾起,并迅速凝结成销魂噬骨的强大力量。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号;绿水原无忧,因风而皱。因为有了爱情,她快乐的心情没有了,有的只是莫名其妙的忧郁、思念和再次与刘彬相逢的期望。这种一见钟情式的爱恋所产生的巨大能量,就像是核弹炸后在天空升起的蘑菇云,遮天蔽日中,蕴涵着摧毁万物的破坏力,可以在瞬间把一切湮灭,化为灰烬。爱就是这样残酷。
她推开家门,姥姥和姥爷正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姥姥、姥爷,我的回来了!”她无精打采地对他们打了声招呼,也不等他们搭话,就径直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是一栋独立的双层别墅,偌大的房子只有陈璐瑶跟着姥姥、姥爷住在这里。
缺少了陈璐瑶的笑声,这个家显得格外冷清。细心的姥姥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情况不对,扭头对身边的姥爷说:“这孩子今天有心事儿,气氛不大对头!”
“瑶瑶有心事儿?姥爷有点紧张的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平时这孩子一回来就跟黄鹂鸟儿似地,叽叽喳喳的围着咱们,有说有笑的。可你看今天,一回家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就上楼去了,小脸上一丁点儿的笑容都没有。”姥姥说着往楼上面瞅了瞅。
老两口在这个外孙女身上倾注了很多的心血,他们把对女儿的爱和遗憾全部回馈给了陈璐瑶。现在,老两口看见外孙女回到家后不说也不笑了,心里自然就担心起来,女儿韩向芸还没有接回来,如果外孙女再有点儿什么事情,这还不要了老两口的命吗?异常则必有变,于是就商量着上楼去看看。
陈璐瑶有姥姥是在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当了几十年的干部,做思想工作很有一套,于是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在了姥姥的头上。姥姥怀着一颗牵挂的心走上楼,她看见陈璐瑶卧室的门半敞着,陈璐瑶正坐在电脑桌前手拿着一张名片发呆。喊了一声“瑶瑶!”然后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陈璐瑶扭头看见姥姥来了,连忙把名片放在桌子上,站起身走到姥姥身边,扶着姥姥在卧室的沙发上坐下。姥姥坐下后,用关切的眼神看着陈璐瑶,无比疼爱的问:“瑶瑶,在单位和同事们吵架啦?“见外孙女摇了摇头,姥姥又揣摩问:“是不是交男朋友啦?”姥姥知道,陈璐瑶虽然22岁了,可却一直没有谈过男朋友。
听见姥姥这样问,陈璐瑶的脸突然红得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她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姥姥看着她局促的表情,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的,估计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就笑着说:“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把姥姥都弄糊涂了,姥姥岁数大了,脑子不好用,就别让姥姥猜到谜啦。好好跟姥姥说说,你到底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呢?”姥姥很慈祥的笑着,拉过陈璐瑶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期待着她的回答。对于外孙女的情感问题,老两口一直很挂心,私下商量过好几次了,他们既因为外孙女没有男朋友而感到着急,又害怕她在感情上受到伤害。
望着姥姥关切的眼神,陈璐瑶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和矜持,小声的说:“我感觉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听见外孙女这样说,姥姥高兴的说:“我们瑶瑶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快跟姥姥说说,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个记者,”陈璐瑶回答的声音小的像蚊子,脸比刚才更红了。在姥姥和姥爷眼里,她一直是一个性格外向,甚至有点泼辣的女孩子。姥姥还从来没有见陈璐瑶这样害羞过,看着外孙女一副娇滴滴的可爱样子,姥姥开心的说:“记者好啊,文化人,知书达理的。”姥姥带着满意,又问她:“这个记者知道你喜欢他么?”
听到姥姥的问话,陈璐瑶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惆怅起来。她所谓的喜欢,还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单恋。刘彬会不会喜欢她,暂且不去揣度,现在,她甚至就连刘彬有没有女朋友这样最基本的问题都还没有搞清楚,焉能不惆怅呢?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的、很感伤的摇了摇头。
姥姥似乎从外孙女摇头时的沉闷表情里,找到了她一回家就哭丧着脸的答案。于是就舒了一口气,开始做起外孙女的思想教育工作:“瑶瑶,你别看姥姥岁数大了,可思想并不保守。姥姥在市里管了这么多年的组织工作,深知这无论什么事儿,只要涉及到了人,就必须进行沟通才行。你不和人家沟通,就永远不知道人家心里在想什么,对不对?所以呀,姥姥觉得你既然喜欢上了人家,就应该和他沟通一下,谈一谈。要让他知道你喜欢他,这不就是现代社会提倡的自由恋爱么?如果你把话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他怎么会知道你喜欢他呢,再说了,这样也会憋出毛病来的。”窗外,皓月当空,姥姥对事物的认知,就如窗外的郎月般开明。
这个夏天对陈璐瑶来说是思念开始的季节,她与刘彬邂逅引发的情感在这个雨后的日子里开始蔓延。看到姥姥一副支持自己追求爱情的样子,陈璐瑶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她幸福的撒娇:“姥姥你真好!”
经过姥姥的一番开导,陈璐瑶一颗惆怅的心渐渐放松下来。姥姥的话也坚定了她向刘彬表白,并开始追求他的想法。可怎么对刘彬,却让从没有谈过恋爱的她拿不定主意,于是随口问姥姥说:“我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呢?打电话?写邮件?还是约会他呢?”
姥姥看着少不更事的外孙女,既期望她能有一个完美的爱情,又担心她在轻浮的社会风气中受到伤害,于是就怀着一颗无比惦念的心,语气平缓的说:“这些事儿呀,姥姥就不知道了,我也没有谈过恋爱啊。我和你姥爷结婚是组织上给介绍的。不过,姥姥相信,以我们家瑶瑶的聪明和伶俐,一定能找到恰当的表达方式,也一定能够在和这个男孩子交往中保护好自己,让姥姥和姥爷放心。是不是?”
陈璐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姥姥看了看时间,快七点半了,就说:“知道怎么办了,就别老绷着个小脸儿了。你回家以后还没吃东西呢,饿了吧?想吃什么?我会给李婶儿说,她还在楼下等着给你做饭呢。”姥姥所说的李婶儿是家里的保姆,一位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
知道姥姥担心自己了,陈璐瑶就对姥姥做了个鬼脸,然后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宽慰姥姥说:“姥姥你放心吧,我没事儿!我不饭,我减肥,你让李婶儿去休息吧。”
姥姥知道外孙女此时正沉浸在恋爱前的幻想里,是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吃饭的事情的,就故作生气地说:“还减肥呢?一米六二的个子,却穿一尺八的裤子,你都瘦成麻杆儿啦。听话,少吃一点儿,空腹睡觉对身体不好,回头再得了胃病。”说着,姥姥换了一种哄逗小孩子的口气,“李婶儿今天包得馄饨可好吃呢?你姥爷和我一人吃了一大碗,我让她给你去煮一碗,一会儿端到你房间来。”姥姥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很关心的叮嘱她:“别上网时间太长了,早点睡觉。如果休息不好,明早起床眼睛肿了,又该撅小嘴了。”说完,姥姥笑着下楼去了。
送走姥姥,陈璐瑶又坐回电脑旁,她拿起桌子上的名片,小心翼翼地把刘彬的手机号和座机号输入手机里,然后仔仔细细核对了三遍才按下了保存键。她又从放着着饰和银行卡的微型保险厢里取出一支笔,认真的端详着,坐回到电脑桌前。这支钢笔是她读中学的时候,语文老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这几年扔掉了那么多东西,唯独这支钢笔始终伴随着她,一直很小心的保存着。
睹物思人,其实,她舍不得的并不是这支钢笔,而是舍不得停留在钢笔上的那些时间,和那些储存在时间里的记忆。现在,她很强烈的感觉到,自己少女时代那份爱的懵懂情愫已经成熟的清晰起来,并且在此刻深深的定格在了刘彬的影子上。
她把刘彬的名片和钢笔夹在一起放进保险箱,转身又从包里拿出U盘插进电脑USB接口。U盘里面有帮赵行长刊登的两篇文章的电子版,她正准备按照刘彬名片上的邮箱地址给他了过去,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她转念一想,干吗要发邮件呢?呵呵!给他送过去多好,还能见一面,嗯!不知道邀请他吃顿饭,嘻嘻!她高兴的打定了主意,就想给刘彬打个电话约一下,可怎么措辞呢?自己对他了解太少了。
她想着刘彬,就想在网上搜索一下关于他的信息,却一下子找到很多他写的新闻稿和专题文章。从不看报纸的她,点击打开这些电子报上的过期新闻,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她读的很投入也很仔细,一字一句的,就好像是在看着刘彬一样,连李婶儿端着馄饨走进来都没有发觉。
窗外,繁星闪闪夜浓;窗内,相思漫漫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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