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堡始祖是任二的爷爷任先酉。任先酉号酉水,晚称百丈山人。酉州人,咸丰七年进士,官至乐学士,就像现在音乐家协会的主席,擅长山水画,喜唱京戏和花灯调。
玲珑很小的时候就听他的师傅提到这个人,关于他的故事民间流传得更多。印象最深的就是下面这样一件事。
他的京戏和花灯调唱得很好,与光绪年间另一个宫廷京戏行家李莲英同样出名,被称为“南任北李”。渝东南的名山胜迹,还留有他的花灯调词。当时,太监安得海当权,势焰滔天,朝中那些奉迎拍马的大臣,怕他的权势,都拜倒在他的门下,争做他的“干儿子”。光绪皇帝被囚禁后,慈禧太后把持朝政,她敕命安得海在全国各省城造祠堂。当京城安得海的祠堂快要落成时,安得海这个大草包忽然想要学风雅,准备叫大学士董其书为他的祠堂题写风雅绝伦,气势浩翰,运笔流畅,名满天下的祠名。董其书对安得海早就怀恨在心。当他听到消息,立即想出一个对付的办法。董其书叫他的一个心腹仆人和他骑马到郊外游玩,到了一个热闹的地方,董其书故意把马绳揪紧,让马大跳起来,他就势一滚,摔倒在地上。待仆人把他扶起来,董其书的右臂断了。这样一来,“董其书骑马摔断右手”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和宫庭内外。董其书找到了借口,便偷偷的跑到老家“养伤”去了。
董其书一走,称得上书法大家的,只有任先酉了。这样,太监安得海便派人把他叫来,要他为京城祠堂题写匾额。任先酉来到朝房,只见桌上一边摆了黄金千两,一边放着鹤顶红毒药。任先酉措手不及,无法推托,跑又跑不掉。写什么词句呢?他总是想不出-句妥当的,经安得海党羽的提示,才勉强用行体写了“擎天一柱”四字,他不肯署名就回来了。不久光绪皇帝死后,便开始清洗阉党,杀了安得海,一时株连了许多人。任先酉曾经为安得海题写祠堂匾额,也受到了株连。
任先酉在安得海事发之后,急忙逃归家乡。但是,朝廷追捕很紧,御林军奉旨南下要捉他。任先酉很害怕,才几天工夫,就变得面容憔悴。
“相公,要珍重身体啊,可不要急疯了!”他的妻子看到他这般模祥,不忍心道。
“疯?……有了!”任先酉计从心生,喜上眉梢。“孙膑不是用装疯的办法逃避庞涓的暗害吗?我也可以用这个办法救救自已!”于是连忙叫家中的人,采来白、红、黄、蓝、黑、青、紫等七色沙泥,一同捣烂,变成一种七色粘性的东西,然后捏成人人马马,排成一队一队的,就跟玩具一样。任先酉像小孩子一样玩着。
一日,家佣急报:“酉州府守备,陪同御林军骑着大马来了。”任先酉一听,就和妻子按事先打算的安排一番。不久,御林军在酉州府守备的陪同下,来到任先酉家乡,看见任先酉披头散发,满脸烟灰,衣服撕成了刷刷,满身沾着七色白沙泥,一只脚光溜溜,另一只脚拖着一只破鞋子,嘻笑无常……
“任先酉果真疯了!”御林军和守备心里都有疑问。他们要再看个究竟。只见任先酉口中念着:“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哭儿郎,过路君子念一句,一觉睡到大天光……嘻嘻……哈哈……”一边念一边又倒在七色沙泥上。伸出手来抓了一把白沙泥,忙往嘴边送。他还伸出舌头,一下又一下舔着掌心,好象吃着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一样。
过了一会儿,任先酉便站了起来,走到自家屋后面的旷地上,口中照旧念念有词。当他走到一堆“白沙泥”边,弯下腰,伸手抓起“白沙泥”,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差官们哪里知道,他吃的“白沙泥”,正是他和他妻子咋天晚上合作制成的糯糍粑!
任先酉用装疯的办法,救了自己的性命,便长期避在家乡,潜心研制七色白沙泥人术。而他家前面的旷地,则因为他装疯吃过“白沙泥”,至今人们还把这个旷地叫作“白沙泥人埔”,他制作的“白沙泥人”也流传下来了,成了孩子们爱玩的玩具。
“白沙泥人”是玲珑和他姐姐小时最喜欢玩耍的游戏,那时神仙堡主和蒋老庄主是故交。后来神仙堡主把“白沙泥人”幻化成为一种武功超异的神器,神仙堡主离世后此术传给了孙儿任二,任二当了神仙堡主以后,革修和他姐姐去神仙堡的时候较多,任二就教了玲珑一些武功。一次任二对玲珑说:“徒儿,我们任家的白沙泥人术和武功是有紧密联系的,只有先学好白沙泥人术和任家武艺之后,然后再融化百家之长,才会有所创造啊!”
经过多年的练功玲珑明白了他师傅这些话的含义,的确如此,神仙堡主的白沙泥人术和武功豪情而怪异,有一种超脱之感,而力道十足,这些特点又正如蒋老庄主的碎心连环掌和蒋家三十六式剑法,练起来行云流水,总在若即若离之间,既有行迹又令人难以窥其全貌。十几年的时间玲珑的剑法也只练到前人的三成功力。剑走轻灵的转折承运还只是停留在一知半解之中。
任二听完玲珑的这些回忆后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倒不是什么传说,确有其事,当年我爷爷因为为安老贼写祠堂匾额遭到当今皇上的追杀和世人的唾骂,不得已而装疯卖傻,后来老妻死后,万念俱灰,于是浪迹天涯,再后来便来到这个孤岛,倒也逍遥自在,每日乘坐竹筏漫游湖上,游山玩水,怡然自得,管他后人对我如何评价,人啊,一天不死就要活得开开心心,荣华富贵只是过眼云烟!俗名称谓也只是快乐的绊脚石!”
说话之间,那轮明月已普照大地,果然是天上一轮明月才捧出,人间万民抬头看。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竟然有两个同样孤独的人在月下畅谈畅饮。
此时此景,令玲珑黯然神伤,不觉清泪直流,随口吟诵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任二也轻声和道:“我歌月徘徊,我舞月零乱,月既不解饮,对影成三人……一年明月今宵多,有酒不饮奈明何……好诗啊,古人已把我心中惆怅言尽……珑儿,来干一杯。”任二喝了一口后又道:“我想神灵定会保佑嫣然平安无事的,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事已至此,悲伤也没有用,说不定在哪天你们姐夫弟会团聚的!”
玲珑见他如此洒脱,将酒一饮而尽,任二给他又满上一杯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会须一饮三百杯,来,好徒儿喝完这杯还有三杯,喝完三杯难得一醉,但愿长醉不愿醒,叹人生,醉时同交欢,醒后各分散……”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将一坛酒喝光了,小木桌上的青锷肉倒是还有不少,只是没有食欲惟有酒兴。直饮到二人走路都不知东西南北之时方将杯子一丢,任二道:“此处无以为乐可消此良辰,我来抚琴徒儿可舞剑助我雅兴!”
只听得那琴声时而悠扬时而急促时而哀宛时而沉着,只见玲珑挥动着一根竹箫时而轻巧时而力挽狂澜,时而如影随行时而如船横江上,时而如离弦之箭直冲云宵,时而又如飞鸟投林静而少声,放手处波澜壮阔,收藏处如西子梳理,真正是天外之音人间几回能闻,真正是超然正气之剑法,虽然不能杀人以百里之外,足以令人见之胆寒。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任二最后一指结束余响,玲珑收剑调息而立。任二起身哈哈大笑道:“孺子可教也,没想到你竟然能悟到琴中之剑意,并且能用有形以达无形,你的武艺又上一个层次了,你想一想今天你的剑法是不是少了你父亲剑势的矫情之处,蒋氏剑法过于正统而少于无形之形,过于圆满而少于方折,呵呵,徒儿,将一切过于完美了,这是不现实的。”
玲珑这时猛然想起那个铜盒子宝书来,他对任二道:“师傅,我想打开盒子检查一下,这些书怕不都湿透了吧!”
任二道:“好,你去把盒子打开,把宝书晾一晾!”
于是玲珑把铜盒子从竹筏上抱来,放在桌边。幸好铜盒子封闭极好,只有最上面的一本有些潮湿,玲珑赶忙把它们拿出放在岩石上面晾一晾,轻风吹拂着这些先人留下的宝藏,任二一一观赏着。
任二又发现里面有一本是自己早年的手抄本,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对玲珑道:“徒儿,你要感激你的父亲为你留下这么多宝物,这对你以后练功很有好处。那本《白沙泥人术》是手抄本,是我抄给你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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